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小璐的回答依旧是不温不火。
顾氏见小璐软硬不吃,十分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只是冷声道:“既然如此,来人送太子回去。”
小璐规规矩矩的说:“民女告退。”
等到小璐抱着詹沉走了,顾氏才狠狠的一拳打在软榻上,在后宫里,除了太后,谁敢用那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哪个对她不是阿谀奉承,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对着她说话,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顾氏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走着瞧。”
等抱着詹沉出了皇后的寝宫,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小璐把詹沉仍在地上,没好气的说:“自己变回来走,重死了。”
“哟,是你把我变成婴儿的,怎么这会倒是怪我。”詹沉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反击小璐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的放过,老神在在的躺在地上装柔弱。
小璐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蹲下身子,一脸凶相的威胁詹沉道:“你就那么喜欢当婴儿?要不这样,就让你名副其实的当上三个月,怎么样啊?”
詹沉闻言,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最毒妇人心!”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妇人。”小璐笑眯眯的看着詹沉,那模样像极了穆紫堇那时候威胁人的样子。
詹沉恨得牙齿痒痒,但还是只能够乖乖的变回狸猫,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走吧,我饿了。”小璐理所当然的说,原本婴儿形态还没有什么感觉的詹沉,变回狸猫之后,发觉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于是一人一狸猫加快了步伐朝着御书房走。
好在因为詹御不太喜欢宫人伺候的原因,所以在宫中傍晚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除了几个十分重要的地方,比如供奉祖先牌位,还有放置国家财产的国库等,其他地方设有机关,所以只要不乱闯,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一只狸猫用双脚走路,一定会惊讶的把下巴掉在地上吧。
快到御书房的时候,詹沉又再次变回了婴儿,然后由小璐抱着进去,詹御看见他们,笑着问:“沉儿回来了,传膳吧。”
等晚膳都布好了之后,詹御挥退左右,詹沉才变成人形,先规矩的给詹御行了个礼。
“沉儿饿了吧,先坐下用膳吧。”詹御关心地问。
“嗯,是有些饿了。”詹沉点点头在詹御对面坐下来。
小璐站在一旁,詹御刚拿起筷子才看见小璐还在旁边坐着,于是忙说:“小璐姑娘也坐下一起用膳吧。”
“多谢皇上。”小璐刚才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馋的都快流口水了,但是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一点都不饿的样子。
詹御看着一桌子饭菜被詹沉和小璐风卷残云般吃完,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他就是向往这样的生活,娶一个贤惠妻子,然后生一双可爱的儿女,吃饭的不是不必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开心就足够了,但是身后皇帝,那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现在看着吃的很开心的小璐和詹沉,詹御的心里都被胀得满满地,有种家的错觉。
“都吃好了吗?”詹御笑看着两个脸红红,害羞停下筷子的人。
“嗯……”小璐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懊恼,竟然一点都不顾及的大吃特吃,而且样子还是在师傅救命恩人的面前。
詹沉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久,脸皮早就还给爸妈了,完全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只不过对于自己竟然和一个小屁孩抢东西吃这种行为表示很郁闷。
“不必拘束,这里没有别人。”詹御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
詹沉偷偷的拍了拍吃的饱饱的肚子说:“父王今日心情不错。”
“嗯。”詹御没有否认,“前些日子教沉儿的字可还记得?”
“记得。”詹沉乖乖的说。
詹御很满意的拍了拍詹沉的头说:“那就好,待会沉儿写给朕看看。”
小璐等到詹御和詹沉父子两个的话告一段落,就起身说:“天色不早了,民女明日再过来照顾太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行告退。”
“小璐姑娘辛苦了。”詹御让詹沉起身去松一松小璐。
看着詹沉的背影,詹御觉得自己的儿子长的似乎有点太美丽了,简直就像是书中描写半夜里出来勾人心魄的妖精。
“父王。”詹沉送走了小璐,乖乖的回来站在詹御座位旁边。
詹御问:“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詹沉摇摇头说:“不必,沉儿不累。”
“嗯。”詹御点点头,“那么就随朕来。”
詹沉知道詹御现在是想考一考的他的功课,不过那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了,所以詹沉一点也不紧张。
詹御带着詹沉走到里间的桌子面,径自拿起已经一只中号的毛笔,沾了沾砚台里面已经磨好的墨汁,在宣纸上面写了几个字,问:“沉儿可认得?”
“兼济天下。”詹沉回答说。
第二十三章:有种人类叫天才(一)
“嗯,不错。”詹御点头,他有心试探一下詹沉的资质,于是就顺口道,“不过沉儿以为,这几个字是何意思?”
