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酒吧+番外——梅妮

冷意风久久难以回神，母亲讲的这段过往竟和自己想象中相差那么多，转头重复一问：“五年而已吗？仅仅五年？”

冷母点点头，手握住冷意风的手：“孩子，五年可以吗？这五年之约，为你自己，为了妈妈还有你爸爸及他！”

闭目，冷意风的手握紧拳头，却始终无法回答！

“你是怕五年后自己成了空等之人吗？你无法信任他？”淡淡一问，言语间嘲讽之意却那么明显。

“不！”几乎立即否认，冷意风深吸口气，凝视着母亲：“我相信他！我只是怕霁他会疯狂地找。他的个性不是个愿等待的人！”

“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还愿！你好好想想，只是五年而已！”

他原本可以不顾一切阻挡而和傅炽霁在一起。可现在母亲所讲的一切却让他犹豫了。他们的用心良苦令他无法忽视，即使不为自己也该为这份心及他们那份愿。

“就五年？”

“五年！”

“好！到美国后让我打个电话安抚霁，我答应你五年内不和他联系！”冷意风承诺，看着母亲感激的眸中蕴含泪水，轻轻拥住母亲。

用五年换来一世相爱，他觉得值得！

就在冷意风应承自己母亲的要求同时，另一端的傅炽霁两个人格正处于极度不和谐状态。

傅老师主张着等待，而霁却要求去找。当夜晚的霁跑出去即使机票订好了准备出发时，白天总会回到家里继续傅老师的等待！两个人格循环反复，直到接到了冷意风的电话。

“小风儿，你在哪？”霁怒吼，怒火中的焦急仍隐现出来。

“霁！我没事。”

“回来，立即给我回来！”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霁！”

“回来，小风儿，回来好吗？”命令的语气开始软化，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泄露出霁的企求：“回来，好吗？”

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冷意风几乎冲动地想应允。该有多大的打击才会让夜晚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如此低声祈求。

“霁，相信我！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等我！给彼此五年时间好吗？五年后，我用余下的时间陪伴你，再不分离！”

“是什么让你突然离开？”

“五年，你愿意等吗？”

双方几乎同时发问，然后一阵静默。两个同样倔强的人，谁都不愿开口。

傅炽霁的沉默，是因为他的不甘心。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他莫米其妙等五年？明知他不是个会等待的人却提出这种要求，凭什么？

冷意风的沉默，是因为他不能说。

“五年后我会解释清楚！”

“只等五年！”

又一次同时退步开口，又一阵静默，然后同时扬起嘴角笑起来。

傅炽霁挂上电话，闭眼。心中的万分不舍与不甘始终压在心中。那不断地询问着凭什么的心声始终没有说出。他清楚地认知，凭他爱他就够了。这份爱足以解释一切！

冷意风手中的电话依旧握着，耳边已传来‘嘟嘟’的挂断音，却仍固执地握着，轻声道：“我爱你！”

不愿挂上电话，这一挂就是五年空白。再听不到他的命令的声音，再听不到傅老师温润劝说的话。

五年之约，五年等待，五年思念，五年啊！

从来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是如此之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已不足以来形容这度日如年的煎熬。傅炽霁眼望天边，思念着远方的人，手中的日历已经被捏得有点破烂。日历上的日期已经被划去了整整一本。

一年了，为什么感觉一年就如此苍老？风，再等下去，我怕岁月无情地将他的心腐化。等待，原来是如此地难熬！

“老板，这里要两杯‘恋风’。”服务生的声音将思绪纷飞的傅炽霁拉回现实。

“好，马上来！”起身走回吧台，动手调起花式咖啡。这是这一年来TZPUB的转变，白天的酒吧演变成一家咖啡厅。而他因想念冷意风调出来的咖啡成了这里的招牌。

磨好咖啡豆，开始煮咖啡。浓郁的咖啡芬芳弥漫整间酒吧，将煮好的咖啡倒入杯中，拿起精慢慢倒下，最后再表面撒上糖粉末。

服务生将咖啡端给客人，道：“恋风来了，请慢用！”

“等等，怎么没有搅拌用的小勺子？”

“这咖啡不需要搅拌！”

“不搅拌这上面登末和怎么溶合？”

“这就是恋风地色，请您慢慢品尝！”服务生笑容可掬，退开招呼其他人。

他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里喝过这咖啡后的情景，反应和刚刚的客人是一样的。然，在喝下第一口叼到中间少了糖后精混合最浓的醇到最后只剩下黑咖啡的苦涩，仿佛恋爱中叼蜜到浓郁到最后不得不面对的分离那种苦。

这杯看似平凡无奇的咖啡竟让人尝出了爱情中三个阶段，那一刻他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调咖啡的人，一个一丝不苟文质彬彬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调出这样触动人心的咖啡。

带着好奇和探究，他放弃了另外一份更轻松的工作而选择在这里打工。他知道，老板在等待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名字有个‘风’字。

