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唐明月(FZ)下——年爱

作者:年爱  录入:10-05

海里痴痴的注视着阿离,阿拾静静站在千狐能够看见他的地方。

翰质几人则是片刻不敢放松的警惕着海里,守护着他们的月神。

“所以说,你把你记得的知识都留下来给了海国?”

“既然被尊为月神,自然也得做些事情才对得起这个称呼,不是吗?”

千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笑,“你根本就是想要扰乱他们的发展进程吧。”

阿离还是笑,“扰乱?那可不关我的事。”

而这场春祭,终于在一个美好的夜晚,拉开了帷幕。

唐月高坐龙椅,端着酒杯,撑脸望着他的臣民,他的妃嫔,他的子女。

灯影皇皇,笑声言语,唐月却感到熟悉的孤独。仿佛他还是那个被剥夺了所有身为帝王权力的刚刚登基的年幼皇帝,举目无可信之人,环顾无可安心之地。

除了那个唐礼一开始事真的对他好过……

唐月怔了怔,随即低头饮酒。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哪怕再怎么不信,可从各种缘由来说,唐礼也是必须死的下场。

烟火炸开,绚烂一天。

接下去便是自有的时间了。

行小满看了看唐重,唐重回了她一个轻微的点头,她便流转目神,终在叠叠的人里,发现了唐空的所在。

行小满嘴角浮起一朵微笑,提步走向唐空。唐空身侧,娇怯的师穗也发觉了行小满,目光一亮。

护在唐月身边的邛孟,右手一只按在左腰的刀上,双目炯炯,密切注视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唐月懒洋洋的,既然邛孟自己要这般尽忠职守,哪怕唐希一直静静地站在龙椅下方望着邛孟也不加理会,那么他也不必装作体贴下属,让邛孟去陪陪唐希。”果然,还是看不到我么?”

唐希几乎想要笑出声了,阿孟啊阿孟,你的眼里还真的只有我的父皇,只有你的职责呢。

她为了这事,同邛孟不知道吵过多少次了,然而每次结果还是如故。邛孟仍旧是几乎整天整天候在唐月身侧,履行着他的职责。

哪怕明明身为邛家子弟,这样一个职位于他而言算是屈就,他却十分乐意。

不得不说,邛家教育真是出色,能够将你训练至此。最近邛家老人居然还敢跟她要起了后嗣来,隐隐的还有要替邛孟纳妾的意思了。

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邛家的问题呢?是故意忘却,还是真的以为太久所以自己也就相信了呢?

那个谎言,那个秘密。

“姐,陪我用些吃食可好?”唐霖眼神扫过那个一脸坚毅的邛孟,轻轻拉拉唐希的袖子。

两人相携离开,这时邛孟倒是将眼神在唐希的背影上停了一停,随即又转开来,警惕着一切潜伏的危机。

抱歉了,小希。

第97章:向。

行小满款款到了唐空跟前,盈盈一笑,“王爷。”

唐空点点头,转向身侧的师穗。

师穗腼腆的笑了,放开挽着唐空的手,去牵行小满,“王爷,我就……”

唐空理解的点头,“去吧。”

对这个话少又腼腆的王妃,他一向很能包容。况且师穗同行小满是从小的闺蜜,只因了自己同唐重的关系,两人之间的联系被迫少了。

他知道行小满是没那么多顾忌的人,来找过师穗不少次。而本来女人之间的交往,他也不反对。

行小满的声名在外,他相信她不是那种会利用自己至交来探听他这边消息的人。何况师穗一向也是规规矩矩的,哪里知道什么机密消息。

只是师穗却一直担心她自己泄露了什么不能泄露的事情,是以虽然心里一直渴望着行小满,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婉拒掉行小满的邀请,私下只会交换些书信。就算是闺蜜间的书信,每次也都会让自己过目一下,以表示行小满的坦荡,生怕他会为了这些争斗怀疑行小满别有居心,也表示她自己的清白。

师穗对待他太过小心谨慎,有些时候师穗一直会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结结巴巴说着行小满的好话,唐空颇觉得哭笑不得。

师穗露出惊喜的笑容,伸出手要去拉住行小满,她许久不曾同她好好说过话了。

而隐秘之处,有人架起了十字弩,锋利的箭矢瞄准了唐空的背部。

弓手潜伏在此许久,一旦瞄准便没有任何迟疑,扣下了扳机。

银光乍现,“哆——”破空直朝着唐空而去!

“王爷!”

迎面对着箭矢的行小满心里一凉,就要拖着唐空闪过去。

常年接受各种反暗杀的训练,唐空立即反应过来,正欲拔剑转身劈下箭弩,身体却突然一僵。

他的表情凝固了。在这种时候身体不听使唤的后果……

但接着他发觉他对面的行小满表情也为之凝固。

而后,唐空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般的,动作了起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去握过了行小满的肩头,眼睁睁看自己往侧面一旋,眼睁睁看着行小满被那只弩箭射穿了胸膛。

大片的红色逐渐晕染了行小满身上那件江海绣白云的衣裳,染得一片江海成了暗紫的颜色。

他松开手,看行小满缓缓倒了下去,她点漆样的眸子里全是惊异,以及他看不懂的,放心。

“啊——!”