“儿臣才疏学浅,恐惹父王耻笑。”詹沉低头做谦虚状。
“不妨,就随意说道说道。”詹御轻轻拍了拍詹沉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些。
“那儿臣就献丑了,若有不对之处,还望父王指正。”詹沉原本早就搜肠刮肚地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这时候真派上用场了,“自古圣人贤士皆非有求于闻、用也。闵其时之不平、人之不乂,得其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也;孜孜矻矻,勤劳不懈,死而后已。儿臣拙见,以为兼济指同时救济各个方面。天下则指天下民众和万物。是以使天下民众、万物都受到恩惠和帮助。”
詹御听完詹沉的一番话后,半天不能言语,他万万没有想到詹沉竟然能有这等非凡见识,不过面儿上,依旧微笑不语,没有对此做任何评论。
弄得詹沉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张口问,不过既然詹御没有出口斥责,则说明一点,至少他的那番言论,没有引起詹御的反感。
二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詹御便说:“时日不早了,若是无事便早点歇着吧。”
“嗯。”詹沉点头答应。
因为詹御的态度让詹沉提醒吊胆了好久,所以直接把正事儿忘记了……就在他和周公儿子下围棋的时候,忽然被人死命摇晃。
“喂,起来了!”
“唔……”詹沉抱着被子蹭了蹭,嘟囔道,“别吵……”
站在床边的小璐看着詹沉的样子,腾地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没好气地揪着詹沉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吼道:“蠢狸猫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詹沉被这一声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捂着被摔到的屁股,詹沉没好气的看着小璐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粗鲁?!”
“我粗鲁?!”小璐闻言,火气更大了。
詹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旁边睡得很死的詹御,这才清醒了许多,想起先前和小璐说好的事情,于是不由的心虚起来。
小璐看着詹沉的表情,没好气的说:“怎么?终于想起来了?”
“嘿嘿。”詹沉陪笑道,“我刚才那不是睡蒙了吗。”
“呸,亏得你还有脸说!”小璐不满的抱怨,“要不是我今日怕出状况,在外头儿守着,提前给下了迷药,现在指不定还出什么乱子呢!”
詹沉忙点头应和道:“是是,都是我的错,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
“行了行了。”小璐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变回本身,我带着你走,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嗯!”说完,詹沉赶紧变回了小狸猫,跳到小璐怀里去。
小璐抱着詹沉,从门口出来,施展轻功,一路飞过去,到了目的地,小璐把詹沉仍在地上说:“你该减减肥了,太重,压得我的胳膊疼。”
詹沉看着正在揉肩膀的小璐在心里道,又不是我让你抱的,不过他是没有这个胆子把话说出来,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女子啊!
“我们快点开始吧。”詹沉怕小璐又开始抱怨那些有的没的,忙着岔开话题。
果真,小璐听完之后,也不再唠叨,忙着说:“嗯,你先准备一下,我们开始。”
詹沉忙变回大人的形态,盘腿做好调息,小璐也用同样的姿势在他对面坐下,两个人安静的运功默念口诀……
一直到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方才作罢,小璐忙着让詹沉又变了回去,悄悄带着詹沉潜进房里。
詹沉忽然想起来问:“那些守着的暗卫如何了?”
小璐笑眯眯地说:“这个自不用你操心,我给他们下了点东西,不足为惧。”
“那些机关呢?”詹沉又问。
小璐说:“你真笨!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么笨的妖精,自然有师傅给了的。”
詹沉点点头,还没有等他回话儿,小璐一个闪身就不见了,果然小璐才走没有多久,詹沉刚闭上眼儿,就听见身边传来微微的响动声,詹御醒过来了。
他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抓住,不然就悲剧了。心情放松,加之又练了大半夜的功,詹沉这会儿,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詹御笑眯眯的看了詹沉一会儿,才下床穿衣服,让人到外间伺候着梳洗完毕去上朝。
等到詹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小璐在詹沉的床边儿打盹,詹沉小心的用爪子戳了戳小璐说:“喂,醒醒。”
“你醒了?”小璐看着詹沉说,“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詹沉心道,不会又要让他做什么吧,他们这对师徒,每一次找他准没有好事儿。
小璐凑在詹沉耳边道:“有太子殿下的消息了。”
“真的?”詹沉闻言,差点惊的从床上跳起来。
“还不确定。”小璐想了一下说,“多半不会错了,师傅派出去的人都是极靠谱的。”
詹沉问:“现在在何处?”
