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曾记否 上——何不语

胥克念将话筒离的好远，对着话筒吼道，接着果断摁掉电话，他算知道了，乔桐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专门来调戏他的！

“刚才谁的电话啊？”秦维贤走过来，室内空调开的很高，因为刚才胥克念使劲的吼叫，使得鼻尖微微的渗出点汗来，秦维贤递了张湿纸巾给他，接口问到。

“乔总。”

“哦，那只又骚又坏的老狐狸啊。”秦维贤咬着压根低声道。

“噗……”胥克念难得的，没有跟他抬杠。对于秦维贤对乔桐的形容，他真是表示各种附议。

秦维贤看着胥克念被他逗笑，心下也跟着豁然开朗了起来，本来还担心因为那张照片自己对他明显的保护太过会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这下看来，似乎并没有，虽然他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进展，那个薄如蝉翼的吻从来不被提起，胥克念对他该是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让秦维贤忍不住怀疑那个美好的亲吻是不是自己发的一场春梦。

发布会和宣传会，其实就是各种艺人互相捧臭脚的一个场合，你捧我我捧你，营造一种和谐友爱的美好氛围，然后再时不时的抖落点儿拍摄过程中的趣事，观众遇到自己喜欢的演员，或者自己喜欢的片子，自然而然的就回去看上一看。胥克念虽然腻烦这些场合，但却无法避免，于是秦维贤和胥克念互相褒扬，一个说“不愧是前辈演技为人各种到位后辈表示要虚心学习”。一个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这样优秀的后辈前辈表示压力很大”。

这些访谈当然都经过剪辑，但估计剪辑人员是个腐女，最后播放后，秦胥二人表现的各种暧昧，有影评人高呼这部片子从片子本身到后期宣传，其实完完全全都是在“卖腐”吧。当然不管是“卖萌”还是“卖腐”，都是市场需求，对于制作公司来所，能吸引观众贡献票房就是好买卖。

因此在“兄弟CP”“李杜CP”之后，果断的又出现了“维念CP”，而且呼声很高，在去N城宣传时，前来接机的粉丝直接就举出“祝你们幸福”的条幅，弄得秦维贤偷偷的各种满意，胥克念则哭笑不得。

在这个没有什么不能拿来调侃的社会里，即使是胥克念的父母，都没有将这事儿当真，小念怕爸妈担心，特意打电话回去说明，妈妈还表示“安啦，我晓得你们圈子的，有年春晚弹钢琴唱《龙的传人》的那两个小伙子不也……哎呀我没事也上网看报纸的好不好啊，不这样写怎么博眼球呢，但是你不要真的被带坏了啊，留心点有没有女孩子，带回来给妈看看，要乖乖的那种啊。”然后又是一堆各种各样的嘱咐后才挂了电话。水老师的电话倒是颇有意思，先是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他说没有，再问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有呢我也有上网看报纸小念你会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是同性恋啊？胥克念面对水老师，就爽快的多，直接就喷回去：“连你也信那些媒体乱写的东西嘛？！你是个高校教师啊麻烦你能拿出点科学精神来嘛？”

结果水老师很淡定的来了一句：“没有比我更具有科学精神的啦，我就是发挥科学精神里最重要的一条‘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大胆假设你是个gay，小心求证你是不是。”

“好了，你现在得出结果啦？”胥克念没好气道。

“嗯，为师很放心，有生……咳咳……之年还能看到有你贡献X或Y染色体的……咳咳……后代，我表示欣慰。”

“你怎么又咳嗽了？去医院了吗？”胥克念听见水长东只要说长句子，就容易咳嗽，皱着眉头发问。

“去了，小问题，老师嘛，职业病，咽炎什么的……咳咳……很正常啦。”

“哦，咽炎要养的，上课说话声音小点咯，想听的自然往前坐，不想听的你吼再高他们也没耳朵听。不许抽烟了啊……”