场面被这声尖叫划入了混乱。

师穗尖叫起来,扑到了行小满身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到行小满脸上,染花了两人精致的妆容。

“小满!小满!小满,怎么办?”看着那支箭跟此生挚友,师穗手足无措,大哭不止。

唐重在行小满惊唤出声那刻,有所察觉的往那边看去,接着就看到行小满被射中,慢慢倒在了地上,心头一空。

“唐空!你竟然拿我的王妃替你挡箭!你,好、无、耻!”

那个女人怎么会……

“王爷。”笑着低头的行小满。

“王爷。”不耐烦的皱眉的行小满。

“王爷。”

……

唐空!

“唰——”佩剑出鞘,明晃晃指着唐空,唐重奔杀过去。

“哗——”一片刀剑出鞘,引弦拉弓之声。

人数之众,武器之足,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宴会的该有的侍卫规格。

上位的唐月几人皆是为此异变一愣。

反应迅速的小记子他们赶紧护送唐月往内廷避去。邛孟边提剑在手,护送断后,边下达了他的命令:“禁卫听命,调取五十人随我护送陛下回朝阳宫,其余人手权力制止这里的争斗,再派人去抽调皇城内候命的人手!越快越好!快!”

护送着唐月消失在东百宫,邛孟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场上的争斗。

在这深宫内在陛下身边,竟然各自藏了这么多人手……

而被唐重直接冲来的唐空眼神一暗,毫不客气也挥出了手里的长剑。

事有蹊跷,他本来还在怀疑这是别人要让他们反目的诡计。然而一看唐重的反应,他却确定这根本就是唐重自己设下的计谋。

从行小满被射中,到唐重的怒吼,时机未免相差太少,叫人不能不怀疑。

呵,唐重,你倒是狠心,连自己多年的王妃也能够毫不留情下这种杀手。看那支箭跟行小满如今的状况,根本活不了了。

“你何必呢?”唐空望着唐重,一贯的沉稳。

唐重怒极反笑,不愧是皇都里最叫女人们着迷的人选,一笑之间风流尽显,“何必?你逼人太甚!”

华国大二皇子,永平王同久舒王这两位持续了三十多年的储君之争,终究还是从朝堂上的口舌之争,世家内的利益划分,走到了刀剑相向,兵戎相切的地步。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

暗处,本该在病榻之上的嫣妃却神经质的大笑不已。两眼死死盯住那倒在血泊里的行小满,满是渴求。

“快!快!把那具身体给我!”嫣妃一把抓住了身侧之人的手,声音急切,“快把她跟我交换!交换!”

终于可以摆脱这丑陋的身体了,终于能够再度拥有年轻的身子,没有这些恶心的脓疱,没有这些折磨得她想要杀人的疼痛!

不同于嫣妃此刻的狂喜,被她抓住的安岳倒是相当的镇静。夜色里不必再顶着那顶黑纱帽,除了黑纱的遮蔽,安岳那苍白而清秀的少年脸孔全然曝露了出来。

他沙哑着声音,“娘娘,不急。你的青春自然会给你的,但在那之前为什么不把我们的交换做了先呢?”

嫣妃虽然被病痛折磨得近乎疯癫,但脑子毕竟没事,疏忽抬头,凌厉的眼神锁到安岳身上,“先生,咱们当初说好的,先换了我青春,先生要的东西定会双手奉送。本宫并非言不守信之人,先生大可放心。倒是本宫儿媳的尸身放久了,可就不好使了,先生还是快些作法,于本宫与先生你自己,都是好事。”

安岳不动,嫣妃也不动。

两厢对吃。

安岳当然是不急的。嫣妃手里握着的事物,他虽然想要,但也不是非得急于在这一时。

当初寻上门来协助唐重,也正是瞧中了唐重手头的这样宝物。不过是想要早点到手,才故意透露了消息,嫣妃果然就偷偷拿到了手里,以此来跟自己做交换。

从各种方面来说,他安岳才是占优势的人。

“如今外面混乱,娘娘新身子一时半会也拿不回来,何妨先给了我东西呢?”

安岳进来心情大好,难得有了闲心,愿意陪这个嫣妃周旋一周旋。

然而接着安岳脸色大变!

他怎么会来这里!

——

他怎么会来这里!

月竹骇然,僵住当场,然而全身却不可抑制的颤抖。

越是离开那个人越久,对那人的恐惧反而越加严重,这恐惧仿若一条沉重的铁链,一端系在他脖子,一端则是握在那人手里,叫他有种无论逃到哪里都在那人掌心的错觉。

“我就说这感觉怎么那么怪,原来这里还真的有一个漏网的小鱼啊。”少年的音色悦耳,然而听在月竹的耳里却是夺命之音。

他无法动弹瘫软在地,瞧着从虚空里冒出个苍蓝色长发的少年来。

月竹此前从未见过这人,然而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血管都在尖叫:是他!是他!