“只得之应该是被皇后先前在太子生母殿里寻得老嬷嬷,偷偷带出去的。”小璐说。
“杀了?”詹沉又问。
小璐不无担忧的说:“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你得想个办法出宫。”
“想什么办法?”詹沉看着小璐问。
小璐说:“还说你不笨,怎么什么事情都要问我。”
“嘿嘿,是是,在下愚钝,还望姑娘指点一二。”詹沉笑着承认自己不聪明。
小璐这才有些得意地说:“你可以告诉皇帝,你想出去体察民情!”
“但是我现在的是太子,实际年龄才几个月……”詹沉说。
小璐骂道:“先前师傅不是让你说给你吃了开智的丹药,皇帝便不会怀疑了。”
詹沉还是有些担心地说:“话是这么说,不过万一要是路途上出了事情该如何?”
小璐拍着胸脯道:“不是有我在嘛!”
詹沉忽然觉得有些无语,自己一个大男人,虽然现在是只狸猫,不过要依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上实在是有点不舒服!
第二十四章:有种人类叫天才(二)
“是是,我知道小璐姑娘最厉害了!”詹沉心中不舒服,嘴巴上却还不得不敷衍着,他心道,穆紫堇和他这个徒弟,果然都不是省心的。
小璐见詹沉的态度这样,却是不满了,没好气的道:“我都这样事事替你打算了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詹沉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还在赔笑说:“哪里敢有什么不满。”
“尽会敷衍我!”小璐是真的生气了,饶是她懂事,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罢了。
詹沉当然只能拉下脸好好的哄着,然后举手保证,一定想办法和詹御说这事儿,小璐方才作罢,唤人来传了膳食,吃过以后,小璐让詹沉变成婴儿,带着他出去散散步。
却不想,还没有走几步,就和太后装了个正着。
太后在宫女搀扶下,在御花园里散步,看见小璐自然是唤到跟前儿,仔细的商量打量一番,小璐也只得恭敬的立在一旁,皇后她是不怕得罪的,但是眼前的这位儿,小璐可是万万不敢有半分得罪了。
“这就是穆祭司的徒弟罢!”太后拉着小璐的手,小璐忙让旁边跟着的奶娘把詹沉接了过去。
低眉顺眼地应着道:“正是,民女见过太后娘娘。”
说着就要行礼,被太后笑眯眯的拉住了,拉着手引到一处亭子里坐下,太后夸赞道:“果然生的俊俏。”
小璐脸色微微一红,小声回:“哪有,是太后娘娘错爱。”
太后见小璐年纪轻轻就如此这般知礼数,很是满意,点点头,对着旁边的奶娘说:“快些儿把哀家的孙儿抱来给哀家看一看。”
奶娘闻言,忙把太子小心抱过去,太后自从上次见了太子一面,就一直挂着,这些年宫中一直无所出,好不容易得了个皇子,却又是体弱多病的主儿,好不容易在别院里养了一段时间,身子好多了。
“这些日子,听闻都是小璐姑娘在照顾太子?”太子一边儿逗弄怀里的婴儿,一边问。
小璐只是点点头,一点都不居功。
太后对于她的行为很是满意,特别是最近皇后又惹了她不开心,自以为怀了龙种,就可以无法无天,越来越放肆,真当这后宫无人了!
又问了一些话,才让奶娘把詹沉抱过去,太后从手上褪下一串珠子,和蔼地拉过小璐的手说:“小璐姑娘最近辛苦了。”
小璐见状,忙推辞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民女只是做该做的事情。”
“不妨,就一串珠子罢了。”太后收回手,微微透出有些疲乏的意思,旁边的老嬷嬷立刻就上去搀着她。
小璐忙起身在一旁立着,太后只是摆了摆手道:“哀家有些乏了,劳烦小璐姑娘带着沉儿逛逛。”
“是。”
太后一走,詹沉长舒了一口气,他总觉得那个老太婆和皇后都是一丘之貉。奶娘看不出来,但是小璐却把詹沉的表情都收进眼睛里去了。
下午只是在御花园里逛了逛,随便做了一下,小璐就带着詹沉回了,詹御今天听见边关的战事有了转机,喜不自胜,处理事务也快了许多,不多时,就把该处理的全部处理好了,说着就想起来前些时候南巡的事情。
在宫里日子憋久了,还真是怀念以前可以经常出去的日子,现在事情都告一段落了,詹沉就想着也可以考虑一下南巡的事情。
当天晚饭的时候,詹御便和詹沉说:“沉儿,这次南巡,你可随朕一同前去?”
“嗯,全凭父王安排。”詹沉心道,小璐现在要借机外出去寻找真正太子的下落,他们跟着詹御一起出去,既不惹眼,又可以打探到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晚上,詹沉没有再忘记给詹御下迷药,也不敢忘记,要是忘了指不定那个小姑奶奶怎么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