“嗯，知道啦，我现在每天一抽烟就……咳咳……吃你给我的棒棒糖，我估计这样子下去……咳咳……我肺……咽炎治好了……糖尿病就得来了……”

“不要胡说八道，糖尿病可是富贵病，你得了我也花不起钱给你治哇……”

“不要你治，老师有钱的很。你陪着老师就好啦。”

“切，我才不陪病秧子……”胥克念吸着鼻子故意恶狠狠道。

“你还敢挑啊，小念。”即使隔着电话，胥克念也觉得水长东的语气严肃起来，胥克念还等着水老师的教导，水长东待他宠爱有加，但凡严整的时候，都是在正经的像他传授一些什么。于是胥克念下意识的绷直了身子，听着水长东下面的话：

“小念，你要是觉得你跟男人也不是……咳咳咳……不可以的话，一定要跟老师说，知道吗？”

“说……说……说个屁啊……我说这个干什么？”胥克念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莫名的想到了宾馆里跟秦维贤的那个吻，结结巴巴道。这件事明明已经被自己封印在大脑深处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说什么呢？！水长东看着刚才咳嗽太猛烈吐出的秽物，以前是混着血丝的痰，现在是混着痰的血……想说如果你是gay的话，老师会不会有机会？不过呢，我时日不多，又何必告诉你，让你徒增烦恼呢。

“说老师不会歧视你啦，会好好开导你，然后把那个臭小子带家来考察！！咳咳，小念，早点睡吧，老师明天有课，也要上床休息啦。”水长东说完这句话，咽下从胸腔汹涌而上的酸疼感觉，挂掉了电话。嘴里叼着跟棒棒糖，摸了摸小孩儿因为《岁寒知松柏》剧而获得金隼节“视帝”的奖杯，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台下，听他忽闪着湿漉漉黑黢黢的眼睛，因为激动而声音略带哭腔：我能得这个奖，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我最要感谢我的恩师，水长东，一位负责任的，将毕生奉献给教育的博学的老师。我无恩师，无以至今日，恩师无我，恩师无我，只会比现在更年轻更帅气，因为不用为不成器的学生操心……”

底下轰隆隆笑成一团，这个圈子有太多被水长东教过的学生，而且水长东自己一生耽于学问，从不刻意巴结已成名的学生，甚至有的学生自发的组织聚会他都以“不爱热闹”为由选择不去，所以感谢水长东的人实在太多，声情并茂的更多，似胥克念这般平平的，实在算不得出彩，这些感谢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光秦维贤和庄桦的嘴里，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但坐在下面的水长东却因为这句话，心绪静了又乱，乱了又平，打在观众席的灯光阴暗，水长东放肆的任自己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就这样吧，得他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夫复何求呢。自己这副样子，没有必要再去破坏他本来的生活了。

水长东回忆着那个晚上所作的决定，有遗憾，有难受，有不甘，但却没有后悔，吃完该吃的药，接着又发了条短信给自己的律师：一切已经准备好，电子档发去你的邮箱，有空麻烦帮我看下，再看看有哪些必须要走的法律程序，约个时间面谈。

“……”这边胥克念端着电话愣了半晌，记忆里水长东似乎从未在自己之前先挂电话，胥克念隐隐的有些疑惑，却又想着水长东忙起来一天七八节课很正常，最近又犯着咽炎，或许真的是要保护嗓子吧。

27.花月春风

《遣怀》算是验证了胥克念在面对大荧幕时所体现的实力，电影和电视差别很大，因为电视剧可以通过很多集表现一个冗长的故事，有的电视剧节奏奇慢，错过几集完全不影响对整体剧情的把握，所以经常会出现演员在一部电视剧里慢慢进步，因为他有充足的时间去体会剧情，领会人物内涵。而电影则是通过不到两百分钟的时间展示它所能展现的全部内容。所以经常看到一些电影导演会采用一些花哨的拍摄手法来吸引观众，电影无疑对导演和演员的要求更高，因为它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对人物和情节进行集中刻画，让观众在极短的时间里对这部片子形成印象。

