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矮身躲过战士的攻击,向前面跑去,他穿着沉重的铠甲,速度赶不上我,我来到鳞族的少年身边示意他逃走,他却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金属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我知道战士还在对我穷追不舍,我又捡起一柄长矛当剑往回横扫,可是长矛太重我无法很快击出,被战士挥剑格挡了下来。
他抓住了长矛的顶端,如果我不放手,他的剑将接刺中我,但是如果我放手,身后全是人族的士兵,我也无法逃离,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两个穿着乌黑的盔甲的士兵上前阻止了和我敌对的士兵。
“弥亚。”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竟然发现是罗耶尔。
“你怎么会在里?”我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冷笑一声,“你是来帮助奥兰多绞杀海族的?”
“你错了。”奥兰多突然来到了罗耶尔的身边,“龙族来人族的目的和你一样,他们受到了人族的邀请,后来听到你出事了,罗耶尔大人才要求和我们一起来营救你的。”
“达拉在哪?”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感谢罗耶尔的营救。
“她得兑现她的承诺,将海皇的权杖交给人族。”奥兰多说。
“可是,海族却真正的灭绝了。”我看着满地的尸首,心中十分复杂,“你没有实现你的承诺,奥兰多,你说过要以性命担保的。”
“是海族首先背弃了诺言。”奥兰多反驳,但是仿佛不想和我争辩,于是语气软了下来,“你没有事就好,和我们回去吧。”
“达拉在哪?”我问。
“我们会把他带走。”奥兰多说,“她是唯一知道海皇的权杖下落的海族。”
我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安静的深海,海族在人族和龙族的联合绞杀下终于全部消失,只有那个鳞族的少年远远望着我们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他的心里此刻在想着什么。
一个种族就就像火种一样熄灭了,在强大的种族面前毫无还手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可是那些强大的种族又会在平静中坚持多久呢?阴谋和危机时刻像野兽般潜伏在四周暗暗窥探,终将有一天,杀戮会卷走一切荣誉和繁华,就像今天海族遭遇的一样,这也是我厌倦的循环。
帝普艾斯的街道依旧人声鼎沸,这样的时光又可以持续多久?十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当街道荒芜,宫城破败的时候是否还有最后的人族可以记起曾今的辉煌?
龙族与精灵族的首领都来到了帝普艾斯,而且还有一个我从来见过的种族,我看不清楚他们的实体,他们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周身覆盖着黑色火焰,只有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鹅黄色的空洞,这就是传说中幽冥之神的后裔——魔族。
魔族形态各异,有的仿佛狰狞的猛兽,有的又与人类无异,有的便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样是一团黑色的火焰。他们一直生活在幽暗的异空间,数量稀少,但力量强大,他们从来不和其他种族来往,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两天后,人族的王邀请我们来到了人族王宫的大殿里,这是一次盛大的晚宴,踏进殿门的时候,大殿里的宾客全部看向了我。
这个晚宴不似菲斯特沃尔宴会那般随意,各个种族都只有一个首领到场,并且十分严肃,没有一点活跃的气氛。
“您总算是来了,我尊敬了火之精灵王陛下。”又是那个让人厌恶的声音,我抬头就看见了长桌右前方第四个座位埃尔莫斯。
“对不起,不过我想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风之精灵族长有什么急事,这么想要见到我。”我在面对人族的王左边的第四个座位上坐下,正好和埃尔莫斯相对。
“没有,我是看大家都来了,就只有您没有到,还以为您又被什么危险的种族带走了,所以呢,没有事儿就别到处乱走,以免大家的时间都耽误在寻找您的下落上了。”埃尔莫斯句句带刺。
“那谢谢关心了,如果我被抓走,请您千万要阻止精灵族的侍卫来寻找我的下落,我心领了,您还是先带人去寻找您下落不明的儿子吧。”我冷冷地回敬,句句戳中了埃尔莫斯的要害,他差点爆发般地站起来,还好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
“这个您就多虑了。”右边第二个座位,也就是人族的王旁边的位置上,奥兰多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对埃尔莫斯说:“火之精灵和诸位一样是人族的贵客,要是有什么危险,人族舍去性命也会去援救的。”
听到了奥兰多的话,我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笑,正如我现在不知道他的话是虚假还是发自内心的一样。在这里,至少在弄清楚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之前,谁也不能相信了。
我的视线从奥兰多身上移开,看见人族的王的另一边坐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穿着盔甲的老战士,头发和胡子已经变得雪白,灰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看上去极其睿智。老战士身边是一个模样和蔼的褐发年轻人,他穿着祭祀一般的法袍,笑容在他的脸上如阳光般温暖和煦。年轻人的右手边就是那个全身在燃烧的魔族,而魔族身边就是风之精灵族长埃尔莫斯。西弗尔温德。
而我这一排,人族王的左手边就是奥兰多,紧接着是一个空着的位置,第三个,也就是我的右手边,边坐着的是龙皇裴尼尔,此刻我的视线根本不敢往我的右边扫,就连动也不自在,为什么我看到他还是这么不自由?就像是心中有一块被遗忘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荡开一圈圈涟漪。
想不到他也会来。
晚宴开始,我沉默地吃着,我的左手边以及对面埃尔莫斯的右手边全是人族的大臣和法师,他们切切私语着,偶尔有人绕过我们身后的椅子来到其他的座位和各个种族的首领们交流,我也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旁边的人族法师聊着一些关于火之精灵族风俗的话题,那个法师显然对别族的习惯很感兴趣。
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交流也慢慢激烈起来,而我总是想要尽快找个别人都发现不了我的角落静静地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聊到了最酣畅的时候,奥兰多站起来,拍了拍手,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谢各位族长来参加这一次晚宴,我们还有一个同伴现在正在路上,等到他到来后,我们就可以共同商量友好契约的签订条件了,再此之前,请大家把帝普艾斯当成自己的家,把其他种族当成自己的家人。”奥兰多和蔼地说,他完全就是人族王的代理人。
我觉得很奇怪,从我来到帝普艾斯起,就没有看见人族的国王说过一句话或是表达一个态度,都是由奥兰多代替他说话,究竟这个看似威严的国王是无比信任他的大魔法师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傀儡?
