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断脉奇侠(女变男)上——炎佳玉

作者:炎佳玉  录入:11-16

修武笑道:“这是我给你母亲的见面礼。她老人家视力减退,已是没得治了,但那痰多体湿之症,却是极常见的,只需好生将养,不日便可康复。先前的用药我也看了,还算妥当,我略略加减了几样,此后你便用我的这方罢。”

宋杨湿了眼睛,五体投地,哽声拜道:“公子对小的恩同再造,小的,小的……”

修武赶忙扶起他道:“宋杨不必如此。我希望我们既是主仆,也是朋友。你母子为人颇可钦敬,我也以结交你们为荣……”

隔日晌午,宋杨便将修武所要之物悉数购回,修武甚是满意,却又递过几幅画作,吩咐他“得空时拿去裱裱”。原来修武去谷家堡之前,曾将兰月寒所赠之颜料寄放在宋杨处,这日上午闲来无事,见了这颜料便有些技痒,便出门买了些纸笔,一口气画了数幅。

宋杨小心翼翼地展开看了几眼,惊道:“这四幅画,画的是同一个姑娘吧,长得好美啊,这四季衣装也忒地好看!”

修武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这小子,说话没个分寸,也不看看人么?——不过你也算有点眼光,她确实长得不错,只是平日不甚妆扮。改日我帮她好好打扮打扮,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他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种温柔的笑意。

宋杨惊出一声冷汗,暗道“原来她是公子的女人”,遂仔细收起画,唱了个喏,一溜烟地去了。

修武关起房门,自然是要做那‘六六香’了。原来这‘六六香’果真要用到三十六种材料,除了宋杨采买的那些,也还有一些是他自己带来的,属于不传之秘,如此才能保证专利技术的不可复制性。他的做法倒也简单,便是将各式配料按比例备好,再使掌力一一碾成极细的粉面。这徒手成粉的技术,在他自是寻常,但在旁人看来,怕是会瞠目结舌的了。

修武比上月之量多做许多,方才罢手。又收拾妥当,略略易了容装,跟宋杨母亲告了别,便出门往东升酒家而去。

到了店门口,却见人客大排长龙,已然站到街下。修武无奈,在门前探头探脑,却意外见得堂中两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免蹊跷。当下便从侧门钻进厨房,也不管厨中伙计诧异的眼神,一路穿进雅间。

他走得大摇大摆,不经意间撞了宋杨一下,宋杨回头一看,却见这人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顿时一惊,心知是公子来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快步去了。少顷,宋杨便领了陈东升过来,陈东升已知财星来了,喜得跟什么似的,躬身请他进了后堂。

修武对宋杨道:“厅中有一对俊男靓女,男的穿蓝,女的穿紫,你帮我打听打听他们说些什么。”宋杨答应着去了。

修武请陈东升坐了,可笑陈东升明明在自己家里,却只敢微微挨着座椅边缘而坐。

修武笑道:“陈掌柜的一向可好?”

陈东升谄媚笑道:“托公子的福,一个月里赚了从前一年的银子。”

修武道:“那你可后悔与我合作?”

陈东升忙道:“公子说哪里的话,今生能得公子提点,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修武笑道:“你这张巧嘴,为何如此讨人喜欢。不过我倒有个建议,食客乃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所以你不妨在门口多摆些长凳,让那些尚在等候的客人实实在在领受到你的好处。”陈东升红着脸、擦着汗应了。

当下两人将银票和调料粉交换过来,银货两讫,修武又笑眯眯地点了几个好菜,方才放陈东升走了。

随后宋杨进来,绘声绘色回报道:“公子,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那紫衣女子称蓝衣男子‘晖哥哥’,那蓝衣男子则唤她‘心柔’,二人像是一对小情侣。那女子甚是高兴,说是难得她家小姐不在家,这才能够出来一聚。今日这饭是那女子请的,说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工钱,就为了请那男子吃顿好的。那女子还说,她手中正在赶制一双鞋子,乃是为那男子参加武举秋试准备的,愿他穿了之后旗开得胜,金榜题名。那男子颇为感动,便牵了那女子的手说,等自己高中之后,一定回来娶她,而且一辈子都不会负了她。”

修武呵呵笑道:“我道那郎才女貌的,可不就像小两口子?果然说的都是些甜蜜蜜软绵绵的情话。”

宋杨嘿嘿笑道:“我看那紫衣姑娘倒也十分漂亮,但还是远远不及早上见过的画中之人呢。”

修武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笑骂道:“多嘴!”

