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一不小心撞进了蛇窝?
检查了四处的门窗,幸好都关好的。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向我们伟大的警察同志求援了。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居然在闪了闪之后没电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用触屏手机,电池不经用啊。
我一把将手机砸开,转头看着后座上的人,他还捂着眼睛在呻吟着。我从车上找了瓶矿泉水,全倒在了他的脸上。
“别遮,我给你洗洗。”我将他的手拉下来,打着电筒照在他脸上,却在看到他脸的那瞬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太吓人了,血从眼缝中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滴。看样子,这眼睛肯定是毁了。
我抽出几张手纸,将他眼周的血迹擦干。外面仍旧被蛇包围着,我想只能等路过的车来看看了。我这车就撞在路边,有人来了都能看见。我因为身在密闭的车中到没有多怕,连日来的劳累只想让我将电筒关上打个盹。
忽然,那躺着的兄弟说了句话:“有鬼来了,快走!”说完,他还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一沓符纸。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但他前面表现出来的不靠谱又让我有些怀疑,就说:“兄弟,是不是真的啊?你可不能胡言乱语啊。”
他微侧着头,我看到他耳朵在动,空气一下子静谧,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我又试着发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打着火。四周一片黑漆漆的,我用手电将车厢里照亮。那人的头对着与刚才相反的方向侧着,耳朵还是一动一动的。我盯着他,冷汗都要出来了。
约莫三分钟过去了,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我正疑惑他说得准不准,就听见敲车门的声音。这一转头,我尿都快吓出来了。一个艳鬼站在外面,我之所以说她艳,是因为脸很好看。我之所以说她是鬼,是因为她就只有一个头!现在她就用她那头在敲着车的玻璃,一边狞笑。
而旁边这位竟然还轻声问我一句:“来了?”
擦!敢不敢给力点?!这鬼都敲窗户了,是人都知道来了啊!
但是我不敢大声喧哗,只敢点点头,轻声答应一声:“嗯。”
他将一沓纸抓在手中,我以为他要像电视里经常演的那样将符纸飞出去贴在车的四周,没想到……他竟然将那沓纸伸到我面前,抬了抬手道:“来,选一张贴鬼脑门上。”
……
我斜眼看着这个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诉说内心的想法了。这跟刘谦在春晚变魔术有什么区别?来,亲,选一张,一张就能让这个鬼死翘翘哦!
我擦!
孰可忍孰不可忍,到现在我也忍不下去了,生死攸关的当口,这人居然让我去驱鬼!“你敢不敢靠谱点!?你敢不敢!”抓着他的小肩膀,我就一阵猛摇。
外面的女鬼越撞,声响就越大。那些烙铁头又在一边虎视眈眈,面前的这人还那么不靠谱。我真是没处哭去了!
一顿猛摇之后,那人有些畏畏缩缩的。但还是颤抖地把手伸到我面前,道:“那……要不你选两张?”
……
一把抢过那沓符纸,我选择无视他了。我一手抓一把,看着外面的女鬼。那鬼在笑,嘴巴都裂到耳朵根了,让我想起了日本的一部电影《裂口女》,这下更是让我心如擂鼓。
但是与其坐着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深吸一口气,我一手按上车窗的上下键,一手抓一把黄符。这黄符这么多,应该能扔中才对。
下键被我按住,车窗一点点滑下。我举起符纸,一把将其扔了出去,这是扰乱视线,真正的就其中一张。我穿过符纸,直直地将其贴上了女鬼的头顶。那鬼被我击中的瞬间惊叫一声,向后一退。我心中大喜,连忙想将手伸进来。却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我无论怎么扯,都好想手被固定住了一样。那女鬼被我击到地上,这时也慢慢飘了起来。但是那种行动轨迹很奇怪,就像是掉在地上被人捡起来一样。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挣扎得更厉害了,车都在摇晃,但就是拉不进来。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女鬼停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停下了。眼睛缓缓睁开,里面射出渗人的寒光。动不了的那只手忽然被人舔了一下,我将视线向下,看到真相的时候连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简直是太坑爹了!
记得有一种剧集叫做木偶剧,有提线木偶,有手偶。这个女鬼的头颅竟然只是一个手偶,正主在车门下躲着,就等着我伸手出去的那一霎那。那鬼的外表全身黑漆漆的,唯有眼睛是血红色。猩红地带粘液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我的手臂。
我虽然吓得想哭,却越发镇定了,人的潜能是需要激发的。我上身不动,左手却摸上一张符。准确找个机会给丫贴脑门上。要这货还是个木偶,我就只有认栽了。
那个舌头舔个没完没了,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笑。忽然,旁边的那人出声了,“收拾了么?鬼是个什么样子的?”
那鬼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红光更甚。一把将女鬼的头扔开,湿嗒嗒的手搭在玻璃上,用力一按,车玻璃究竟向下滑去。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办到这件事情啊?!我不禁吞了吞口水,暗自计算自己偷袭成功的可能性。
那鬼的手伸了进来,摸上那人的脸。他眼睛看不见,只得闪避着,怒道:“你摸我做什么?别闹!”