边收拾桌子边回忆初尝‘恋风’时的情景，服务生转头看了眼刚刚点了这咖啡的两个客人，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她们同样被这咖啡所触动。再抬头望一眼老板，他依旧目光飘远，不知心念谁？

夜晚的TZPUB依旧是开放着，由霁管理。自霁接管以来，客源更多。多数人冲着酒吧新老板而来。夜晚的他是那么充满神秘而魅惑，那流转着邪肆的目光和狂野奔放的行为令不少同志为之着迷。

这样一个看似风流的人却从来没有对谁留恋过。他可以与你调戏玩笑，却不会动之以情；他可以和你看似亲密，却无人能踏入他的心房。

“冷，陪我喝一杯如何？”踏入酒吧的人是个老顾客，是自从霁接任新老板后夜夜捧场的人。

勾起嘴角，露出招牌式的邪笑，傅炽霁伸手轻挑起对方的下颚：“还不放弃？”

“是你给我希望的！”对方痴迷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回答。自从认识冷，他就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他。

整整一年，多少为他前仆后继的人都放弃了，只有他依旧依旧无怨无悔地纠缠着。只因冷只对他有过回应，他会陪他喝酒，陪他说话，甚至会亲密地对他耳语。

轻嗤笑一声，傅炽霁收回手：“那就收回这些希望吧！”

“不！”急切地乞求，对方忙道：“你心情不好是吗？那我不打扰，等你想喝酒再找我。”

即使万般留念也依旧转身离开，他知道自己拥有特殊对待是因为他懂得在不适当的时候离开，不烦人亦体贴人。如果不离开，那么这些希望就会被收回就会破灭。

连回首施舍一眼都没有，傅炽霁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胃中，有种苦辣呛鼻的难受感。

酒这种液体，只有尝过的人番知它的苦涩难咽。小风儿，你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和自己一样喝着酒，在思念对方呢？

美国，纽约：

远远看到那习惯性抬手拂发的人正与一个中年人步出科研大楼，冷意风微微一笑，走近。

“再见！”说话道别中年人，回头见到站在跟前的人，愣住。

“好久没见，保罗！”

对方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意风张开双臂，上步用力拥抱住他。然后感觉对方身体一僵，好一会儿才放松抬手回搂他。

保罗不敢相信会在美国遇上冷意风。可是这始终让他无法忘怀的拥抱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眷恋不舍：“你怎么会来？”

放开保罗，冷意风手握拳用力捶了对方胸口一下，将保罗捶得踉跄倒退两步：“一声不吭就离开，一走就四年，你真够意思！”

稳住身体，保罗同样不客气地回以一拳：“我是牺牲小我，成全你们！”突地一顿，保罗似乎察觉了某些不寻常，测探一问：“傅老师呢？”

果然此话一出，便见冷意风神色黯然：“我也离开近四年了！”

拽起冷意风的手将他拉进大楼，直至他的办公室才放开他：“怎回事？”

“这近四年以来我一直在各国间学烹饪技术和餐厅管理。先是法国，再来是意大利，后来又到了英国……第一次发现我父亲的家业如此庞大，很累很忙，可也学到很多东西。好不容易回到美国，想起你特意过来探望一下。”答非所问，冷意风将离开期间这几年的生活诉说了透，却始终没有提起傅炽霁和他之间的事。

“你和傅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保罗蹙眉再次发问。

“哦，对了。给你看张照片！”似乎没听到保罗的问题，冷意风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保罗，道：“很可爱吧！这次回美国还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

目瞪口呆地看着照片，保罗手扶额头惊叹：“这这这……哦，上帝！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真的？”难以相信，这四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低声一笑，冷意风拿回照片放入皮夹回：“当然是真的。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说真的，有种难掩的兴奋和紧张感！”

“那傅老师怎么办？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风，你别再兜圈把我的问题扯开，你回答我啊！”保罗扯住冷意风的手，焦急地问。

冷意风拉开保罗的手，道：“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本还想反驳的保罗从对方神色中察觉这故事和他的离开有着密切的关联，点了点头回：“好！等会，我给你泡杯咖啡！”

咖啡的浓香伴着冷意风将母亲曾告诉过他的过往那些事一一诉说。当满上第一杯咖啡时，故事亦讲完。

“原来那酒吧老板和你父亲竟有这么一段过去。只是，五年吗？真的只有五年？”得到肯定答案后的保罗低声喃语：“所以，你也用五年时间来让他们相信？可是，那照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背叛了傅老师？”

“我带你去个地方！”没回答，冷意风率先离开，后面紧跟着咒骂连连的保罗。

位于纽约曼哈顿中心的洛克菲勒中心座落在第49街与第50街之间，四季花草茂盛，美丽如图画。被称为“巨石之顶”的第70层的观景台可以俯瞰曼哈顿风景。

俯瞰着脚下风景，欣赏帝国大厦雄姿，冷意风突然开口道：“刚离开那半年，我几乎天天跑来这里。总感觉站得高可以望得远，却始终望不到想看到的人。”

