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是让爹爹他们知道,我们吃青蛙,会追着我们打的。”另一个附和道。
“偶尔吃点没事,反正田里青蛙多的是。”
李明朗躲在树后,摸了摸下巴,原来这里的人知道青蛙能保护田地啊,怪不得这帮孩子吃个青蛙要躲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呢。
李明朗无声的笑了笑,出了个声,“咳咳咳。”
孩子们立马僵住了,互相看了看。
“跑!”李明朗还没出声呢,带头的那个孩子,就说出了一个字。六个孩子立刻往村子的后山跑了去。
李明朗从树后走出来,看着驾着火上的青蛙,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那群孩子从小在山林里玩,对于野外烤肉,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方法,地上挖了个坑,放上柴火,坑的两边插着两个Y型的树杈,上面横着一根干净的枝干,上面串着五个青蛙,看样子是,刚开始烤,听那群孩子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吃过一拨了。
李明朗双手合十,对着那几个青蛙拜了拜,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然后拿起那群孩子留下的一小碗菜油,还有食盐,开始烤青蛙吃。
不吃白不吃,要不然这些青蛙岂不是白死了。
青蛙肉紧,体积小,五只青蛙下肚,李明朗感觉馋虫都被吊起来了。看着那两个装着青蛙的竹篓子,眼睛开始发光。
舔了舔嘴唇,李明朗叹了口气。熄灭了坑里的火,提着两只篓子,朝田里面走去。
将两只篓子里的青蛙倒进田里,“好好保护庄家,也对得起小爷放了你们一条生路。”李明朗蹲在田埂上,看着长了一尺多高的秧苗,想着,这就是钱啊。
李明朗提着两个竹篓子回到村里,村头溪边的树下,一群人在乘着凉。
“李小少爷这是去哪儿的?”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爷们的大叔问道。
“天晚了,小少爷早些回去吧,刘嬷嬷该担心了。”另一边站着的婶子也说了一句。
“我跟嬷嬷说了才出来的,这就回去呢。”
李明朗笑着加快了步伐,这些人,无处不提醒着他,他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人。
“李小少爷。等一下。”一个年轻的突然喊住了他。
“额,啊,有什么事情啊?”李明朗看着那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些眼熟,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无袖褂子。
“李小少爷,你这两个篓子哪儿来的?”那年轻人问了一句。
“啊,这个啊。”李明朗拎着篓子,不知道这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明朗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看到那人身后的狗娃,垮着脸看着自己,一副死定了的表情。
李明朗突然想起这面前的年轻人是谁了,郑三,狗娃他三叔。
“这篓子,我捡到的。”李明朗看着狗娃的表情很好笑。
郑三回头看了看狗娃,狗娃立马摆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郑三又转过头来问李明朗,“在哪儿捡到的?”