宋杨嘟嘴不敢再言,修武却又掏出一把碎银,递给他道:“宋杨,这六两银子是我赏给你的奖金,拿去给你娘买点补品,记得口味一定要清淡。”

宋杨捧着银子千恩万谢,修武又笑道:“你激动什么,若是你谨言慎行些,该答的答,不该问的别问,我日后指不定赏得更多。”宋杨诺诺应了。

修武又道:“你府里那匹马,我看喂得也挺好,只是未免蹄子懒了,我且再吃一顿饱饭,便拉它出去跑一趟远路。”

原来谷家堡马队贩马遭遇山贼那夜,修武和谷良谷登等人将计就计,将潘青等人一举拿下,为免夜长梦多,便快马加鞭赶回谷家堡,此后途中竟也平安无事。

只因证据确凿,在老夫人谷氏力挺之下,谷良终于如愿将潘青等人投入地牢。谷良难得如此顺遂,十分快意畅怀,在吕氏、霜来、西门虎、林广维等人面前将修武夸了个天花乱坠,连带着吕氏和霜来也觉扬眉吐气。

修武却又借机提了两条计议,一是他毛遂自荐,要去东州城中找人商谈售马之策,二是他判断此番所进四十匹伊犁马不日便将售罄,建议趁热打铁,立即再去购进一批。

这第一条计议倒也罢了,无非是修武得意忘形、自吹自擂,第二条才真是令人不明所以。

修武竟然说,他要以个人名义向老夫人借贷五百两银子,购进十匹伊犁马,半个月后无论盈利与否,都将多还给老夫人一百两银子。若是还不起,便在谷家堡当一辈子护院,以工钱相抵。众人无不被其豪赌震住,别说西门虎、林广维等人,就是谷良也有觉得修武有些过了。

但是老夫人不仅同意给修武借贷,而且决定再拿出一千两银子,与他一起再买二十匹伊犁马。

后来林广维微言讥讽,西门虎抹不开面子,更兼要与私通山贼的妻弟潘青撇开干系,便也说要拿出五百两银子来买马,与修武对赌。如若购进的马匹能在三日内售完,西门虎情愿输给修武二百两银子,否则的话,修武就要给西门虎舔一辈子鞋底。

因尚修武需在城中耽搁几日,霜来便自告奋勇,要与谷良一起前去补购马匹。修武忙完了红豆馆献曲和东升酒家生意之事,便骑了兰若朋赠给自己的那匹良驹,往贩马之道飞驰而去,前往接应霜来和谷良等人。

虽然他明知西门虎等人如今已将矛盾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因此霜来和谷良他们此行必定不会有任何风险,却还是牵挂萦绕,放心不下。

但他在马上反复回顾这段公案的时候,还是不免心惊地想到:不管对赌之事谁赢谁输,是西门虎颜面扫地,还是老夫人吕氏痛失股肱,都将是三老爷林广维乐见之局。

第三十三章:楚楚动人

霜来与谷良等人日夜兼程,不多日便已赶到马队前次遇袭的那个坡下,恰遇着修武风尘仆仆赶来接应。谷良途经故地,不免感慨万千,谷登等人则对几个新加入的马队成员说起当日退贼除奸之事,说道修武如何机警窥破潘青奸计,如何不动声色搜罗证据,如何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击溃群贼,又如何拎着贼寇浴血归来……

霜来一一听在耳里,不禁浮想联翩。但当众人口中这个有勇有谋、武功绝世的修武兄弟且行且近,最终微笑着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又怔住了,似是很难将这明朗的青年与那滴血的“修罗剑”对等起来。

入夜,马队在一处河滩歇下。用完晚饭后,众汉一窝蜂地涌去河中洗澡,只余谷良、修武和她三人守着群马。

那四十匹马经过长途奔跑,已是发出汗膻之味,她略感不适,便走去上风处避让。远远地只见谷良亲热地拍了拍修武的肩膀,低声说了些什么,修武便微笑着点点头,从身后摸出一管竹笛,放到嘴边吹奏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此人还会音律曲艺。那曲子十分动听,初时还有些沧桑悲怆,渐渐却又有了激扬高亢之意。谷良听得朗声而笑,拊掌高和道:“千山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有几个汉子洗浴归来,听到这豪情满怀的歌声,也自然而然加入进来:“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霜来听得痴了,一曲终时,才发现自己竟已泪流满面。是对这纯粹的男性情怀心生感动么?还是连她自己也觉得,行走江湖已是如此辛苦,笑傲人生更是谈何容易?

众汉嬉笑一阵,便各自守岗去了。

修武独坐在篝火旁,用一个旧铁壶默默烧水。火光映在他刀刻般的脸上,明明灭灭,给他那坚毅的线条染上几许柔和。

霜来悄悄打量这谜一般的人物,心中只有一件事无比确定,那便是:此人种种身世必定全是捏造。正自发愣间,修武却径直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笑得十分真挚,浑然不知自己正被她猜疑。

修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杯,从铁壶中倒出一点热水,端给霜来道:“喝吧。已经不烫了,热度刚刚好。”

霜来接过来,失笑道:“这是何物?”

修武笑道:“玫瑰花茶。”

霜来奇道:“哦?”倒也绝不挑剔,端起瓷杯便将那茶水一口咽了,只觉入口略有些酸味,入鼻却极是芳香馥郁。

修武见她面色有异,便笑道:“这是养颜的,喝久了便会习惯。”

霜来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我养颜与否,与你何干?”

