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当场惊住了,哭笑不得地看着阿青那一副吃醋的样子,低声道:“别这么招摇,大家都看着呢。”
阿青似有不舍,但碍于是在公共场合,只得作罢。
“我今晚有些事要和他谈,要出去一会儿。”
阿青怔怔地看着陆丞,愣是没说出什么话。他知道陆丞说一半保留了一半,他不想多问,陆丞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陆丞看着阿青一副落寞样,低声问他:“你怎么不问问我和他出去谈什么,不想知道?”
阿青却板起一本正经的脸:“你只要知道我相信你就行了,不需要解释太多。”
陆丞翘着嘴角,眼神却认真得很,要不是顾虑现在是工作时间,现场人多,他必会一把搂住阿青,能有这样的人陪着,自己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一辆红色凯迪拉克停在了剧组入住的临时宿舍楼下,席榕按了按喇叭,生怕没人知道这车就是他的。
陆丞接到电话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席榕骚包地戴着墨镜和真丝围巾,站在车边替自己开门。
陆丞知道这车贵,不过为了吊吊席榕的胃口,他还是选择不夸赞,并且选择拉开一扇后门坐了进去。他很享受席榕脸上尴尬倒死的表情。
一路上,席榕想着法子开话题,一刻不停地与陆丞闲聊,陆丞却显得兴趣缺缺,偶尔应答一下,算是极大的恩赐了。
席榕带陆丞来到了闹市区的酒吧,陆丞下车前真觉得席榕不想活了,这么显眼的地方也敢来,就不怕被狗仔拍到。奈何席榕只顾着泡男人,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陆丞不由好笑,心道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便招风地从车上大大方方走下。树丛里闪光灯咔嚓一下,他可是早就发现了,不过自己不正是要这个效果吗?
“酒吧,挺闹腾的地方啊。”陆丞虽是随口说着,然心里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地方了,席榕这人,其实不会用什么高明的招数。
“我已经定好包厢了,不会闹的,放心好了。”席榕安慰着陆丞,引着他往里走。
酒吧里其实挺乱的,汗液味很浓,还有浑浊的酒味,令人很反感。陆丞不知道席榕怎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要博得自己的好感,也该动点脑子。
七拐八拐进了包厢,房间里的空气算是干净了些。酒是早就准备好的,席榕显得相当殷勤,主动开瓶为陆丞斟酒。
陆丞端着酒水晃了晃,“你的情调与我想象得有些出入。”
“我第一次找人约会,没经验的,你就饶了我吧。”席榕说得好似两人关系有多好似的。
陆丞但笑不语,摇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不辣,味也不浓,不像是烈酒。那瓶子上全是一串串的英文,陆丞看不懂,也懒得去理解。
席榕拼命找着话题,酒一杯一杯地斟。
陆丞摇着杯中液体,在喝下第二杯的时候,他就不打算喝第三杯了,他觉得身子有点热,但不明显。包厢里的灯光柔和得过分,还可以隐隐闻到类似檀香的气味。
席榕絮絮叨叨地还在他面前说着杂七杂八的话题,陆丞揉了揉太阳穴,搁下酒杯,道了声“我去趟洗手间”,便绕开桌子拉开门离去。
席榕看着陆丞的背影,犹自笑了笑。
第四十六章
陆丞迷迷糊糊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扑打自己的脸。洗手间的空气要清冷许多,比之温热的包间,这里更能让人头脑清醒。
陆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思忖着方才的事,不知名的酒,飘渺的熏香……陆丞不禁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这酒精与熏香的结合,可能有催情作用。可一旦缺少了其中一样,这种作用就不存在了。
自己来到洗手间后,那种燥热的感觉就不存在了,可能真是如此。
陆丞拧开水龙头犹自冲着手,顺便用冷水漱了漱口。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有拐进包间的方向,而是朝外厅走去。
大厅里挺闹腾的,都是浓重的汗水味。强劲的音乐很震耳,人群舞动,到处充斥着肆意发泄的氛围。
陆丞往吧台上随意一坐,对着酒保闲聊似的谈到:“嘿,小伙子,我的朋友在包间里,嗯……晕乎了,你该知道的,是什么个情况。我想问问,有什么办法帮帮他。”
那酒保虽穿着标准的制服,眼神却藏不去世俗的骚劲,“你的这位朋友,怕是喝了不少酒吧?”他犹自打量了一番陆丞,“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常客,应该不是贵宾客户吧,怎么有机会包房间?”
“托我那位朋友的福。”陆丞含蓄地没说出席榕的名字。
“怪不得,”酒保露出了然的表情,“凡事贵宾客户都该知道包间的规矩,很少有人会特意出来询问。”
陆丞显然成了外行人,不过他可不在意,“能告诉我吗,什么规矩?”
