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可不是嘛,昨天晚上嘉唯特意陪我逛了两个多小时才买到的,爸爸的生日我什么时候含糊过?”李路云亲昵地抱着李成曦的胳膊,在哥哥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爱撒娇的小丫头。
“行了,别臭美了,快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好好好。”
支开了妹妹,李成曦拍拍沈嘉唯的肩膀说:“辛苦你了,我知道陪女人逛街最头疼了,而且小云还很挑剔吧,一般的档次的衣服她看不上的。”
“嗨,没关系,老婆嘛,就是用来宠用来爱的,要不赚了钱给谁花呢?只要她能高兴,别说陪她逛街了,当牛做马我也愿意。”沈嘉唯笑得一脸真诚。
“哦,是么,哪怕从此再也不与其他女人来往?”
“嗯?”沈嘉唯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来来来,尝尝这个,正宗的古巴雪茄,在洛杉矶买的,国内很少有这种纯货。”
“我来。”李成曦刚掏出打火机,便被沈嘉唯以更快的速度抢先为李成曦点上,李成曦也毫不吝啬地接受了沈嘉唯的的奉承。
“咳咳咳……”劲还真大,沈嘉唯以前不是没抽过雪茄,可这种极品货他一时半会还真享受不了。李成曦看起来早就适应了,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吞吐。
“你们公司的产品介绍我已经仔细浏览过了。”李成曦等沈嘉唯平复下来开口说:“T&C的产品在市场上向来很具口碑,打印机和集团电话都不错,我的公司正好准备把旧设备全部换掉,分公司也是如此,另外还有几家企业一直是我贸易上的伙伴和经销商,我也会向他们推荐你的产品,有一些兼做通讯器材的公司,你争取一下就能成为你的下属代理商,这些我都会让我的助理尽快和你联系的。”
听到这句话时,沈嘉唯感觉自己就像范进中了举,要乐疯了。李成曦不但承诺自己的公司会引进T&C的设备,还乐于为他发展更多的代理商,那样的话以后的订单就多多了,升职加薪还会远么?呵,一条几千块的套装换来了成百上千万的业务后路,沈嘉唯在婚姻这条康庄大道上走得越来越带劲了。
不出所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我们这位算盘打到肚脐眼的销售总监得到了三笔包括英然在内的大单子,业绩一下子蹿上了No.1,公司的股票也跟着“噌噌”地往上窜。老总泽田乐得合不拢嘴,跳着脚地拍着沈嘉唯的肩膀直说:“yo xi!yo xi!”
成功的喜悦总是要与哥们一起分享,这天晚上沈嘉唯约出了郑邵加和周穆,到酒吧里准备狂high一把。
“嘿,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天底下的好事全让你一个人给占绝了,有车有房有新娘,还有个超牛气的大舅子,照这么发展下去那个小日本马上就得提你为副手了。”
“得了吧,你是不知道泽田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一用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主,我头一回跟李成曦打交道输了的时候,你是没看到他那个骂人的样子,fucking shit!”沈嘉唯翻了个白眼,他今晚确实兴奋到了极致,手里握着“新加坡司令”坐在高脚凳上合着音乐不住地摇晃身体。
“要不你换家美资企业?你这样的保不准猎头哪天就来挖你。”
“外企老总都他妈一个德行,你以为我甘于一辈子给这帮鬼子打工啊,我就是先在T&C窝几年,攒点经验,以后自己单干。瞧瞧人李成曦,什么都是自个的,赔了赚了都无所谓,起码不会让人跳着脚地骂。”
“嘿,我等着你另起炉灶的一天,到时候我就把我这份工作辞了,上你那干去,同样是打工我当然愿意哥们做我老板。”
“你是想赚哥们的钱了吧。”沈嘉唯眯缝着双眼斜着郑邵加。
“你光看到我要赚钱,我这一身的才华止不住地自个往外横溢啊,你看不出来么?”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郑邵加用双手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的同时,周穆出现了。
“呦,我们的超级奶爸来了,隆隆呢?”郑邵加终于转移话题了。
周穆很不客气地拉出一把高凳坐下,问沈嘉唯:“是你花钱吗?”
“啊。”
“那成,来杯尊尼获加,金牌的。”
“我靠,你宰我啊!”
“心情不好,喝点烈的。”
“呦,谁把我们大作家给气着了?我告诉你,心情不好就不能来见嘉唯,他会让你更有落差的。”郑邵加在一旁火上浇油。
“出什么事了?”沈嘉唯白了郑邵加一眼,问道。
“还不是我那丈母娘的事!”
“我说你怎么老跟你丈母娘较劲啊?”
