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没事了。”宝琪拍拍他象是哄小孩,“别哭了。”
“以后不许骗我。”庭霜努力用泪眼朦胧的眼睛发射眼刀。
“是,遵命。”宝琪认真保证,“你也要遵守当初的协议,如果我老实坦白了,你不可以对我使用暴力更不可不理我冷落我。”
“还敢跟我提条件。”庭霜抓过他的手轻轻印上一个牙印表示愤怒。“那你以后不许做危险的事,不许吓我。”
“是,我保证。”宝琪看着他轻笑,眼神里满是志得意满。
庭霜觉得自己被他套住了,就这么把自己的心思和感情暴露在他面前,感觉挺没面子,把脸藏在他怀里拱了拱,顺便拿他衣襟擦擦眼泪鼻涕。
可能宝琪年轻力壮,再加上青龙珠的奇效,居然从鬼门关打了一转又回来。赶紧和庭霜带着一队护卫护送青龙珠上京。
宏伟壮观的乾清宫内,皇帝再次召见庭霜,说:“听宝琪说,这次全靠你找到了青龙珠,这才救得太后的性命,你想要什么赏赐?”
庭霜瞥了宝琪一眼,这家伙居然把功劳安到他头上了,可是他怎么好意思腆着脸要赏赐?
“皇上事亲至孝,为太后的病忧烦劳心,臣感同身受,只想着怎么治好太后的病,哪里想到赏赐。”
皇帝很感动,又说:“卿忠心为国,朕一定会重用于你。”
庭霜一想到那些烦文褥节就头疼无比,说:“臣资质愚钝,不堪驱使。”
宝琪也说:“人各有志,他不适合高居庙堂。”
皇帝也不勉强,又对宝琪说:“这次太后玉体痊愈,你和定国公之女的亲事也可以办了,太后一定非常欢喜。”
庭霜脸色变得刷白,紧张地看着宝琪,宝琪却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会意,命庭霜退下,留下宝琪召对。
“庭霜这人,才干在臣子间属于中等偏上,但是人品却是一流,朕有心重用,好好培养一番,会成一代名臣。你不妨好生劝劝他。”
宝琪指指皇帝案前的一叠奏折,说:“可这些折子都是参劾他的,都是为臣做粮台时积下的怨恨。皇上觉得他可用吗?”
皇帝皱眉沉思:“你可以教教他为人处事。”
“臣只能说,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不善长官场规矩不善人事来往,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根本不打算走仕途之路,所以做起事来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不管哪种可能,他都不适合混迹官场,他就是那样的人,追求自由,虽然有些鬼点子,其实心地很淳朴,复杂污浊的官场会一点点掐灭他的灵性。请皇上成全他的心愿,放他躬耕田野。”
宝琪说得非常诚恳。
皇帝沉默良久。
庭霜步出景运门,看到一个极漂亮的少女扶着侍女的手走上石阶,身后两个太监窃窃私语:“这就是定国公的千金啊,真是象仙女一样。”
“当然,要不太后怎么看中她,要把她指给锦乡小侯爷呢?”
庭霜听了,胸口象压块巨石,又闷又痛。
回到侯府,庭辉大英子等人迎上来,庭霜也懒得说前后经过,只说:“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小兰小玉几个听说可以回家了,也很高兴,立即回房收拾衣裳玩具,来京城后买的东西还有皇帝太后赏的好东西可不少。
过了一阵,宝琪回来,对庭霜微笑:“皇上赐下赏赐了,快接旨吧。”
管家摆上香案,庭霜接了赏赐,因为献宝珠救了太后有功,再次升官一级,念在他无心官途,只赐官职空衔,赏金放归故乡。皇帝又手书“一品农夫”四个字作为赏赐。
宝琪宣了旨颁了赏,扶起他微笑:“你现在是本朝绝无仅有的官居一品的农夫。”
庭霜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意思,反而有伤感之意。
宝琪仿佛知道他想什么,又说:“皇上命我送你们一家大小回乡。”
宝琪着手收拾自己的行李,庭霜看他准备的东西,纳闷:“你送我回乡,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跟搬家一样。”
宝琪诡异一笑:“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要排场要体面,当然得要好多东西。”
庭霜白了他一眼。
于是一行人,还有一群动物,再加上十几辆行李车,浩浩荡荡往散花村进发。
回到村里,宝琪左看右看,轻轻抚摸家里的老牛和院里的磙碾,象是要把这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印入脑海,庭霜看着他,心里阵阵心酸,几年的相知还是走到了尽头,这分感情最终还是了结在它最初发生的地方。
那个东屋的大炕,是他们共枕的地方,多少次他们独处的时候这家伙总是毛手毛脚的,只是他对这种肌肤相亲的事有些有些抗拒,对宝琪的感情还是不敢完全信任,再加上战乱多年,匆匆相聚匆分别,居然一次也没有真的亲近过。
现在,就要和他分手了,再见无期相忘于江湖,干脆,成全了他吧。
119.菊花今始为君开
庭霜想起宝琪曾经说过想吃烤小猪,被他削了一顿,于是跑到猪圈捉了一只小猪,进厨房亲手给他烤了,烤小猪油光红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再取一坛酿了好久从来没舍得喝的猴儿酒。
宝琪看着炕桌上摆了丰盛的酒菜,还有那只躺在嫩玉米绿蒜苗青豌豆上的烤小猪,满意地笑了:“给我送行么?”
