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这段时间他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找虐呢,可一想到颜文凯因为见不到颜非而露出的那副表情心里就觉得非常的痛快。
加拿大那边的反应比他预计的还要激烈,不光是家族长老甚至连老爷子都有动怒的意思了。不过颜忍现在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想法,这个爷爷他只见过一次而已,对他自然没什么感情。
那天接了老爷子的电话颜忍很明确的告诉他:“颜氏现在是我在当家,即使您亲自回国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而且您要知道这股权是父亲给我的,要是不满您应该去找他算账!”
老爷子常年居住海外,这边的情况虽然也知个一二但并不了解详情,他唯一一次见颜忍还是在他十三岁那年,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孩子真是太不起眼了,性格唯唯诺诺的,一点都不讨喜,何况当时颜忍还做了垫底的那个。怎么时至今日会变化这么多,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把人记错了?
其实以老爷子的立场谁坐这个位置都无所谓,只要对颜家有利就行,继承人是经过严格的考验筛选出来的自然是不能轻易的换,可如今颜文凯竟然未经过任何人的同意私自将所有股权转让给了颜忍,老爷子自然是要过问一下,如今一通电话之后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底,至少这孩子有那么股子劲儿,有能担当这个大任的气势。
在之后的电话里颜文凯也是如此评价颜忍,让老爷子放下了心。不过那些长老们可就不那么痛快了,这是归属于他们的权利,颜文凯这么做明显是把他们架空了,他们心中自然不满。不过即使再不满也要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要知道他们和颜忍可是有过节的,上次在牢房虐待了他好几天险些把他饿死,这小子怎么可能不记仇。他敢把他父亲扫地出门对别人就更不会客气了。
这些人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何况在这半个月里他们的子孙接二连三的出了不少的意外,最严重的一个现在还昏迷着呢,他们不得不把这些事和颜忍联系在一起。这些意外怕只是警告而已,下次估计他就会动真格的了!
估计到这点算是他们聪明,颜忍现在心狠,只要有人当了他的路,天王老子他都敢杀!
除了加拿大和公司的事之外颜忍还要时刻防备着颜文凯,有消息说颜文凯派人在四处查找颜非的隐藏地,而且他还动用了手中轻易不会动用的关系网。这消息的来源还要感谢陶家,颜文凯并不知道陶家是颜忍背后的支持者,这些动作自然没有刻意的提放陶家的人。
颜忍就格外注意起了颜文凯的动向,暗中追查一番才知道颜文凯竟然还有隐藏的势力,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为自己聚结那么多手下,而且钱款的支出也没有走他自己的账户。颜忍暗自懊恼,他以为他对颜文凯知根知底,一番较量之下才明白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这段时间颜文凯暗中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个人送外号斯文流氓的雷哥,上次成人礼的时候颜忍见过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他一些底细。但颜忍一直以为颜文凯与他之间只是正当的生意来往,现今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颜忍很想查清楚颜文凯到底还有多少掩藏的身份,但很显然他的动作被人盯上了,只查到一点点后面的就彻底断了,卖他消息的人也随之消失了。
越是如此越是让颜忍难忍好奇,他猜想颜文凯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背影,而这身份足以让他呼风唤雨,也足以把他送进监牢!颜忍暗自感叹可惜!可惜自己下手早了,如今又可惜无法查清他的底细。这是需要人力财力势力加脑力的事,而今他实在没那个精力,光是防备颜文凯就已经废去了他大半的时间。
最危险的一次颜文凯甚至已经查到了颜忍掩藏颜非的地点,幸亏这消息传来的快颜忍才能赶在他来救人之前把人转移走。
当时颜文凯带人冲进那间房子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简洁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中药味,紧邻床头柜的一侧床单上还有残留着汤药的痕迹。这样的环境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陋了,他无法想象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颜非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环境。
最让颜文凯揪心的是墙壁的边缘处有很多指甲的划痕,想来应该是颜非逃跑不成挣扎的时候留下的。颜文凯甚至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场景,他到底多想出去才会在墙壁上留下那么深的抓痕,而且这段时间肯定没人用心的照顾他,不然怎么会让他留那么长的指甲。
想到此颜文凯心疼的差点当场落泪,对颜忍一时间恨之入骨!
颜忍给了颜文凯发火的机会,第二天晚上就以探望为由去了美林别墅。他想看看颜文凯到底能伤心到什么程度,结果比他预计的更严重。他进门的时候颜文凯正在喝药,从面色上也看的出来他正病着。一楼大厅里除了张暮之外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外人,一脸的凶相腰里都别着家伙,看起来应该是颜文凯的手下。
颜忍这一行也带了不少的人,两帮人各为其主一见面都起了戒备。
颜忍没有理会他们大方的往沙发上一坐,还翘起了二郎腿,“我替颜非来看看你,他最近挺想你的!”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父亲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对他很好,药也有按时给他吃,可惜他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康复,相反还消瘦了很多。”颜忍叹了口气,“哎,不然我早就送他回来了!”
