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洗洗脸,直到感觉自己清醒点才关上。拿起一旁的毛巾拭去脸上的水珠,抬头却见镜里的自己竟是裸着身体,身上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更没有这种黑色的紧身底裤。昨晚他睡前明明穿着平时的睡衣,是什么时候脱掉的?连底裤都换了。而且,似乎近段时间来,他半夜三点再也没有起来过了,也就是一觉到天明啊!傅炽霁感觉好不容易清醒点的头脑再次发涨。用力拍拍自己的额头,太多疑问需要解答。也许自己还不够清醒,冲个澡或许会好一点。
拉开浴帘,赫然发现浴缸里浸泡着一套黑色的衣裤。从那伴着脏兮兮不明何物的东西和散发出恶心的味道来看,那应该是吐出来的脏物。只是,这套衣服哪来的?
难道自己得了梦游症?这属于心理疾病一种吗?出现的种种奇怪现象而他却毫无头绪,除了梦游症,他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对了!保老师是心理医生啊!
想到这,傅炽霁连忙走出浴室,叫醒保罗。目前只有他能为他解答一切疑惑了。
“保老师,保老师!”傅炽霁轻拍着保罗的肩膀,低声唤着。
“别闹!让我再睡会,累死了!”保罗甩开对方的手,翻身抱住被子,继续睡觉。
“保老师,醒一下!我有事问你,保老师,保老师!”傅炽霁又一次轻轻地推推保罗的后背,叫唤。
“宝贝别闹!让我再睡会,乖!”保罗的回话吓得傅炽霁从床沿掉了下来,坐在地板上傻愣着许久。
宝贝?宝贝?保老师叫他宝贝?还乖?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傅炽霁的头一阵又一阵地剧烈痛着,仿佛重锤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他的脑袋。
再也不敢附身上前叫醒保罗,傅炽霁被那句‘宝贝,乖’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
他现在需要很浓的咖啡清醒一下!
蜷缩在单人沙发上,手捧着一杯咖啡,眼光目无焦距凝视着不知哪个地方。苍白的脸上似乎受到什么惊吓仍惊魂未定的样子。早晨略显霜寒奠气让这个只套着件单薄白衬衣的人儿微微着,是寒冷还是害怕?
保罗起床在客厅里见到的就是傅炽霁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微叹口气,转身走回房间扯起被单。
“你不知道晨霜很容易让人感冒吗?”保罗责备的话语吓得发呆中的傅炽霁手中的咖啡溢了出来。
“啊?”茫然而惊慌失措,手忙脚乱间不知该回话还是将滴在沙发上的咖啡渍擦去。
最终只能呆愣着看着保罗拿开他手里的咖啡杯,抽过一张纸巾擦拭沙发上的褐色水渍,再将身旁的被单打开裹住他发抖着的身体。
“傅老师!你怎么了?”一声叫唤让傅炽霁终于回过神来。
歉然一笑,傅炽霁拉紧身上的被单,道:“谢谢你,保老师!”
“一大早的在发什么呆呢?好不容易星期日可以睡晚点,你怎么还那么早起?”保罗询问,看似不经意的关心,却敛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啊?”又一次茫然以对,傅炽霁满脑回荡着的是清晨起来那种种疑惑现象,还有令他慌乱的那句‘宝贝,乖’的话。
“头还痛吗?宿醉很痛苦的,我试过。你坐会,我给你泡杯浓茶醒醒酒!”保罗笑笑起身走进厨房。独留下傅炽霁还在考虑该怎么询问今早的种种奇怪现象。
那原本很容易问出口的话被清晨保罗那句‘宝贝,乖’吓得现在不知如何张口。一见到保罗那关心的脸庞,尴尬之情就充斥整个人,该如何是好呢?
傅炽霁紧蹙眉头,习惯性站起来绕着客厅来回走着思考这问题。刚刚保老师似乎说了‘宿醉’,莫非自己头涨到欲爆裂是因为他昨晚喝醉酒了?可是,他什么时候喝就怎么就没印象呢?
来回转走间,连掉下地的被单都没发现。
“傅老师!早餐你是要吃面包还是喝……”“粥”字在看到客厅中的人呆住了,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掉落的被单外,单薄的身体上一件在光线下显得透明的白衬衣略长的刚好遮住臀部。略敞开的衬衣下,微微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微突起的性感锁骨。忘记套上裤子的修长双腿显得格外诱人,黑色的底裤在衬衣下随着主人的走动而若隐若现。
蹙起的眉头茫然的眼神,微启的唇中似乎有道不出的苦恼,让人不由自主想上前为他抚平眉头,为他排忧解难。
从来不知道男人只单套件白衬衣也可以如此性感诱人。如果说夜晚的傅炽霁是狂野的具有侵略性似恶魔般的邪魅性感;那么此刻的傅炽霁是犹如堕入凡尘中纯洁而迷糊奠使,被折了翼般我见犹怜的致命。
吞吞口水,保罗将目光移开,道:“傅老师!早餐喝粥好吗?”
转过身,看见倚在厨房门边的保罗,尴尬之情又一次升起,忙着点头如蒜答应着:“好,好,很好啊!”