“是她跟我较劲好不好!那不是晚上要出来见你们嘛,我就把隆隆送他姥姥那让她看会,老太太死活不开门,说我是想大半夜找女人鬼混,我再跟她解释吧,嘿,急了,使劲地喊‘还我女儿’,也不怕左邻右舍听到。”周穆气急败坏地扯着衣领。
“老太太是想女儿想出心病来了。”
“我也想她,我也爱她呀,可她都没了一年多了,再想也回不来啊!不能为了想她剩下的人全都不活了吧。看看我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我以前只写小说,可现在我是小说剧本评论能写的我全都写了,连广告词都编得一愣一愣的。我一个大男人整天宅在家里,我为什么呀!还不是为了给隆隆多赚点钱,为了不给他们老两口添麻烦?她倒好,还说我找女人鬼混!别说我还不是出来找女人,我就是找她管得着么,她管得着么!”
“管不着!”
沈嘉唯和郑邵加一边抹着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边波浪鼓似地摇头。他们知道,文质彬彬的周穆发起飙来也不是吃素的。
“唉,老人家嘛,没了女儿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过来的,你多担待着点。其实说来也挺奇怪的,你说当时你俩都在车里,你一点事没有,她怎么就不行了呢?”
周穆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其实琳子跟了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生孩子时就难产,一年以后又……隆隆连声妈妈都还没来得及喊呢。”周穆的眼圈顿时湿润了,他一口气干了杯子中的酒。“唉,也难怪被丈母娘家的人恨。我想好了,等这部小说完成拿到稿费以后,我就请个保姆,也不用老去麻烦他们了。”
“给孩子找保姆不如给他找个心肠好的小妈,疼完他后又疼你,一个机体N种功能,多好!”
“喂,周穆你别听他的啊。”郑邵加抢上去,“他结婚那天还跟我说呢,不能随便找,这家伙是自己走入围城后的报复心理,想找个垫背的跟他一块受罪。”
“嘿,我现在还真就觉得这围城内的生活还真不赖,这半年多以来,我业务做得越来越火,票子赚得越来越多,进门有人给你端茶递水,上床有人给你捶肩捏背,这日子过得,一句话:生活好滋味!”沈嘉唯端起酒,美滋滋地喝着,灯光映衬得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格外耀眼。
“切,吹吧,你就……”话还没说完,郑邵加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
“啊,我是。”
“嗯,什么?”
“我都跟人家说好了,9点我就带他过去。”
“那他怎么办啊?”
“行行,我再想办法吧。嗯。”
沈嘉唯与周穆一头雾水,郑邵加的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活分了,他低着头,好像在想事。
“什么事啊?”
“哥们,帮我个忙成么?”郑邵加有些为难地看向沈嘉唯。
“说吧,反正今天我做东。”
“有个学生是我新认识的,家里突然缺钱,想出来做一次,可我给他介绍的那个老板今晚突然有事来不了了,你看……是吧,人家又等着钱用呢。”
“我操,你小子什么时候成拉皮条的了?”
“人家是正经的研究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急等着钱用,没办法出此下策。你看,要不你帮帮忙吧。”
“我家里有老婆不使,花着钱跟妓女睡觉,我疯了吧我。”
“跟你说了人家是正经学生,再说他是一男的。”
“男的?”沈嘉唯与周穆同时惊呼。
“我说你亲自帮他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找我?”
“你知道我不好这口。”
“他妈的我就好这口啊!”
“我也没这么说,主要不是咱仨人里你最有钱么?我就是一白领,周穆是一宅男,你不一样啊,你是镀金领啊,又刚拿了那么多订单,这个数没问题的。”郑邵加说着用手指比划了比划。
“钱倒不是问题,可关键是我们俩在一块干嘛呀?”
“嗨,你爱干嘛干嘛。”郑邵加无所谓地说着,突然又凑到沈嘉唯耳朵边,“要不你也尝尝鲜?”
“滚!!你个变态!”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半个小时后,郑邵加介绍的那位小弟到了。沈嘉唯抬眼一看,是个很清秀很白净的男孩子,模样也非常漂亮,就是头发稍微有点长,说话时声音飘飘悠悠,似乎有些紧张。
“两位老板好。”他可能以为自己一晚上要同时伺候两位客人,咬着嘴唇吃惊地望向郑邵加。
“啊,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先生,这位是周先生,一会你就跟沈先生走。”说完还邪恶地看了沈嘉唯一眼。
小弟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呀?”
“苏冉。”
苏——冉?有点娘的名字,不过也正适合他。沈嘉唯在心里默默地想,当然这只是他的第一感觉,当沈嘉唯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将他从婚姻的围城彻底引入爱情的迷宫时,他才发觉“苏冉”这两个字绝不仅仅是个女性化的男性名字而已。
第三章
上床?别开玩笑了。
干坐着?那更是不可能的。沈嘉唯左思右想,最后决定破费到底带大家去打通宵保龄。周穆提前回去了,他说丈母娘只准了他三个小时的假,否则永远别想进这个家门,郑邵加玩了两局也以自己还有设计方案没完成为借口离开了,临走之前还跟剩下的两人说祝他们玩得愉快,结果又狠遭沈嘉唯一记白眼。窗外,夜色纷繁,魅影如梭,每个人都正在为自我的生活上演生存的戏码,只有在这个空旷的球馆,保龄球孤零零的滚动中,沈嘉唯将自己的时间与金钱完全给予了面前这个落难的孤独异乡人。
“哎?听说你是研究生?”
