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法师笨狗狗 上——崎霁

再见，来不及说再见的朋友们。

再见，我温暖家……

布良拖着行李箱走在人山人海的火车候车室。

狗狗趴在行李箱上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四处张望，它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在超级市场见到的也没这么多，形形色色、匆匆忙忙、喧哗无比……这大的空间里竟然挤的下这么多人，墙壁上电子板上不停的刷新看不懂的文字与数字，好好听女音在介绍着听不懂的的时刻表与列车班次……让狗狗暂时忘记了烦恼，好奇的眨着小眼睛，兴奋的甩着小尾巴，吐着小舌头。

拥挤的人群中偶尔有几个被大人领着的孩子，发现狗狗后都想上前摸摸它白绒绒的毛，都被布良闪开了。

在某个出口旁，狗狗看到了白鸦的身影。

在人群也能一眼发现，独特的存在，银色的长发在人群中是那样显眼，谦和有礼的微笑，让经过他身旁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张望，反观布良穿着休闲运动服低调出行，还将帽沿压的低低的加上眼镜片根本遮的看不清样貌，倒是减了不少回头率。

“这是车票和资料，具体事项都写在里面。”白鸦递给布良一个白色信封。

“嗯。”布良接过来打开，大略了看了一下。

“大人带着狗狗去真的可以吗？”白鸦抱起趴在行李箱上的狗狗，不无担忧的轻轻摸着它的小脑袋。

狗狗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拼命的往白鸦怀里钻，舍不得白鸦温柔的触碰。

“以后出任务也要带上它，当然要先带它锻炼锻炼。”布良从信封里拿出车票把信封收好。

“还是带我一起去吧。”想想就不放心，没有他在身边看着，布良根本照顾不好狗狗，还要带它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对了，我房子里的窗户和沙发被新邻居家的小猫弄坏了，帐单我已经给了他主人，在我回来前都收拾妥当。”布良决定下来的事就没得商量，不给白鸦再哀求的机会走向检票口。

“狗狗要多保重啊。”看着布良进了检票口，白鸦把垂着耳朵的狗狗隔着栏杆放回行李箱上趴着。

“汪汪汪！”狗狗不舍的视线一直看着白鸦，那欲哭的水汪汪的黑眼睛让白鸦的心揪的紧紧的。

白鸦哪里知道现在的狗狗是以为再也无法见面的伤心。

漫长的旅途，布良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定了一间单人豪华套房，这样即使带着宠物也没有问题。

把行李收拾好，火车开动后突然而来的震动让狗狗不安的叫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车窗外的景色飞速而过……

布良笑着告诉狗狗早晚要习惯这种交通工具，抱起狗狗锁上房门，开始从他们所在的最后一节车箱走到走前面的车箱。

狗狗这才知道每一个车箱都是不同的，有的安放着一堆堆的床铺，有的只有一排排的椅子，车箱里的道路很狭窄很，来往都是勉强的擦身而过，被布良单手圈在怀里的狗狗自然是挤不到……这种情况到了只有椅子的车箱里更加严重，刚刚打开车箱之间的门，巨大的噪音就如同打开了罐头盒子，各种奇怪的气味溶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喧嚣纷乱。

每个座位上都坐满了人，通道上也站着人……有抱着行李打瞌睡的年轻汉子，有在哄哇哇大哭的孩子的母亲，有在看报纸老人，有耳朵上塞着耳机摇头晃脑唱着走调音乐的学生，也有刚刚认识就变的烂熟围在一起激烈的打扑克……

这么多人，这么纷乱的场面，狗狗好奇的转动小脑袋，眼睛明显不够用，着急的在布良怀里拧来扭去。

主人倒底想做什么啊？

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一个穿着白衫的青年很拘谨的坐着，敞开的车窗吹进来的风吹乱了他略微灰色的发，他身边的座位空着，每当有人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他都礼貌的说：这位置有人。

