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有度——米需米糕

会画画，方若小时候还会拔气门芯。”

但是沈唯最后什么也没说，他没有权力给予周林凛宽恕。人做了自己不能负责的事情，就必须承受不能安心的煎熬，然后在煎熬中成长，反

反复复，直到成为参天大树。

“刘璨说了什么没有？”周林凛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

沈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试图整理语言，“我觉得很多话你应该和刘璨说清楚，他甚至以为你喜欢方若，至少是喜欢过。关键是你要想

清楚你到底想要和他说什么……还有琳琳，虽然我觉得童话中的王子很美好，但是有血有肉会痛苦的才是人，听起来好像说教，我也没有安

慰你的意思，但是……这样的周林凛也依然是我珍惜的朋友。”

大家都做得不够好，但是可以一起学着努力。

方若说过：“童话里，我还是比较喜欢莴苣姑娘。什么都不做等着王子来救的公主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多么遭雷劈的一句话。“把辫子甩

下去让王子爬上来，爱情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需要双方的努力。”

“我看你就是想扯那么大的辫子吧？”沈唯立即吐槽。

“你怎么知道……”方若心有余悸地看了沈唯一眼。当时，他们才高一，戒备心十足的方若少年觉得沈唯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后来，那次校园艺术节，他们班真的选择表演舞台剧莴苣姑娘。方若少年确实演了主角，不过他没有能够完成扯大辫子的心愿，因为他演的

是公主。恶劣的文娱委员喜欢小人鱼，但是方若说人鱼公主单恋看起来很傻气，于是她不动声色报复他。

群众喜闻乐见这样的场景，没有人会阻止。

排演时，群众演员沈唯少年替过一次王子位，因为天热，他们都穿着自己的便服。

沈唯少年又年轻又英俊，站在阶梯下伸出手，“莴苣莴苣，把你的头发垂下来。”

方若少年的假发早被扔得老远，“我非常愿意跟你一起走，可我不知道怎么下去。你每次来的时候都给我带一根丝线吧，我要用丝线编一个

梯子。等到梯子编好了，我就爬下来，你就把我抱到你的马背上。[1]”

变得更帅更英俊的沈唯青年，在黑暗中，忽然想要给方若青年打个电话。虽然，现在已经凌晨两点，虽然他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通过电话

。

沈唯青年打定主意，一声之后就挂。

吸了一口气，拨通电话。

“嘟——”

准备挂电话……

“喂？”

“……”

“沈唯，你说话。”

“我想见你，方若，我想要见见你。”

[1]感谢度娘知道

“……”电话那边只有浅淡的呼吸声。

于是沈唯也屏住呼吸。

“想见我干嘛？”方若的声音仿佛飘在空气里，短促得抓都抓不住。

这么一问，沈唯大脑一片空白，“吃粉蒸糕……”

“……”这下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沈唯有点慌，“那豆腐花？”

方若似乎是笑了，沈唯不敢十分确定，“见我、粉蒸糕、豆腐花，三者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沈唯开动脑经急转弯，“都很白？”

“谢谢。”

“还很软？”

“……”去你妹的很软。

“能引起食欲，在半夜里？”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但是比起粉蒸糕和豆腐花，更想见你。”

因为毫无逻辑性可言，于是吐槽都无从下手。话筒里传来滑轮的声音，大概是方若打开了衣柜，“粉蒸糕没有，豆腐花大概还可以卖到，绕

路可能要久一点……你可以先睡。”

从挂上电话的那一刻起，沈唯坏死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比起粉蒸糕和豆腐花，更想见你”这是多么糟糕的对话，但是这显然不是最大的

槽点，可以的话，沈唯简直想给自己某句话打上♂的符号。

因为紧张，所以开始喝水，手心又一阵阵地泛潮。直到门口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沈唯已经不能数清自己到底喝了几杯水。

方若推开门，看见蹲在椅子上喝水的沈唯倒是吓了一跳，“你不开灯也不作声坐在这里？”

“方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方若一边应承，一边换鞋……然后摸开了客厅的灯，“啪”的，世界重回光明。

沈唯眼睛受到刺激眨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方若就站在自己身边，正试图打开方便盒外的塑料袋。钥匙串被他顺手放在一边，上面拴了方若

家的钥匙、沈唯家的钥匙、方若父母家的钥匙、沈唯亲手绑上的红烧肉挂件……另一个白年糕造型小铜铃是谁送的简直不言而喻……沈唯不

知道自己不认识的几枚钥匙中，是不是有一枚可以打开铜铃主人家的门。

“嗯？”方若终于坐下来，没有像以往一下选沈唯身边的位置，而是坐在了红木桌对面。

“什么？”沈唯还是觉得灯光有点刺眼，又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即使方若坐得背光，眼睛依然很亮。

“……”

“……”

