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不见王,为什么聪英哥会出现在我主办的开土典礼呢?你仔细想想看,谣言止于智者,现在这些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记者碰了个软钉子,还想再问时,金颜马上恰到好处的笑道:「请各位进入里面用些饮料、点心,谢谢。」
人们鱼贯的进入,柔和音乐声响起,金颜请的外烩师父表演起特技,一边烘烤小点心,赢得了许多掌声,金聪英走在最后面,金颜就跟在他的身边。
「将那个记者赶出去!」金聪英不能忍受的怒道。
「我已经交办下去,下次不欢迎这个记者过来访问,我会直接与他们报社的总编联络。」
金聪英脸色稍敛,若金颜是他的手下,他早就脱口而出的大力称赞他,但是金颜不是,所以他沉默了半会儿,等到他看到有想见的人出现在现场时,他愣了一下。
他想合并的美国公司总经理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亚洲向来很难做他的生意,唯一能透过的窗口,就只有早年在美国留学过的一位耆老,但他年纪大了,不爱与人交际,再加上个性怪僻,这些年几乎闭门家居,根本就见不到他。
他惊讶的望向金颜,无法置信他竟能说服这位耆老出席,金颜见他眼色,就知他的心事,他解释道:「爸爸早年有帮助过他,所以动用了一点交情,请他过来。」
绝对不只是这样,他是金义日的亲生儿子,但是每次他打电话过去,照顾的佣人都说老人不在,他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而金颜不过是金义日的继子而已,但是他父亲的故人竟然只顾见金颜,而不肯见他。
「你用了什么方法?」他声音冷沉下来。
还未问完,老人看到了金颜,他满是皱纹的脸形成了一个慈祥的笑颜。「阿颜,我还在想你在哪里呢。」
金颜走向他,满脸笑容道:「郑爷爷您来了,您亲自前来,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真是谢谢您。」
「说什么傻话,就是因为是你第一次主办的,我是一定要来的。对了,办公大楼建好后,也给我留几个单位,我叫我儿子的分公司也开在这里。」
「郑爷爷,要建好还要时间呢,您这么心急。」一边笑,一边将话题巧妙的转向金聪英的身上,他介绍起金聪英,「郑爷爷,这是我哥金聪英,他小时候您见过的,他一直想要拜访你,只是苦无机会,今天终于见到了您本人。」
郑福燕打量着金聪英,金聪英有那种从头到尾被审视的不舒服感觉,他小时候可能真的见过郑福燕,但是印象不深,最近一次见面,他就是父亲遗嘱的见证人,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想不到郑福燕却主动与他攀谈起来,「你长大了,聪英,我听说了你很多事情,你爸爸跟我是老交情,不是身为长辈的不见你,而是你爸跟我讲了你很多事情。」
「想必都不是好事吧!」
金聪英回得狂妄,他看得出来,姓郑的老人根本就不想与他对谈,他父亲不可能说他的好话,他恨他的亲生母亲,也恨他,就算到了父亲死前,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没有亲情,只有仇恨。
「你的病好了吗?聪英?」郑福燕没有生气他的唐突,反而问了另一件事。
金聪英脸色笼罩一团黑气,他不晓得他父亲竟对友人造谣他生病。
「我父亲跟你讲我得了什么绝症吗?」
郑福燕愣了一下,「原来你爸没提过,他非常担心你,做父母的没有不爱小孩的,但是你确实跟你妈很亲,你妈死后,你爸内心也很折磨。说这些话也许已经没有用处,但是你是个不好接近的小孩,你爸也不太会表达感情,可他真的对你很关心。」
见气氛一触即发,金颜柔声的转变气氛,「郑爷爷,聪英哥一直想要见您一面,若是您有空的话,是不是可以拨个空……」
金颜多说了几句,郑福燕早已知道当初金聪英打电话过来的原因。
「我知道,聪英,你安排个时间吧,我会帮你的,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这个小辈要我帮忙,我也不能不帮,但是不是能成功我不知道,我会从中牵线,让你跟对方谈谈看的。」
