重生之星途 上+番外——后凋

作者:后凋  录入:11-21

为什么时至今日,那个人留在心底的创伤依然如此清晰?韩音以为自己放得下,此刻却可笑的发现,无论时空如何转换,矫情的,永远都是自己。

颜心琪这一刻却是彻底的傻掉了,当他看到韩音眼底的伤怀时,只是觉得揪心,才低低的叫了一声。而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自己,那种像抓着救命草一般的迫切,甚至那冰凉的、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他心底炸出了绚烂的烟火。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只是觉得那个人脆弱的连施舍的怜悯都需要,所以心疼的同时便坚定的回握住他,告诉他自己就在身边,然后等着他一点点恢复正常……

韩音扭过头,见颜心琪茫然中夹杂着一抹惊恐的望着自己,这才触电般缩回手指,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颜心琪讪讪的点点头别过脸去,神色间有种莫名的失落,然后慢慢转换成释然,微微舒口气说:“哦。”

他们很快恢复了常态,而接下来,谁都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被刻意的回避了。颜心琪还像往常一样,偶尔觉得韩音很白痴,便毫不掩饰的欺负他,而在舒文轩故作亲昵的时候,只冷哼着在脸上挂上冰霜。韩音也一如从前不跟他计较,积累久了爆发一次,把个小少爷耍的团团转,以杀他威风,舒文轩就看表演一样高姿态的看两人闹。

韩音的成绩几起几落,终于稳定下来,不论怎样排名,都能占得一席之地了,就接到了远在京都的颜心远的明信片。他和颜心琪一人一张,不过是些祝福的话,还说自己很好,让他们不用惦记。被人牵挂的感觉忽然让韩音很兴奋,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拿着明信片在舒文轩和颜心琪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晃:“这混蛋,让我给他寄红塔山,自己买不就是了,谁给我出邮费!”

舒文轩脸上依然挂着笑,轻轻摇头:“笨蛋,不是哪里都有红塔山的。”

“屁,那是帝都!”韩音说。

颜心琪凉凉的,连阴郁的褐色眸子里都闪着幽光:“混蛋?叫哥。”

韩音白白眼刚想顶回去,看他神色不太对忙收起嚣张:“他是你哥又不是我哥,叫颜心远算了。”

颜心琪哼一声,自己跑去练歌了。三人在联欢会上要唱的歌曲已经定了下来,被舒文轩刻意安排在高潮部分,颜心琪练得非常刻苦。韩音觉得颜心琪有些孩子心性,有点跟舒文轩叫板的意思,尤其是三人合练时,就是自己多说他一句,他都能端着好几天。不过一起练歌而已,一定比舒文轩强又怎样?三个人的优势,更多的在于团体的默契不是吗?

16.

韩音放下筷子,终于鼓足了勇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件事情,他总是没有把握,莫名觉得母亲会为难一样,就是纯粹的直觉。可是他既然决定了,就不想瞒着母亲,他需要支持:“妈,我和心琪,还有另外一个同学舒文轩,我们建了一个组合,在没课的时候,会一起去一些地方唱歌。”

韩雪莲愣住了,在她觉得这种行动就像当初村子里的戏团到各处唱戏一样,其实的确有些类似,不禁愣了很久,让韩音无所适从。终于,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不上师范了?”

韩音抿抿唇说:“我会上师范的,但是,我喜欢唱歌。妈,我就把它当成课间活动,不会耽误学习的,也绝不会影响成绩。”

出乎韩音意料的是,韩雪莲也放下了筷子,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说些难听的话出来,而是双手托着额头垂下了脑袋,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她有条有理的收拾起碗筷,一脸的平静。韩音想起身搭把手,被默默的看了一眼,又莫名其妙的坐下了。韩雪莲说:“你早就想好了。”

“嗯。”韩音声音低了些,说,“那段时间你很忙,就拖到了现在才告诉你。”

在韩雪莲的观念里,唱歌的和那会儿唱戏的人一样,都是戏子,让人很不喜欢的一种人。她叹息一声,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一边搬到院子里一边说:“我知道了,这就是命,我能说什么呢。”

虽然,韩雪莲从来没有给韩音提供过任何可能的机会,但是每次听儿子哼哼着清润的调子,她都觉得无奈。这个孩子继承了那个人的好嗓子,而且,就算是无意识的,也和那个人一样的热衷着那种事情吧。

若是以前,韩雪莲可以拽着棒子打到韩音把话吞回去,但是现在,这个孩子不论做什么都很用心。而且看得出来,只要是他想做的,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好,那是一种不被旁人左右的执念。别说是棒子,就是他老子都不能改变什么吧?

韩雪莲从大衣柜里取出一个红木匣子,虽然有些旧了,但看得出质地很好。她坐到韩音身边把匣子放到腿上,上面的锁有些轴了,废了很大力气才打开。韩音一动不动,只疑惑的看着韩雪莲动作,他从来不记得母亲有过这样郑重其事的表情,就是当年在她离去时,都是那一脸熟悉的倔强。

匣子里是一个薄薄的小相册,样式很旧,上面的塑料膜都有些坏了,左上角卷起来很大的边。韩雪莲看了韩音一眼,把相册取出来放到他手里,说:“你爸的。”

韩音听到自己的心脏“咚”的跳了一声,脑子嗡的乱了:“我爸?”

