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爱丁堡 上——unifeather

付老师怪笑着扫视他：“哟，还都穿戴整齐着呢？”

武大博士脸陡的一沉。

“魏曾逸干吗去了？”环视四周，没见人。

“我正想问你呢。”武大博士说，“他没去国家图书馆吗？”

……

付老师目光呆滞的，又缓缓抄起那本10多斤重的合辑。

武大博士抱头哆嗦着退到墙角：“我发誓我没看见他，真的，我等他一下午来着。小宇，你相信我，我虽然研究毁尸灭迹，但从没实践过……”

“你TM最好赶紧把自己毁尸灭迹了！”付老师跳起来吼，“人呢！给我找人去！现在就去！！！”

打手机，关机。

去实验室问，同事说中午见到过他，把武大博士的笔记本抱上，就走了。

去图书馆问，门口的接待说不记得是否见过这个人。

实验室和图书馆之间的路程，比萨店小超市外卖屋一路问过去，无果。

从大学走到国家图书馆，仅十几分钟的路。一人一电脑，就这么蒸发了。

“我的数据……”武大博士恍惚着游荡在爱丁堡的老城内，缅怀他的电脑。

付小宇忍不住想冲上去再揍他个脑震荡。

Chris拉住付小宇，举着找人用的照片说：“恕我直言，你提供的这张照片，对找他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侧逆光的照片，人像半面是阴影，暧昧不清。但仍看得出是两个男人。前面的那个似乎在打电话，后面的环腰抱着他。

付小宇抢过照片吼：“我有什么办法！都说了这是唯一一张他的照片！没的挑！”

武大博士突然来了精神：“刑侦，我在行啊！照片给我，我给你分析分析！”

怀有一丝希望的将照片递过去。武大博士举起照片，对着昏黄的路灯仔细看，仔细看，“从这张照片可以看出……想不到你俩还有这么一段浪漫情史……”

让我把他揍回脑震荡！别拦着我！付老师撸袖子就要开扁。

吃过付小宇亏的Chris，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武大博士被打？

于是Chris馆长转了个身，背对哀号的武媚娘同志，遥望天空那轮裸露的明月，缓缓道：“我一个警政厅的朋友说，爱丁堡最近发生了连诱拐环猥亵事件，针对18岁以下的未成年男性，嫌疑人目前不明。”

哀号声戛然而止。

武大博士揉着脑袋说：“你别吓唬小宇。那孩子都快20岁了。”

“年龄没有写在脸上。”Chris馆长捧起他的书呆子脸，“你觉得你自己看起来有35岁吗？就你这张脸，前一阵子我还担心凶手对你下手来着。”

武大博士不动声色的躲开他：“我档案造假了。其实我是韩国人。”

Chris显然没有理解这典型中式笑话的含义，皱着眉头问：“中国护照在国际上比较好用？”

武大博士严肃的点头：“好用。中国公民在遭到外国同性骚扰时，可以向大使馆申请政治救援。”

Chris不慌不忙的说：“那我给你换英国护照好了。苏格兰2006年已经承认同性婚姻了。”

这是赤裸裸的求婚么？付小宇看向另一位，武大博士也显然被震住了。

“Chris……”付小宇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伸手哆嗦着指着武大博士，“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知道。”Chris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中国的法律中也是有重婚罪的。”付老师教育道。

Chris馆长总算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摸着下巴郑重思考着——他TM当真在考虑结婚的问题？！

武大博士很没骨气的选择沉默，转身，静悄悄的挪动脚步，缓缓逃离。

“在中国法律里，Widower没有再婚的权利吗？”Chris突然认真的问付小宇。

Widower？付老师颇花费了一些时间，在头脑中搜索这个比较陌生的单词。

武大博士陡然停住了脚步，僵硬在了那里。

……

……

……

“Chris，你说过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武大博士低下头，自言自语般说。

“对不起。”Chris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紧张的追上去，却在半途中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慌乱的解释着：“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以为他知道……”

转头，平日里那个总是挂着无赖笑容的武大博士不见了。异样的忧伤，从低微的声音中满溢出来，乘着冬夜的冷风，瞬间分飞落散。

“这样揭开别人的过去，很有意思吗？”武泽天的语气，平静得仿佛连心跳也停止。

19.大叔有三好：OO，XX，易推倒（中）

魏部长和王社长不温不火的青色校园暧昧，进行时中。

什么，王社长？

对的。王佳依美眉光荣的继任了柳玉言同志的遗志，成为了流言动漫社的社长。

……虽然这个继任，在魏部长看来，颇有些柳玉言阴魂不散的味道。

“每一个女人交男朋友的原因，都是因为她还没遇到适合自己的那个女人。”王佳依念着柳玉言的短信。

魏曾逸噗嗤一声笑了：“按她的理论，那反过来，男人是不是也都该找个男人？”