说到这里,郑福燕就不再跟他说话,他牵着金颜的手,一路走出门口,显示不常外出的他,来此已经是给金颜天大的面子,但烦腻于人潮,他要回去了。
金聪英心里冒着无法言喻的感情,看着郑福燕的背影,他渐渐想起了往事。父亲过年时,会带他去郑福燕的家里拜年要红包,那时父亲已经很忙了,几乎一天到头都见不到他,但是只有过年时,他会好好的陪着他。
仿佛还记得金义日牵着他的小手,母亲妆扮得十分漂亮,表情却不太高兴,因为她想要去逛街,但是父亲坚持要去拜会亲朋好友,两人的个性歧异从此就看得出些端倪。
「聪英想要多大的红包呢?」
他幼稚的双手随手比了个很大的姿势,父亲金义日大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声很少,尤其是越到后来,他与母亲冷战的时间加长,父亲在书房、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已经到了彻夜不回家的地步,而他再也没听过父亲的笑声——除了金颜母子嫁过来后。
太阳穴内血管跳动的声音忽然宛如霹雳声响,心脏也忽然在胸腔内急速跳动,刚才郑福燕问他病好了没,仿佛他得到是什么诡异的怪病,但是他从小到大并未生过大病,为什么郑福燕这样问?
或者他该扪心自问,若是郑福燕没有说谎,为何他的父亲要对自己的好友说谎,说他得了病?
难道只是为了从家里驱逐他吗?告知所有好友,他的儿子有病,所以他才迫不得已,从他高中的时候,就让他到国外念书,而做这些事的原因,只是为了掩饰他独宠金颜的事实。
血管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他看出去开始有一大半的人群呈现诡异的晃动,他的双腿像踩在半空中的泡泡上,完全失去了立足点。
就像他在那个家一样,金颜夺去他父亲的宠爱,金颜的母亲占据了原本是他母亲的地位,而他孤零零,没有了母亲,也失去了父亲,他活在世上,如此的孤单、寒冷,仿佛赤着双脚、裸着身体,孤身一人走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中。
远远的传来金颜的笑声,每当他笑的时候,父亲就会慈爱的看着他,而那个女人也因为自己的儿子如此讨得金义日的欢心而开心微笑。
他恨那个女人,也恨父亲被那个女人迷得失去了自我,更恨得到所有宠爱的金颜,他让自己一无是处,甚至孤独不堪。
那双父亲的大手,牵的人再也不是他。
「聪英哥,你不太舒服吗?」声音响起,他却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又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他要报复他们,总有一日!
旁边有人架住了他,迷人的发香钻进了他的鼻孔,搔弄着他的感官,房间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竟为他带来了浓浓的安全感。
他仰起头,汗水滑过他的太阳穴,带走了怦怦作响的血管哗噪跳动声音,但是汗水不只滑过他的额头而已,他全身汗湿,记不清自己怎么会在床上,但是现在他在床铺上。
在他身体底下的人,高昂的呻吟叫声在他耳边深处回旋,他顺着男性的雄性本能,将臀部往前推动,他的阳刚暴胀到顶点,双手的手掌就像要把多余的精力全都发泄掉一般,握住了底下人的臀部,手感上并不觉得十分有肉,但是充满弹性的肌理在他手掌上像是跳舞般的跃动着,每一处的肌肤都散发着香甜可人的滋味,令人饥饿无比。
他全身的知觉都跑到了底下男性的部位,他激烈的进入温热的内壁,触电感仿佛源源不绝的电流,一直从腰部往上,电麻了他整个背部,热烈的烧到了他此时什么都不能想的后脑。
他汗水淋漓,疾进狂抽,一直往前挖凿那湿热无比的地方,直到他与底下的人一起发出喘不过气息的喘气声为止。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底下的人是谁,这宛如是一场来无影、去如幻的春梦,肉壁再三紧湿收缩的含住他,他舒爽得吼叫出声,对方香唇献上,他就像旷野中见到肉香的饥寒野兽一样,蹂躏着芳香的唇舌。