“茶泡好了,你先喝。我煮下粥。”看出傅炽霁的不知所措,保罗退进厨房,在门边转头道:“傅老师,天凉。多穿件衣服。”说罢立即回到厨房。
他知道一直都将自己的外表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傅炽霁在他说完这话后,发现自己衣裳不整的样子会有多尴尬。虽然很想看他那有趣的表情,但是怕将他这羞涩的个性给吓回去,只好退进厨房让他好缓解自己的不安心理。
这是心理医生揣摩病人的细腻心思。这么一个单纯耿直的个性,怎能让夜晚那邪恶的个性取代?即使不为冷意风,他也要将这病人医治好。保罗默默的想着,昨夜在脑中成型的方案此刻更加清晰。
弄好早餐,保罗很快便吃好。在傅炽霁欲言又止的眼神下,道:“你昨晚喝醉了,吐得满身都是,是我送你回来的。帮你整理好后已经很晚了,我实在很累就随意躺倒睡了过去。”
解释完,不待傅炽霁提问,保罗匆忙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傅老师,星期一见!”说罢像风似的出门,关门,消失。
出了门的保罗仰头望着蔚蓝奠,思绪一度飘回昨晚发生的事。送冷意风回家后,他终是回到TZPUB里。本来是带着一肚子火想跟那个可恶的傅炽霁拼上一架的。
岂料回到那里,却见到傅炽霁喝得烂醉如泥,抱着个桶子狂吐不止。还想过去消遣他几句,将出口的嘲笑在对方抬头时止住。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知道对方同样用情至深。
最终还是亲自将这失去意识的人给送回家。好不容易将傅炽霁那沾上呕吐的残汁给除去丢进浴缸,还用毛巾为他擦拭了脸好让他睡得安稳点。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衣服皱得像菜干。
本来打算直接回家,但突然灵光一闪。想起烂醉的傅炽霁,想起那浴缸中的衣服,一个方案就这么慢慢在脑中形成。
于是保罗连忙回家,搜出两本关于双重人格分析及有详细病历,还有治疗过程的书来,然后有马不停蹄重新回到傅炽霁家中,将两本书压在书桌上。
弄妥当一切,和衣躺在傅炽霁身边,沉沉睡去。
想到自己那完美的方案,保罗笑的得意洋洋。但随即又脸黯了黯,忆起冷意风来。这家伙昨夜的情况很让人担忧呢!顾不得回家换衣服,保罗连忙买了份早餐直奔冷意风家。
而一肚子疑问的傅炽霁在保罗离开后,带着那些问题走回房间。也许他该好好再休息一下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些问题。
今天的自己太反常了,反常到连自己衣裳不整的样子都没发现。他感谢保老师体贴的关心,知道自己刚刚那样子会有多尴尬,体贴入微的保老师最终是退进厨房让他不至于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照保老师刚刚的说法,他昨晚确实是真的喝醉了。可是他明明到上床入睡时都滴酒未沾啊!更何况是去换那一身黑色的衣服,跑出去喝酒。莫非自己真有梦游症?
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睁着眼看着房里的一切,试着让自己睡着。眼光在扫到书桌时停了下来,桌上有两本陌生的书。
起身,拿起书。这是关于心理学里的书籍,应该是保老师走得匆忙,忘记带了吧!星期一要记得带回去还给他。
躺回床上,在了无睡意下,随手将那两本书翻了翻,在双重人格病症中发现这样的话:双重人格是指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表现为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格特征,通常以一种为主,当表现为一种特征时,自己完全没意识或仅仅部分意识到另一种人格特征。
多重人格确实是一种很罕见的病。一种心因性身人份的障碍,也即由心理因素引起的人格障碍。在1980年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第三版中,把多重人格界定为“在个体内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独特的人格,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
一般说来,在任何特定的时间阶段,内意识层的只有一种身份,称为主体人格。此时所有的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按照主体人格的方式活动,不显出另一身份的痕迹。不定期一段时候,通常是在受到精神刺激之后,可突然转变为另一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按照后继人格的方式行事。
这时,个体对过去的身份完全遗忘,仿佛从心理上另换了一个人。当后继的人格开始“执政”时,原先的主体人格是意识不到的,并忘却已发生过的事情。
傅炽霁随着病情的深入,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在排斥自己继续看下去。他意识到自己昨夜做过的自己忘却的事情,跟里面诉说的双重人格有惊人的相象。
这种事情好像以前也发生过,是那次被冷意风骗到体育室里,后来当冷意风拿着他的外套和眼镜归还他时,他也忘记自己什么时候脱去这些东西的。
续得很快,一种呼欲而出的答案在心底酝酿着。倏地合上书,傅炽霁闭上眼,拒绝去想那要跃出水面的答案来。
这一切有点突然,他有点难以接受。所幸的是,这是他自己发现的,并没有旁人知道自己这病。也许保老师知道,他是心理医生,或许唯一能帮他治疗的就是保老师了。
喔!今天发生太多的事,多到让他有点负荷不了了,头痛欲绝!