韩雪莲忽然笑了笑,眼里润润的,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从来没想过,会把你爸的事情告诉你,我一直觉得,我会带到坟墓里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爸,他其实……挺厉害的,可也有人……说的很难听。我一直不敢让你长大,可以说,我都有些故意的把你养得那么不懂事,想让你在我眼前傻乎乎的过一辈子。你学习那么不好,我都觉得对不住你,有时候也会想,会不会哪天后悔了,又逼着你去好好学习呢。你爸那么聪明一人,谁知道呢……”

韩音不知道母亲忽然说这些是为什么,这么没头绪的,他很难接受这样的信息。他只知道,上辈子,母亲的确把这件事情带走了,对父亲的了解真的是一片空白。手里的相册忽然变得沉重了,他甚至不敢打开,母亲的表情,让他心里很没底。

只因为,韩音如此突然的变化,让韩雪莲都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而在韩音提出想唱歌的时候,她便再也撑不住了,她觉得,命运就是要这样落在这个孩子身上似的。只是,她一直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沉重,她不想让这个孩子也走上这样一条路。这个故事,他或者应该知道,他好像,比自己有想法。

故事里的人叫韩子衿,韩音不是跟妈姓,只是恰好和她同姓而已。

韩子衿22岁,从三岁开始唱戏,是桃园戏社的当家花旦,闻名遐迩的“桃园四子”之一,在当时的全国都非常有名气。一副清亮的嗓子,一张好看的脸蛋,一段妖娆的身姿,没人比得上。

桃园戏社是和梨香剧团一样出名的社团,据说当年,某个国家重要领导人还亲自给戏社写了批诗,说什么发扬国家戏曲文化的瑰宝,桃园戏社义不容辞之类的。

不过,从小长在临城的韩雪莲却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话是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讲,她在一边偷听的。她还偷听了一句更惊悚的,就是她远远地看着的那个正在卸妆的倩影,竟然是个男人。虽然那个时候,唱戏的女人非常少,但是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漂亮的小花旦肯定是个女孩子。

韩音翻开相册,刹那愣住了,第一页上的照片,赫然就是他在“入戏”酒吧里看到的那一张花旦的单人照。他错愕了很久才敢确定,这真的是母亲给自己讲的那个人,那个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韩子衿凤目斜吊,顾盼光华,神韵风流,一身戏骨。韩音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内心深处一片倒海翻江,耳边,却是颜心琪那句玩笑话——你这么打扮起来估计也这样。

桃园戏社之所以会到临城公演,据说是因为有一个班子里的大人物是临城人,毕竟总会有各种类型的公开演出,那个人就申请到了临城。

那年的演出可轰动了,临城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搬着凳子来看戏,平时都只能在收音机上听到的,这会儿能看到真人了,多么神奇。临城的大戏台还是相当不错的,戏社里的演员们唱过戏,就住在临城公社里,那段儿时间公社周围热闹得很,一天到晚围着的有孩子也有大人。

桃园戏社在临城唱了十天,最神秘的人就是那个小花旦,光凭名字听不出男女,听他说话又柔柔的,表情也总是淡淡的,跟谁都隔着一层。他穿衣服也特别,不是临城人所见过的款式,但是非常养眼。大家觉得女孩子穿成那样也是应该的,而且戏社里的其他人,和他穿的也都不一样。所以,那么好看的人,一定是个女孩子吧。

很少看到女人唱戏,所以小花旦又能唱得这么好,简直是受所有临城人保护的对象。不过戏社里的人对小花旦更好,虽然他每场都有戏,但是只要一进后台,总会有四五个人围着给他擦汗补妆递水什么的,伺候的跟佛爷一样。

如果就这样过去了,韩子衿就永远都是韩子衿吧,最多,临城的人常从收音机里找一找他们的戏听。

韩音莫名的抽了口气,觉得心脏都抽搐了一下,有点不敢听下去。这次再看照片里的人,他已经不像在“入戏”里看到时那么淡然了。后面的照片都不是戏台上的,洋溢的青春的气息,一群英姿焕然的年轻人。在“入戏”竟然没有发现,可是现在,他一眼就从五六个人里找到了韩子衿,尽管有些模糊,但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韩音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的人,目光深沉。他记得母亲说过,爸爸死了很多年了,即使在自己的记忆里,都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人的影子。自己知道的,都是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从来没有过好话,“厉害”这个词,也是今天第一次用。但是,当这个人的故事如此立体的呈现在面前时,似乎自己的骨血里都融着这个人的身影……

唱完戏,桃园戏社的人都坐在大汽车里离开了,在临城人眼里,他们就像现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周身都笼罩着光圈,注定了不会融入到这里的生活中。他们属于那个临城人从未见到过的大戏台,戏台下面坐着的,只应该是那种极有身份的人。