“这篓子有什么问题吗?”李明朗假装不解的问。
“哦,李小少爷,这篓子是我家的,你看,这篓子是我编的,上面的绳子是我嫂子打的。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也就想知道我家篓子丢在哪儿了,也好让我长长记性。下次不会再丢了。”说着话,郑三回头又瞪了狗娃一眼。
“哦。”李明朗点着头,一脸的恍然大悟,狗娃那边又来了几个孩子,看着这边的神色十分慌张,“这篓子啊,是我在溪边捡到的,呶,就那边。”
李明朗指了的离田地较远的地方,跟孩子们烤肉的地方,正好相背。
“那里?”郑三有些不相信的问。
“恩,就那里,那个,郑三啊,你不会不记得自己去过那里了吧。”
“额。”郑三愣了一下。
“没事,我知道,这种挺平常的,就像我,现在也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有时候人老了,记忆也会衰退的。没事,以后我要是再捡到你家的篓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李明朗拍了拍郑三的肩膀,将篓子放在了郑三的手里。然后心里偷偷乐着,转身回家去了。
李明朗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日头正高的很,但是这阻挡不了李明朗的刺鱼大业。
带上草帽,拿着两根削尖的竹竿,拎着家里的一竹篓子,就往昨晚找到的地方走去。
走了两步,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然后就看见几个小孩子往旁边的树后面躲。
“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们了。”李明朗撑着竹竿看着那些只知道藏头,不知道藏身子的孩子。
几个小孩推推攘攘的走了出来。
“唔,昨天谢谢你。”一个年级十岁的孩子走在前面,狗娃跟在他后面。
“不用谢,以后少吃点青蛙。”李明朗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说道。
“恩,我们也是偶尔吃的。”那孩子有些害羞的说道。
李明朗笑了笑,想到了昨天青蛙的味道,的确不错。可惜他的理智战胜了食欲,没法子下狠心杀青蛙。
看着这帮小子,还真有口福,肯定吃了不少。
李明朗这人本性算的上善良,但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养成了不少坏习惯,其中有一个就是心眼小,不大见得人好。就像他见不得林轲吃好喝好,就往菜里吐口水的就是一个例子。
自己不能吃青蛙,这帮小子也不能吃。李明朗转了转脑经,然后问道,“你们说说,为什么不能多吃青蛙吗?”
“爹爹说,青蛙能保护庄稼,可以让田里出更多的粮食。”那个带头的孩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后面的孩子点了点头。
“恩,是有这么一个道理。来,跟我来。”
李明朗带着那群孩子到了田埂上,看了看田里的秧苗,然后指了指上面的虫子说道,“你看那是虫子,会吃掉秧苗的叶子,水里也有虫子,会吃秧苗的根。”
现在是夏天,虫子不要太多,有些是对秧苗有害的,有些是没什么伤害的。不过李明朗可不会说那么明白。
“那我们是不是要把那些虫子都抓掉啊。”带头的孩子说道。
“这么多田,你觉得捉的完吗?”
几个小孩苦恼的摇了摇头。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靠青蛙了。青蛙是专门吃这些虫子的,你们破开青蛙肚子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他们肚子里都是虫子啊。”李明朗说的自己都有些恶心了。
几个小孩的脸色也变的十分难看。
“这些虫子可以让秧苗生病,有些秧苗发黄,就是因为这些虫子,吃进了你们的肚子里,也有可能让你们生病的。这不仅仅是为了庄稼好,也是为了你们好,知不知道?”
几个小孩子立马点头。
李明朗心想,虽然自己恶心了自己一把,但是看到这帮小子如此惊恐,实在是有成就感,李明朗左右看了看,就看到田里趴着几只青蛙,目光便定在了那儿,那帮小孩也随着李明朗的眼光看着。
一只小虫子飞在一棵秧苗周围,一个青蛙,舌头一伸,那虫子,就卷进了青蛙的肚腹。