布良抱着狗狗径直走到灰发青年旁边的位置坐下，想把狗狗放在那小小的桌面上，看了看桌面上太脏又怕狗狗从开着的窗子掉出去，放回了腿上。

“这位置上有人。”灰发青年转过头来很礼貌的说。

趴在布良腿上的狗狗伸着小脑袋想凑过去闻闻青年，被布良按住。

“我知道这位置没人。”布良淡淡的回着。

灰发青年无法反驳，微皱了眉。

“第一次下山还习惯么？”布良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你，你怎么知道！”灰发青年紧张的站起来，手掌按着窗沿边。

“喂，你想上人类报纸的头版头条吗？”阻止了灰发青年的举动，看了看四周没人发现这里的骚动，对面是一对老夫妻耳聋眼花也没注意到他们。

灰发青年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努力把自己缩到座位里，戒备盯着布良，身体可疑的抖动。

“所以说，不太想跟你们这一族打交道，胆小又戒备心强。”布良的语气有点无可奈何。

“你到底想做什么。”委屈的连声音都带了颤抖，眼眶开始泛红连带那黑色的眼珠……

“我叫布良是个法师，在人类世界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找我，还有别再瞪了，想让眼睛变红吗？”拿出名片递了过去。

一听他是法师抖的更厉害，害怕的都不敢伸手去接。

狗狗伸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布良，一会儿看看那畏缩的灰发青年，主人难道是在欺负人吗？

28.列车上的妖怪

“我可不像一般的法师，动不动就抓妖擒怪，妖怪里也有好有坏对不对？”

灰发青年听了布良的话，认同的急切点头，那样子似乎想证明自己是好的那类。

“我知道现在你们的生活也挺难过的，没有人类涉足的安全领域越来越少……对了，你是从哪来的？”用平和闲聊的语调和对方聊天，让他慢慢不再紧张。

“昌华山。”从灰发青年低下的头颅传来一声的弱弱的回应。

“我也认识不少从那来的，听说那里要建个自然保护区应该可以安心居住了吧。”

“我的家，不巧建在交界，总是有巡山经过……所以……”回忆起被逼无奈的背景离乡，眼眶微红的望向窗外远目。

“和人类生活要更加困难呢，有安定的地方吗？”

灰发青年没有应声，答案不言而喻。

狗狗在他们的闲聊中打着哈欠，主人话里的意思是想邀请眼前这位一起流浪吗？

“要不要帮你找份合适的工作？”布良掏出他的那本便条纸，掏出钢笔沙沙的写着。

“真的？”青年来了精神，举目无亲，在这混乱的人类世界能得到帮助真是再好不过了，即使对方是位除妖的法师，但从言谈中可以知道他是位非常热心的好法师，见到他也没的抓他，还要帮忙介绍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

“阿勉。”

“好名字，灰兔族对吧。”

“嗯嗯。”阿勉脸红的点头。

“这位女士在一座小镇里开了家书店，缺少一位有责任心的店员，薪水虽然不高，但是工作很轻松，也不用太接近人类，可以慢慢的学习如何适应人类生活。”在纸上写下阿勉的基本信息，备注写了一堆看不懂的密语，那女人的名字和详细的电话地址，连同名片一起递过去。

这会儿青年恭敬的双手接过，满眼的感激。

“不客气，互相帮助嘛。再送你一瓶隐神香，可以消除气味，这样就不用再怕人近接。”兔族人最头痛的就是天生无法隐藏的气味。

“谢……谢谢。”灰兔阿勉激动的接过水晶瓶，感动的看着布良抱着狗狗起身和他道别。

真是好人啊！不，好法师啊！

主人不是最小气的么？

狗狗不解的张望着阿勉握着便条形纸和水晶瓶激动的身影。

那个什么隐神香不是贵到让蟒蛇姐姐咬牙切齿痛哭流涕，这会儿主人倒是大方的送给陌生人？

“这叫做投资。”像是知道狗狗在疑惑什么，布良好心的解说，趁着机会实例教育。

“汪？”