我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但是就是不敢说话,全身冷冰冰的。那个鬼显然被这人的反应给吸引了,一点点地向车里伸进头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一瞧见他伸进头来,就手起刀落,将符贴上了他的额头。黄符一贴上他的头,就自燃起来,似有极大的威力,将他击落到远处躺着。我的手一恢复自由,就赶快伸了进来,将车窗关上。手臂上恶心巴拉的粘液立刻被我擦得干干净净。
“操!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比魏庄还恶心!”我擦了一把眼泪,将散落在车上的黄符收集起来。这些可是好东西,绝对不能掉了。
“你怎么了?现在才说话?”那人靠过来,问我一句。我瞪他一眼,吼道:“老子差点就被鬼给吃了!你不是会捉鬼么?想点办法啊!”
他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你不是刚刚还摸我脸来着么?”
“你当我变态啊,摸你脸!那是那鬼在摸,我手被他抓着,根本就动不了!”
我一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抓着我急问道:“那鬼是不是全身漆黑,眼睛是红色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人的脑袋?”
“你有对付的方法?”我的心中涌起了希望,但是在下一秒这种希望就破碎了,因为他说:“我们麻烦了。”
“怎么?”我脸色不好地问道,他低着头,眉头紧锁道:“这种鬼叫色玺,色鬼中的极品,男女皆好,一旦人被他抓住,是先奸后杀,然后割下头来迷惑其他人。”
我擦,怪不得他刚才舔我手臂来着。现在想起来,身上不寒而栗。不料我们这边还没有解决办法了,那只鬼就恢复过来了。抓着那女鬼的头往窗玻璃上猛撞。那头被撞破,黑色的污血流了出来,都还在砸。
更恐怖的是玻璃快碎了……
09.祖训有先做鬼难
我不是本地人,这车也是跟当地的一个朋友借的,就一辆普通的SUV,话说这车玻璃能挺这么久,我也觉得很神奇了。
眼看着那裂缝越来越大,外面的那只黑鬼笑得越来越邪恶,我决定拼了。
双手将那些符纸抓在手上,准备一张接一张地上。哗啦一声,玻璃碎成了一块就一块的,我眼疾手快,先将一张符贴到那个女鬼的头上,她大张的嘴巴一下子闭上了,向后弹飞出去。另一只手伸向那个黑鬼,但是才伸到半中,就被他截住。
我得闲的那只手又操起一张符纸伸过去,可是人不跟鬼斗,他都死了,我怎么能比得了他。这只手也被拦下了。
但幸好这鬼就跟人一样,只有两只手,现在我的姿势跟他成了焦灼的状态,他也不能再发动攻击。但是鬼的思维果真是奇怪的,他那么用力一拉,我就从车窗里被拉到了外面。外面环伺的烙铁头一见鬼离开了一些,就从那个漏洞往车里穿。
我现在是自顾不暇,只得大喊道:“快跑!蛇进去了!”
那个人没有回话,而我被鬼压在地上,见到车子动了几下,听里面传出一声尖叫,就没动静了。心里想到那个人怕是已经被蛇咬死,做了孤魂野鬼,就更是着急。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跟魏庄一起行动了,就那家伙的战斗力,肯定跟这只两败俱伤啊。最后我还能逃出升天,一举两得多好。
那鬼的力气很大,我已经拼尽全力还是让他手那么一弯,把我的手给弄折了。两只手软绵绵地摆在身体两边,腿又被压住,借着车里手电的光,我看到一条如同擀面杖的物事在那里一戳一戳的。
那鬼见我没了挣扎的力气,动作也慢了下来,那猩红的舌头眼看就要舔上了我的嘴,吓得我闭紧眼睛。忽然,眼皮一亮,那种明晃晃地感觉,就像是夏天闭着眼对着天空一样。
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我睁眼一看,蛋碎了!
一看周身淹没上来的黑水,我就知道是那个奇怪到不能再奇怪的魏家祖训在发威了。我这边不好过,那只鬼也好不到哪儿去。黑水没有形状,见缝就钻,那鬼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反而被越来越多的水包裹住。
我忽然觉得明天或许能变成一条极有价值的新闻,男子在山林中被水溺毙,但经过鉴定,毫无移尸痕迹。到时候一定又会出现一堆柯南迷,形成万众一心,寻找真凶的盛况。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那只鬼已经滚得越来越远,但是尖叫却毫不停滞。周围聚满了蛇,但是都忌惮着这黑水,没有一条敢过来。那水已经淹没到我下巴,眼看就要漫过我的头顶。忽然水上涨的趋势停止了,车那儿响了一下,我努力偏过头,就见到一个东西一点一点地向这边爬来。
这情景就跟咒怨里面那个叫啥伽椰子的东西一个样,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忽然,一个想都想不到的声音传来了,是那个中山装的青年在说话,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他现在爬到我边上,眼睛仍旧是闭着的,就鼻子凑我脸上闻了闻。
“嗯,你怎么这么臭?”