两人双唇交接,但是还不够,他咬上了他脖颈的地方,听见对方发出微疼的喘气声,他用力的吸吮,用舌尖滑过,尝受着对方汗水泛流在皮肤表面的甜腻味道,但是这仍然不够,他心里面有一块饥渴,仿佛饿鬼栖息在那里,怎么样都无法填满那份无底深洞般的饥渴感。
这份饥渴怎样都无法去除,直到对方的手掌紧紧环住他的颈背,在他脸上爱怜的亲吻着,手心抚过他身体的每一处,仿佛在柔和的劝慰着他心头那只永远不知满足的饿鬼,也像在轻怜着他肌肤每一寸的热度,更像要填满他心底那个无底深渊似的黑洞。
他腰部往前推进,强大的电流酥麻了他的身心,他背整个拉直,倾泻出体内狂热的热度,但是还不够,怎么样都不够。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黑暗遮蔽了光线,性交的味道塞满了整个房间,他底下的人摸起来是如此的真实、柔软。
「我在哪里?」他声音嗄哑的询问,仿佛这有如幻梦般,带给他安慰与平和感觉的对方会有所回答。
霎时,窗帘突然被打开来,一道车子的车前灯亮光亮得他眯起了双眼,他望向底下的人,底下的人曲线玲珑,却看起来模模糊糊,他想伸手去碰,对方却紧紧搂住了他的颈项,他看不到对方,但是身体接触间,他不由自主的再次硬了。
兴奋的感觉非常强烈,仿佛他在撂夺他一心非得到不可的东西,更像他触碰了禁忌、打破了限制,去毁坏了不该毁坏的界线。
底下间间断断的呻吟,他柔湿紧窒的肉穴如此甜美诱人,让他无法不投入,底下人夺去了他理智思考的心魂,躯体来回的规律运作,他沉浸在浓烈无比的性爱快感之中,底下的人有如失去骨头的傀儡般,任他翻弄。
另一道车子强光射了进来,他的瞳孔瞬间睁大,然后他醒了过来。
第四章
他醒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太阳的光线照在他的眼皮上,他又再次梦见了那个香艳的春梦,每次只要他心情烦躁的时候,或是性的需求非常大的时候,他就会做那种怪异的梦境。
但不可讳言的,只要每次做完这种梦境,他隔日就会非常神清气爽,整个人焕然一新。他下了床,晨间洗澡后,换上了衣物。
他下楼吃早餐的时候,一直想不起自己昨天是怎么回家的,他询问管家道:「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管家低声回答:「大少爷您参加动土典礼后,忽然身体不太舒服,颜少爷立刻就派车将您送回来。我看可能是因为最近您太累、公事太操劳了,需要多加休息。」
「金颜送我回来的?」
管家停了一会才道:「颜少爷派车送您回来。」
「嗯。」听到金颜的名字,让他并不想再问下去。
金聪英吃完早餐便开车去上班,到了下午的时候,他走进金颜的办公室。
他从未进入过这间办公室,虽然桌椅很制式化,与其他办公室一模一样,但是金颜摆了一些个人摆设,他运用了许多水蓝色的东西做布置,也许水蓝色就是金颜最爱的颜色。
「聪英哥?」
震惊的声线因为太过惊讶,还变得有些嘶哑,金聪英有些莞尔,显然自己到他的办公室造成了他很大的震惊,不过也的确如此,记者昨日问话虽然尖锐,但是他们兄弟间的确有如王不见王,这是事实,他也很少正眼看过金颜。
金颜焦急的站起来,慌张之下还把椅子弄倒了,他手忙脚乱要把椅子扶起来的时候,金聪英已经低下身体,长手一捞,就把椅子扶正。
「谢谢你,聪英哥。」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必客气,我还要谢谢你。」
他们之间从未有和平的对话,以前小的时候,金聪英从不跟他们讲话,就算他跟他母亲在现场,金聪英也会视而不见。
金义日曾经很愤怒他的态度,他的母亲也有试着化解彼此间的嫌隙,但是这些对金聪英而言都起不了作用,他仍然冥顽不灵,与他们长期对抗。
「谢什么?」他因看到金聪英而方寸大乱,讲出来的话嘶颤不已。
「你帮我约了郑福燕,很显然的,他对你印象很好,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了这一回。」
金颜摇头,「不是这样的,他是爸爸的老朋友。」
金聪英不置可否,那日在会场,郑福燕很明显对自己是客套,对金颜却有更多的慈爱,他道出他来这里的理由。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拜访郑福燕,这件事对公司很重要,有你在场,应该会更好办。」
「咦?」