保罗回头，凝视着似乎陷入回忆的人，静静听着他的诉说。

许久后，冷意风番回头看着保罗。

“走吧！我陪你去看他们！”保罗并没有再去劝说什么，只是扬起笑拂拂额上的发丝回。

“谢谢！”

这声谢谢包含太多，是迟来的道谢亦是对他的理解而道谢。除了‘谢谢’，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的飞逝在情人间，特别是在思念等待着对方的情人间会变得缓慢持久。五年的约定，五年的时光终在难挨的日子里熬到。

清晨醒来，傅炽霁首件事便将日历上的18日划去，脸上有难掩的笑容。

五年，五年前的18号晚，冷意风一通电话断了两人的音讯。给了他一个盼他归的希望，一个长达五年的希翼。而今，在日夜不停的思念中终于迎来了五年后的今日。

穿戴整洁的傅炽霁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家门。今天的阳光是那么明媚，空气显得格外清新，连原本形色匆忙的路人都觉得那么朝气蓬勃，分外亲切。这就是一个人心情愉悦时，任何十五此刻在他眼中都那么美好。

到达TZPUB时，服务生已经打扫好卫生正开始煮咖啡。

“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辛苦了！”回以一笑，傅炽霁略显轻扬的语气令问号的人都呆愣住。

今天的老板似乎有点不一样，往日的忧郁一扫而空，竟不再发呆望天而是亲自招呼客人。服务生们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快帮忙招呼客人！”傅炽霁见仨服务生还在呆愣，开口唤，语气依旧轻扬而雀跃。

“哦，是！”

……

一直忙到上午10点终于客人不再络绎不绝，清闲下来的服务生此刻依旧面带疑惑窥视着一直带笑的老板，开始你推我，我推你的，终将其中一个推出去询问。

“老板，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乐事？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嘛！”试探一问，服务生双眼充满期待。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傅炽霁回，脸上笑意更深。

“什么最后一天？”

“不用在等了！”

“等什么？”

“人！”

呃？服务生傻眼，回头瞅了瞅其他人，耸耸肩表示他没明白。另外两人使着眼色让他继续问。带着好奇心，准备继续询问时，门一开，进来客人。

“欢迎光临！”询问声只好变成欢迎声。

抬头，傅炽霁呆愣一下，连忙起身亲自接待客人：“回来了！”

进来者环顾四周，笑着回：“没想到酒吧还能改成咖啡厅，看来你经营的不错。”

带着客人入座，傅炽霁将点餐牌递给对方回：“要喝点什么？酒吧还是经营着，只是不想白天无所事事才会想着改变点什么。”

“我看着挺好的！既然已经决定交由你来经营，你想怎么改都没问题。”笑得和蔼可亲，回：“就点你们的招牌‘恋风’吧！”

“等会，马上好！”傅炽霁起身回吧台煮咖啡，边招呼着服务生道：“把新出炉叼点送过去那桌，我请的！”

“是。”端着甜点，服务生悄悄打量着这明显待遇不同的客人：“我们老板请客。您慢用！”

难道这是老板要等的人？一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人？

“谢谢！”

煮好咖啡，傅炽霁坐下：“尝尝！”

“不用搅拌？”

“不用！”

端起咖啡喝上一口，很甜，糖末叼味和咖啡溶合后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慢慢甜味变淡，浓而香的精与咖啡变得得难舍难分，就如情人间的已分不开彼此的纠缠爱恋。而当甜味彻底没了，精也淡了，剩下那黑色的咖啡底时，苦且浓的味道刺激舌蕾，感觉难以下咽却不舍吐掉，伴着那苦涩的液体咽下。

随着咖啡见底，喝者端着咖啡紧紧闭上眼回味着。睁开眼时，眼眸中有同感的泪花：“恋风，好名字！”唯有同样尝过遇上，爱上而后等待的人番能明白这杯咖啡的寓意。

“怎么回来了？风的父亲呢？”傅炽霁看着单独一人的酒吧老板，问。

“五年也够走遍世界了。他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回美国！”淡淡地回，仿佛离开的只是个陌生人，唯有细心者才能发现淡然语气下的不舍与无奈。

听者一窒，边观察对方的反应边问：“他不是决定和你在一起了吗？”难道等二十年换来的只有五年的相伴？

“他回来还我一个当年的约定，了结我一个心愿。可是，他的婚姻还在，他怎么能就这么舍弃掉陪伴他二十年的结发妻子？换来五年，已足够了！真的，足够了。”酒吧老板低声呢喃，多次声音哽咽却硬被压抑下去：“从此后，我不用再带着一份期盼苦苦等待了，这一次分离真的就再无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