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承发现冯盛的眼神越来越带着挣扎,慢慢以中国最古老的行礼方式跪在任凯凯身旁,直视墓碑上有些模糊的相片,“伯母,我是熊承,不论您听到与否请您保佑凯凯,以后我和凯凯,每年来看您。”
任凯凯一偏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不是电视剧,你说点实际的。”
熊承一眨眼想到一个实际的,伸手按住任凯凯的脑袋往下按,“妈,未经允许这样称呼,请不要责怪凯凯。我们给您磕头。”
磕了三个头后任凯凯再次皱着眉头质问,“你该说,凯凯和儿媳在这儿给您磕头才对,不要以为你送了花我妈就认同你了,我妈可是人民教师,是很有思想的。”
“哦。”答应后熊承继续按任凯凯的脑袋,“妈,女婿和凯凯给您磕头,我会对凯凯好的,您安心。”
任凯凯没有反驳什么按着膝盖站起身,原来两条腿已经酸了。
走出墓园任凯凯回身看冯盛,“你,怎么有那么多钱买车?”
冯盛已经再没办法对他冷笑,双手插在裤袋里走的很慢,“帮人炒股,赚了一点。”
这根本不是一点的问题,任凯凯心想果然财大气粗,可惜他这么小就拼命赚钱。别的孩子这时候都在闲的发慌,每天除了对着电脑就是追女孩子,冯盛,也真是个懂事的了。
“你还没毕业,记得凡事收敛一些,太张狂容易惹事,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也不想在照顾你了。从现在起你记得,离我远点儿,小盛,我已经没有必要去保护你了。不要再来和我说什么恨我的话,我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不欠你的了。”
任凯凯语气平稳的像是一个人在背课文,他说完熊承看到冯盛的眼底已经是半潭死水般,熊承拍了拍任凯凯的肩膀,听到他还小盛嘀咕了一句什么。
两不相欠,才好各奔东西。
任凯凯确定他会比自己有能力活得更好,冯盛已经不止每天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孩子,他和自己没什么不同了,都是没妈的孩子,谁也不比谁可怜多少。心底一片冰凉的同时任凯凯还是骄傲的,“还好,还好他比自己有出息,这样自己也算没有对不起妈妈最后的嘱托。”
熊承等冯盛开车离开后才把手放到方向盘上,“他似乎是懂了。”
“懂什么?”
“懂该怎么卧薪尝胆了,他现在不恨你,改成恨我了。”
任凯凯对他的自恋嗤之以鼻,“他勾引过你?”
熊承对自家龅牙的疑问同样嗤之以鼻,“勾引我的人太多,他只是其中目的最恶毒的一个。不是我说你任凯凯,他都知道撒个娇是什么的,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然后你就利用他刺激我,让我去你家找你表白?”
熊承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什么叫刺激你让你去我家找我表白,明明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不在国内他还是你弟弟,我总不能不照顾一下你的亲人吧?他找我次数也不多,可能是在用欲拒还迎的招数,不过他是实在是没有你娇嫩,而且他对你想法太龌龊,小龅牙你已经是熊家人,这种对你爱恨交加的人,记得保持距离。”
任凯凯顿时一哆嗦,心里头熊承的形象比刚才更龌龊了几分。
熊承在有车等他的路口拐了个弯,等任凯凯下车站稳后双眼目光如炬,“宋润景今天一定会勾引子,小龅牙,那个女人交过十七个男朋友了,你不要动摇。”
任凯凯拍拍胸脯,“放心,刚才老子在我伟大的母亲面前承诺对你负责一辈子了,美人儿你开车小心,2012大地震来了我也不动摇。”
熊承很满意,一扭头开车飘走了。
任凯凯眼镜帽子齐全地戴在头上,车子开了有十几分钟停下,司机为他打开车门后迎上来一位高挑的大姑娘,大姑娘微笑颔首,“任先生请跟我来。”于是任凯凯跟在大姑娘身后,电梯显示9楼后,门开的一瞬间原来和一楼大堂相比别有洞天。长廊是中式任凯凯听到有女人在唱凄婉的昆曲,人未见声先闻,任凯凯暗道不好,这宋小姐还是个道行不浅的妖精!
最后一个字儿唱完该出去的人都出了个干净,宋润景看到任凯凯摘了眼镜发楞,提着袖口举到脸边半遮面,垂下手在离任凯凯五六米的台上给任凯凯福了福,“官人,想刹奴家。”
任凯凯五雷轰顶!这和想象的完全两个层次,这根本不是暴发户灰主流满身的女儿,这就是一朵高高在上万人争抢的娇花啊。
宋润景自信地笑笑,头发只是在脑后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平底小皮鞋普通牛仔裤,白色的娃娃装外套了一件浅蓝的戏装,脸上没油彩完全的素面朝天。任凯凯已经走到她面前两米左右的地方,任凯凯敢打赌,这姑娘眼线都没画,这姑娘真的只是涂了睫毛膏!
