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公子 卷三、四+番外——Carols

“苏晚，你是不是忘了你应该听谁的？”

苏晚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地道：“没有啊，身为天魔教的教徒当然是听少主的啊。少主说是不是？”

司青冷哼了一声，道：“这时候你倒是记得把我搬出来了？”

“嘿，你看上了那个小子，我喜欢阿久哥，咱俩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要是他不听你的，你来找我好了，我们苗族对付这样的人法子好几打呢。”

玉神机笑道：“苏晚你就别打你的小算盘了，欧阳久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我没心情管他，你爱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天儿，呵呵……如果少主不想他死的话，最好还是让我来治疗。”

“做梦！”

“无妨无妨，”玉神机笑的一脸深沉，“如果他熬不下去了，少主别忘了差人来通知属下一声。”

“滚！”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地看着玉神机施施然地走出议事厅，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苏晚耸肩道：“那家伙不说没把握的事，少主你还是多加小心比较好。”

司青瞥了他一眼，没有作答径自走了出去。

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天，看苏晚的样子应该是就连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欧阳久也已经挺了过来，可玉天机依然是沉睡不起。据大夫说是由于内伤波及到了气海，由于不及时治疗已流失了过量的寒气，且尚未停止。如果再不找到速补的方法用不了多少日子就可以准备后事了，气的司青险些没一掌打死那个大夫。

重点不是在补，而是如何速补，能有如此效果的阴寒之物普天之下也不超过两三样，分明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看样子玉神机定是手握其中之一，否则不敢如此威胁他司青。

但他司青不是欧阳久，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别的方法能救玉天机！

站在房门外，司青望了一眼苏晚屋子的方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悲凉之意。那个跟自己一样爱着玉天机的人即使离着这里只差几十步的距离，却再也无法相见了。

是同情吗？

或许有吧……

但那又如何？苏晚不会放走欧阳久，他也不会再放开玉天机，此时只能任人鱼肉的二人如何能向命运反抗？

司青无奈地摇摇头，推门而入。

第六十四章：沉睡·决定

床上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安睡着。由于无法自己行动进食，他已经苍白消瘦了许多；即便是在沉睡中，五官也刻着深深的疲倦，无奈与悲伤，让人看着心疼不已。司青抚摸着玉天机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你又是何苦……”

郭沫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自然而然的得到了一样东西：浮生雀，而玉天机身上有着红尘香，即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无法摆脱他们的追踪。真是可笑可悲，当初用来从天魔教手里救出他的东西，如今反而成了一把双刃剑反刺了他们二人一剑，但玉神机却刻意放走他们一段时间再行擒拿却是让人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若不是苏晚一时心软差点放走了他们，玉天机也落不到他司青的手里，只怕此时还不知会被玉神机做些什么。

司青当然不希望玉天机死，可一想到一旦少年醒转过来会用多么憎恨的眼神看着他，心中不免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杀了洛烨与追叶，杀了天机阁那么多的人，玉天机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一直看着他沉睡不醒，也有一些小小的庆幸，能在此时此刻拥有着他。

但少年显然是无法察觉到他的心思的。

司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打了个响指，两个人影“唰”地从房顶上掠下，单膝跪在司青面前低声道：“少主。”

“怎样？”

“属下无能，查不出副教主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但属下探知他将落霜拿去给神匠铁手，至于他要做什么属下就无法知晓了。”

“回禀少主，今日并无人靠近这个房间。”

两人将自己的任务一一回禀，司青一挥手，二人又隐回了暗处。司青站起身，盘着手渡到窗前望着远处，冷笑道：“找不到太极棋的钥匙，你又能如何。”

“给我吃药！”

欧阳久冷冷地瞥了苏晚一眼，扭过头不去看他。

苏晚气结，端着那碗药瞪着欧阳久：“老子给你亲自熬药你还不领情是不是？你就那么想死？！想逃也得养好身体啊！”

“告诉我小玉儿怎么样了。”

“……去你的吧！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是不是？！”苏晚气的把药碗往桌上一摔，“你以为我就那么有闲工夫管你的死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算等到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他的事一星半点！”

欧阳久合上眼睛，不再理会苏晚。

苏晚嘴唇直发抖，干瞪着欧阳久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半晌后使劲一跺脚摔门而出。欧阳久睁开眼睛，在被子下暗中握了握双拳，可是仅仅是使出这么一点点力气也带动那曾穿透了胸口的伤，还有身体其他部位所受的伤一阵阵抽痛，右手腕更是动弹不得，可他却不记得那是何时受的伤。这样的身体别说能不能找到玉天机，就连自身行动都是极大的困难。欧阳久恨恨地咬牙，强撑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坐起身来，费力地伸长左手拿过那撒了近半的药碗，仰头一口气将剩余的喝了下去。