“没错。”庭霜给他倒上一杯酒,说:“这杯酒祝你前程似锦,立不世功业。”
宝琪开心的把酒一饮而尽。
“你那傲慢的脾气得改一改,不要跟人争强斗狠,顺承王他们和你不对劲,你要当心,当面不要和他别扭,多笼络老臣,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的相争,索大人和章大人两派你不要馋和,抱紧皇帝大腿就是了……”
庭霜唠叨不停,宝琪有一句没一句听着。
“哎,你不是想吃烤小猪么?怎么不吃?”庭霜给了夹菜,把烤猪肉切下来放到他面前的小碟里。
宝琪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给我摆送行酒,就只有烤小猪么?”
说着,紧紧抓过他的手。
庭霜心里怦怦跳,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光芒,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意乱神迷。这一别不但远隔千山万水,再见也是千难万难,其实,也没必要见了,再见徒惹伤感。抓紧最好相聚的时间,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刻进心里,也把自己深刻在他心底。
双手捧住他的脸,郑重地吻上他的唇。
宝琪闭上眼,回应着,享受着离别之吻带来的甜蜜和辛酸。
“记住我说的话,别忘了我。”
宝琪轻笑:“好,好,记住了。”
咕咚喝了几大口酒,庭霜酒涌上头,也放下了以往的矜持和矛盾,竟主动把唇凑了过去,宝琪从他口里喝下最后一口酒,一边用手抚摸。
庭霜扯他的衣带,嘴里嘟囔着:“混蛋,当初那么信誓旦旦说什么执子之手,永不相负,其实终究敌不过权利和荣华富贵。可是,你不许忘了我,就是你和那个岳小姐亲热时你也要记得我。”
“记得,记得,我永远记得你。”宝琪说着,一边不住手的挑逗着。
庭霜从未被开发过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挑逗,渐渐觉得身体发起热来,似有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热流流过全全身。浑身发软,不知不觉搂住他的肩。
宝琪一伸手,扯过炕上的被子盖住两人,黑暗中人的感觉更加灵敏,他不觉得闷,反而觉得他们隔绝到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
摸索着伸出手,扯掉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慢慢地挪动着,从脖子摸到肩膀再摸到后背,直到那个隐秘的地方……
庭霜也紧紧抱着他,用手感感受他身体的线条和紧致的肌肤,强壮的体格,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散发着的独有的香味。感受到他的手指在摸索着往那隐秘处钻探,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却还是紧张得心脏怦怦跳,又害怕又带着几分期待。
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疼痛袭来,庭霜痛哼了一声,双手乱抓:“呜,疼,我后悔了,不要了。”
“现在说不要晚了。”宝琪觉得这家伙是个点火不灭火的坏蛋,分开他的腿,不容他抗拒,直直地嵌了进来。
“不要紧张,我会好好疼你,永远……”
“放松……”
仿佛把一件思念多年的宝物,终于据为己有,得偿所愿的欢喜涨满心房,胯下温热的触感更让他失去了理智,只好硬着心肠忽视身下那人疼得满面汗珠的脸。
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人上过床,却只有这人让他无比珍视,轻而易举地烧起他一腔欲火。
庭霜却疼得哭起来,感受到一种奇怪又温柔的力量不断地冲击着,感觉到自己正被这家伙占有,接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快感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欲仙欲死,叫不出疼来。
竟听到一声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口传来,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的呻吟。
这辈子也不曾体验过,只想被这欢愉窒息而死,再也不要醒来。
不知折腾了多久,宝琪忽然停顿了一下,又猛然顶到最里前,在痛快的巅峰爆发。呼出一口气,伏下来。
庭霜觉得自己挺亏,凭什么要被他压在身下呢,不服气。张开口咬下去,在他肩膀上咬了个牙印。
“不许忘了我,你身上是我留下的印……”
庭霜哼哼着,又咬了他的脖子一口。
“你属狗的么?”宝琪被他不知轻重的咬噬也弄痛了,扭头堵住他的唇,舌头探进去,狂风扫落叶般的扫荡。
炕上,一床被子下盖着的两人滚来滚去,疯狂中一只脚踢翻了摆着酒菜的小炕桌,红色的烤小猪郁闷地摔在地上。
只有窗外的那株牡丹还散发着氤氲的芳香,悄悄飘向屋内。
几番极度的欢愉后,两人都很疲惫,相拥着沉沉睡去。
清晨的鸟啼唤醒沉睡的人,庭霜睁开眼睛,转向身边,旁边铺位上空空如也,只有褥子上留下的余温表现着那人才离去不久的事实。
那人终于还是离去了,所谓情深不移也只是一种愿望。
庭霜摸着身边尚余体温的褥子,久久不语。
“大少爷,你起了没有?”门外平安在叫着,“该起来,还有好些事要做。”
庭霜懒懒得起身,身下一阵剧痛,好一会儿缓不过来,贪恋身边的余温,舍不得离开,裹着被子坐在炕上。
平安现在任大管家了,把最近必须由庭霜出面的应酬整理了一下。
第一件:过几天是史杰的整六十大寿,要备寿礼。
第二件:县里胡君宪少爷和林家林玳玉小姐的婚礼三天后就要举行,人家贴子都下了,庆贺之礼得赶紧备好。
第三件:就是顶重要的,新任知县大人今天就要来上任了,全县有头脸的乡绅都要去迎接呢。
庭霜身上疼,心里空,懒得答理这些杂事,道:“备礼的事你来办,准备好后拿来给我过个目就行。新上任的知县么?我是一品官,县令是七品,我凭什么要迎他啊?”