刚才的昆曲字正腔圆,婉转的人心底都酥酥的,任凯凯觉得这才是高人啊,能画出男男春宫图不算什么,能画出春宫图还能这么高雅的才是境界。任凯凯看人不看外表,但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女人有才华任凯凯会欣赏,加上这个女人脸蛋和她的才华同样出色那就会更加欣赏,这是男人的通病,任凯凯不例外。
“宋小姐?”
宋润景点点头,“是我啊,我给你送的花你喜欢吗!”
任凯凯,“……”
“我喜欢你。”
任凯凯,“……”
“你不喜欢我么……”
任凯凯有些怕打击她,“啊?没有没有,我不喜欢你……”
宋润景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们坐下说。”说着先坐到木墩上,任凯凯打量这个“约会”地点,宋润景托着腮看他,恩,和想象的一样,是个知道知足的,“这里是我家的一间会员制俱乐部,这一层是我爸请老师专门叫我学昆曲的地方,以后你要常来陪我啊。”
“好。”
“你用什么洗脸?”
莫名其妙的任凯凯看着她软软的脸,太多的问题还真是不好意思问出口,“我用香皂洗脸,超市里就有的,椰子香的那种。”
“给我摸摸呗~”
任凯凯确定自己被调戏了,站起来和她保持距离,“宋小姐,我有爱人了,请自重。”
宋润景眨眨眼,“我知道啊,你和熊承同居第一天我就知道啊,我还有你们在车里接吻的录像呢……你不要这样看我,你也不要觉得我变态,其实,你只是不懂我的无奈。算了你是小白你不懂,虽然你一米八可你,你,你好笨啊。”
“我的确很笨,你看人很准。”
“苏和娜那个死贱人,她喜欢你你一定感觉不出来吧?唉,你说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多心疼啊,她让你往那边走一米你就走一米啊,导演都说好你要怎么走位,不该走那几步你乱走什么?哎呀,我们不说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我跟你说说许院长的事。”
任凯凯这回有点儿头绪了,也干直视娇滴滴的大姑娘了,“许院长?你说哪个许院长?”
宋润景拍拍他的头,“你真的忘了我了啊……很久很久以前,你每天放学后就来院里找许妈妈,你有给我苹果吃啊。”
“你是!你是咱们院里的!”
宋润景点点头,“我爸爸有钱后找到我接我回家,对了,今早五点钟,我是第一个去看许妈妈的呢,我比你早哦……”
任凯凯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冯盛的父亲在一次醉酒后说漏嘴任凯凯就知道自己是孤儿,孤儿和孤儿之间经常打架,可是心里想的基本相同,惺惺相惜这种说法已经差不多了。她能找到家人任凯凯很开心,笑的也格外舒心,宋润景想去拥抱他,可是宋润景还是忍住了。
“真好,你能找到家里人,你真有福气。”
宋润景撇撇嘴,“凯凯,你也会找到的,我知道现在你身份不方便到处走,院里我有常常去,许妈妈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会像许妈妈一样对那些孩子的。凯凯,院里还有几个没被领养的孩子,他们说很想你,说不想要你买的玩具,只想要你。”
任凯凯还是勉强在笑,眼前这个女人不再是小女孩,她知道为自己选择责任所以她已经长大了。
“这部戏拍完,我就不演戏了。”
宋润景不敢相信,却也理解他的想法,“你的一生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走投无路,还可以选择做我的丈夫,我会给你按月发工资的。”
任凯凯点点她的额头,“小姑娘还这么皮,对了,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决定退出娱乐圈的事好吗?”
“你亲我一口,我就不说出去。”
“那你还是说出去吧——”
宋润景气的用袖子抽他,看他眯起眼睛的样子突然小时候的事就想起来一些,朋友,所有的孩子,都是有权利享受友情的。
“凯凯,我可以问你要一件东西吗?‘
任凯凯已经不再拘束,吃着香蕉点点头,“说吧。”
“哦。那个,我想,那个……”
任凯凯,“?”
“就是,额,我想,你能和熊承在我面前,接吻?额不是,拥吻?额也不是……我想起来了!就是,额,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激吻一次给我看吗!”
“额……我……好吧……一次就可以吗?”
宋润景感激的目光闪闪发亮,“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算了吧,任凯凯知道自己又白问了。
39.孩子啊,我替你感到?
时间过得很快,宋润景的“剧本”已经改编完成,从知道范春雷已经和唐昌将大部分演员选好任凯凯就开始紧张,已很很多天了。
任凯凯认真照镜子的时候熊承在他身后办抱住他,将下巴抵到他肩上亲吻他的,“什么都写在脸上,在家休息了几个月戏都不会演了?”
任凯给他的牙刷上挤牙膏,“熊承,我的护照不见了?”
“你找护照干什么?”
“没什么,你刷牙吧。”
熊承接过他手里的牙刷塞进嘴里,“换衣服,穿那件黑色的,左边数第五件。”
任凯凯哦了一声走出去,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把护照到底放哪里去了,找到衣服换上就下楼先吃饭。任凯凯都快吃完了熊承才下楼,“我走了,晚饭不用等我。”
“恩。”看着报纸熊承应了一声,听他脚步已经到门口抬起眼看向他,“不要有压力,就算我们没有这层关系,唐昌也会选你演这个角色的。还有那个宋润景,这剧本是为你写的,你们沟通了半个月现在担心不觉得晚嘛?”
