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才爱，坏更爱——苯茶梅

“若要追找此妖，只怕需要一点盘钱。”小童机灵的道。

“这个……没问题没问题，道长先到小的家里住下，不出三日，一定会给道长您凑足盘钱的。”镇长连忙答应道。

三天后，老道士带着小童，以及由全镇的居民所捐献一大笔银元，悠悠离开了小镇。

九十三

九十三

墨晶的脸蹭着颈上那条柔软的狐尾巴，一脸满足的说：“瑞轩，你好软哦。”

“哼，快点走啦，不然天黑都到不了那个城，我已经不想再在野外露宿了。”瑞轩抱怨道。

这些天里墨晶和瑞轩二人往西面逃跑，已经在野外露宿了好多天了。瑞轩还多次差点儿被猎人捉去剥皮，这全都要怪墨晶给他戴在颈上的项圈，谁叫这项圈有项功能，能够固定瑞轩的活动范围，所以当瑞轩跟猎人玩躲猫猫的时候，都逃不远，而偏巧这些时候墨晶却去了找吃的。

为保安全，现在瑞轩是寸步不离墨晶的了，而墨晶也乐得跟瑞轩亲近。

“放心吧，只要跟我在一起，就没有人敢捉你。”

“真不明白你，明明会法术，为甚么就偏要辛辛苦苦的走过去，明明叫一片云来坐是又简单又舒服的事。”瑞轩仍然在抱怨。

“也许是因为以前不能随意走动吧？”墨晶笑道：“当我第一次能够变成人形的时候，我高兴得跑了两座山。”

“……你甚么时候才放我离开啦？”

“反正放了你，你不也没有地方去？”

瑞轩瞪了墨晶一眼，反问：“谁说我没有地方去？”

墨晶微微一笑，说：“若果你有地方去，那天就不会在湖边看着那个男人，露出寂寞的眼神了。”

“我寂不寂寞跟我有没有地方去有甚么关系？……等一下，你偷窥我？”瑞轩露出凶狠的表情说。

“咦？我不过是刚巧看到你，又移不开目光而已，那个叫偷窥吗？”墨晶一脸抱歉的道：“那真是对不起呀。”

“……算啦……”瑞轩抿嘴，卷缩在墨晶的颈项之间。

反正有人供我吃喝，有甚么关系？不过……这几天里都没机会看看教主，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瑞轩呀，你不觉得变回人形比较好吗？”墨晶摸着瑞轩软滑的毛皮问。

“不，这样很好，起码用不着我自己走路。”瑞轩半眯着眼道。

“瑞轩，我们现在无家可归，怎么办？”

“那就再找一个家呀，看看有没有哪间房子或者哪座寺庙荒废不用。”

“不过……你能够进去寺庙吗？”

“怎么说？”瑞轩闭上了眼，摇着尾巴问。

“因为你是狐狸……呀……”

瑞轩以自己的爪子拍拍墨晶的脸颊，说：“我是狐仙，又不是狐狸精，更何况就是一只狐狸，为甚么不可以进去寺庙？”

“噢……我还以为狐仙跟狐狸精是同一样的东西。”

瑞轩这次用自己的尾巴搔着墨晶，说：“虽然我不知道狐仙跟狐狸精有甚么不同，但是我爹娘告诉我是不同的，就是不同的，若果有机会遇到狐狸精，我会问一下他的。”

墨晶点点头，说：“到时候记得要介绍给我认识哦。”

瑞轩瞄了墨晶一眼，又闭上了眼，说：“我是指日后‘有机会’遇到啦，又不一定会遇到……”

墨晶又点了点头，说：“瑞轩，你真好人。”

瑞轩喃喃说了几句话，墨晶听得不太清楚，估计知道那几句话的意思的人，大概只有瑞轩了。

当瑞轩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他则躺在一堆干草上。

瑞轩抬眼四看，原来身处在一座被弃置的小庙之内。

这庙所供奉的是一尊断了手，容貌模糊的坐莲佛像，桌上的贡品是长了霉的馒头，烛台上插有蜡烛，香炉里是满满的灰尘，四周的门窗破破烂烂，就连仅有的一个蒲团，亦残旧破烂不堪。

瑞轩走近门边，踏出了一步，颈上的项圈并没有缩紧。

也许是那块水晶认为我不会这么早醒来吧……

瑞轩抱着这个念头，悠悠的走出去散步了。

瑞轩走了没多久，来到一条小河旁边，他干脆变回人形，在河里浴沐的同时，也可以好好的看看多日没有见过的颜笑宣。

“教主呀，这些天里您好像瘦了。”瑞轩泡在水里，伸展开手脚，又开始他的自言自语。

……

“教主，您说瑞轩是不是很没种？瑞轩很想见您，却又不敢回到您的身边。”

……

“教主，我跟您说哦，那块水晶是个又坏又单纯的家伙，他居然抓了我，还逼我跟他一起生活耶。”

