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输……
“嗨!男孩!我们一起上路吧?”一双大手朝还略显单薄的肩膀拍来。
“我不认识你。”谨慎地躲开。
“没关系,我只是看你顺眼,愿意邀请你一起活着而已。”一个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
“……你强吗?”怀疑的态度。
“比你强。”露出雪白的牙齿。
“那么走吧。”沉默。
“今天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他可真是个美人儿!”色迷迷地笑。
“他?”疑惑。
“放心放心,就算我看到了他,也不会抛弃你的啦!”大笑。
“我不会带上拖累的。”冰冷的杀气。
“你小子!”想砸头,被躲过,“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放心,他会有用的。”笑容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蠢货……
流牙无声地诅咒着,身上开始散发出浓烈的血气。
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皮肤皲裂,他感觉有腥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而每一寸肌肉都被涨得满满的,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你好,我是拉萨。”一个忧郁而温柔的笑容。
“嗯。”点点头,但不代表接受对方的存在。
“哎呀拉萨,你不要太小心翼翼了,这家伙就是这个个性,别在意别在意~”一手揽住一边的肩膀,“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如果你拖累了我,我不会去救你。”冷漠的语气。
“我会提前做好预测的。”看着另一个人微笑。
“哇!你笑起来真是太漂亮啦!拉萨!”另一个人捧腹大笑。
“……蠢货。”冷哼。
预言无法拯救性命,只能给出一个拯救性命的机会,而做出预言的人,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活着……
流牙在地上翻滚着,脑子里却有连续的图像不断出没。
下一幅是什么……很重要……非常重要……
“妈的,这是什么怪物?”怒吼声,然后是明亮的火焰,仿佛可以灼烧一切。
“我会努力去追寻星与月的轨迹的。”轻柔的嗓音,“你放心,维拉希尔。”
“那就交给你了!西西,我们上!”回头一个安慰的笑容,转身喊住另一个人。
“……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杀气一闪而过。
“不行,怪物太多了!”大喊,“它们居然有这么强的繁殖力!”
“安静!”暴躁。
“维拉希尔,声音小一点,会把它们都引过来的。”忧心的男声,“还有西琉普斯,我为你预测过,这本书,如果你学了,会让你的未来变得一片模糊……你确定还要学吗?”
“这本书很强。”不容置疑的语气。
“西西好厉害……别打我别打我,西琉!西琉可以了吧?”抱头求饶的声音。
“是很厉害,可是……”还是担忧。
“我很好,从来没有感觉这样好过。”压抑着兴奋的冰冷嗓音。
“我也会变强的!”那个人也很兴奋,“现在的西琉有了这么厉害的力量,就可以召唤其他强者一起过来了!这种怪物太可怕了,我们不能孤军奋战!我们集合起很多力量,用西琉的名义让他们聚集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商量好对策去把它们斩尽杀绝!”
“麻烦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声音越发冷酷的。
“放心放心,都由我来做,你只要展现出你的力量就可以了!”越发活跃的声音,“拉萨也会支持我的吧?”
“是的……”叹息的声音。
书……什么书?
奇怪的字体在头脑中盘旋,而后忽然形成了一些奇怪的结构。多么熟悉……
流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异常的变化,他的下腹处有热流涌动——是的,力量全部集中于此了!
对吗……不,不是这样的。
以前做过……但以前错了!
现在呢……我相信……
相信谁?相信……相信……洛……
动摇的丹海随着力量的进入而稳固,流牙好像听到耳边传来的温柔嗓音,一点点让躁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是的,这一次不会有错,即便是错,我也会让它变为正确!
暴戾的能量开始听话了,它们挤在丹田里,渐渐有条不紊地旋转,围绕着某一个中心的……
“杀!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
“真是让人炫目的力量啊……”悠长的叹息,随即无比兴奋地,“不过我也不差啊!而且我做出来的可没有你这样难看!”
“维拉希尔,你可以少说两句的。”无奈的男声。
“我又用爪子去撕裂敌人了?”沉静下来的声音。
“……嗯。”迟疑地,“西琉普斯,你真的变化很大。”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选择。”声音重新冷酷起来。
“是,你是为了我们。”安抚的笑容,“我们很感激你。”
“不必了,去看着那个蠢货吧,他又把魔力耗尽了!”声音微微上扬,“我去训练了。”
“……要小心。”微笑。
“喂。”披着满身的鲜血低声叫道。
“西琉,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不记得我的名字?”抓头发,“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帅!”