任凯凯回头,拿起一只拖鞋准确地扔到他腿上,幸灾乐祸地笑,“哈哈!除了吃醋你不会干点别的!你以为我喜欢什么开机仪式吗!今天还有只广告,老子要去晒太阳啊混蛋!”
熊承继续看报纸,“我把你养得这么白,晒晒太阳不打紧,去吧。”
任凯凯把另一只鞋按照原路扔过去,这次没打着他,于是任凯凯带着不甘心出了家门。
范春雷在门外等,金丝边的眼镜下是那双搜寻细微八卦的眼睛。
吻痕没有,OK。
眼睛没肿,OK。
小伙依旧帅气,安全OK。
“改一下形成,先拍照,然后去剧组,广告那边三小时后回剧组联欢,今天任务多你上车就睡,到地方我叫你。”
任凯凯摇摇头意思是不需要睡一会儿,“拍照?昨天的照片拍的不好?”
范春雷扣好安全带司机踩下油门,范春雷那台记载着无数信息的高性能手机开始运作,按照范春雷的话说这年头信息就是金钱,所以在范春雷身上任凯凯没发现过他在浪费时间(八卦看热闹除外)。
“不是,还记得Aranda吗?他要找你拍一组照片,古风的。”
任凯凯想起那个叫Aranda的就郁闷,上次范春雷找他给任凯凯拍照他就把任凯凯给打击一番,什么我们要的主题是“孤独的男子汉”你根本没那个感觉啊,什么你眼神根本不是纯爷们根本就是长了一张上当受骗的脸啊,什么等等等的,任凯凯那次的照片也没拍成,却记住了一个最挑三拣四的摄影师,摄影师任凯凯一共也不认识几个,这个Aranda是欠抽的那种。
“他不是说我不符合他的要求嘛,找我拍什么古风?最近古风太多了。”任凯凯对古风不感兴趣,而且现在的古装被服装设计师都改得面目全非,这套是宋朝和明朝的混合体,那套是丝绸加上蕾丝边,打着古风旗号做卖点现在是不是落伍了?
范春雷不这么认为,“双赢懂吗!照片从他手里拍出来就等于让你再红不止这个高度。”说着范春雷用手打了个比喻,“同样,你的形象也成全了他的愿望,宝贝!这就是双赢,双赢懂吗宝贝!”
任凯凯点点头,“范哥,你怎么也咆哮了——”
范春雷无奈地说道,“孩子最近喜欢这么说话,我想和他距离近一点。”
这就是父亲,笑了一下任凯凯没再问什么。
Aranda还是那么,那么猥琐。衬衫的颜色已经接近桃红色了,紧身的裤子骚包的鞋,任凯凯在他的工作室看到他要和自己握手很郁闷,短暂地握手后任凯凯想尽早离开他的拍照根据地,直接问他想怎么拍?
“你扮演模特,我分文不取。”Aranda掐着烟一脸的真诚,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老师,而时间这位老师已经让任凯凯成熟了太多,不是符合他心中模特的形象,而是太符合了。
任凯凯想了想,他抽烟的姿势还是那么,那么怪里怪气,人家抽烟是用手夹他抽烟用手掐,拇指和中指掐住烟,于是兰花指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娘?不是,他外形绝对男人,但是!在任凯凯心里他已经妖了,“这次你什么主题?”
Aranda忍不住仔细去观察他,白了些,眼神深邃了些,老了一些……天啊!他竟然让自己觉得他那张还年轻的脸老了!自己不是一年前的Aranda,他任凯凯也不是原来的小白了。
“墨屠,屠杀的屠。古装,血腥,悲伤。一年内一个人我拍照不会超过一百张你知道我的规矩,照片还是在一百张里选,一百张很快,你在拍戏所以我们可以分三天拍,衣服是三套化妆时间我尽量让化妆师抓紧,日期我定时间你选,怎么样?”
任凯凯看相范春雷,范春雷一个你自己决定的眼神,于是任凯凯懂了,熊承的影响力普及的已经很广大了。自己不需要凡事听从经纪人和公司的安排,自由是自由了,可是在众人眼里,自己已然成了熊承的所有物。
“我不想和你合作。”任凯凯没有骗他。
Aranda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以为他有熊承做后台就可以嚣张!多少人拍着队求自己给拍摄一张照片都巴不得,突然一个刚出道两年的年轻人装什么?“任凯凯,你不要看不清楚形式。”
任凯凯无所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说我根本不配出现在你的照相机里,这话我记得。你在圈子里一直很嚣张我知道,你的照片很出色我也承认,不过不凭什么给你当模特?你不懂礼貌,就想刚才给你端咖啡的女孩,你看都没看她一眼,人家凭什么要忍受你的臭脾气,你做人有问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