颜文凯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了,而且还说的脸不红不白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小非送回来?”
相比这么直言不讳的话,颜忍更喜欢带些隐意的对白,那多有意思。既然大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就不玩了,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你猜对了!”
颜文凯被气的牙都打颤了,“我,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生我出来后悔了?那你当年怎么没把我摔死?”一句话把所有的旧账都翻了出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父子俩现在已经彻底的反目成仇了!
“我是后悔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年就不应该救你的命!”
颜忍心口一痛好像被人狠狠的擂了一拳,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他骂道:“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这么容易相信人,你就活该被骗!”这句话完全是在自贬,如今用在颜文凯身上也很合适。“我说过,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
“你!”颜文凯一把抓起了颜忍的衣领,父子两个要动手旁边的人没一个敢插手的,甚至都不敢插嘴。颜忍没露丝毫的怯意而且也没反抗,相反还扬起了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想打我?来呀,多少下我都受着!回头我就找颜非算账!”可能是怕颜非受到无辜的牵连,二人对峙了半晌,颜文凯的巴掌最终也没有扇下去,慢慢的放下手握成了拳头。
颜忍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他,一股火把他的脸都烧红了,他突然转过身从自己手下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颜文凯的保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这架势他好像要对他父亲动刀子,条件反射之下五六把手枪同时对准了颜忍的脑袋,又听一片上堂的声音,两帮人差点开战,整个大厅顿时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不成想颜忍竟然把刀塞到了颜文凯的手里,然后把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扎,直到刀尖快要扎到喉咙的时候颜文凯才反应过来,赶紧使了劲往回挣,颜忍的力气很大,好像视死如归一般,“来呀!你不是恨我吗?有本事你一刀捅死我!”
颜文凯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咬着牙挣脱了颜忍的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颜忍的头被打的侧到了一边,眼睛花了半天,他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有点血腥的味道估计是打破了,他竟然还冷笑了一声,抬起头问颜文凯,“怎么?下不去手了?你别忘了颜非还瞎着呢,我死了你就能给他换眼角膜了!你不早就打算好了吗?”
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气的颜文凯浑身都哆嗦了。说实话他还真就没有过那个打算,当时偷取颜忍的肾脏那是因为情况紧急在耽误下去颜非会有生命危险,而眼角膜的损伤却不会危及生命,这个多等几年也没关系。而且眼角膜表面没有血管,移植时不需要匹配血型,排异反应相比肾脏器官移植来说也要小很多,只要等到有人捐献眼角膜颜非就能够恢复视力,只是一直都没有等到而已。
如今被颜忍这么一说他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把一个儿子活活拆了去救另外一个儿子,罪名同等于杀人放火!
颜文凯想他真的是老了,被这么一气竟然有点眩晕的感觉,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把匕首丢在茶几上身子一沉瘫坐在了沙发上。
颜忍可不管他,还在咬牙切齿的指责他,“别摆出那副被人冤枉的样儿,你装什么无辜。当时把我关在这里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眼角膜吗?只不过我发现的早,打乱了你的计划而已!”
颜文凯扶住额头,缓了一阵子轻声道:“张管家,送客!”
颜忍冷哼了一声,“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下不去手。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见他!”颜忍拿起那把匕首狠狠的关到了茶几边缘的木头上,用力之重直接没了三公分进去!