“你已经是魔导师级别了吧?”冷淡的语气。
“啊,对,不过我觉得,我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再突破了!”兴奋的男声。
“那等你突破了,就帮我一个忙吧。”说完转身。
“啊?当然可以,西琉你可从来没找我帮忙啊这可是第一次我得留个纪念!”更激动了,看着背影招手,“喂喂你别走啊!”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流牙满脑子里都塞满了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东西。他的丹田里仍然有能量在疯狂地运转,他原本应该安静地呆着,等候它们安分下来的。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不能再停留了。
我要去找他……一定要去……
流牙哀嚎一声,翻身坐起,他伸手一挥,就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在无数魔法阵中穿梭,极快地奔出了公会之外。
他在夜色中急速地奔跑,直到回到那个房间里。
房间里,银发的青年抬起头温柔地笑:“流牙,欢迎回来……”
他呆愣了一瞬,然后猛然扑过去。
青年抱住他的头,轻轻地抚摸着。
65.星之轨迹
高塔之上,透明的罩子在塔顶闪烁着微微的白芒,无数幽紫色的魔法阵遍布其上,暴露于夜空之下缓慢而规律地旋转。
长发及地的男人手持权杖,静静地站在罩子的边缘,抬起头,仰望漆黑的夜幕——仰望那点缀着的无数或明或暗的星子。
“大人!这么晚了您还在这里?”在一片寂静之中,有人快步上前,轻柔地将一个厚重的白色披风为男人披上肩头,声音里充满了敬畏,可手下的动作却坚决无疑。
“嗯。”男人的声音醇和,似乎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蕴含其中,听在人的耳朵里,使人不自觉地感觉心灵被洗涤,“不用顾着我了,你去休息吧。”
“大人,您的身体对我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后面的人恭敬地垂首,站到旁边耐心地等待,“我会陪伴您、护送您,直到您回到您的房间为止。”
男人低缓地笑了:“你明知道我在房间里是无法观测天象的……”
“即便是星象,也没有大人您的健康更加重要。”后面的人毫不动摇。
“我知道了。”男人悠长地叹息,“再让我看一会吧……”
阿洛看到了满身虚汗赶回来的流牙,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明明是气息稳定了才出去的,现在却如此躁狂起来。
阿洛本想对流牙不顾安危的行为说点什么,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流牙闪动着惊慌的眼——从见到流牙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没见过流牙流露出这样明显的情绪,也从没见流牙这样暴躁不安过。
……不是一个教育的好时机。
阿洛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张开双臂,对归来的少年——不,应该说是男人了,露出一个最温柔的笑容。
“流牙,欢迎回来……”是的,欢迎回来,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
“大人,也很深了。”旁边站立着的人轻声地提醒着。
男人就好像一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永远眺望着远方,永远不肯停止,永远不肯回头。
“大人?”那人稍稍加大了一点音量。
“你跟我很久了,应该理解我的,艾弗。”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别让我失望……”
“您……今晚又看到什么……了吗?”被称为“艾弗”的人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天象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男人一动也不动,更没有回头,“艾弗,你记得吧,我曾经对你说过,在十一年前,大陆的天空里多了一个新星。”
“是的,您也说过,那颗新星虽然奇异,但并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不好的变化。”艾弗应和着。
“不是不好的变化,而是根本不会带来任何变化。”男人好像笑了一下,“那颗新星顺应着大陆上所有星星的轨迹,虽不寻常,但十分安稳。”
“是的,您说过,它不是隐患。”艾弗恭顺地说道,随即带了一点疑惑的,“难道,是它现在发生了什么变化?”
