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魂精灵 上——雷小米

回过神，裴尼尔坐在大殿正前方台阶上面的王座上，而他身后靠背的顶端——一颗璀璨的，巨大的钻石正刺激着我的眼球。

“嗯，我对龙族的建筑很好奇。”我编了一个理由，总不能说我对王宫的宝石很感兴趣吧。

“你以前没有见过？”裴尼尔问。

“没有，从来没有见过。”我如实回答。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宝石……

“你叫什么名字？”裴尼尔的声音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丝伤感，可是一闪即逝。

“暮。”

“奇怪的名字。”

“是夜月的意思。”说出来之后我后悔了，我怎么跟他说这个代号的意思？

“以后就叫你弥亚吧，我不喜欢夜晚，也不喜欢月亮，我喜欢可以燃烧的东西，比如火焰。”裴尼尔不知何时从王座上消失了，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我的面前。他足足比我高将近10公分，平视的话，我只能看到他的唇。

“好。”其实，我也不喜欢moon这个代号呢。

“陛下，我是新来的侍从，叫华，负责服侍您。”大殿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灰发精灵依旧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

“华？”遇到熟人是再好不过的事。

“暮！”华想要上前，但又不敢在裴尼尔面前表现出他的高兴。

“我现在叫弥亚。”我上前给了华一个拥抱。

裴尼尔打量了华一下，却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个侍从，是从罗耶尔亲王那里要来的。作为交换，你去他那里吧。”

我愣住，明明就是你强取豪夺好不好？

“是，陛下。”华从我的怀抱中退出去，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接着他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挡住了华的去路，又转向裴尼尔，“还是我回去吧，他可比我更会服饰您，陛下。”

“你想回到罗耶尔身边？”裴尼尔的语气里闪过一丝危险，瞬间，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我被抬起的脸对上的是一双眯成细缝的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使劲挣脱着，只是觉得裴尼尔这样赶走华太过分了，其实我并不是想回去，要我选择，我会离开这里。

“离罗耶尔远一点！”捏住我下巴的手更紧了。

“那你让华也呆在这儿。”我吃力地说。

“你在和我谈条件？”裴尼尔的语气有变得讽刺。

“我怎么敢。”我放弃挣扎了。

下巴上的力道突然松懈下来，裴尼尔转身向大殿角落的偏殿走去，他默认了。

我给了华一个眼色，我们一前一后跟了过去。我绝对是走在后面的那一个，因为华确实比我更会服侍人，我可不想在弄出什么状况直接变成了炮灰（看在熟人的份上，你就帮我挡一下把，华～）。

侍从长官在我们才到城堡的时候就说过，龙皇洗澡时不能有任何人打搅，但，我发誓，长官从来没有说过龙皇洗澡会从下午一直洗到晚上，我和华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等了不知道几个小时，腿都麻了。

“晚餐准备好了吗？”裴尼尔终于说话了。

“我去吩咐。”华鞠躬，退出去。

我也照着样子退出去。

“一个人去就行了。”裴尼尔阴沉的声音将我钉在了原地，我眼睁睁地看着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水晶雕制的浴池里冒着轻盈的雾气，牙白色的天花板上嵌着优雅的浮雕，帷幔轻轻垂着，房间的气氛舒适温馨，连五星级高级会所的浴池也没有这样的华贵吧。

龙族果然够奢侈，我暗暗想道。

清澈的水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弥漫的雾气中隐隐显现出一道优美的轮廓，渐渐清晰的身影缓缓靠近，水雾散去，裴尼尔的身体展现在我面前，湿滑的长发贴在身上，晶莹的水珠顺着锁骨划到腰际，蜜色的肌肤在温热的水侵泡过后泛着微红的光晕，修长清晰的肌肉线条看得我的脸直发烫。

我移开视线，不知所措地盯着脚下的地面，似乎要看把地板看穿了。

“我洗好了。”裴尼尔的声音变得沙哑。

“我……知道……”我语无伦次，“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我的浴衣在你的手上。”

“……”

MD你不会自己拿啊？难道还要我给你穿？

“帮我穿上。”裴尼尔果然说了出来。

“陛下不会自己穿衣服吗？”我不敢抬头。

没有任何回应，裴尼尔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我能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一道比X光还强烈的视线在灼烧着我。

我们一直僵持着，直到华的声音打破沉默。

“陛下，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穿好衣服就来。”裴尼尔淡淡的答应，然后又转头看我。

好吧，我妥协了，因为我饿了。

我三下五除二地将浴衣搭在裴尼尔的身上，然后粗鲁地撩起他的头发让它披散在浴衣外面，接着抬起裴尼尔的手臂让它穿过浴衣的袖子，最后用腰带把敞开的地方固定住，我故意勒得很紧，以发泄我的怨气。