所以说圈子里经常有很出色的电视演员，但是一登大银幕，立马表现就不如人意。说到底，还是功力不够。胥克念年轻，优秀，出道以来饱受赞誉，但仅仅在出演了两部电视剧后就开始参演电影，还是比较重要的配角，所以在《遣怀》尚未播出之时，很多人对他的表现并不看好，甚至联篇累牍写了一堆“胥克念太过激进，必将遭遇事业上的滑铁卢”等一类文章来从各个角度分析胥克念的 “不成熟”和“功底浅”，不过随之而来的上映效果和导演对其肯定的态度让这些评论没什么市场，《遣怀》算是年度比较优秀的电影之一，入围了港岛“金影奖” 的“最佳男配角”，“最佳影片”两项提名。提名数量不多，但胜在质量，“最佳电影”是对整部片子的首肯，根据以往的定律：凡是有秦维贤参演的作品入围，其他人就只能努力表现，平衡心态，永争第二了。但《遣怀》却是个例外，它由秦影帝参演且身任主角，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遣怀》却没入围“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一般“最佳男/女主角”都跟着“最佳影片”捆绑出现，观众和评委也都承认了这种模式，而今年则是“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影片”的怪异组合，但观众和评委也没法说什么，正如某位影评人所说“李白演的差强人意，倒是杜甫入木三分。”

于是虽然《遣怀》仅仅是入围了几个项目，但很多导演还是闻到了味儿，港岛在八十年代曾经作为“亚洲电影新浪潮”出现在世界电影人的视线里，很是风光了一阵子，所以不管最后胥克念得没得奖，入围“金影奖”，本身就是对其实力的肯定，于是诸多导演趁着胥克念片酬尚未涨的太狠，瞅准机会，向他抛去了橄榄枝，胥克念就以两年三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且在多部影片里担任钢琴师的成绩迅速坐稳了娱乐圈一线小生的位置。

娱乐圈这种地方，自诩多才多艺的很多，拿得出手的不多，有的人经常在个人资料里写着 “语言：中英法日”，乍看之下，哇塞好牛逼，但其实除了中文说的利索，英语会个“hello”，法语回个“Bonjour”，日语会个“呀灭跌”，反正也不会有人真的跟你对话，还能让喜欢自己的粉丝觉得自己博闻强识，其他方面什么特长：钢琴，小提琴……等等写了一堆乐器，但其实让他们现场表演，也就是个《两只老虎》的水平。总之，这个圈子里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浮夸，而幸运的是，真正多才多艺的胥克念碰见了“能把艺人的利用价值最大化”的乔桐，在乔狐狸的精心策划下，某年星河娱乐转播了公司年会盛况，被多个摄像机从各个角度对准了的胥克念弹奏钢琴的身影，落在了很多导演的心中，很多导演终于发现：原来钢琴师不一定要花高价从国外引进啊……

然后乔桐就满意的看着胥克念的利用价值除了“演戏，广告，公益”之外，又多了一项“才艺”，以至于最近乔桐偶然发现胥克念画画水平不错，便对胥克念的又一属性起了觊觎之心。寻摸着怎么让胥克念继续“发挥余热”。