那酒保顾左右而言他,“先生不喝点什么吗?我也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
陆丞浅笑:“那就随便来一杯吧。”
酒保立刻展示着华丽的动作,几只器皿在他手里飞腾得像耍杂耍似的,最后出现在陆丞眼前的,是一杯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调和酒,谈不上特别吸引人,不管是色泽还是气味上。
“这是什么?”陆丞观摩了一会儿,没准备喝。
“这是我的独创,”年轻的酒保一字一句,“欲望。”
“听起来很有意思。”陆丞端起来,凑到了嘴唇边。
“其实,你可以送给你那位朋友,”酒保说道,“我想,他或许更加需要。”
陆丞挑挑眉:“话里有话?你还没告诉我包间的规矩。”
酒保用手指搔了搔脸:“先生,鉴于你不是贵宾客户,我很难违规告诉你,不过,我很喜欢你这张脸,我可以为此破一次例。”
陆丞暗自讪笑,为长相便可破例,谁知道你到底破了多少次。
“原来我的脸这么值钱,真是庆幸。”陆丞口是心非地应答着。
酒保一边摆弄着酒杯一边说着,“这包间里的熏香先生你应该也闻得见吧,那是从印度进口的高级货,与酒精混合就会刺激人的肾上腺素,产生催情作用。但是若单独使用,就没有此种效果。所以说……”酒保邪气地笑笑,“若不是有什么不正当目的,一般人是绝不会在包间里喝酒的,当然了,想要喝酒的人占到了百分之九十。至于目的,我不说先生你也该清楚了吧。”
酒保凑近陆丞帅气的脸,压低了声音,“先生,你的那位朋友,怕是对你有……”话到此处,酒保停住不说了,有些意思,已是不言自明。
陆丞很自然地转过脸去,“谢谢你能看在我脸的份上告诉我这些,不过这酒?”
“可以让他更加快活。”
陆丞盯着酒保沉默了一会儿,堪堪说道:“你的老板肯定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员工而感到高兴的。”
“谢谢,你这话就抵了这杯酒的价格吧。顺便问一句,要我送到房间里去吗?”
陆丞扬扬嘴角,“那是自然,顺便给我一杯解药性的饮料。……这次我会付钱。”陆丞补充了一句,才抬起步子往包间走去。
酒保眯着眼睛看陆丞的背影,手指按动了手机通话键。
“他的背影可真迷人。”年轻的酒保舔了舔嘴唇,不知是在对谁说着话。
电话那头传来类似斥责的声音,分不清是谁的声线。
“你别急,我只是出于真心的赞赏罢了。”酒保慢悠悠地叙述着,“你要求我办的事情我可是办妥了,接下来,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可别不认账?”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酒保快意地笑着:“司徒兄,这次交易算是成功了,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为了你家英俊男人,我可是会随叫随到的。”
电话里传出嘟嘟的声音,已经挂了。酒保不以为意,将手机塞进口袋,招呼着其他工作人员将两杯酒送进包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那个心高气傲的朋友怎么会容许自己的男人在外头胡搞,还暗中帮忙?酒保拿手指挠了挠脸,这人心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我出去转了一圈,点了两杯酒,是吧台酒保的得意之作,你尝尝看。”陆丞主动将之前那杯递到席榕面前,自己端起了另外一杯。
“这酒的颜色可真奇怪,叫什么名字?”席榕晃了晃。
“你喝了不就知道了。”陆丞端起另外一杯,一边优雅地往嘴边送,一边深情地盯着席榕,颇有一种引诱的意思。
席榕哪经得起这般逗弄,骨头都被凝视得酥了,哪还有不喝的道理。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一饮而尽,看起来煞是兴奋。
陆丞暗自哂笑,将手中的高脚杯静静地搁在桌面上,斜着头注视着席榕,脸上似乎带着笑意,却不甚明显。
一杯酒下肚,劲道便像燎原之火一样立刻窜了上来。席榕没料到酒劲来得这么快,他可是想让陆丞先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在这酒吧花大价钱办贵宾卡,还带陆丞来包间请他喝酒了。他还指望着在陆丞迷醉的时候与他发生点什么呢,自己可不能先醉了呀。
陆哲函好像还在看他,脸上的笑意一刻比一刻明显,可那脸怎么一下就模糊了,好像多出了一个陆哲函,不,不止一个,有两个,三个。
席榕觉得有点不妙,他这是要醉了啊,还有下腹那股子燥热感,简直要把他吞噬了,不行,他得做点什么。于是迷迷糊糊想要站起,勉强站定,手没支撑,脚一软,又倒下了,这一倒,便倒进了陆丞的臂弯里。
席榕脑中一片眩晕,但触感还是有的,尤其是托着后背的力量,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他迷迷糊糊的翕合着嘴唇,喊了一句“阿丞……”,轻飘飘的,不知要说给谁听。
陆丞的脸色冷下来,也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阿丞已经死了。”
席榕皱了皱眉,他看到陆丞的嘴唇在动,可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的脑子有点浑了,他已经分不清眼前这人是陆丞还是陆哲函了,好像两个人影重叠在了一起,又好像这两人的脸在不停变换。
可他不希望是阿丞,一点都不希望,陆丞已经死了啊,死人缠着他做什么,他还要过日子呢。对,不是阿丞,怎么可能会是他,这个搂着自己的人是陆哲函,英俊潇洒又演戏超群的陆哲函,自己一直向往的对象。
陆丞看着迷迷糊糊的席榕,知道他已经找不着北了,只要自己再撩拨他几下,他定是把持不住,乖乖让自己耍弄。不过陆丞不会动他,他想玩点更加有意思的。
陆丞拨通了包厢里的客服内线,这样的酒吧,应该有特殊服务吧。与客服人员聊了几句,果然聊出名堂来了。
“先生需要那种,A级,B级,还是C级?”