修武笑道:“霜来小姐,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成日风吹日晒的,竟也毫不在意,也不怕损伤肌肤。”

霜来怔了一怔,淡然轻笑道:“修武大哥,实不相瞒,我从未将自己当作什么千金小姐、闺阁佳丽。”

修武勉强笑道:“我知道你或许身不由己,但你如此不顾惜自己身子,若是你将来的夫婿见了,必然心疼不已。”

他这话其实说得很怪,霜来倒也不觉唐突,只当他在怜惜自己,便摇摇头,茫然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修武又给她斟了一杯花茶,温和笑道:“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希望霜来小姐能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

霜来见他仍是口无遮拦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却自己伸手去接那茶水,又往篝火那边随意横了一眼,状似无意道:“咦,那火是不是快灭了?”

修武起身微笑道:“我这就去看看。霜来小姐且慢喝茶,有事叫我。”便告辞而去。

霜来见他果然知趣走了,却又微微有些失落,细细回想他方才神情语句,除了关心自己的身体和情感之外,确实也别无他意。又忆起当日谷丰密报之事,更觉所言非虚。

夜更深了。马队诸人连日奔波,如今因有修武在侧,不觉心弦大松,纷纷背坐着睡了过去,野地里只有一片巨鼾之声,伴着阵阵蛙鸣。

霜来被吵得难以入睡,原本静坐调息,再睁开眼时只见身旁多了一滩干草,铺得平平整整的,上面覆着件男子的干净衣裳,闻起来却是洗净的,并无任何异味。她自然猜出这是何人手笔,也更明白自己的武功与他委实有别云泥,想要出手抗议恐怕也是徒劳。想了想,便还是在那衣上小心躺下,然而轻轻翻了好几次身,却仍是无法入睡。

恐怕是自己身上太脏了吧?霜来烦恼地想着,终于还是坐起,拿起长剑和包袱细软,悄悄往河边奔去。

时近七夕,天上星河璀璨,并无半点月光。霜来赶到河沿,却见脚下一片泥泞,当是众汉洗浴时弄湿之处。她心中有些嫌恶,便又跑到上游干净之地,方才停下。打量四下无人,便脱了外衣放好,用嘴衔了长剑,仅着一身白色中衣,欢喜跃入河内。

夜中河水沁凉无比,霜来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兼又隔着衣物,只得磨磨蹭蹭洗了又洗,末了才手握长剑,深吸一口气,缓缓潜入水里。

水底黑漆漆的,全然不辨物事,霜来却觉得前方似有一大团影影绰绰之物,正欲破水而出。她心中大惊,已是想到水怪等物,一手匆忙划水,游出水面,另一手已是仗剑刺出,却不料那剑似是刺中极坚硬之物,竟是分毫动弹不得。

霜来更加急恼,只得先出水再说,侧头却只见五尺外一张臭脸,不是修武是谁?

霜来忙欲抽回长剑,那剑一端似被他微微拖住,跟着她的手劲慢慢浮出水面,原来是被他两个指头紧紧夹住。

霜来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修武却已抢着说道:“霜来,你莫再用力了,我松手便是。听话哦,真的别再用力,否则我一松手,你便要在水里栽倒。好的,慢慢来,一、二、三。”

修武撤了手,便略略游开几尺,霜来长剑在手,还欲再劈,他却已高举双手,灿然笑道:“我知道你想打人,水里凉,咱们上去再说,好么?”说罢便先行往岸边游去。

霜来只当他也脱了衣服,便在水中转过身去,免得看他。

过了好半天,霜来终于忍不住,没好气问:“你好了么?”

修武笑道:“好了。”

霜来回转身,却见他蹲在岸边,环抱双手,好笑地看着她。他一身黑衣湿哒哒,原来是连人带衣一起进水洗的。

霜来咬咬唇,忍气道:“你背过身去,走远点,别过来。”

修武依言做了,霜来便也游回岸边,出得水来,双手掩在胸前,匆忙捡起外衣,将就着就要穿上。

修武却好奇问道:“你不换中衣了么?”霜来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却并未转身,只当他背后也长了眼睛。

霜来望望地上的包袱,那里面正有一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中衣。换还是不换呢,这真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正计较间,修武却往更远处走了数步。霜来咬咬牙,终于还是蹲到一旁的长草后面,快手快脚地把湿漉漉的一身换了。修武这才赶回她身边,一脸的低头认错状。

霜来寒声道:“你既已在水中,为何不在我入水之前言明?”

修武无辜道:“我原本潜在水中,本想告诉你来着,又怕我一出水,却打消了你洗浴的兴致……”

霜来恨道:“混蛋,我有没有兴致,关你何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躲在水中,看我的笑话来着……对也不对?”

修武无奈道:“其实,水底下很黑,我什么也没看见……”

话未落音,霜来便已“啪”的一个耳光上去,怒道:“够了,你这个登徒子!”她极少如此发怒,一个清脆的巴掌打下来,自己的手犹在微微颤抖,泪珠更是连连滚落。

修武抚住脸颊,歉声道:“霜来,对不起。”

霜来更怒道:“住口!我明明是谷家堡大小姐,谁准你唤我名字了?”

修武垂下头,低声道:“是,霜来小姐。”

霜来气结道:“你!”

发抖的那手作势还欲再打,修武却又抬起头,让出一边脸,一双深目侧过来勇敢地迎向她,轻道:“霜来小姐,你打吧。我愿意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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