“那书店的女老板早就委托我，给她找个勤快细心的伙计，今天碰上的灰兔族正好可以介绍给她，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解决了书店的人手不足，也解决了阿勉的就业问题，无所事事的妖怪是会变坏的。

”

布良当然没有说主要原因是女老板早就给他了一笔丰厚的订金，和女老板脾气古怪，喜欢欺负温顺可爱的小动物，像阿勉这种一受到惊吓就泪眼汪汪浑身发抖的类型正对那恶劣魔女的味口。

“隐神香送他后，要是他觉得好用以后还会向我买对不对？这就叫投资。”布良没说的还有，书店的魔女老板是个挑剔的人，对气味敏感，早晚还是会为阿勉续订隐神香的。

所以，只看的到布良和善表面的阿勉，只听到布良片面讲解的狗狗，都不知道……布良法师绝对人如其名。

狗狗发现布良主人并不是在每节车箱里停留，除了最开始遇到的阿勉，只和一个包着绣花头巾驼背的老婆婆，一个长的像山一样又黑又高的汉子上前打招呼，不同的是老婆婆听说过布良的名字，很痛快的要了两瓶隐神香和其他两瓶不知功效的药水，黑汉子脾暴躁的想揍主人。

主人就先把它放在老婆婆那里，和黑汉子去了火车中间写着吸烟区的地方……然后不知主人用了什么方法，回来时那黑汉子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对布良点头哈腰的努力降底自己的存在感……

后来布良主人告诉它，这三个‘人’都是妖怪，兔子、银杉和黑熊，狗狗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婆婆的手抚摸它时和傀僵师虹是一样僵硬的触觉。

这就是布良喜欢乘坐火车旅行的理由，会碰上混迹人群中伪装成人类的妖怪。

逛完整个列车来到餐车车箱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布良刚要坐下，列车长就热情的走了过来。

“欢迎欢迎，布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银灰头发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大叔挺着啤酒肚给布良来了个热情拥抱，把在两人之间的狗狗夹的哀号。

“呵呵，布先生的宠物？上次的白鸦先生没有一块来？”车长大叔亲切的伸出手拍着狗狗的小脑袋。

“我让他忙别的案子了，这种案子我一个人就能解决。”这让布良有些不悦的皱眉招版笑容依旧，面对金主不好发作。

“不愧是法师联盟的精英，我当然信的过你。”车长招呼着布良入座，让厨师准备好饭菜。

看着桌布还算洁白，布良把狗狗放在桌子上。

狗狗终于可以好好的伸展身体，列车的摇动让它在桌子上蹒跚的走了两步便趴下不敢动了，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车窗外，已经出了城市。

伴着列车有节奏的声响窗外的景物飞速而过，远处的景色倒是飞的慢些，远远的一片片青青绿绿的田地，宽广肥沃，让没见过世面的狗狗兴奋的摇着尾巴。

它的愿望成真的，看到这么大这么漂亮的世界……

直到做好的饭菜被摆上桌，眼睛看到发酸的狗狗被布良从窗前抱起，颠倒了它的位置，让它的小屁股对着窗户，鼻间对着热气腾腾的美味午餐。

在它看风景其间，列车长已经和布良谈完了事情走了，现在只剩他们俩。

准备了两份的法式牛扒，列车长那份自然是便宜了我们的狗狗。

狗狗从早上就滴米未进的小肚肚咕咕作响，那飘浮在空气中的香味，让狗狗不停的吐着小舌头口水欲滴，热腾腾的牛扒上淋着特制酱汁，好大一块肉呀……狗狗趴在盘子边张开了小嘴，亮出小小的亮闪闪的牙齿愉悦的一口啃上去……