我看着人族的国王,可是他已经在大臣们的敬劝下,喝了太多的酒液,现在已经人事不省了。
侍女将他带到了内殿,奥兰多示意大家继续。
我又看向那个空着的位置,想象着那里应该坐着什么样的种族,可是我想不到其他还有哪个种族没有来。
一直到很晚我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我的住所,来到宫殿的外面,发现其他种族的首领都有接近一支小型军队数量的侍卫等候在那里,只有我的身边除了奥兰多给我安排的侍从和侍女外空空荡荡。
夜晚,房门敲响,我听见了罗耶尔的声音。
“你不该来。”我犹豫着将罗耶尔放进了房间。
“你说过,我们私下还是朋友。”罗耶尔坐下来,看着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很安全。”我坐在他对面看似很随意。
“可是你的心情不好。”罗耶尔的话仿佛一根刺准准确确地扎在我的心里,伤口不大,却令人隐隐难受。
“当看见一个种族在我面前消失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这是你们这种弱肉强食思想根深蒂固维护者不能理解的感情。”我说,可是让我心情不好的,除了这件事,仿佛还有另一个让我特别不自在的感觉。
“我想要理解,我也想要了解你心里的想法。”罗耶尔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摇晃,“可是你避得太开,让我无法捕获,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像对裴尼尔那样对我敞开心扉?”
“我从来就没有对他敞开过。”我反驳,“或者说,是他自己为我关上了心扉,自从他的匕首刺入我心脏的那一刻,我就选择了忘记一切。”
“你记起来了?”罗耶尔显得有些惊讶。
“忘记并不能是我重生,面对才能使我成长,所以,我不想在和龙族再任何来往。”我淡淡地说,心中却有淡淡的酸涩。
“弥亚,一切都将会改变的。”罗耶尔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你会摆脱一切的,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崭新的龙族,一个让你不再记恨的世界,忧伤的记忆都将被清除,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我听不懂罗耶尔在说什么,但是我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到淡淡的疯狂和隐隐的危险。崭新的龙族?崭新的世界?可是即便是一切都焕然一新,但是我的记忆却会永远地上演让我无法释怀的那一幕,改变一切有用么?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真正地体会到罗耶尔的意思,因为我根本想不到后来一切的发展方向是如此让我震惊,直到一切真正地发生我才发现原本的一切才是我想要的,怪只怪我没有看清事情的缘由和细节,没有细细体会那转瞬即逝的我从不增发现的细微情感和苦衷。
街上的嘈杂能够暂时转移我的注意力,使我沉重的心情得到放松,我在街道上百无聊了赖地走着,转进了一间酒馆。
里面的人几乎全是男性,我带着斗篷遮住耳朵,不想让人认出来,因为我被发现了,就会有侍卫和侍从来找我,那么我想一个人待一下的愿望就会破灭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的念头也被破坏了。
就在我到二楼,找了一个安静的隔间坐下后不久,楼下就传来一阵嘈杂,我掀开窗帘向下望去,心瞬间凉了一半。
裴尼尔正带着他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向楼上走来,而楼上就只有我这一间隔间,
于是我选择了逃离。
我带好斗篷,低头向楼下走去,正好迎上向上走来的裴尼尔,我侧身让他先过,他却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不是他自己愿意停下,而是有人阻止了她,我抬眼看去,他的右边正是一个束着紫色马尾的女子,那个女子我见过,虽然在很早以前,但是我知道,她就是裴尼尔所谓的未婚妻,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而裴尼尔的左边,则是那个我在龙族王宫的楼阁里看见裴尼尔和他接吻的神秘身影,不过我现在还是看不见他的样貌。
“这不是火之精灵王么?”紫发女子阻止了裴尼尔前进,又挪过身体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们来了,你却要走,不和我们一起聊聊天么?”