海里居高临下,看着摊成了一团的月竹,面色平淡,眼神也不见鄙夷。

月竹在他眼里,让他鄙夷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海里看着月竹那张惊恐万状的脸,怒火却陡然升起:这个恶心的仿冒品,怎么敢用跟阿离相似的脸露出这种丑陋的表情!

海里眯起眼,冷哼一声,转瞬消失了。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阿离,好平息一下这没来由的烦躁。

而月竹直到海里消失了许久也没能站起来,不是因为他吓傻了,而是他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的腿脚,就在短短时间内,融化了。

像是蜡烛燃烧那样,一点点软化,坍塌,铺开。

安妃进来的时候,只看见月竹呆滞的坐在地上,而他的下身已然化作了一滩肉色的水。

只一下便觉肝胆俱裂之痛,咚然跪倒,踉跄接近。

“月竹!!来人啊~来人啊!!”

月竹回神,对安妃惨笑;“别让他们进来了。你再抱抱我,好吗?”

安妃泪如泉涌,喝退闻声奔过来呆在门外的侍从们,几步上前紧紧拥住月竹还没融化的上半,用力到月竹觉得自己就会这样被嵌入她的血肉里去。止不住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月竹,月竹,月竹……”

月竹微笑着偎在安妃的怀里,这是最让他觉得安心的姿势。他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正在融化的事实,仿佛正在一点一滴化作水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娘娘……我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不说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不在乎,月竹!”

月竹笑了笑,“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比较好呢,娘娘……不,我该叫你母妃的。我是,唐心哦,母妃。”

“我知道,我知道。”安妃泣不成声,而月竹瞪大了眼,“我怎么会认不出我的心儿来。我最疼爱的孩子,我最可爱最爱撒娇的心儿。我知道。”

月竹笑了,“这样啊。我爱你,母妃。像孩子爱母亲那样爱你,也像一个男人爱女人那样爱你。”

“我也是。”

我爱你,像一个母亲爱孩子那样爱你,也像一个女人爱男人那样爱你。

真好。

“这样的话,这一次……”

“这一次,母妃不会让你一个走的,母妃陪你好不好?“

真奇怪啊,明明一直怕死怕得要命,真到了现在,却觉得,死亡并非一件太过害怕的事了。

月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抱住安妃,紧紧地,死命地,用要将安妃捏碎的力度,狠狠抱住。

安妃亦然。

第98章:结。

这是不亚于国战的战斗。

他们对彼此无比痛恨。即便是从未有过真正的交集,也从未正式见过彼此的脸面,根本算不得有什么仇怨纠葛。然而此时此刻,杀掉对方的人就是他们的目的。

唐希一脸强自镇静,然而她深知,这场战斗她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这关乎这个华国的将来,身为皇室公主,身为国家暗地里的守护者,她所能做的竟然只能够咬紧下唇,于暗处窥伺。

武力夺胜,才是这个尚武的国家制胜的法则。

她看不见唐空唐重二人的争斗,只能徒然的焦心。

“小霖。“唐希忽然出声,然而无人应她。

“小霖?”

——

一路护着唐月往朝阳宫,邛孟行得相当艰难。

虽说禁卫军环绕身侧,护庭之人也在暗里出手保护,然而……

邛孟猛力拉过唐月,因为太过用力唐月狠狠撞进了邛孟怀里,疼痛使得他不由闷哼一声,手上却不见任何迟疑一刀毙了一名杀上来的人。

见硬冲不成,那些袭来的人比了几个邛孟不了解的手势,竟然分散开来,转而打算分散掉护在唐月身侧的兵力。

邛孟暗自咬咬牙,“陛下!没事吧,快!”

小记子走在唐月前面,双掌也是舞得呼呼生风,将唐月的前路扫的干净。

他居然身手也是不俗,只鲜有人知道罢了。

小记子脸色一如惯常的平板,只是仔细看去,却还是有些凝重在里头。

不比邛孟小记子一干人等的艰难前行,被护在中心的唐月则是一脸平静,只是咬紧了牙齿。

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真的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公然挑衅他的权威!

周身不断有人死去,有殉职的禁卫军,也有来袭的敌方。唐月看都不看,他早年杀过的人远比现在多,这样的场面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影响。

“陛下!这边!”

邛孟高喊着,佩刀不停砍杀,鲜血飞溅了他一身。

他没空去擦,提高了嗓音:“注意!敌人很不寻常,小心应对!”

看这些人的动作,进退得当,默契十足,分明是经验十足的江湖杀手。他们身上,还有一种邛孟熟悉的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血腥味,更有一种叫邛孟暗自心惊的木然。

这些人似乎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一般,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是一些精准控制的机器。

(两个王爷的心性,不像是会培养出这种手下的人。那么,这些熟知自己这方攻击路数的杀手,到底是听从何人命令?!)

邛孟惊疑不定的揣测。

而小记子的脸色则是边杀边沉重,这些人……

——

朝阳宫。

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的邛孟却不敢放松,护着唐月直往内走,“陛下,赶紧从密道出去把。”

推书 20234-10-04 :翔翔纪事(FZ)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