但是,他们早上离开,午后就变了天,倾盆大雨下了两个多时辰。再后来,大概第二天早上吧,就有人说那辆车出事了,坠毁在一条山涧里。于是好多年轻后生们都去了,带着铁锨大锄药箱被褥担架什么的。

可是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了,那些人说他们找到的,只有一辆面目全非的车,雨水冲刷过后,干净的连一滴血都没有看见……

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毕竟他们身份高贵,说不定省里市里的领导早安排人连夜进行了营救,临城是个小地方,见没有找到人,大家竟然都放了心。

可是,再也没有人从收音机里听到过桃园戏社的戏。临城人疑惑了,打听了很久才隐隐约约听说,临城公社的戏台,竟成了那些年轻人最后的演出地点。据说那次车祸无一生还,桃园戏社动了根本,再也没有站起来。

韩音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眼前一片殷红,梗着脖子扭回头看向母亲。母亲的神色却是那么平静,就像回到了每天听那些人唱戏的日子里,她还是个羞涩的少女,听完戏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看那些人卸妆、练戏……

韩子衿会为他们做指导吧,在戏台上轻盈的像只燕子,听他们抱怨,和他们细细交谈。那人的面容那么柔和,气质清雅、眉目如画……

一直过了五年,韩雪莲非常清楚的记得,那依然是个倾盆大雨过境后的黄昏,一个女人带着这只匣子和韩音找到了她。她知道那个女人,是因为那个女人很特别,她不是临城人,但也不是桃园戏社的人。在戏唱到第三天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出现的。她们两人交情很浅,可以说只有一面之缘,因为有一次那个女人贪玩,在她家门口迷路了,跟她睡一张床过了一夜。

或者那个女人找到韩雪莲,是因为那天晚上她止不住好奇,问了那个女人许多话,最多的,都是围绕着韩子衿。那个女人说:他叫韩音,是韩子衿的儿子,求求你养大他,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韩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结过婚。

17.

这一天,临城一中上上下下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金碧辉煌的大礼堂里,更是被彩灯丝带等装点的喜气洋洋。嘉宾席上坐满了陌生的面孔,省教育厅的领导、市电视台的领导、省师大艺术系的领导、还有临城有头有脸的一些人物……这哪里是临城一中的联欢会,分明是孝敬各界领导的一场盛会。

韩音三人选定的第一首歌曲,也就是在联欢会上宣布“冰水”组合成立,并带给大家的见面礼,是周佩的《景行行止》。这是周佩的第一首单曲,在那个情感泛滥的季节,这首带点励志风格的歌竟一度唱红了大江南北,的确不可思议。

联欢会的主持人依然是高一艺术班的两个学生,对于这个被舒文轩保密到现在都不肯揭晓的节目,两位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不过既然文艺部长有心,他们也必然会给足面子,非常神秘的一唱一和:“亲爱的观众朋友,下面是一个特别的礼物,您期待,我也期待。”

“是啊,看着这么多的精彩节目,但我还是一直控制不住对这一刻的盼望。”

“说实话,为什么连我们都不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节目,这个主持人真是没法做了!”佯怒。

“呵呵……据说,连联欢会的策划组都不知道这个节目是什么,可为什么我会这么激动,似乎要

见到自己的偶像一般。呃,我太喜欢礼物了。”

两个主持人镇定自若的渲染着此刻的神秘色彩,但是后场却炸开了锅,韩音、颜心琪和舒文轩一同走进去,笑眯眯的告诉大家要一起表演下面一个节目,谁受得了这种刺激?甚至有人忍不住低低的欢呼起来。

主持人也似乎听到了后面的异动,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听着下面的窸窸窣窣,继续制造神秘,女主持人说:“有人告诉我,只要此刻回头,我就能看到这位神秘嘉宾了,可是,我真的好紧张,小戴,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好了,我就等着你来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

男主持人抚额:“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作为男士,我有义务接受你的拜托……”

男主人回头,然后,女主持人看到了他片刻震惊的表情,不由睁大了漂亮的眸子盯住他。男主持人长出口气,镇定了一下回过头说:“我好像,好像看到了今年歌咏比赛的冠军:韩音同学。”

“啊——”一阵热烈的欢呼伴随着掌声掀起来,台下的骚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彻底将这个礼堂湮没了。歌咏比赛时,韩音那一场震撼历历在目,此刻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没有人克制得住内心的兴奋。

“哦——”女主持人刹那低呼,迅速扭过头去,闪烁着亮亮的眼睛紧握着麦克,“我……谁来告诉我这是真的——我听说,韩音同学的分裂歌喉犹如天籁,难道……”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看来,我太孤陋寡闻了——韩音同学,来告诉大家,今天,要带给我们怎样的震撼?”男主持人见韩音已经微笑着走上来,便急忙让到两人中间。

韩音微微化了妆,将自己和两个同伴都打扮的整洁了些,这是他多年工作养成的强迫症,他说这只是对大家的一种尊重。但是在炫目的镁光灯下,此刻的他便显得身形修俊,唇红齿白,目光潋滟,更让人忍不住惊艳而赞叹了。

推书 20234-11-22 :哥,初吻你都只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