“嗯,Y大的。”男孩滚着保龄回答,他的技术并不好,看来以前也没怎么玩过。
“学什么的?”
“计算机。”
“哦,挺有前途的嘛。第几年了?”
“今年研二。”
“哦,那个……”沈嘉唯的大脑飞快地运转,思索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他已经无聊透了。“郑邵加跟我说你家里缺钱,所以……”妈的,怎么搞得这么没水平。
“大哥,要不咱们开个房间吧。”
“啊?”沈嘉唯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看了看表都11点多了,他想赶紧打发了这个小白脸好回家睡觉。
“我知道这球管后面就有家酒店,我带你过去吧。”
苏冉很听话地在沈嘉唯后面跟着,一路上两人不再有任何交谈。沈嘉唯不禁思考着这小白脸现在的心情如何?他不是没有招过妓,但不知道这个叫苏冉的男孩和那些小姐们是否抱着同样的心情来迎接即将发生的事。不管他是像郑邵加说的那样为了筹备钱财解决债务,还是和夜店广大肉体工作者一样为了欲望而释放,为了挥霍而赚钱,因为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区别。就包括他沈嘉唯自己还不是和这些人都一样:可怜、可笑、可悲。人活在世上本来就不断地在被生活操弄,只不过有人被操弄肉体,有人被操弄精神,有人已学会从忍受到享受,有人依然傻傻地反抗煎熬,没有意义,毫无结果。
想着想着,他们已进入了一家酒店的大堂,沈嘉唯开了一个大床间。当看到前台小姐用一种非常独特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时,苏冉一下把头和前胸折成了90°,而他这种羞窘的神情,被刷完卡的沈嘉唯丝毫不遗漏的捕捉到了。于是,邪恶的沈嘉唯很想捉弄他一下,缓解在这之前两个小时的无聊。
进门后的苏冉和在来时的路上一样地安静,他默默地脱掉外套,又为沈嘉唯倒了一杯清水,接下来便站在那里不再有其他动作。沈嘉唯一句话都不说,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从他的分析判断来看,这个苏冉确实是新手,因为即使外表再清纯的鸡子和鸭子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也马上甩开膀子干上了,当今社会谁的时间都一样宝贵,既然医生能视时间为生命,老总能视时间为金钱,哲学家能视时间为真理的女儿,那么凭什么妓女和牛郎就不能视时间为自己紧俏程度的衡量标准?看来这个苏冉的职业素质还真有待提高。
看到沈嘉唯一直什么也不做地盯着自己看,苏冉也明白了,这是肉客在等着自己主动献殷勤。他慢慢走上前,伸出双手缓缓解开了沈嘉唯大衣的纽扣。沈嘉唯低头看着这些动作,他的手很长、很白、很细,有那么短短的一秒沈嘉唯感觉自己似乎在内心的最深处冲动了一下,但理智马上告诉他正在为他服务的是个男人,自己有那种冲动是不应该的。
“沈先生,您先洗个澡吧。”脱下外衣后,苏冉打开了热水。
没有回答,没有行动。
“您想让我先洗?”
反应同上。
苏冉偷偷瞄了沈嘉唯一眼,“您想怎么样都行,要不,一起?”
“好啊。”话音还未落,沈嘉唯就接上了。
苏冉想受了惊的小猫一样睁大眼睛,目光和他们刚见面时一样羞涩,但他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
呵呵呵呵。
再也忍不住地乐出了声,沈嘉唯扶住了苏冉的胳膊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不好意思,刚才跟你闹着玩呢。”
“嗯?闹着玩?”
“我不好这个,再说我已经结婚了。其实今天包你的那个老板没来,我是郑邵加的朋友,被他临时拉来充数的,他说你急等着钱用,希望我帮个忙。”
“沈,沈先生。”苏冉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钱我给你放这,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还有,以后,还是别做这个了,毕竟你不一定每次都碰见像我这样的。”
沈嘉唯走后很久,苏冉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应该洗澡睡觉的,但思想与行动的配合完全要靠大小脑的协调性来支配,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暂时丧失了这种支配功能。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竟然能够来得如此悄无声息,又快得风驰电掣,让自己来不及准备,来不及抗拒,甚至还来不及奉献出身体。苏冉感觉他的心已经被那个男人拿下了。
爱情就是这么个莫名奇妙的混账东西。
当沈嘉唯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半夜,他知道李路云早已睡下,于是尽量放低声音,但换衣服时细琐的摩擦声还是毫无疑问地吵醒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