原本以为来到冷意风家会见到这家伙颓废得不思茶饭的样子,岂料当他顾不得自己先回家洗刷就直接买了早餐想要好好安慰一下昨晚那个一副‘世界末日’要到的人时,见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满室流淌着高情调的爵士音乐,浓郁的咖啡香芬芳了整间房子。穿着白色居家休闲服装,端着咖啡抿着的人,悠闲地将脚搁在茶几上,享受着从落地窗透视过来的阳光。
听见门被打开,喝着咖啡的人转头看向门口站立着的人一眼,蹙眉道:“你怎么那么狼狈?昨晚被人蹂躏了?”瞧那衣服虽“完整无缺,却皱得像被菜干。
“被人蹂躏?”保罗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这四个字,怒气冲冲地直逼近冷意风,将手中的豆浆油条放在桌上,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冷意风挑眉反问,拿起桌上的油条旁若无人似的吃了起来。
“你昨晚不是要死不不活的吗?害我以为你还在想不开,特意跑来安慰你!结果,结果……”保罗气急败坏地指着冷意风,‘结果’了很久,硬是‘结果不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我现在该是要开煤气,还是要开窗准备跳楼?”冷意风睨了保罗一眼,淡淡地问道。
颓败地叹口气,保罗瘫倒在沙发上,无奈地回:“你没事就好!”
冷意风自嘲一笑,道:“昨晚,只是一时受不了突然被推开的冷漠对待。过了个晚上,想开了就没事了!我,岂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人。”
“昨晚被推开的耻辱,我会在傅老师身上讨回来的!”冷意风勾起嘴角,一丝坏坏的笑容展现。
保罗摆手,道:“你别再吓傅老师了,再吓真会把他这个性给吓不见的!我已经有个方案成型了,现在正在实施中。你别给我添乱!”
“哦?”冷意风收起搁在桌上的脚,坐直身子忙问:“什么方案?”
保罗鄙视地瞄了冷意风一眼,嗤笑道:“瞧你紧张的!”
“你说不说?”冷下声音,警告地等着保罗。
自认为潇洒地拂拂额前几屡金发,保罗得意地道:“接下来我所说的,你要自己分辨清楚。为了让我们能彼此弄清楚两个人格的区别,从现在开始,白天的人格就叫傅老师,晚上的人格叫霁!”
“事情是这样的。你发现霁每次总赶在傅老师清醒前就回去有没有?”保罗问道。
低头想了想,冷意风点点头,道:“确实,每次无论我怎么留他,他都不肯在我这过夜!”
“还有,你注意到他几乎不曾真正喝醉过吗?”保罗又一次丢了个问题给冷意风,在他点头时又道:“还有,你发现近几天来,他晚上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吗?”
冷意风微微蹙起眉头,低喃:“他以前说过,傅老师半夜三点总会起床上厕所的。可是,最近霁确实经常呆到半夜三点多才回去。”
似乎意识到反常的状况了,冷意风慌乱地扯起保罗的手,忙着问:“这代表什么?是不是预示着傅老师出现的时间段已经开始被霁占用了?”
低头看了眼被无意识紧抓着的手,保罗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经意地流露。这只紧握着他的修长有力的手,再也不是为自己而停留!也许,是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过。
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保罗连忙收起自己那不曾流露的愁绪,抬头取笑道:“别急!你把我的手都抓痛了。”
抽回自己的手后,保罗在冷意风焦急的眼光下道:“是的!你猜的没有错!我发现一个问题,霁还是很忌讳傅老师会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把自己所用的都藏的很严密。也尽量地在傅老师清醒时恢复到他原来的样子。”
“而傅老师由于天性比较不懂得抗争,而且在遇到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时总无意识地选择逃避。所以,当你以自己好玩的心理去逗弄他时,当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也是个同性恋者时,他就逃避了!而这就给了霁更多时间的出现。随着霁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傅老师很快会从主人格降成次人格。”
冷意风听着保罗的话后眉头蹙得更紧,端起咖啡杯几次都送不到口中,目光紧锁着保罗,希望能听到一些好的建设性的话来。
保罗却似乎没看到冷意风那焦急的样子,继续加深他的焦虑,说道:“况且,傅老师的个性来看,如果我们直接去引导他意识到自己存在双重人格的病症时,我怕他还是会接受不了!如果刺激太过,怕从此这个性就消失了。”
“砰”一声,冷意风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咖啡用力放下,语气隐忍着的怒火,道:“我只想知道解决方案!别再给我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
保罗故做无辜地道:“什么危言耸听?我这说的都是事实。我这是在跟你分析问题的严重性!”
“方案是什么?”冷意风逼近保罗的脸,握紧的拳头似乎在警告保罗说,再不直接正题,他的拳头就会砸下来。
保罗推开近在咫尺的脸,道:“我说还不行吗?”
“昨晚,我和傅老师睡了一夜!”保罗说出这话时,冷意风警告的眼神扫来,他连忙摆手解释:“什么都没做!我昨晚送你回来后,回去看到霁喝醉了,看到他同样的用情至深,所以才好心送他回家。在这过程中,我想到一个方案,就是利用霁这次的喝醉让傅老师自己意识到自己不同寻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