……

“教主，您觉得狐狸精和狐仙其实有甚么不同？我……谁？！”

嗅到一丝不熟悉的气味，瑞轩立刻警戒起来。

“到底是谁？”瑞轩消去水镜，走到岸上，手一挥，身上穿上了整齐的衣服。

瑞轩在空气中嗅了嗅，说：“是血 腥味。”

瑞轩往味道最浓的地方走去，骇然发现地上有两具人体。

瑞轩走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小童和一个男子，但二人身上俱沾满了鲜血。

“你们没事吧？”瑞轩轻轻摇动那个年轻男子和小童的身体，期间，那小童倒是微睁开了眼，说了一声“狐狸精……”后，又昏了过去。

瑞轩初时愣着，不知小童所指是谁，回过神来之后，决定先把二人清洗一番，然后送回小庙之中。

辛辛苦苦的把二人抬回庙中，墨晶早已经回来并睡着了。

瑞轩拍醒墨晶，说：“水晶，快起来帮个忙。”

“嗯？怎么了？”墨晶揉着眼问。

“我去洗澡的时候捡到他们。”瑞轩指着小童和那个男子说。

“瑞轩，我要光。”

瑞轩点点头，一掦手，烛台上的蜡蠋亮了起来，瑞轩把烛台交到墨晶手上，墨晶连忙为两人疗伤。

九十四

九十四

墨晶捏了小童的脸颊一把，说：“很好玩。”

瑞轩为那男子擦去身上的汗水，说：“哪里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墨晶拿起扇子，煽着药煲下的火苗，说：“那个男的长得真漂亮。”

瑞轩看了那男子一眼，弯曲的双眉，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眼睫毛，粉嫩的双唇，尖削的下巴，幼嫩的雪白肌肤。

“的确。”瑞轩回头问墨晶：“你不会是看他们长得好看，想要他们跟你一起生活吧？”

墨晶摇头，说：“我对人不感兴趣。”

瑞轩白了墨晶一眼，说：“你还真奇怪。”

“会吗？”墨晶一笑，说：“瑞轩呀，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睡一觉？”

经墨晶提起，瑞轩的倦意袭来，瑞轩点点头，也不变回狐的模样，和衣在干草上睡下。

墨晶把药煎好以后，缓缓灌到二人的口中，收拾了一下东西，墨晶就背靠着墙壁，休息起来。

次日早晨，鸟鸣赶走了瑞轩的睡意，他揉着眼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上有甚么东西滑了下来。

“咦？水晶的衣服为甚么会在我身上？”瑞轩左看看右看看，庙内除了气色比较红润的小童和脸色依旧苍白的男子之外，根本不见墨晶的踪影。但是瑞轩并没有惊讶，反正他早已经习惯墨晶的突然不见了。

“嗯？你觉得怎样？”瑞轩靠近缩坐在墙角的小童，问。

“……我很好。”小童细声回答，一双眼睛红肿着。

“你的眼睛好肿哦。”瑞轩以手覆盖着小童的双眼，小童只感到瑞轩的手凉凉的，当瑞轩的手挪开以后，小童的眼睛就不再红肿了。

小童惊奇地摸着自己的双眼，又惊奇的看着瑞轩，问：“你是神仙吗？”

“神仙？应该可以这样说吧……”身为狐仙，我应该也算是仙人吧？但爹娘甚么也没有跟我说过，真的不太清楚哦……日后找个机会问问看吧。

“请你帮我师父报仇。”小童跪在瑞轩面前，不住的叩头道：“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服侍你一辈子。”

“甚么？我不杀人的。”瑞轩连忙闪开，不敢受小童的礼。以前阎王老爷还会看在千阳哥哥的面子份上，对我格外开恩，但做了仙人，就不是阎王老爷负责管的，若果做出甚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惩罚可是很恐怖的。

“不是杀人，是降魔伏妖。”小童才刚消肿的眼睛，又含泪红了起来。

“呃……总之，你先把事情好好的说清楚，还有……跟你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瑞轩闪到那仍然昏迷中的男子的身旁，说。

“我本名叫王小七，师父给我取了个法号，叫作净心。”

“哦……那我该叫你小七还是净心？”瑞轩问。

“师父都叫我净心的……”净心红着眼说：“我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小孩，若不是被师父收留，只怕我已经被爹娘卖给人贩子了，师父是我的大恩人。”

瑞轩点点头，问：“你的师父是甚么人？”

净心露出崇拜的眼神，仰望着天边说：“师父是个道长，他的法号叫作降妖天尊，平生的志愿就是降魔伏妖，师父他为了一众凡夫俗子，不惜以身犯险，把那些作恶多端的妖魔都收伏，为人们带来幸福和安定的生活，师父他法力高强，宅心仁厚，是一个十分伟大的人。”

瑞轩点点头，又问：“那么……他现在怎么了？”

净心哭丧着脸，哽咽道：“师父他……他被妖魔杀死了，若不是得到师父的保护，我早已经死在妖魔的利爪之下。”