苦，很苦。

但又如何比得过心里的苦？

他到底怎么样了？想到上次回家司青对玉天机动粗，欧阳久心里就是一阵忐忑，虽然说无论如何也总比落在玉神机手里要来得好些，但不管是谁，也不可能会真的好好对待玉天机。他在哪？司青有没有替他好好治伤？会不会想自己……

“砰”的一声，苏晚一脚踢开门，看到空了的药碗一愣，面色古怪地变化了一番，不甘地哼了一声抄起碗朝门外一扔，道：“哼，装什么硬汉子，乖乖地吃药不就是了……”

“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不会吃的。”欧阳久撇过头去看也不看他，语气甚是冷淡，说得苏晚心中一阵委屈直冲而上，一脚关上门大步流星地冲到床前揪起欧阳久的衣襟吼道：“看着我说话！”

欧阳久斜过眼睛看着苏晚，重复道：“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不会吃的。”

苏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泪水不自觉地滑了下来，欧阳久反倒是征了，脸上随即狠狠挨了一巴掌：“老子上辈子欠你的不成？好心好意救你一命回来你就这么对待我？！真是他妈好心当成驴肝肺！没有我你哪里还有命在？老子没有义务救你更没有义务救那个玉天机！在这里没有老子护着你，你以为你这个死敌能好好的躺在床上养伤？早就给你拖到地牢里好好招待了！玉天机在少主手里连我都看不到，你一口一个要知道他的消息让老子上哪里去弄？欧阳久你脑子烧坏了是不是，认清楚现在的形势吧！你就是一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叫板？老子让你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想留着命去见你的小玉儿就给我老实听话！”

一番连珠炮似的怒骂还真的让欧阳久呆了一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又哭什么？”

苏晚一愣，忙不迭地拿袖子擦了擦脸：“谁，谁哭了！”

分明就是一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子。欧阳久叹道：“你救我作甚？这于你并无任何好处，你也不可能指望我投降于你们。待我养好伤自然是会千方百计地带小玉儿离开，你这难道不是做无用功？”

苏晚赌气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欧阳久。

两人无话半晌，最后还是苏晚开口道：“反正我不是站在老头子那一边的，少主也不是，但我跟少主也不是一伙的，你别问为什么。老头子要抓小阁主干嘛我可不知道，不过将近两年，他一直都在抓一些女子去武当山的紫霄峰不知道做些什么，但那里都是他的药人把守，我的人根本不是敌手。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你不知道那老头子早就拿下的地方多的去了呢……”

“小玉儿明明是男子，既然他抓的是女子，那又跟小玉儿有什么关系？再者，又何苦大费周折地让小玉儿在江湖上立足，再剥夺一切……”

“天知道那老头子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循着些许痕迹，还是查到了几个女子。奇怪的是她们出身皆不相同，也并无任何关联，唯一有一点类似的便是她们的生辰八字了，看样子都是些体质较为阴寒之人，只不过普通来讲皆是女子而已，男子则非常稀少。若是这么说，他对小阁主感兴趣也并不无道理。”

欧阳久挑眉冷笑道：“那他伤的小玉儿寒气流失，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

苏晚耸肩道：“都说了天知道他想干嘛，不过前些日子少主被他带去过那里，或许他知道些内幕，我是无能为力。你就那么想救小阁主的话，有功夫在这里扯这些，还不如老实睡觉养伤。”

欧阳久没有作声，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不论苏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他，至少有一点他说得对，要是想救回小玉儿，凭着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要利用苏晚，利用现在所有的一切……

小玉儿，等我。

第六十五章：爱你·爱你

司青愤愤地将手里的一块寒玉朝地上一摔，那无辜的玉顷刻间便碎成了块块晶莹点缀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美丽，却尽是悲伤。

任凭他使尽所有手段，搜罗来的寒器里所蕴藏的阴寒之息于玉天机来说却是如同杯水车薪一般，于事无补。眼见少年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几乎已经到达了连喂食都无法下咽的地步，司青也终于体会了一把欧阳久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但若是要他去找玉神机，想到紫霄峰上的东西，还不如直接让玉天机死了更好！

但若是能将那东西夺来……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司青打定主意，从墙上取下弓箭，打了个响指对落下的二人道：“如果我两天之内没有传信回来，就把他交给右使，记住没有？”

“属下明白！”