李明朗瞄了瞄旁边的孩子,果然,脸色更差了。
“看到了吧,我可没有骗你们哦。你们自己玩吧。我有事去了。”李明朗挥了挥手,转身就无声的笑开了去。
一路欢快的提着竹竿到了浅水地带,开始刺鱼。
当然刺鱼之前,李明朗复习了一下初中学习的折射原理。
李明朗在水里站了一会,等因为他下水而引起的水波都平定了下去,往水里撒了点蚯蚓。不一会便游过来几条鱼,看上去还挺肥。
李明朗握着竹竿的手,湿湿的,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对准了一条鱼,往那条鱼的上面移动了一点,然后狠狠刺了下去。闭着眼睛往上一提。再睁开眼睛,光秃秃的竹竿头还在滴着水。
李明朗刚想叹气,就看到脚边浮起了一条鱼,肚子边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李明朗在水里就跳了起来,一刺就刺中了,他果然是有刺鱼的天赋的。看这鱼的伤口,感觉往上移动的距离有点短。
李明朗将鱼放进了竹篓里,等了一会,然后把握好距离,再刺下去。
刺了四五条鱼,李明朗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了。身上的出了一声的汗,有累的,有激动的。便坐在溪边,打算休息一下,再接再厉。
可惜好心情不长,李明朗看着停在死鱼上的苍蝇,抽了抽嘴角,草,死苍蝇,居然刚动老子的劳动成果。
可惜李明朗手里没有苍蝇拍,只能看着那苍蝇,飞来飞去,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那死鱼,李明朗就地挖了个坑埋了,苍蝇这玩意最能传染疾病了,这是绝对不能给家里的鸡吃的,鸡要是病了,那可不得了。
李明朗叹了口气,休息了一会,又刺了两条鱼,也没多刺,便提着回了家。捣鼓捣鼓弄碎了,把家里的三只鸡给召集起来,放在了一个小碗里给他们吃,还时不时的盯着周围,防止苍蝇过来抢食。
刘嬷嬷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他家少爷蹲在那挥着手臂,一脸的严肃,像是空气中有什么仇家。
“少爷,你在做什么?”刘嬷嬷好奇的问道。
“赶苍蝇。”李明朗正色的说道。
“哦。”刘嬷嬷注意到李明朗前面的鸡吃的鱼,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想着这鱼大概是少爷自己捉的,心里就觉得,他家的少爷的确是聪明能干啊。舍不得的心情被满心的骄傲给掩埋了。
李明朗将抓鱼看成了是一项事业了,每天早起就是去抓鱼,抓了一两条鱼就往家赶,给鸡吃一条,其他就交给刘嬷嬷,随他是腌制还是煮。
他在村里来来回回次数多了,就引来了村子那些闲着的没事做到处疯玩的孩子的注意,因为上次帮着他们在郑三面前掩饰了事实的真想,孩子们对李明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那些孩子便跟着李明朗跑了几天,李明朗也没赶人,反正抓鱼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要不了几天,李明朗就熟悉那群孩子,村里没成年的孩子,能跑能走的,就是那天在山上遇到的那六个,带头的孩子姓齐,是村里大夫家的孩子,大家都叫齐娃子,还有郑二家的狗娃,还有几个娃子,村里的孩子都是等着成年之后取大名的,现在都是叫什么娃子。
李明朗的名字是生他的爹爹临终之前取的,要不然,也会什么什么娃子的叫。李明朗万分感谢他那个爹爹。
熟悉了之后,李明朗就带着几个小孩子一起在水里刺鱼,岸上留两个孩子负责接应,鱼一上来,就刮去鱼鳞,去了内脏,直接架在枝架上烤着吃。时不时的,也有大人过来,吃上条鱼。
郑三也过来帮过几次忙,有时候还能徒手抓到完整的鱼,送给李明朗带回去。
第九章
天气越来越热,李明朗与村里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因为自从他带着村里六个不大不小,正是狗都嫌弃的年龄的孩子之后,那些孩子闯的祸都少了,时不时的还能帮着家里做些事情,虽然事情的结果并不怎么好,但是怎么说孩子都懂事了。