“你要不要一起喝，有两个勺子。”沈唯手指豆腐花。

方若的眼睫毛覆盖下来，低头，掰开重叠的勺，递给沈唯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那赶快喝吧，喝完去睡觉。”

然后，他们头顶着头在凌晨三点，分一碗豆腐花。默契十足，最后一人一勺，正好喝完。

方若让沈唯去睡觉。喝了那么多白开水，又是半碗豆腐花，沈唯说要先上厕所。等沈唯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方若正把薄被子从柜子里取出

来。

“很久没洗，还是跟我睡吧。”沈唯的手心再次开始泛潮。

有洁癖的方若显然僵硬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手里的被子甩出去。

沈唯走过去，接过方若手里的被子，塞回客房的柜子里，“就跟我睡吧。”拉过方若的手，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方若跟在身后，一拉就动，拖着并不费力。直到走到沈唯床边，方若才抽回手，“这身明天还要上班，给拿套睡衣吧……不要很久没洗的。

”

然后沈唯仿佛醒悟过来，蹲在抽屉边找出一件条纹睡衣。方若拿过睡衣走到里间的浴室，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可以看见方若的身体曲线。

方若一打开门，再次被沈唯吓到，沈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瞪着他。

沈唯伸出手，“方若，我胃疼，你摸摸我。”

然后方若的眼睛也变得晦暗不清，他接住沈唯的手，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沈唯手心的潮热。方若很轻盈地被沈唯带上床，因为不想松开手，

所以两人都是侧卧的姿势。方若的右手牵着沈唯的左手，沈唯背对着方若，所以两只手也都没有被压在身体下面。和他们上次同床一样的姿

势，上次他们有一场无疾而终的性事。

方若的手指一个个钻入沈唯的指缝中，带着沈唯的手指伸直，中指的戒指割着沈唯的手有点疼。沈唯来不及为戒指的事情而心疼，方若便带

着沈唯的手按到沈唯的胃部，力道轻柔地开始按摩。

方若凑到沈唯耳边轻声说：“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沈唯点点头，头发扫得方若的脸有点痒，于是他想要抽手抚平沈唯的头发。却刚松开一点又被沈唯拉住，变成了沈唯的手压着方若的手。

沈唯的声音贴着枕头，听不太真切，“再帮我揉揉。”

方若也没有再解释，只是用脸蹭了蹭沈唯的后脑勺。

然后他们在温柔的黑暗中，入睡。

章二十一

分开之前，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在外面吃饭。然后，各自开着车，朝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驰。

约定好的地方是家焖锅店，一推开店门，满屋的肉、蔬菜和作料味，也不知道是好闻还是不好闻，但是非常有家庭餐厅的气氛。带着老人小

孩来吃的都不少，焖锅的呲啦声、撒香料发出的沙沙声、筷子和锅碗触碰的声音、客人们聊天嬉闹的声音，非常嘈杂，但是非常松弛的环境

。

方若说会迟一点到，零时被留下来加班，最多不会四十分钟，并嘱托沈唯如果饿了，一定自己先吃。

结果等了一个小时，方若才匆匆忙忙打来一个电话说我可能还有一会，你先吃吧。电话里，方若信号不是太好，似乎在乘电梯，周围人声嗡

嗡的。

沈唯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招来服务员打开电磁炉。吃完肉类，开始加水的时候，方若终于再次打来电话。焖锅店太吵，沈唯为了听清楚电话

，捂住了一边耳朵，电话那边静悄悄的，方若的声音似乎可以引起回声。

方若说：“对不起，我还要再晚些，不然你不要等我了。”

沈唯看了看置物架上摆着的食物，点的是两人份，“你总是要吃晚饭的，不会太晚还是过来吧，我等你。”

方若似乎同时还在和另外的人说话，沈唯捂住一边耳朵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刚想起身去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方若重新把话筒凑会

嘴边说：“那就这样，拜拜。”

沈唯根本没有弄清到底是怎样，但是如果是工作的话，也不太好意思再打回去问。沈唯望着一个人根本吃不掉的食物，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

电话给邹佳佳，“你要不要出来吃饭，在你单位附近。”

邹佳佳声音里全是苦比，声泪俱下的控诉万恶的资本家，并表示自己还在公司，十分钟之后过来，吃完再回去赶工。

邹佳佳来了之后风卷残云，丝毫也没在意自己只是被叫来替补的，她甚至没问过沈唯本来约的是谁。所以后来方若赶来时，看见摊在座位上

的邹佳佳，两人都吃了一惊。

邹佳佳头搁在椅背上，“啊，方若，又见到你啦。”

方若侧头看沈唯，沈唯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你不来了。”