看到他的样子,我不可能不震惊啊。因为太吓人了!脖子上全是蛇咬的牙印儿,有些都青的发紫了,可是他居然还活着。他往我这边挪了一点,黑水就往下面退那么一点。我立刻感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这水竟然像是怕他一样。
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近,但黑水退到腰那儿就不走了,像是死守阵地一样。
我立刻开口问道:“哥们儿,我跟你说个事儿,你看我该怎么办?”
他就趴我旁边,点了点头,“你说吧。”
我就把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当然没有说我和魏庄发生关系的那一段儿。他虽然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丰富,一会儿惊得张大了嘴,一会儿又是紧皱着眉头。
“我现在下半身被水困住了,上半身又动不了,你说该怎么办?”
他低着头,正好将那白皙的脖颈展现在我的面前,上面那些青印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竟然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消。
“你让他写一封休书,把你休了就好了。”
“要是他不写了?”我追问道,估计短期之内让魏庄休了我,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况且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要让那货杀人,免得晚点那小子又捅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师傅没教我啊。”
我看他那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个长短来,倒不如想办法解决最当前的情况,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我手骨折了,两只腿又被困住,而这个人眼睛又瞎了,四周又处处是蛇的,怎么出去啊。
忽然,那黑水一点一点地向下退了,我大感惊奇,正要窃喜了,周围的蛇就一点一点地围上来,吞吐着蛇信,蛇身上散发出的光如同一把把利剑悬在周围。
原来刚才那些蛇是忌惮这些黑水,才没有扑上来,此刻黑水要退了,就集体围攻上来。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就见到无知无觉的男青年还侧头冲着我这边。
一个不是计谋的计谋爬上了心头,我鼓起勇气,大喊一声:“兄弟,得罪了!”
说完,就闭着眼睛要向对方亲过去。我其实是不想亲他的,我又不喜欢男人,但是这个人因为太娘了,要亲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恶心。
嘴唇上一阵冰凉,我准备一触即散,不想后脑勺被一只冰凉凉的手控制住,嘴唇被咬了一下,我一呼疼,一根舌头就伸了进来搅弄。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一睁开眼,眼睛就对上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睛,是魏庄。
现在被这货抓到,都比被蛇抓到好。这样一想,我就高兴得泪流满面。
“怎么?你见到我竟然不高兴?”魏庄后退一步,表情冷冰冰地看着我。我立刻摇头,袒露真情,“不是,我这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见着你的那瞬间连抱紧你的冲动都有了。”
“哼!”他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口说无凭。”
“真的。”我解释道,“我手骨折了,要不我就抱着你了。”
魏庄低头,看到我两只无力气的手,在一边垂着,眉头一皱,怒火又燃了起来。“谁弄的?”
“刚才我见鬼了,就拿鬼弄的,我差点交代在这里。”真不是我多喜欢魏庄,只是现在这情景之下,别说让他亲我一口,就算我亲他十口我都乐意。可见,有个靠谱的靠山是多么重要啊!
魏庄听了这句话,嘴角一勾,忽地从眼前消失。再出现的时候那种冷冰冰的气质就更加浓烈了,他一手抚上我的胳膊,得瑟地说道:“你不用怕,他已经被我给吃了。”说完,还舔了舔嘴唇。
看得我顿觉恶心,他挨着我的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我尖叫一声,他竟然毫无预兆地就给我接骨,那种酸涩的疼痛差点没让我咬到舌头。他眉毛一挑,嘲讽道:“你居然还怕疼?”
“操!你来试……啊!”这下另一只手也给接上了,只是那种疼痛还持续着,不知道能不能开车。魏庄指了指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的男青年向我问道:“这人是谁?”
“不认识,就半路上忽然出现的。”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他忽然笑了起来,手上居然像玩儿一样地拿着一张符纸,道:“你半路上随便都能遇上一个道士?”说完,还把那符纸一点一点地撕碎。
“真的,我也觉得好奇。随便捡到一个人都能是个道士。果真是你们这里的阴气比较重!”我这话说的是相当的坦诚,就差没把心捧上来给魏庄看一看了。这样一个连符纸都不怕的鬼,惹不起。
魏庄斜瞟我一眼,手那么一挥,周围的毒蛇居然通通变成了两节,“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你跟他们一样。”
赤果果地威胁,但是我却不敢声张,只能忙不迭地点头。魏庄手指那么一打,车头灯就亮了起来,原来是引擎点着了。见到此情此景我激动得无以复加。
再转头,魏庄靠了上来,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速归!”
“成,你放心!”看到我点头,魏庄就凭空消失了。但是我就郁闷了,这是让我回哪儿去啊?是回小镇还是回家那边?看这发展的尿性来看,我估摸着应该是让我回镇上,但是怎么可能回去。你放飞的鸟儿,有几只能回来的。
把那人往车上那么一挪,我就开着车往山下奔去。山中的瘴气因为清晨时分更是黏着,像是有形质的东西一样。而我手臂又疼,都快天亮了,我才开到了另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