陆丞心道还真高端,“就A级吧。”好歹席榕也是歌坛当红小生,定是不能委屈了他。
“好的,服务人员马上就到。”
陆丞挂了电话,总觉得没有多少期待感,但他没有管太多,只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着。
走进来的A级货披了件貂绒大衣,看不出身材,不过脸蛋不错,有股异域风情,跟混血儿似的。
“您是席榕先生吧?”A级货的嗓子也动听。
然陆丞无暇顾及这些,他不可能真的玩一晚上,他还需要善后。
“不是我,是躺着的那位。”陆丞颔首指指。
席榕此刻蜷缩在皮质沙发上,眼神早就迷离了,或许连脑子也迷离了。赤红的舌头从齿间伸出来,将嘴唇也舔舐得赤红莹亮。两腿相互摩擦着,双手不由自主地往私处伸。陆丞知道,席榕是真的迷幻了。陆丞此刻不由庆幸,那杯“欲望”不是自己喝下去的。要不然,倒在沙发上发情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A级货也不多言语,看起来像是受过培训的,陆丞不懂这其中的道道,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示意对方赶紧去服侍席榕,抓紧时间。
A级货相当顺从,朝席榕走两步,忽然貂绒大衣一脱,乖乖,里面什么都没穿。
陆丞不由笑出声来,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只是单纯意义上的讽刺罢了。
A级货开始有动作了,陆丞懒洋洋地拿出了手机,调成摄像模式,对着两人的方向开始拍摄。现场版的动作戏,陆丞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镜头前的画面活色生香,陆丞本该拍得很乐呵,可他越看越觉得百无聊赖。心里明明计划着整整席榕,可事情到了节骨眼上,他却毫无成就感,也没有一丝征服欲。
陆丞按下了暂停键,他知道,自己的路子偏了,他想拥有的征服欲绝对不是来自这般龌龊的事。所以他兴致缺缺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拉开门,一句话都没搁下,便带着一张索然无味的脸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性事还在继续,陆丞却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他只想离开这里,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维。
陆丞没有想到,阿青会出现在走廊的镜头,这般突如其来地,让他瞬间愣在了当场。
“你怎么会在这儿?”陆丞问着。
“我在这儿,自然是等你。”
第四十七章
陆丞的惊讶在短暂的显露后归于平静,他盯着阿青看了一会儿,压抑着的平静渐渐转为疑惑。
半晌,陆丞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不,我是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
陆丞丝毫没有被捉奸当场的觉悟,当然了,他根本没奸,何必自乱阵脚。他反倒好奇,阿青是怎么来到这儿的,站在走廊上一副等待自己出现的从容样子,不像是某种巧合,倒像是早就预料到的。
阿青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如果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自己的男人被别的男人拐出去约会,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太说不过去了。
陆丞想了一会儿,方才的人和事,好似有着一些难以捉摸的蹊跷。
“那个酒保……”陆丞慢慢眯起眼,“是你的人?”
陆丞忽然想起,这里是香港,司徒家的大本营,青帮的势力庞大,阿青想要找到自己,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阿青正要回答什么,陆丞摆了摆手,说“算了”,便与阿青擦身而过,向外厅走去。阿青朝包间的方向瞅了瞅,也没摆出多少值得探究的表情,便紧随着陆丞走了出去。
陆丞还是选择坐在了吧台,只是当时的酒保已经不知所踪,现在的这位,是个表情冷淡的生面孔。
“来杯威士忌。”陆丞随意说着。
“两杯。”阿青做了个手势,在陆丞身边坐下。
陆丞没有说什么,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沉思状态。
两杯威士忌很快送上,阿青沾了点酒水,指尖在吧台台面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圈圈。
“你不跟我说点什么?”阿青忍不住问。
陆丞堪堪回神,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你想要我说什么?”
手指在吧台上再次转了几圈,阿青终是开口了,“比如说,你跟席榕,到底什么关系?我看得出来,你表面上对他很友好,实际上并不喜欢他,眼神看得出来。”
陆丞又猛烈地喝了几口:“我跟席榕,说来话长了。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吧。”
阿青画圈圈的手一直没有停住,似乎一旦停下来,他的心就静不下来了,所以他必须为自己找点事情做,以此来掩饰心里的烦闷。
“你刚刚……是不是叫服务了?”阿青问得很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