可惜只尝到了一点点酱汁，一块肉肉也没撕下来，就被布良主人冷静的用手托住了它的小下巴。

不是给它吃的吗？

狗狗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布良，委屈的垂下耳朵。

“……别这么看我，我不是不让你吃。”捏着狗狗的小下巴，布良黑线的说着。

看狗狗这可怜的表情，好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可是看看现在嘴角沾着棕色酱汁的狗狗吧，还有飞溅到洁白的桌布上的、布良的衣服上……镜片上……

狗狗哀怨的被布良捏着小下巴擦嘴，眼睛一直瞅着香喷喷的牛扒，哼唧着舔着嘴上沾着的没被擦掉的酱汁。

这也不能全怪它啊，牛扒好硬，它咬不下来，只能豪放的用爪爪按住撕扯，酱汁飞溅的轨迹又不它能阻止的。

看着它可怜的模样，布良无奈的叹着气，拿过刀叉把牛扒切成一块块的小块，推到狗狗的面前。

狗狗欢天喜地的扑上去狼吞虎咽，哪还去管布良一旁慢慢的拿着餐巾擦着它造成的狼狈局面，擦着自己的眼镜，打算着它爪爪上的酱汁擦不干净，一会儿回去只能洗了……

挺着圆滚滚的小肚肚躺倒在白色的餐桌上，满足的眯着睛睛舔着嘴巴，列车轻微的晃动让它舒服的昏昏欲睡，也不管毛毛邋遢的沾满酱汁。

有的吃就要尽量吃，吃饱饱就想睡觉，流浪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那么惨呢，不用睡垃圾箱，住的是高级套房，不用捡垃圾吃，吃的上等牛扒，还有漂亮的风景可以看，还有奇怪的人和妖怪可以看……还有布良主人也变的心痛它，亲手给它切牛扒吃呃，原来幸福的感觉就是酱紫啊。

布良看着狗狗圆滚滚的小肚子，明显睡过去打着鼾声，再次怀疑自己养的其实是一只长的很像小狗的小猪。

两人份的牛扒都落进了它的小肚肚，最后连盘子都舔的干干净净……他也没让它饿着过吧？（真的？）

哪有他当主人这么惨的，人家宠物都是等主人吃饱吃剩下的，他的这只倒好自己吃掉两人的食物还睡死在一边，完全不在乎他这个做主人的，他还一口没吃上呢……

布良招过服务人员又点了一份，吃完还要抱着睡熟的狗狗回车箱，把狗狗弄的一身的酱汁洗去。

其间狗狗睡的太死，竟然眼皮都没睁过，可能是放心流浪后的生活不会太苦而安心的神精放松吧。

狗狗甜甜的睡了一整个下午，醒来时车窗外映着黄昏橘红色的光彩。

从铺着羊毛毯趴的暖暖的床铺上站起来，抖拌毛发打着哈欠，舔舔嘴巴，身上一股香香的味道，什么时候主人又给它洗过澡了。

主人就是太爱干净，天天的给它洗澡也不怕把它洗到掉毛。

主人呢？

环顾这间不大的套房，没有主人的身影。

火车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周围静悄悄的。

狗狗在地上转了几圈想找个地方上厕所，它在家都是用卫生间的，套房里的厕所的把手太高根本打不开，如果方便在套房里，主人一定会生气的。

狗狗跑到门口，两只小爪爪挠着房门，没想到门真的被它挠开了。

着急的从开了一点的缝隙钻了出去，跑到车箱最后的门边找了个角落解决……

舒服完的狗狗摇摆的往回走，这时列车突然的晃动起来，狗狗吓的趴在地上不敢动，等着晃动过去后半天也没什么异常，狗狗这才走回套房，抬爪挠门，门却在刚才的晃动中锁上了。

这可怎么办？看了看四周无人，想去找主人又想起在别的车箱里，看见它可爱都想上前摸两把的旅客们……主人不喜欢别人摸它，摸脏了回来又要一顿好洗，好是老老实实趴在门前等主人回来吧。

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启动，轰隆隆的声音伴着有节奏震动，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