李明朗在朝山村,算是混的如鱼得水了,每个人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他说的话,大家都愿意给面子听,刘嬷嬷笑着说李明朗现在有他爷爷的风范,李明朗点点头,觉得也许某一天他会走上从政的路线,成为朝山村的一村之长,管理一方水土。
这对从小到大,连小组长都没当过的李明朗来说,是很向往的事情,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李明朗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做事越发的大度了。对待手下越发的温和了,虽然他的手下就是六个孩子,他做的事就是公平的给六个孩子分鱼,分鸟蛋,分烤兔肉。大度一点,就把自己的那一份,少分那么一点点。和蔼可亲的结果,就是爱他的六个手下越来越乖了。
这天夜里下了一阵大雨,天亮了,天上还飘着毛毛细雨,孩子们都窝在家里不出来,李明朗带着草帽,背着水桶,拿着鱼竿准备钓鱼,鱼竿是郑三听了李明朗的叙说之后回家做的,郑三的嫂子是打络子的好手,用了很多根细线打在一起组成不太粗,但是还算结实的线,上面的鱼钩是郑三特地从镇上的铁匠那里定做的,比细针再大一些的针,尾巴上的孔也开的大,正好可以穿线。
李明朗一路走过去,时不时的弯腰,将那些在雨天跑出来的蚯蚓收进他的鱼饵中。
顺着溪水走了一段路,偶尔看到冒头呼吸的鱼儿,李明朗点了点头,这应该是钓鱼的好时机。
李明朗在鱼钩上挂了鱼饵,驾着鱼竿,等着鱼儿上钩,呼吸着混着浓郁泥土气息的空气,还有淅淅沥沥落在身上,正是舒服的雨丝,再看看雨幕后的群山,这就是真正的田园生活,李明朗感慨了一番,感觉此时应该做首诗才行。可惜张了张口,脑子里什么也没冒出来。
李明朗正在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多背点诗词的时候,鱼线被绷直了,李明朗立马提起鱼竿,看到鱼的一瞬间,李明朗激动了,下一瞬间,李明朗黑线了,鱼居然在半空中,又掉回水里了。
看着鱼钩上海剩下的半截蚯蚓,李明朗想着应该在鱼竿上装个滑轮转轴的,有个缓冲时间,鱼钩也能稳稳的勾住鱼儿。
滑轮转轴倒不是什么必备物,李明朗将鱼竿头上的孔弄大了点,然后将鱼线了过去,系在了鱼竿尾部,再在手里握了一段以备缓冲。
具备了现代科学证明最为合理的钓鱼工具简易雏形的李明朗,不过一会,便掉上来了一条鱼,李明朗那叫一个激动了。
这证明他的钓鱼的实践是成功了,就是鱼竿还不太利落,李明朗将鱼房间准备好的水桶里,鱼嘴还一张一合的呼吸着。
下一步就是改进鱼竿,李明朗这人有点懒,被刘嬷嬷伺候的越来越舒服,他就越发的懒了去了,这制作鱼竿是他的想法,但是是郑三做出来了,李明朗就想着继续告诉郑三他的想法,让郑三继续改进。
天上的雨已经不下了,李明朗便拎着水桶,往郑家走去,郑三在家行三,上面有个两个哥哥,大哥是个小子,十几年前就嫁到邻村去了,郑二也比郑三大个八九岁,现在孩子狗娃都七岁了,郑三不过成年一年多,是个爷们,郑三的爹娘都健在,两兄弟就还住在一起,等郑三成亲了再分开住,这分开也不过是相邻的两个院子而已。
李明朗敲了敲郑家的半开的院门,然后走了进去,就看到郑家婶子在洗着衣服,看到李明朗进来,连忙擦了擦手,问道,“李小少爷怎么来了。”
“我找郑三,他在不?”
“额,在……”
“哦,那我进去找他。”李明朗知道郑三的房间在那个方位,便打算走了过去。
“那个,李小少爷,三儿他,现在,不太方便。”郑家婶子拦着李明朗有些为难的说道。
“怎么不方便了?”李明朗疑惑的问。
“那个……”郑家婶子刚想说话,就被狗娃的话给打断了,“李哥哥,你怎么来了?”
狗娃高兴的跑跳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没好玩的,我来找你三叔的。”
“哦,三叔,我三叔,正在相三叔姨呢。”
“三叔姨?!”李明朗有些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李小少爷怎么来了?”郑三从堂屋走了出来。
“郑三,我跟你,我钓到鱼了。”李明朗把水桶递给郑三。
郑三看了那还活着在吐着泡的鱼,也是一阵高兴,“这真的是那个,钓上来的。”
“当然了。”李明朗自豪的说,“不过我发现这个鱼竿有个弱点,需要修改下……”
“郑小三儿。”一个称呼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