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这一句,楼逸风便明白了沈予慕的小心思。这人看着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细腻得很。
楼逸风微微一笑,突然靠近了沈予慕。
正拿着水壶喝水的人,眼角看着突然在面前放大的脸,无辜又奇怪的瞪大了眼,因为倒水的动作,水渍从唇角溢出。
楼逸风抓下了沈予慕的手。
“这里,湿了。”倾身上前,伸出舌尖,舔了舔沈予慕的唇角,“我尝尝这鱼的味道。”
唇又微移了几分,封住了沈予慕的嘴,沈予慕有些膛目的看着这人肆意的在他口中缠绵,身上却好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楼逸风吻得很认真,眼睛半阖,鼻尖与沈予慕轻轻摩挲着,以舌舔过沈予慕口里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颗牙齿,修长的手指贴着楼逸风的白皙的颈部,另一手环过,沈予慕渐渐软下去的腰,五指扣住沈予慕的手腕——恰是他说系了红线的地方。
沈予慕只觉得全身酥软,想骂他,又绝得一开口,先溢出的会是低低的嘤咛声。
昏昏沉沉之间,好似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轻轻的说:“慕儿,月老敢系这红线,我便敢拆了它。你的身边,只能是我。”
楼逸风环抱着昏睡过去的人,将他半搂在外衣里,手指拂过沈予慕的脸,唇角微勾,好似看着人间的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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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白宇宸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具“哐当”一声滚到了地上。
面前穿着道袍、贴着八字胡的人好似吓了一跳:“少……少庄主!贫道绝不是胡说……确实……确实是……哎……”
见那道士战战兢兢的模样,白宇宸扫了他一眼,便道:“与你无关,是本公子心境不平和,你先下去吧!”
见白宇宸虽面含怒色,却不是冲着他来的,道士微松了口气,离开前,还是好言说道:“公子,三思而后行!若是真不得已,贫道也愿意一试。”
“谢道长。”白宇宸没有看向道士,而是看着地板上砸碎了的茶碗发呆。
“少庄主!”一个侍从敲了敲门,“庄主现在书房,请您过去一趟。”
白宇宸收拾了下情绪,站起身来,极快的穿过了两条回廊,敲开了书房的门:“爹!”
“进来吧!”一个沉稳的声音道。
白宇宸进了书房,站立在一旁。
与白宇宸相似的容貌,白程安却更多了岁月凝聚而来的睿智和刚毅,喜怒都不易从脸上看出来。
“脸上怒气未消,又有几分不甘。”白程安有些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有人给你气受了?”
本以为收拾好了情绪,却被白程安轻易的看出来了。
白宇宸深吸了口气:“喜怒形于外,是我不对。”
“爹不是在怪你。”白程安摇摇头道,“要喜怒不形于外,并不是伪装就可以的,要在风雨中成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又问了白宇宸的身体康复得如何?最近又学到了些什么?才道:“我听说,你最近往家里找了几个道士?”
“什么都瞒不过爹。”白宇宸笑道,“儿子是不信这个的,不过娘亲信佛自然也信这些。既然医生那儿说娘亲的病……所以我想,从别的地方找找看方法……当然,儿子不会信那些人的信口雌黄的。”
“我知你孝顺。”白程安微笑道,“而且,爹也不认为命算之理是无稽之谈。爹当年就曾亲眼见过神人一卦……方有了当今圣上的万里江山。”
白宇宸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不由愣了一下。
白程安却没有多提,说道:“既然你有心,不妨去一趟神机阁吧!神机阁主,号称天下第一算,却有过人之处。我玄云庄虽与神机阁并无太多往来,却听闻神机阁里都是与你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多去学点东西,也是不错的。至于你娘亲,咳咳……”
白程安说着话,突然咳嗽了两声。
白宇宸心中惦念那个算命的说过的话,娘亲已经这般了,爹千万别……
“爹,您没事吧!”白宇宸上了前去,轻轻的拍了拍白程安的背,“回头让医生看看。”
“只是偶染了风寒而已,你这般匆匆忙忙的,成什么样子,还以为你爹我怎么了呢。”白程安威严的扫了白宇宸一眼。
白宇宸收手,心想着,现在还不能说那卦签的事,等他改了命格,娘亲也好了,再说无妨。只是……童男童女……
第十章:城中出事
“唔——”
低低一声轻吟,床上的人侧了身,衣衫滑落,露出肩掖,被印下了细碎的吻。衣摆被掀了开来,指腹在肚脐处轻轻打转……有些痒,有些……难耐,却不知在抑制什么。
“再不醒,我可继续了。”一声低笑,让床上的人半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的看着四肢撑在自己周围,脸几乎与他脸相贴的人。
随即——
“滚!”一声怒吼,伴随着枕头一起飞了过去,半趴在身上的人自如的一个闪身,就已经出现在了桌子旁,坐着端起茶来,目光含笑的看着床上衣衫凌乱的人。
沈予慕低头,看着自己半敞开的衣襟里被留下的点点吻痕,气得直发抖的指着楼逸风:“你!你……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昨夜也不知是谁提议的去海边,结果不过是一个吻,就睡过去了。”楼逸风轻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唇,“是我的吻让你迷醉了?”