司青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玉天机安静的睡颜，决绝而去。

我为你豁出了命，如果救不了你的话，就生死由命吧。

“感谢你救了我，但毕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从此我们两清。”

都说擅长毒药的人也同样是好大夫，苏晚的药还是相当的有效。整整二十五天了，别说安危，就连玉天机的生死都不知，叫他如何能坐得住？尽管伤口还有些余痛，但欧阳久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了。

早就知道这句话早晚会从欧阳久的嘴里说出来，苏晚也没有因此吵闹，只是冷淡的说道：“你知道怎么走么？这里高手如云，就算是天下第一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你伤还未愈，从我这个屋子里出去，还没找到你家小阁主，就先找到死了。”

“这个不需你来提醒，我欧阳久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你又不会帮我去找小玉儿，我也不会留在这里，那么我自己想办法便是，不需你来操心了。”

苏晚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道：“我帮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救下自己果然是有着什么目的吗？欧阳久微微挑眉，道：“你先说说看。”

苏晚绽开了个令人心疼的笑容：“你以为我要干嘛？你现在又没钱又没势的，还不如说我倒贴你呢。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付不出钱就用身体来偿还吧，我也不能白白的救你是不是。”

一句话让欧阳久当场傻了眼。苏晚看着欧阳久呆愣的样子，捂着肚子拍着大腿，笑的连眼泪都飚了出来：“你果然很好逗啊！你全身上下早就在给你包扎的时候就看遍了，说真的身材倒是不错不过我可没有想上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玩笑开够了吗？”欧阳久黑着脸，攥紧的拳头险些揍到苏晚那笑脸上去。

“我不是开玩笑。”苏晚说着，缓缓地解开了外衣的扣子，“是和你想象的反过来而已。”

直到眼前的少年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欧阳久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气急败坏道：“你在干什么，穿上！”

苏晚看着欧阳久的背影淡淡一笑，悄然从背后抱住了他：“明明是你占便宜吧？怎么还躲？我可没跟别人上过床，有什么好嫌弃的？”

“不是这么一回事吧？！快点穿上！”

“……我在你身上下了我们苗疆的情蛊，你最好老实做了吧，不然我不介意跟你说一遍下场的。”

欧阳久一把推开苏晚，扯开身上的外袍蒙在苏晚身上，怒道：“我本以为你不过是心性顽劣一些，不欲同你计较，但不成想你怎能自甘下贱？这种事若非你情我愿又有什么意义？随你怎么说怎么做，我是不会背叛小玉儿的，你自重。”

苏晚抱着欧阳久的衣服呆呆地站在那里，片刻后笑了起来，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滚动着泪花：“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的在幻想啊……”

欧阳久叹了口气，道：“我再说一遍，我无法回应你。如果我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这个人也再也没有其他可取之处了。你心性虽然顽劣，但本性还是善良的，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人。我这一生，只能给小玉儿一个人了，直到死的那一天。”

苏晚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拿欧阳久的衣服擦掉了眼泪，大大方方地把那揉的皱皱巴巴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老子我本来就是好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才不会在你这一棵榆木上吊死呢。反正死老头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咱们到不妨合作一次好了。那情蛊是骗你的，别当真了。”

“……你且说来听听。”这苏晚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欧阳久心中舒了口气，重新端正了态度道。

“老头子自从半月之前回来了一次以后就又去了武当山，他现在不在这里，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清静。”苏晚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据我在少主那边安插的人回报说，少主昨天只身一人朝武当山去了，但不晓得具体去做什么，不管怎么说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趁着他们二人都不在，把小阁主夺回来的成功率也大了很多。“

欧阳久却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你这不是等于背叛天魔教吗？”

苏晚不耐烦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又不会没事找死玩，你当我会跟着你跑去少主那里不成？那我以后还怎么混？倒是你那手还能使剑么？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骨头几乎都碎了，就算接回去了也不如往常了吧……”

欧阳久摸了摸右手腕，苏晚说的没错，这只手痊愈之后日常生活中尚可，若是使剑……只怕是无法使出多大的力气来了。“我用左手也可，只是不如右手罢了。”

“别胡扯了，别以为我武功不好就不懂，用不习惯的手使兵器跟自杀有什么两样？”苏晚抓过欧阳久的手，只见那手腕还是红肿得很，“你看你这样，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那你要怎么样？我听说过苗疆的蛊物千奇百怪，你弄来一两种可以止痛的并不是难事吧？”

“你得了吧，哪来那么好的东西，没听说过什么是代价么？追叶姐姐为了续命，冒着失去神智的危险接受了傀儡蛊，你以为要感觉不到疼痛，就那么简单么？那过程，痛不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