方若讶然，“不是你说等我……不过原来是这样，我明白的。”方若的眼睛看邹佳佳。

沈唯显然不明白方若又明白了什么，在这方面，方若和陈竹清果然有当情侣的潜质。

因为方若决定点外卖，所以他们一起送邹佳佳回公司。邹佳佳进公司大门之前还站在台阶上一脸满足地对他们招手。真的非常可爱而富有活

力。

方若微笑着看沈唯，“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我明白了。我说过的，我是真的会注意，你也要相信我一点啊，邹佳佳真的挺好的，真的。

”

沈唯看着方若笑得那么好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他们一起回去取车，方若因为肚子饿，决定把外卖吃掉再上路，于是沈唯留下来陪他。他们一起坐在沈唯的车里，把车窗降到最低，

谈一些以前或者以后的事情，很久没有过的对人生的畅谈。

吃完之后，方若对沈唯摆手，笑着说再见，一边挥手一边倒退的样子非常潇洒。

回到家里，下车的时候，沈唯才发现方若的包被留在了后座。

依然非常有默契，正在这时，方若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沈唯猜测是方若发现包不见了，自己拨打了自己的手机。

沈唯翻出电话，一个薄薄的白色本子掉了出来，沈唯接通电话，一边捡起本子打算往包里塞，捡起来才发现上面写着“孕前体检”几个字，

吓得沈唯把体检结果赶快塞进了包里。

电话那边传来方若的声音，“只有钥匙在身上，回到家里才发现包不见了，你知道有多糟糕。我马上过来拿。”

我当然知道有多糟糕……

下一次再在一起谈天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该告诉我你打算结婚了。

“麻烦拿一瓶叶酸片，斯利安，谢谢。”方若付过钱接过药瓶，走出商场地下层。由于是家附近的商场，所以没开车，于是也没带包，犹豫

了一下，把药瓶插到裤子口袋里。正好转到一楼，打算出商场大门，看到了刘璨。

一个人很陌生，名字很熟悉的人。在方若的认识里，这个人是沈唯的朋友的男朋友。想到周林凛，方若咋了下舌。

本来方若是想要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过去的。毕竟，这种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算认识的人，真的对上视线，会有很麻烦的事情发生。比如一些

明知故问的对话……

“你来干嘛啊？”

“有点事。”

“那你先忙。”

“欸。”

实际上，方若已经越过了刘璨所在的香水柜台，但是他听见身后发出香水瓶敲击柜台玻璃的声音，虽然没有碎裂声，但是磕出的那一声并不

算小。方若忍不住回头，然后就看见刘璨一手撑着柜台桌面，一手虚捂着口鼻剧烈地喘气。

柜台小姐受到了惊吓，不知道客人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什么可怕的疾病，站得老远问：“请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需不需要叫

救护人员。”

刘璨摆摆手，但是这个动作却让他喘得更厉害，肩膀都开始大幅地抖动。四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柜台小姐拿起话筒，显然已经决

定联系商场领班。

方若没忍住，还是回头走到香水柜台，阻止把事情进一步闹大，“我看是过呼吸，我女朋友每次作报告前都有点。”或许是方若的态度太自

然，柜台小姐依旧半信半疑地把话筒捏在手里，却也没接着拨号码。

方若顺着刘璨的背，并捏着刘璨有点僵硬的手指，决定出卖自己的色相，他对柜台小姐笑得和善，长长的睫毛轻覆着眼睛，非常具有迷惑性

，“其实我是医生，请借我一个纸袋，纸的。可能的话，尽量小一点。”

柜台小姐没有丝毫怀疑地被唬住了，蹲在柜台下面，嗖地就翻出一个中号的纸袋，“对不起，只有这么大的。”

方若接过纸袋套在刘璨口鼻四周，慢慢对刘璨说：“专心呼吸，别想其他的事。”并转过头对柜台小姐继续微笑：“已经足够了，你帮了很

大的忙。”

刘璨已经可以自己拢着纸袋吸气，渐渐地缓了过来，虽然还不太能说话。方若见状况，想扶着刘璨赶快走。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简直感觉

太糟糕了。

但是刘璨反手握住方若的手，方若留心看刘璨的状况，刘璨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伸手指指搁在柜台上的香水。方若皱眉，但还是顺从了刘璨

的意思，“刚才那一款香水，拿一瓶新的，帮忙包起来，我去付钱。”

柜台小姐看刘璨非常正常地站在那里，只是胸膛还有些起伏，也放心过来，利索地开了票，递给方若。方若想也没想，朝刘璨摊开手，刘璨

瘪了下嘴，拿出皮夹递给方若信用卡。

方若没接，“不知道密码。”

刘璨不知该哭该笑地闭了下眼睛，把信用卡塞回皮夹里，抽出几张粉红纸币。

方若用两只手指头夹过大钞，走向最近的付款台。

刘璨的意思是请方若去茶座，方若摇头，“没那么多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