沈予慕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睡过去肯定是楼逸风做了什么,但是自己能放任自己安心的睡过去,却是因为对这个家伙全然放心了。
不可原谅!这个家伙可是有前科的啊!自己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放心?
耳根子微微红了红,沈予慕怒哼了一声:“别做梦了!还不是你吻技太差,本大爷才睡过去的!再练个几百年再说吧!”
“好啊!”楼逸风从善如流的盯着沈予慕,“我们可以随时练习。”
目光从沈予慕的唇,移向了他的锁骨,目光好似要透过衣服看到什么一般。
沈予慕瞪了他一眼,迅速的将衣服穿戴整齐,套上外衣。一时衣服不知怎的纠结住了。楼逸风站起身来,任命的走到沈予慕身前,帮他理好了衣服,系好腰带,半蹲下身来,为他套上靴子。
“别以为我原谅你的欺骗,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沈予慕道。
“嗯!”不趁这个机会下手要什么时候。
“以后我睡着的时候离我远点儿,不准上下其手!”
“嗯!”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
“嗯?”沈予慕挑眉,“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当初是傻了,才会以为沈七那一声一声的“嗯”是顺从的意思——根本就是用来敷衍他的。
楼逸风就着半蹲的姿势,抬起头来,同样挑眉:“沈阁主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嘛。”
沈予慕痞子似的伸手点了点了楼逸风的唇,嬉笑道:“非也非也!沈某自认只是个扔到人群中别人找不到的存在,不过偏偏有人大老远的追来。哎!哎!真是的!”
楼逸风闻言却是勾了勾唇,伸出一只手去,压下了沈予慕的头,印上吻去。
沈予慕抗拒的伸手推他,却被一手抓住了,楼逸风亲了亲他的指尖,四目相对……
“救命啊——”
窗外传来一声大叫,随即便是尖叫和混乱声。
沈予慕八卦之眼一亮——迅速推开了楼逸风,跳起来,跑到正对大街的窗户前,推开了看热闹:在左侧街道的不远处似乎出了什么事,街上的行人就像炸开了花,互相拥挤着,四下逃窜,更有完全不明白事理的人跟着胡跑,一时间乱成了一片……
沈予慕回身开门,往外走,还不忘顺手拉上楼逸风:“走,到楼下问问,看出了什么事了。”
楼逸风看了看扣在袖间的手,勾了勾唇。
除了在柜台前摇头叹息的客栈老板,所有的人都挤在门口看热闹。
沈予慕走过去,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小哥,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天底下所有的小二都有爱八卦的兴致。一听有人问,立即嘴上开花:“哎哟!今儿个一早,东头儿开了城门,就见一群乞丐蜂拥进了白玉城,拦都拦不住。说是和安那儿发大水了,来避难的灾民。我二婶的表弟刚从那块儿过来,听说根本没那回事儿,但是东头儿他们不知道啊,从来也没有听说有难不帮的理儿,这就给放进来了。我还在说过阵子准出事了,瞧瞧,这还没过晌午呢,就闹上了。一早就在东街那块抢劫上了,据说砸了好几家的店……啧啧……城主派了兵来,估计一会儿就压下了。沈公子,这会儿用餐点不?我去给您拿。”
砸场的?算江湖的事还是官府的事?