「你今天下午有事吗?」他没理会他震惊的态度,只专注在他想要办好的事情上。
「没、没事。」
对情况急转直下有些鄂然,但是金颜没有表现出来,他从未想像过有一日会与金聪英并肩而行,所以当他们两人一起走在公司的走廊上时,虽然不到人人窃窃私语的地步,但也够惊世骇俗了,每个人都瞪直着眼朝他们看,仿佛看到动物园中肉食性的狮子,与草食性的大象走动在闹区中。
到了地下室,金聪英开了车门让他进去,他们一路上并没有讲太多的话,但是拜访完了郑福燕后,他们一起坐车回来,金聪英问道:「要一起在外面吃过饭吗?反正已经到吃饭时间了。」
「你要请我吃饭?」
他有些失笑,金聪英望向他道:「很奇怪吗?」
「嗯,很奇怪,我一直认为你很讨厌我。」
金颜说出了实话,金聪英对他母亲的恨有如铺天盖地,而且很容易就看出来这些恨在他母亲过世后,无处可去的怨恨变成焦点,指向他。
「就像你讨厌我一样的深,不是吗?」金聪英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因为这是事实,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弟。
「我没有讨厌你。」
金颜将背放松的倚在车子里,能这样两兄弟说出心里的话,机会非常难得,而且密闭的车子空间,使得两人说的这些话,回音回荡在车子里,久久不断,他们从来都不曾有这样的对话——坦诚相见的掏心挖肺说出心里的话。
「那不是实话,我们都知道,我讨厌你们,你们也讨厌我,所以我是家里最不受宠爱的人。」
金颜沉默了半会,转头望向金聪英俊逸的侧面脸庞,有人会说金聪英长得并不是世俗上有点娘娘腔的帅气,但是他会形容金聪英看起来就是聪明、耐心、而且势在必得的那种人,宛如黑豹一样,在暗夜中奔驰,瞬间咬住猎物的喉咙,他有一种很Man的男人味,会让人沉醉不已。
他轻声道:「那不是事实,爸爸比你想像得更爱你,你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不是。」
「所以他最爱我,在我高中时,就迫不及侍让我出国读书,限令我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虽然这讲起来很老掉牙,也显现我是个心胸不开阔的男人,但是说实在的,在经历这些事后,我非常理解我父亲有多爱我。」他嘲讽道。
「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个样子!」金颜望向窗外,窗上的玻璃倒映着他的模样,全是如此的模糊不清,仿佛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只是个经过伪装的虚幻人影。
「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那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解释?他爱你跟你妈,所以把碍事的我踢走,赶得越远越好,想尽办法不让我进家门,就连遗书还要律师特地把你带开,先单独对你解释,你同意之后,我才看得到遗书的内容,这代表遗书有两份,对吗?」
金颜此刻却默然不语,金聪英冷傲笑道:「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你同意后,遗书才会公布,第二个备案是你不同意条款,才会公布另一份遗书。」
金颜面对金聪英,毫无退却的直视着他,说的话既是挑衅,更是无畏至极。「你想要什么答案?不如你现在告诉我吧。」
「你是老爸的乖儿子,我不是,所以他对你我的差别很大。」
金颜嗤笑出来,答案他永远不能回答,他能做的只是激怒金聪英,让金聪英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金聪英,为什么这些话你不在爸生前时对他讲呢?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得到很好的答案,也许就是因为你乖僻、难相处,再加上自怜自伤跟孤独自我的个性,才让父亲逼不得已的放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