“你让我穿着浴衣去吃晚餐么？”裴尼尔故意很疑惑地问，“帮我换长袍。”

“……”

我的心情很糟糕，因为我被耍了，就算是老板也没有使唤过我做这样是事情，以前我不能按照自己意愿，行使的都是盗宝之类的大事。而现在连饮食起居都要被加在别人的意愿上，之前我竭尽全力想要自由的努力都白费了，不行，我一定要逃离这里！

“你愣着干嘛？”裴尼尔问。

“陛下，请让我也来帮忙吧。”华在我即将抬脚将裴尼尔踹下水的时候出现了。

接下来是华在工作，我在一旁淡漠地看着。

利亚德饭店展厅上的晚宴和裴尼尔的晚餐比起来，是不值得一提的。几近10米的餐桌上，摆满了火鸡，烤肉，龙虾，红酒等美食，还有无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菜肴。我强忍着没有吞口水，随着裴尼尔来到了餐桌的最前端。

裴尼尔优雅地坐下，取出餐巾，华将主菜切碎放到了裴尼尔的盘子里，而我则退到了裴尼尔身后的墙边。

“我来得刚好啊。”餐厅的们被推开，罗耶尔走进来坐在了另一端。

“我以为今天又要等你呢。”裴尼尔说，但是他的盘子里已经有一半的食物被吃掉了。

“帮我倒杯茶吧。”罗耶尔取出餐巾对着我说道。

我机械的想餐桌走去，伸手拿向裴尼尔右边的茶壶。刚要碰到的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扼住了我的手腕。

“这可是我的侍从。”裴尼尔警觉的说。

“在你的餐厅，你的侍从不能帮客人倒茶吗？”罗耶尔淡淡地笑着。

“他不行，他的主人只有我一个，他只能对我一个人忠心，即使是倒茶也不行。”裴尼尔在宣布我的归属权。

可是，我厌恶这种把我当成物品一样的占有，我厌恶谁对我说我只能对一个人忠心，我想要靠自己的意愿行事。

于是，我从容地端起茶杯，倒上浓香四溢的红茶，缓缓向罗耶尔走去。其他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的举动。

“罗耶尔大人，请喝茶。”我双手把茶杯递到了罗耶尔面前。

罗耶尔一愣，随即柔和地伸手去接。

裴尼尔突然在餐桌那头消失，又出现在了我的身旁，这一次，他打掉了我手中的茶杯。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裴尼尔提起我的衣领。

我惊愕地看着他，心中却有一丝报复的快意，他确实被我惹恼了。

“好了。”罗耶尔站起来将我拉到身后，“晚餐应该愉快地享受不是吗？”

“我吃饱了！”裴尼尔快步向餐厅们走去。

华默默地跟在后面，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捅了捅我。

“谢谢你，罗耶尔大人。”我笑着说。

罗耶尔示意我跟上裴尼尔。

《五》

裴尼尔的房间可以用雍荣华贵四个字来形容，巨大的天鹅绒床，华美的浮雕，以及高贵的桌椅，此时，房间的主人正沉闷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满满一杯血红色的酒液。

我斜靠在门口的墙边，帷幔挡住了我的视线，而华去安排解酒的茶了。

龙皇习惯的321条说的是龙皇不胜酒力，一口红葡萄酒就会喝醉，并且，龙皇的酒品……

沉默了很久，没有听到里面有摔杯子砸桌子的声音，难道裴尼尔喝太多直接醉倒了？

我犹豫着伸手准备撩起帷幔看看他的动静，突然帷幔从里面被掀开了。

“喂。”裴尼尔扯起我的衣领，“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当然是离开，现在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唔……”还没有等我问出来或是发出任何声音，裴尼尔就拉下头狠狠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手紧紧搂着我的身体，我的脑海空白得快要缺氧了，面前的重量很快把我压到身后的墙上，温润的舌头撬开了我的唇，开始疯狂地进攻，我的身体一阵无力。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人接吻（被男人强吻），感觉很奇怪，但也没有什么不适应。说实话，我没有碰过女人，而男人和男人在我所处的社会已经不足为奇了，只是我突然意识到，再不推开裴尼尔，我就要失去意识了。

裴尼尔的手捏住我双手的手腕，并按在我的头顶，我的力量和他比起来微不足道，于是情急之下，我只能下口了。

咸甜的味道流进我的嘴里，裴尼尔后退一步呆呆地看着我，他唇角被我咬出的伤口沁着点点血丝。我重新感受到新鲜空气，于是贪婪地呼吸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裴尼尔望着我，神情呆滞地自言自语，仿佛眼神穿过了我的身体和墙壁看向更远的地方，“到底……想怎么样……”