楼逸风点了菜,拉着又开始走神想事情的沈大公子走到了一旁,跳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好笑,执起手来,亲了亲。
沈予慕只觉得手指有些痒,回了神来,知道发生了什么,迅速的瞪了楼逸风一眼,抽回了手。
第十一章:有客北来
全国的难民好似突然全部挤在了白玉城。第二天一早,城门口又守着一群难民,守卫有了经验,直接将门阖上。
这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白玉城做的毕竟是往来贸易,将大门一关,断了商业,只要一天下来,便损失惨重。
有人忙晕了头,自然也有人旁观看戏。
“按理说,如果某处出了大灾,灾民北移,那也应该事先有预警才对。”沈予慕朝口中抛着花生米,边说道,“我没收到消息,玄云庄显然也是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些难民怎么凭空出现的,看着也不像在演戏。”若是演戏,未免也太逼真了些,大老远便可听到大门外凄哀的哭喊声。
“有人想陷害玄云庄。”楼逸风淡淡的说出结论。
沈予慕瞥了他一眼,冷哼:“明摆着的,还用得着你说。这样一耽搁,也不知道白宇宸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楼逸风浅笑:“你不是会算吗?算一卦不就清楚了。”
沈予慕抛了抛手中的青铜古币,说道:“我不是什么都能算得出来的。”即便算得出来,他也不想去算。人生事事都心如明镜的人最苦,说不出的苦,所以师父让他少算多看,难得糊涂,所以……他才比美人师父多了几分洒脱不拘。
沈予慕在巷口拐了个弯,绕进了一家酒庄。楼逸风抬头看了看酒庄的招牌:这是酒庄。顿时失笑的摇了摇头。
老板正在柜台后低头擦着酒壶,也不怎么热心招待。
“老板,三两黄泉酒,有还是没有?”沈予慕问。
老板头也不抬着道“我这儿没有黄泉酒,唯有奈何人,你见是不见?”
“两张观落地,送我们下去。”沈予慕道。
老板点点头,站起身来,引二人往里走。
“谁想的暗号?”楼逸风好笑的问。
“复姓东方的!”沈予慕翻了个白眼,“我一直觉得,他那阴森森的调,更适合偃月楼,一个暗号都弄得像要去送命。”
跟着老板进了里间,领路的转开了一个装饰用的花瓶,左边的墙壁开出了一道暗门。
沈予慕刚踏了进去,就见一道灰影瞬间扑了过来。
“阁——主——”充满感情的哭腔在这一声之后换成了惨叫,“啊——”
在沈予慕还没看清楚的时候,楼逸风已经身手利落的将扑过来的“物体”直接扔了出去。
跌倒在地的人看上去比沈予慕更小,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有些肉感的脸蛋看上去粉嫩可爱,此刻正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控诉的看了看沈予慕,又看了看楼逸风,然后“哇”一声开了嗓子哭:“阁——主——你对我始乱终弃,竟然不管伦家的正宫地位,又找了一个……哇——”
楼逸风冷淡挑眉——当初他第一次出现在神机阁,面前这只的表现一点也没变,不长进!
“额……小北……你怎么来了?”沈予慕一面打着招呼,一面左看右看,脚步向后挪动。
“我劝你最好别动!”腰间突然被一双手抱住了,来人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畔拖着阴森的语调,“还想往哪儿逃?阁——主——”
“东……东……东方!”沈予慕僵在原地不敢动。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那个人一身灰衣,眼神飘忽,重要的是,手中一定握着一把泛着森冷的光的匕首,削铁如泥。
北凌雁,东方青空——神机阁的四方分部的两大负责人。
北凌垣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扑进了沈予慕的怀中:“阁——主——想死你了!呜……”
楼逸风眉心微蹙,上前一步,谁也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就见他环抱着沈予慕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北凌垣和东方青空互视了一眼。
“那个……你是谁?阁主的新欢?”最后北凌垣先开口问,语气中带着好奇,好似单纯无害。
沈予慕不确定前面的两个比较危险,还是正抱着他的楼逸风比较危险。他从楼逸风怀中挣扎了出来,却被抱了回去,无奈着说道:“咳……这是小七!”
“是吗?”东方青空阴测测的笑着,一张脸从披散着的黑发中露出,漂亮,却危险,“你当我们和你一样脑子被树撞了,会觉得沈七和面前这个是同一只?”
“咦?”北凌垣好奇,“予慕什么时候被树撞……”
“这不是重点!”东方青空扫了他一眼,北凌垣乖乖闭嘴,“解释!”
“我是谁,与你有何关系?”楼逸风轻笑,把玩着沈予慕的发梢,突然凑到唇边,亲了亲,挑衅的扫了两人一眼。北凌垣倒吸了口冷气,而背对的沈予慕却没能看见这一幕。
东方青空本就阴暗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对沈予慕道:“赶紧让他滚!神机阁养的闲人已经过多了。”
“我养不起这么号人物!”沈予慕揉了揉额角,“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北方是我的地盘啊!”北凌垣可爱的眨眨眼,“我来这儿有什么不对?”
“小北来了,没人让我替我照顾花草!”东方青空说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顺带,小右让我给你带句话。”
沈予慕一点儿也不想听带来的是什么话。
“小慕子……”东方青空又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再不回家……重点缉拿!”
“重点缉拿”不是问题,问题是被缉拿之后,就没那么痛快了。左右护法加上四方分主一起整你,死了不算什么,死不了才叫难过,一定让你“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