气氛倏然一滞。
“不,不是它。”男人轻叹道,“只是在它的旁边,又出现了一颗星星。”
“大人,您说过,如果一颗星星有了伴星,那么,它就有了一种羁绊。这种羁绊可能是伴侣,可能是亲人,可能是一生不离不弃的挚友,但无疑,都是对它们无比重要的人。”艾弗仍旧低着头,“新星有了伴星,也就是对这个大陆有了更加深刻的牵绊,这应该是好事吧。”
“果然只有艾弗你,才会将我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男人微微地笑了,“新星的确有了伴星,而我所在意的,也正是那颗伴星。”
“那颗伴星是不好的吗?”艾弗疑问。
“不是不好,只是让我不能不在意。”男人的眼里也带上笑意,他回过头,轻声说道,“好了艾弗,今晚就到这里吧,送我回去休息。”
“是,大人。”艾弗看见男人眼角难掩的疲惫,走过去,扶住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下高塔,长长的紫发在地上一点点地拖曳着。
那颗伴星不是不好,而是……那明明是一颗已经熄灭了的星星,却忽然从暗转明……
流牙趴在阿洛的怀里不断地喘息,湿润的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打湿了阿洛的衣襟,阿洛手指慢慢地抚摸流牙的背脊,试图让他更加好受一点。
而现在的流牙,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卯足了劲儿地跟他作对,丹田处的漩涡飞速运转,红色的斗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和压缩着,而这一过程无比暴虐,完全没有丝毫考虑过他的承受力。
流牙咬紧牙关,却还是没能控制住牙齿咯咯作响。
阿洛感受到流牙忽冷忽热的体温,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十分熟悉。
这分明是……凝丹的前兆!
流牙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无数个疑问在阿洛的脑海里爆炸,让他刚刚稳固的心境倏然再次震荡起来。
“流牙,让我的力量进去吧……”阿洛把手指轻轻触碰上流牙的腹部,却在下一瞬被弹回。
“我控制,不了。”流牙的声音打战,阿洛明白,以流牙的忍耐力,如果不是痛苦到达了极点,是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阿洛苦笑,是他太着急了。明明就知道的,在凝丹的时间里,原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予帮助,如果不能自己突破难关的话,就会失败……而失败,会爆体而亡。
伸出一只手让流牙抓住,阿洛不敢使出自己的力量干扰流牙身体里的能量体系,他只能用吃奶的力量吃力地把流牙扶起来,让他安稳地靠坐在床头。
这里的环境不好,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闭关。阿洛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他看到流牙脸上抽搐的肌肉,就好像有无数气流在那里肆虐一样。
情况不妙……
阿洛把流牙的两腿盘起来,并且将流牙的手搁在了他的膝头,而后走下床,站到流牙的对面,缓缓地运起了灵识,仔细探测流牙身体里的情况。
还好,因为流牙完全不懂得屏蔽,所以在安全距离以外,他还能探查。
所以,他清楚地看见了丹田里那些挤成一团的疯狂斗气,它们以灵力的形式旋转,在四肢百脉里乱窜。经脉不断地毁灭与重生,给流牙带来了一线生机,但更多的则是危险。
这样子,不要说是在凝丹将要完成的时候渡过心魔了,恐怕就连上天劈下来的雷电小劫也不能安然抵挡。
不能帮忙,流牙又没有接触过修道法门,该怎么办……阿洛终于觉得后悔了,如果当初不要考虑那么多,让流牙直接修真就好了!哪怕是只能吸取木行灵力修真,哪怕是木行灵力跟流牙的体质完全不符,也总比因为全无所知而毙命得好!
可现在无论怎么想都没用了,事已至此,阿洛只能在旁边无比焦虑地等待。阿洛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布于眼上,更加仔细地区查看流牙丹田的情况。
良久……阿洛手指一紧,看到了!
在暴戾的斗气接连不断的冲击下,流牙的丹海却也自发地运转起来,也许是阿洛曾经不间断地为流牙检测身体起了作用,渐渐地,有一些零散的斗气居然循着阿洛曾经让灵力旋转的轨迹运动起来——阿洛又开始庆幸了,他还好只是用了最基本的灵力运行方式,而没有使用自己青木诀的法门,才能让暴躁的斗气以灵力的形式转动,然而并不被法诀影响。
就这样一直观察,流牙丹海的状况,似乎有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而后忽然地,斗气的运转偏向了某个规律……是陌生的法诀?!
一道金色的光瞬间把阿洛探测的灵识打回,阿洛掩不住地震惊。
这明明就是法诀的自我防御能力!
每一种法诀都有它们不同的运转规律,这些规律导致了灵力运转的些微差别,也导致了修行不同法诀的人日后收到的不同效果。而因为每一个法诀都是包含了各种隐秘的,通常除了弟子以外绝不外传,因而每一道法诀在正式运转之后,就能够抵御一切想要对它进行探测的灵识或者其他力量。而且,越是强大的法诀,它的防御能力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