短短几年，胥克念在华语娱乐圈里风头无两，星河娱乐直接就示意媒体将胥克念宣传成“星河一哥”，势头直奔秦影帝。胥克念帮爸爸妈妈换了个大点的房子，并且老两口也去了传说中的港岛和欧洲，算是一偿过去未尽的心愿，胥克念的爸爸妈妈半生恩爱，极少吵架红脸，只在胥克念最叛逆的时期为这个儿子的不争气而感到揪心无措，但自上大学后，儿子就变得异常懂事，都说娱乐圈最能磨人心性，看来所言不虚。总之儿子不让自己操心就是好的。而秦维贤在事业上对于胥克念亦多有帮助，跟远离这个圈子多年，靠人生阅历指导胥克念的水长东不同，秦维贤身处洪流之中，自然能给出一些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如果说水长东教给胥克念的是生存之“道”，那么秦维贤就教了胥克念驭人之“术”，如何跟影迷搞好关系啊，如何跟导演前辈搞好关系啊，如何跟狗仔队搞好关系啊什么的，以前胥克念一直以为跟狗仔队搞好关系是公司的事情，更确切点说是邵游的事情，后来经过秦维贤的点拨，他才明白，由自己建立私人关系更加重要。至于其他各方面形形色色的人际关系，秦维贤更是将自己娱乐圈浮沉数年的经验倾囊相授，对他提点颇多。当然，秦总是非常喜闻乐见这种“传道授业解惑”的，毕竟可以心安理得的顺手吃吃豆腐当 “学费”的机会总是不多的。

两人频频一同出现在镜头前，共同出演过电视剧，共同出演过电影，甚至共同接过奢侈品牌“Patek Philippe”的拍摄，这个广告的拍摄意义其实挺重要，由于华人日渐成为奢侈品的大客户，所以很多奢侈品厂家纷纷在大陆开设代理店，而这个企业更是独树一帜，在新款发布会上，直言会启用亚洲脸孔，接着，导演就相中了《岁寒知松柏》的那两位兄弟，国际导演，精致场景，两个人总是保留一代人的差距，一块手表随着经手人的变迁永远的流传下去，一代一代，从民国到二十一世纪，最后由花体复古的英文字母牵出Patek Philippe最经典的那句广告语：没人能拥有百达翡丽，只不过替下一代保管而已。

这组广告自然赢得了很多人的关注，当然也包括庄桦。

事实上，庄桦一直关注着胥克念。自从他发现胥克念的眼中同样的位置里也有颗痣之后。

随着这些年胥克念在娱乐圈的位置愈加的举足轻重，秦维贤投放在胥克念身上的目光愈加灼热，办公室里被摔碎的相框重新换了一个上去，胥克念买的，庄桦还记得得知相框摔碎之后特意买了个庄烨和秦维贤以及自己都不讨厌的相框送过去，秦维贤没要，只说“这不是庄烨最喜欢的”，这才多长时间，胥克念花了20块钱买了个棕色的木头相框，秦维贤就颠颠儿的把“庄烨”给安进去了——

这他妈是庄烨最喜欢的？！庄桦把自己那个奢侈相框砸了个粉碎。王伟默默的在一旁收拾好残骸，递了杯白开水给他，又捂着在即使在炎炎夏日也永远冰凉的庄桦的手，揉搓了一会儿之后低声道：“我送你回家吧？”

“你在命令我？”庄桦斜了王伟一眼，不满的说道。

王伟脸上一红，这幅样子自己哪里还敢命令他，只好连哄带劝的说：“好了好了，一个破相框而已，摔了就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送别的给他，你这样生气，他也看不到。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庄桦依然保持着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王伟看，刚刚发过脾气的脸还有点微微的红，眼睛半眯半睁，斜睨着王伟，看的王先生一阵心猿意马。

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王伟搅和在一起的呢？庄桦记不清了，但庄桦很清楚的明白，王伟于他，就是个泄欲般的存在，他确定他爱秦维贤，从不怀疑也从不否认，自己对秦大哥近乎执念的爱，从他记事起，秦维贤的心，就跟爸妈的爱，那颗红缟玛瑙以及一切好东西一样，是非到手不可的，而且得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庄烨在世时，秦维贤喜欢逗弄庄烨，那个时候，秦维贤和庄烨谁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只有庄桦冷笑着看的门儿清。庄烨死后，秦维贤后知后觉，于是便沉浸在了对于庄烨混杂着愧疚和爱意的追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