王佳依眉眼一挑——果然也是个美人：“你在暗示我什么？”

“啊？”魏曾逸被问得愣了一下：我就随口一说，没暗示什么啊？

王佳依低头给柳玉言回短信，黛玉般的神色自怨自艾着：“唉……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我要天亮天偏黑，我要花开花偏萎，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我爱的男人变成了Gay……”

“停停停！”魏曾逸忍不住打断他，“我怎么就成了Gay了？”我分明还在内心纠结着，没有结论呢！

王佳依俏皮的把头一歪，打量着魏曾逸：“你不是跟何以飞好上了吗？校园月刊传出来的消息还有假？”

……

魏部长瞪大了双眼，就这么死不瞑目般，倒了下去。

“Windower是什么？擦窗工？”怪物班毕业的付老师，居然有被单词难住的时候。此时，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望着寒风中萧瑟的Chris馆长。

五分钟前，武大博士带着满腔的愤怒和哀愁走了。Chris居然没追上去，就这么呆站着，看他离开。

于是，现在，这俩冤家在老城砖下冷风嗖着，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不是Windower，是Widower。”Chris馆长纠正他，“失去妻子的男人。”

付老师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连我这个闺密级别的朋友，他都没告诉过。

“我有他在大学的全部档案。”Chris馆长面不改色的说。

“你居然偷看他的档案？” 付小宇瞪着Chris：连我这种做尽天下卑鄙之事的人，都忍不住鄙视你！

“不是偷看。”Chris馆长耍无赖都透着绅士的气息，“我馆规定，进入藏室阅览古籍之人，都必须登记。是杰克逊教授主动给了我他的档案。”

还是那句话：天知道这规矩是不是你出门前才写上的！

“敢问馆长，什么时候，上图书馆借本书，还得登记婚姻状况了？”付小宇没好气的说，“你们大英帝国的律法还真是匪夷所思。”

Chris略带愠怒的看着付小宇：“付先生，请不要侮辱大英帝国的律法。这里不是中国，我们英国人是很重视人权的……”

付老师摩拳擦掌的冷哼了一声。

“……当然，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中国人也是很重视人权的。”Chris馆长突然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声明着。

算你识趣！

“你不追吗？”付小宇望着武泽天离去的方向说。

“你觉得他会愿意见到我？”Chris问。声音中竟然透着一丝希望。

“愿意不愿意很难说。但你现在不追的话，能不能再让他开口跟你说话，也很难说。”

Chris想了想，当真迈开步子，向武泽天离开的方向追去。

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在你这次帮我的份上，上次打伤我的事儿就算了。”

我谢谢你大爷的宽宏大量！

付小宇忍住揍人的冲动望天：“我本来真是不想看他被你这个BBC糟蹋来着……”

“你本来想留着自己糟蹋来着？”Chris认真的问。

付老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滚！赶紧滚！”付小宇轰他走，“带着你亲爱的Windower，你们俩都给我消失！”

Chris馆长居然友好的笑了：“别装了，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你是同类。”

“是是是！ 我是你的同类！下次我写张条贴脸上：I am gay！可以了吧！”付老师有些气急败坏。

“‘I am gay’可以解释为‘我很快乐’，或者‘我很Yin荡’。你是指哪个意思？”Chris谦逊的问。

……

……

……

残忍的现实告诉付老师：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英语怪物班毕业神马的，在一个Native English Speaker（以英语为母语的人）面前，浮云，都是浮云。

Chris掏出手机：“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话题转回下落不明的魏大少爷，付老师心里又是一沉。

“你对本地情况熟悉。你觉得现在报警，警察会受理吗？”付小宇担忧的问。

“不会。”Chris肯定的摇头，“24小时以内，无显着证据，受理几率为零。”

那你瞎建议个什么劲！

“但我可以让我警署的朋友关注一下。他负责少男猥亵这个案子，最近正焦头烂额……”Chris当真开始翻电话本，“相信他一定很高兴知道，又有一个强可能性目标，现在正在爱丁堡某处游荡的。”

……

让我把他也揍成脑震荡，别拦着我！！！付老师痛苦的撞进墙角，像Rachael那样，把三百岁的青石砖抓得咯咯作响。

最终在Chris的劝说下，付小宇还是回家了。

Chris分析：也许魏曾逸只是迷路了，正赶上手机没电。他在爱丁堡只认识你和武泽天。他打车也好，找警察也好，要么回你家，要么回武泽天宿舍。武泽天那边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而你还是回家等最好。