瑞轩问：“他不是法力高强的吗？打不过就跑嘛，干嘛白白去送死，还有……这个家伙是谁？”

净心看了那昏迷中的男子一眼，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而且……师父他虽然法力高强，但还是寡不敌众，对方有很多人，我看到师父被他们杀了后，就昏过去了。”

瑞轩眉头一皱，问：“那么你们的敌人是？”

净心露出恐惧的眼神，说：“他们是狐狸精！”

瑞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净心在昨天晚上所说的“狐狸精”三字，加上前一段对话，瑞轩已经多少明白到他们二人身上的伤是跟狐狸精有关的。

“你们为甚么要去找狐狸精的麻烦？”

净心说：“我和师父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得知镇中有一名赠医施药悬壶济世的大夫被狐狸精捉走，所以我和师父就去找那个狐狸精，要他放了那位大善人，而且那个狐狸精在镇上作恶多端，镇上的居民饱受荼毒，死了很多人，如此妖魔，当然要除之而后快，而且那个狐狸精……”

净心继续说着“那只狐狸精”的“恶行”，瑞轩眼神闪烁了一下，却不为净心所察觉。

他说的狐狸精是我吗？大概就是指我吧……那位大善人，那位赠医施药悬壶济世的大夫一定是指那块水晶！但是……我在镇上出现的次数又不多，而且我是跟水晶同住在镇外的道观之中，我哪里有空闲去“荼毒”镇上的居民呀？冤枉呀～～～那些事我没干过，不是我啦！

净心说：“……我们离开了小镇，往居民所指示的方向走，走了好些天，终于让我们遇到那群狐狸精，可是那些狐狸精都很狡猾，不但欺骗了我们，还偷袭师父，若果是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我相信师父还是有机会赢的。”

瑞轩的脸部肌肉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这件事等墨晶回来以后，再作商量，他比我厉害多了。”呵呵，这件事我还是别插手为妙，反正墨晶是道观里出来的，降魔伏妖这些事应该比我懂得更多。

九十五

当墨晶回来以后，刚才在瑞轩面前发生过的事，又重演了一次，不过净心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墨晶而已。

“这情况……看来不太妙呢。”墨晶沉吟道。

“但是……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丢下师父的尸体不管，而且师父的仇又怎可以不报？”净心含泪道。

“但……杀生始终不太好，也许我们可以尝试跟他们谈谈，我相信他们不会是不讲理的狐狸。”墨晶看了瑞轩一眼，说：“瑞轩，如果你跟我一起去的话，也许会比较好说话。”

“这……我可不敢保证。”瑞轩分明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但墨晶对于屈打成招这种事似乎很在行。

“那么就麻烦你了。”墨晶感激的对瑞轩说，害得瑞轩狠不下心拒绝。

“好吧……”瑞轩气馁的道：“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啦，但这个人怎么办？总得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安置他，而且还要找人照顾他。”

墨晶说：“放心吧，我刚才进过城里，已经找到安身的地方了，至于照顾他的人选，就劳烦净心你了。”

净心说：“我不可以跟着去吗？”

墨晶说：“可能会有危险哦，而且按你刚才所说，极可能是这个人把昏迷的你救出来的，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恩人呀。”

净心看了那男子一眼，答应道：“说的也是，那么我就按恩公你的说话去做吧。”

墨晶微笑道：“不用叫恩公这么生外，叫我墨晶就行了，你可以叫他瑞轩。”

净心点点头，说：“多谢你们，墨晶，瑞轩。”

午后，当墨晶安顿好净心和那男子以后，就按净心所指示的方向，朝狐狸精们的窝走去。

“瑞轩，你有感觉到甚么吗？”

瑞轩嗅了嗅，说：“没甚么感觉，就是有感觉，我也未必会知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遇过狐狸精，而且我也嗅不到跟我类似的味道。”

墨晶点点头，说：“也许经过昨天的事，他们都躲起来了。”

瑞轩答：“我也不知道。”

二人一路走下去，渐渐没有浓雾之中，经过厚厚的白雾之后，是一座雕梁画栋，华美非常，精巧细致的苑落。

苑落门前，站着两名手执红灯笼的侍女。

“夫人已经久候两位多时了，请随奴婢往这面走。”两名侍女福了福身子，就领着瑞轩和墨晶往苑落里面走，在经过花圃小桥，曲折的回廊，假山假石以后，方能到得了那楼阁之内。

瑞轩和墨晶二人在布置得精致漂亮的小花厅里坐下，接过侍女们奉上的茶以后，这苑落的主人才施然走出来相见，说是相见，但也隔着一层红色纱帘，透过帘子，依稀可以看见那主人是个装扮华贵的女子。

“两位此次前来，为的是甚么事？”那女子娇声细语，说话却直接得很。

“请问，昨日是不是有一位道人带着一个小童前来府上拜访？”墨晶开门见山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