“回公司!”说完带领着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 45 章
这段时间急火攻心加之气温骤降颜文凯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被颜忍这么一气之后病情更严重了,除了按时喝中药之外现在又吊起了点滴。
那天听到手下报告说又查到了颜忍隐藏颜非的地点,颜文凯一把扯掉了针头带着手下就赶了过去。结果又晚了一步,颜忍这次做的有点绝了,房间比上次简陋不说,还在屋子里撒了一大片鲜血,猛一看上去就像大屠杀的现场一样,甚是血腥。
那些新鲜的血还在顺着墙壁往地上流,显然是刚泼上去的,虽然也知道那不可能是颜非的血,看在颜文凯眼里也实在是够他难受了。刺激的他一股火冲上来喉咙都哑了。
也正因为这件事,颜文凯对颜忍那点愧疚之意渐渐的转变成了恨意。随着父子关系的日益恶化,颜文凯渐渐的心冷了,张暮能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来他似乎要忍到极限了。
直到那天上头来了人请颜文凯去反贪局协助调查一件几年前的贪污受贿案,这么沉的案底现在才翻出来,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对他不利。如果没有猜错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二儿子颜忍。
颜文凯想,这小子现在是真要玩绝的了,夺了家产不够还要将他送进监牢。不过颜文凯只是在局子里走了个过场,很快负责调查他案件的人员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颜文凯就被张暮接回了家。
他回来的第二天美林别墅来了一位姓郑客人,张暮无意中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内容涉及颜非与颜忍。因为声音时大时小张暮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最后一句对话他却听真亮了。
“文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颜文凯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让我在想想。”
那人叹了口气起身出了门,守在门口的张暮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这人架子很大,根本没理他。张暮见过他几次,但只知道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和颜文凯之间似乎是朋友关系,但颜文凯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有些事颜文凯连张暮也要瞒着的。
那天晚上颜文凯卧室的灯亮了一夜,张暮几次去敲门都看见颜文凯对着窗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似乎在走神又好像是在思考问题。
第二天一早颜文凯秘密的召集了两个手下去书房,不一会儿那二人就开着车急急的走了,张暮隐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颜文凯在书房整整呆了一天没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打扰,傍晚十分姓郑的那个人又来了,深夜才走。
张暮进书房收拾茶具的时候发现颜文凯的表情很落寞,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手一抖,茶杯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先生。”张暮连忙蹲在地上去捡那些茶杯,光线被一道黑影挡住了,颜文凯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蹲下身帮他捡了几个碎瓷片。
“可惜了,二少爷最喜欢这套茶具。”
颜文凯的动作顿了下,“是吗?”
张暮没敢看他,点点头继续忙手里的活,“这套茶具本来是在仓库里放着了,那天二少爷看见了就直说好看,拿在手里稀罕了半天呢。”颜家家大业大,这套青瓷茶具的来处颜文凯根本就不记得了,看起来质地细腻,造型端庄,釉色青莹,纹样雅丽应该是越窑产的,而且价格不菲,估计是别人送的礼物。
“上次您回来吃饭,二少爷就是用这套茶具给您泡的茶。”
颜文凯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颜忍的卧室里吃晚饭颜忍的确是用这套茶具给他泡的茶,只是他当时正急着离开并没有喝。
颜文凯叹了口气丢掉了手里的瓷片起了身,“你想说什么?”
张暮的动作也停下了,站起身轻声道,“他可是您的亲儿子!”
“那又怎样?”
颜文凯的表情瞬间冷了好几分,张暮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想到此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用力之重隔着地毯都发出了闷重的声音。这个动作着实让颜文凯一愣,他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先生,虎毒不食子啊!”他还记得颜文凯曾对颜非说过,除了你之外任何人的命对于我来说都一文不值。而今颜忍不但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已经威胁到了颜非的性命,以颜文凯的脾气他怎么可能忍受的了。依照当前的情形看张暮猜测颜文凯必定是已经动了杀念。
张暮很为颜忍抱不平,你偷了人家的肾,人家能不恨你吗,你总不能不给人家发泄的机会吧。虽然颜忍的报复是过分了点,但这不都是你逼的吗,而今你竟然要杀他,这么做未免太过无情了!
颜文凯冷盯了他半晌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对电话里的人说,“到书房来一下。”
放下电话时他看见张暮哭了,这个男人是他的发小,二人也算是最知心的朋友了,何时又见过他哭成这样,颜文凯的心里难受极了。他没说话也没去拉他,把视线转到了窗外。
保镖进门的时候都被搞愣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先生让张暮去自尽了不成?颜文凯冲他们挥了下手,“张管家累了,送他去休息。”
“是,先生。”
这些保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二人应了声马上把张暮架出了门。书房的门被关上了还能听见张暮一声声的叫他。颜文凯重重的叹了口气,于心不忍的感觉却只是转瞬即逝,第二天他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坐车离开了美林别墅。
司机在一栋商业大楼前停了车,郑先生笑着为他开了车门,“你来晚了。”颜文凯点点头没有说话,与他一同进了门。
显示屏上是几间独立的会客室,高清晰的镜头能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照的一清二楚,甚至连几根皱纹都不会放过,这些人都是颜氏的股东,加起来大概有五六个他们掌管着颜氏百分之三十多的股权,不知道姓郑的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人弄过来的。颜文凯一直坐在监控室里没有露面,一切都是郑先生出面为他处理的。
其实张暮把问题想的过于严重了,颜文凯并没有打算杀颜忍的心思,他只是想用另外一个方法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明白我能把你顶上去也让让你狠狠的摔下来。但颜文凯心里也清楚,这和杀了他在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差别的,以颜忍现在的性格一旦从那么高的位置上摔下来定难承受,他只会走一条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些人已经开始妥协了,这么优惠的条件谁都会动心的,何况还是在被人逼迫的情况下,在合同上签字那只是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