Carols打工到半夜，回到家吓了一跳：客厅没开灯，两双贼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把他扫了一排窟窿。

开灯，Rachael很罕见地，嗖一下子蹿进Carols怀里，委屈的喵呜：你总算回来了，这家里的气压太可怕了，喵呜呜……

付小宇蜷着腿坐在沙发上，视线收回去，继续瞪着桌上的手机发呆。

Carols把Rachael抱到眼前，小心翼翼的问：“他跟他家那口子，X生活不和谐了？”

Rachael照着脸给了他一爪子，跳开跑掉了。

Carols捂着半边脸蹲过去观察付小宇的脸色。付小宇抬头，目光迷离的回望他。

“下雪了？”付小宇问。

Carols抖抖挂着水珠的外衣：“嗯。下得还挺大，冷死了。”

有个破孩子，穿大衣总不爱系扣子来着。付老师想。

“人呢？”Carols小心翼翼地问。

“丢了。”付小宇自己都惊讶，能回答的这么坦然。

啊？Carols张大惊恐的嘴：“什么时候丢的？”

“今天下午。”

“嘁——”Carols突然放松下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起身拍拍付小宇的肩，“不是我说你。即使他真是你弟弟，你也不能这么看着人家。爱丁堡夜生活这么丰富，他都20岁了，这在我们西班牙，不管男朋友女朋友，可都是一群一群……”

Carols手舞足蹈的演讲陡然噎住了——付小宇烧在他身上的目光，快把他五脏六腑都挖出来了。

Rachael远远的蹲在门口舔爪子：活该，叫你不识时务。

Carols颤抖着，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那样，转身，准备躲回房间。

“Carols。”付小宇突然叫住他，语气平静，竟然没有暴跳如雷：“你明天没课，也不打工，是吧。”

Carols僵硬着点点头。

“帮我在家等。他回来了立刻打我电话。明天中午前再找不到……”声音幽幽的似结了霜，“我就报警。”

Carols同志抽搐着脸颊，丝毫不敢怠慢，一个立正，标准的西班牙式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下雪了。

魏曾逸到爱丁堡那天，上一场雪，路上还积着不少。

拖着行李箱滚了一路的脏雪，他说：“英国人这么笨吗？连融雪剂都没有？”

“你才笨！”付老师把箱子接过来，“人家这是注重环保。”

大男孩的笑容挂在脸上：“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好像就没聪明过。”

……

融雪剂什么的，确实太不环保了。

融化冰雪，有你的笑容，就够了。

爱丁堡冬晨，大街，空荡荡，天空，黑漆漆。昏黄的路灯下，飞扬着雪花，像童话的幻境，向前一步，就无路可退。

付老师呵着手，白烟袅袅。

该死，怎么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清晨6点，付小宇坐在武大博士的实验室里，顶着两只熊猫眼，和武大博士进行无声的，激烈的，纠结的……眼神交流。

武大博士怕怕的把头埋进书堆，小声抱怨：“你不睡，也不让我睡……”

“少来。”付小宇摸摸桌上那两只仍有余温的茶杯，“你敢说在我来之前，这里没坐着个人，跟你彻夜长谈来着？”

武大博士从书堆中伸出一只手，搂过自己那只茶杯：“其实我这人有个嗜好，每次都要沏两种不同的茶一起喝。”

付小宇瞪着他，瞪着他，再瞪着他。

半天没等到预计中毒舌的回复，抬头看了付小宇一眼，武大博士瞬间惊恐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好，哗啦啦碰到一摞书：“小宇，唉，不是，你别哭，我错了，你别哭唉唉唉唉唉——”

付老师一拍桌子，气宇轩昂的吼：“我哭你大爷！没见过见风流泪的吗？”

武大博士望望窗外那四平八稳飘落的雪花：嗯，好吧，那就见风流泪。反正我没大爷。

桌面上，武大博士的手机突然嗡嗡震了起来。

俩人同时扫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付小宇诡笑道：“哟，这刚分开几分钟，就受不了了？”

武大博士吃了个尴尬，无比纠结的看看手机，看看付小宇，再看看手机，再……

付小宇唰的起身：“我走我走！你们慢慢甜蜜！”

甜蜜你大爷！一向以知书达理形象示人的武大博士，竟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一手拉住他坐下，一手接起电话。

没有甜蜜的语句。武大博士电话里一直在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以下几个词：Really？Sure？OK？Pard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