抬头看裴尼尔，他的脸上表情木然，眼角微红，身体已经开始摇晃，原来那家伙是喝醉了。

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我扶住了他，他闭上双眼的时候很恬静，就像一幅画，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雾，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微薄的唇冰凉而柔软……我想无论是谁见到这张脸都会心动吧，可是我没有这么多功夫去留意，现在是逃走的好机会！

我找了件斗篷，让侍女带我出城堡，说是龙皇让我办事，即使感到怀疑，但是现在龙皇昏迷不醒也无从考证，要是我是真的要为他办事，那耽误了龙皇交代的事，谁都不好过了。

出了城堡，我隐入了树林，夜风吹得我很惬意，因为我终于摆脱了束缚我的生活，从现在开始，我弥亚（突然觉得这个名字裴尼尔取的很好），是个自由人，或者应该说是个自由的精灵。

我没有往南方走，因为南方的港口是奴隶船来的地方，要是裴尼尔派人去抓我就不好了，我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北方。

事实证明，我应该选择东方或者是西方，因为，我踏入了一望无垠的雪原。

第一天，我怀着赏雪的心情一边走一边堆雪人；第二天，我斗志满满地想，雪原那一头肯定是一片美丽的土地；第三天，我哼着歌鼓励自己不要放弃；第四天，我强烈的追求自由的意志力控制着我本能地向前；第五天，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几乎要放弃穿越这片永远没有尽头的白色世界。

就在我准备掉头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片森林。

风雪到了森林边缘就隐退了，仿佛有一层结界护着。

踏进森林的那一刻，我的信心又来了，甩甩斗篷，我继续向前。

森林深处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了所有的光，我在主道上摸索着不让自己迷路。

前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说不定是野兔，这样我就不用再吃干面包了。

我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我也想走快点，但是昏暗的光线让我的视线很模糊。进入草丛，我继续摸索着，那一点动静始终在我的正前方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得不感叹这些小动物的机灵程度，不过我不会这样轻易地让午餐溜走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进入了一片空地，头顶有光线照射下来，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足以让我看清眼前的一切。

而我的午餐，在我踏入空地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突然发现回去的路已经找不到了，或许我对于珠宝的嗅觉比鲨鱼还灵敏，但我并不是丛林作战人员，现在的环境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四周有沙沙声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在侵袭着我的全身。

不会是有什么野兽吧。

我的预感在一声嘶吼中应验了，四只全身雪白的巨兽从我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缓缓走出，乍一看，我以为是狼，但是它们的体型比狼大了2倍，眼睛闪着碧绿的光，开咧的嘴角里探出白色的獠牙。

我能感觉到一滴冷汗从我的额角滑到了下颚，现在不是我在寻找午餐，而是——我成了这四只巨兽的午餐。

我听到了它们逐渐变得剧烈的鼻息，也闻到了它们张大的口中发出的阵阵恶臭，同时我也感到了我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是个精灵呢！”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是从前方的巨兽口中发出来的。

我没有产生幻觉吧，畜生会说话？

“撕碎他！”左边又想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但是他真的很漂亮，不是么？迪塔。”右边的声音开始反驳左边，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还忘不了你的精灵主人吧！芬娜。”后方的声音挖苦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多尼。”芬娜开始攻击我身后的声音。

“总之，杀了他！”我前方的声音最后终止了争吵，四只巨兽的视线又从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此刻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我没有产生幻觉，眼前的巨兽真的会说话；第二，我现在跑不掉了。

“在我死之前，你们谁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啊？”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我喊了出来，话一出口，我四周的空气更寒冷了。

“幻兽界的雪族，你看不出来吗？”叫芬妮的女声回答道，随即巨兽的体型逐渐缩小，一阵雪雾过后，一个白发的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才看到她的时候，我以为是白发魔女出现了，但眼前的女人比白发魔女好看百倍，大约三十岁的年纪却看不到意思岁月的痕迹，而她的同伴，还是呈巨兽的形态把我包围住。

“什么是幻兽，就是和你一样能够变成女人吗？”我的疑惑更多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很多让我无法想像的事情，虽然在电影里看到过，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很淡然地面对啊。

“利用我们，让我们被族人觉得羞耻并嫌恶的不就是你们精灵族吗？你还跟我们装白痴？”芬妮的脸阴沉下来。

“我也是才来这个世界，我根本不知道。”说完之后我才想起，就算跟他们说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们也不会信。

“既然你也要死了，我就告诉你。”芬妮显然激动得失去理智，已经开始为我解惑了，“幻兽界是被龙族统辖的世界，拥有最高深魔法力量的龙皇统治着所有的幻兽，而精灵族的召唤师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用召唤术或者魔法阵将魔法力量比他们低的幻兽从这个世界带到精灵族，并强迫幻兽和他们签订魔法契约，让幻兽成为辅助他们战斗力提升的武器，这难道不是幻兽的耻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