我实在没有心情在待下去,于是说道:“这么好的兴致,还是找兴致相符的人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紫发少女却并没有想要让我离开的意思,她伸出手来拦住我说:“怎么说火之精灵族和龙族也是过去的盟国,我们的龙皇有了新的恋人,您就不想认识?”
“火之精灵国与幻兽界已经解除了盟国关系,所以请不要让我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不知怎么,听到紫发少女的话,我的心中腾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是因为她的盛气凌人还是她说话的内容,或者说是两者都有?
“我可以理解为是您在逃避或者说是嫉妒么?”紫发少女咄咄逼人地说道,堵在楼梯上的侍卫都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可是传到我的耳朵里,仿佛山崩地裂,接着又听到紫发女子说,“只是可惜呀,你选择了逃避,不然龙皇还是有可能从新和你在一起的,就如你想的那样,虽然机会很渺茫。”
我现在真的愤怒了,一群龙族,因为我宣布火之精灵族和幻兽界从此解除盟国关系,就对我敌视嘲讽,更将我和裴尼尔的事情拿来胡乱调侃,我受够了,居然裴尼尔还任由这个女子继续说下去,于是我换上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想要反驳过去。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您因该是龙皇的未婚妻吧。”我看见紫发女子的脸色稍微变了变,心中稍微放心了一点,接着说道,“那么,你这也是在嫉妒么?本该属于你的感情却被我这个局外人带走了,可是在我丢弃它之后却也不是你的,你很失落吧?可惜,现在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你依靠和我较劲来引起你心爱的龙皇的注意是毫无用处的,你的敌人现在是他。”我指向那个带着斗篷的人,他一动不动,我突然涌起一种想要将他的斗篷摘掉的冲动,到底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面容?
就在这时,裴尼尔突然离开那个带斗篷的身体,来到了我的面前,怒气使我更加理智,也让我表现的越发平静。
“这么说,你已经丢弃了一切?”裴尼尔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我无法了解他现在的想法。
“尊敬的龙皇陛下,我只是想要做回自己,过回自己平静的生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带人来打扰我。”我已经达到了极限,什么理智也顾不上了,不是他逼我丢弃一切的么?现在还放过来质问我?
“那这样呢?”裴尼尔突然托起我的下巴,拉下头吻上我的唇。
我在惊慌中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随后死命地推攘着裴尼尔。可是他的手臂将我紧紧箍在怀中让我动弹不得,我就只能无奈地让他吻着,突然感觉这是一场笑话,更是一场巨大的耻辱!
我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反抗,冷冷地站在原地,所有的情感都被我牢牢锁在心里,裴尼尔感觉不到我任何情绪的变动,突然放开了我。
“你还认为你已经丢弃了么?”裴尼尔看着没有任何感觉的我,莫名地问,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我究竟什么样了,“你没抗拒这种感觉。”
我缓缓上前,逼近了裴尼尔,就在这个时候,我却迅速地将紫发女子拉到了我的怀里,学着刚才裴尼尔的动作狠狠吻了下去,我死死箍住对方疯狂地吻着,龙族的士兵惊讶的忘记了上前阻止,连裴尼尔也震惊了,只有紫发女子无力地在眼中流淌着委屈的眼泪。
此刻,紫发女子肯定觉得这比被肮脏地低等的幻兽侵犯还要耻辱,可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报复的快意很快在我的胸中燃起了滚滚烈火。
“怎么样,你抗拒这样的感觉了么?”我问紫发女子,却是说给裴尼尔听的。
紫发女子不敢相信地睁眼盯着我,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她的面子,她的虚荣,现在都被我踩在了脚下,她哭着跑出了酒馆。
“你也看见了,尊敬的龙皇陛下,不是只有你可以带给别人这样的感觉,所以请你收好你泛滥的情感,不要再在我的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我流水般地说出这样的话,句句带着攻击,“您的新恋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不好受,所以,以后请您管好自己也管好属下。”
裴尼尔却大笑了两声,突然抓起了我的领子,将我想楼上的隔间拖去,我始料不及,膝盖撞在阶地上,碎裂般的剧痛,带着斗篷的身影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反应,而我的惊呼也被所有的人无视,龙皇的侍卫直接将里面的客人驱散了。
我还没有从膝盖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就被扔在了隔间里的小型长桌上,裴尼尔按住我的身体,眼神邪恶:“我的新恋人,更想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三十六》
我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裴尼尔漆黑的眼神中竟然燃烧着盛怒的火焰,我莫名其妙又觉得好笑,他凭什么发怒?
我的力量和裴尼尔比起来显得毫无用处,我平静地盯着他,看着他将我的长袍撕碎,这样的气氛压抑得我们两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