“可是人家是一县父母官嘛,你好歹给人一点面子。”平安劝他。打来洗脸水,伺候他洗脸穿衣。
庭霜骑着宝琪送他的追月马到了县衙门口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乡绅,看到他过来,纷纷上来见礼。
这时,一台四人大轿抬着新知县前呼后拥地过来。
杨三立带着郑师爷和全衙的人上前迎接,巴结着亲自掀起轿帘。
一个俊朗潇洒的青年走了出来,身如松竹挺拔,面如明月皎洁,天然风韵,万种情思,皆堆眼梢,唇角带着一抹得意的微笑,似乎很满意人群中某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是……新任的……”庭霜指着从轿中走出来的人,结结巴巴。
旁边的胡君宪说:“没错,这就是新任的长平县知县,刚在平藩中立下大功,从锦乡侯升为平南王,正在风光无限的时候,他居然激流勇退,到这个小地方当知县了,听人说,他是因为抗旨触怒了皇上,被贬到这里了,啧,好可惜,一个小王爷到这么个地方当知县……”
庭霜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被人群簇拥着的那个人。
盯得眼睛发酸,泪眼朦胧,脑子一片空白。
顾盼神飞,风流倜傥,一脸欠抽的笑容,好象刚吃饱美餐抹嘴唇的狐狸。
庭霜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宝琪微笑着张开手等待他的拥抱。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拥抱,而是夺命追魂掐。
“你爷爷的,原来你要在这里做知县,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庭霜掐他的脖子。
害得我无比伤感,无比的留恋不舍,害得我贡献出了我的猴儿酒,我的烤小猪,还有……
宝琪从他魔爪下救下自己的脖子,毫不愧疚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再说,你这个抠门货,如果不整一出生离死别,你舍得给我吃烤小猪么?”
“混蛋,你哪里是想吃烤小猪,你是想吃……”庭霜脸胀得通红,想到自己送上门给他吃了,真是……
“想吃什么?”某人又是一脸欠抽的笑。
斗嘴皮是斗不过这毒舌的家伙,庭霜挥拳痛殴。
宝琪撒腿就逃,庭霜在身后追他,围观的人们纳闷地看着新任的知县被新封的一品农夫满院子追着打。
宝琪逃到里面的三堂,庭霜追过去,宝琪顺手关上门,把他压到床上。庭霜仍然气愤殴之。宝琪握住他的拳:“哎,你停停,外面杨三立还等着和我交接公务。”
“呸,交接个屁,县里多少人口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庭霜继续殴打之。
“看我抓奶龙爪手。”
宝琪一缩身闪过。
“看我追魂夺命掐。”
宝琪一个转身躲在桌子后。
“别跑,看我断子绝孙腿。”
“喂,你往哪踢,这是你以后性福的保证。”宝琪险险躲过,抹把冷汗。
“老子只要比你性福就行了。”庭霜张牙舞爪又扑过去。“怪不得你搬了那么多行李过来。”
宝琪施展擒拿手,把炸毛的小兽牢牢禁固在怀里,看小兽拼命挣扎,更令他身心荡漾。
单薄而温暖的身体,多么惹人蹂躏……
勾人魂魄的眼神,啊哦,愤怒又危险……
“我搬来的行李里面有好多金银哦。”
果然这个消息成功灭了庭霜残余的火气。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茜红色帐幔随着震动轻摇,红绫被踢到了床脚,褥子被某人大幅度动作中一片混乱。
院外,晨光忠实地守护,遣散迎接的乡绅和差役们。
屋里,春风无限。
从欢愉的巅峰下来,仍觉得如飘上云端,庭霜转头看看躺在身边的人,忽然一阵心酸,不知道他和皇帝是怎么谈的,也不知他是怎么冒着触怒君主的危险力争,更不知他和皇帝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想着想着满心伤感,如此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他选择了急流勇退,这份情如何相报?
我不希望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如果有一天这份情淡下来,你该如何自处,我又该如何面对?
庭霜轻抚他的胸口,问了一句:“你……可后悔?”
宝琪瞟了他一眼,优雅露出八颗牙,懒懒地吐了两个字:“蠢材。”
人生总要有所得有所失,我自己放弃了某种东西,选择了最想要的,怎么会后悔,你的问题果然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