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食边装醉走路,嘴里也含含糊糊地不住赞同称是。
“这回倒是醉得老实。”
茶叶转头笑言,侧对着畏食的一边脸颊上露出了个浅浅的酒窝。
第一次看到茶叶笑时露出的酒窝,畏食简直惊呆了,茶叶当时翻了白眼表示他真是少见多怪,但畏食确实从未接触过有酒窝的人,无论男女。
“你再笑一个。”畏食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说的。
“哥不卖笑。不笑。”茶叶看畏食像要做什么坏事的表情,死活不肯笑。
畏食想了想,说了个冷笑话,“你知道麒麟飞到北极后会变成什么吗?”
茶叶懒懒问,“变成什么?”
“冰淇淋。”畏食答。
“好冷啊,”茶叶说,接着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畏食伸了根手指戳了戳茶叶的酒窝。
茶叶笑到一半的脸有些僵硬,“畏食!”他喊着,抓住了畏食的手。
畏食说,“是真的。”而且软软的。
茶叶看他那副呆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真是败给你了,莫非我会无聊的装个酒窝在脸上吗?当然是真的!”
往事历历在目,畏食盯着茶叶还未隐去的酒窝,仿佛受了蛊惑般,他凑过头去,用嘴唇印上了它。
软软的,有点热。
其实只有一秒钟那么短暂,但畏食觉得时间仿佛中止了般。等他的嘴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茶叶的脸时,他抬眼便瞧见了茶叶正瞪圆了眼睛,满目惊诧。
二十六、 表白
[我喜欢你,爱情的那种。]
“刚说你醉得老实,这就开始发酒疯了?”
没多久,畏食听见茶叶如此说,刚刚才诱惑了他的酒窝因为茶叶强扯起的笑容又微微的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顺坡爬的好借口,”畏食想,“只要现在扑过去再玩闹地啃他两口,刚才所有的暧昧都可以一扫而空。”
然而,他并不想这么做。
畏食抽出了搭在茶叶肩上的手臂,茶叶似有所觉地松开了圈在他腰上的手。
畏食说,“我喜欢你,茶叶。”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完了,但他还存有一丝的侥幸,也许可能或者,茶叶会喜欢他也不一定。
“我也喜欢你啊。”
半晌,茶叶的声音响起。
畏食一听喜欢二字,心跳咯噔一下窜得老高。“上天这回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吗?”畏食心想。嘴角还没来得及翘起时,却又听到茶叶“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继续说道,“我们可是铁哥们!”
茶叶说这话时,嘴角一直保持着一个难看的弧度,笑得畏食心里一阵难受。
“这是最后可以挽回的借口了,不要再继续说了好吗?”畏食仿佛从茶叶的眼神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然而,畏食并没有给他们彼此留一个余地,他仿佛豁出去般说,“我喜欢你,爱情的那种。”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的喜欢被冠上诸如友情或者朋友的定语。他想,这回是真的完了。
茶叶叹了口气,低下头,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好几次,畏食都以为他会抬起头来笑着对他说,“兄弟,别开玩笑了。”然后大家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让事情过去。但这些,终究只是他的错觉。在他那么坚决地将表白进行到底的时候,他就知道,无论如何,茶叶今天一定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此刻,小道上静得只剩下风吹叶动的声音。路灯依旧那么亮,本来拥挤着被它拉长的一团背影,如今一左一右地立在小道两边,孤单而悲凉。
茶叶抓了抓头发,终于抬起了头,他说,“畏食,我恐怕没办法接受你的喜欢,对不起。”
10.口勿动
二十七 、疏远
[时间这怪物]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畏食觉得。
初八回来后,他们的联系变少了。
茶叶这一学期是大四的下半年,一开学,他的时间几乎全用在了实习和论文上,上网的时间被挤压得几乎为无。
如果是以前,即使茶叶无法上网,他们也可以用短信或者电话联系,但是这种联络方式显然不适合现在的他们。
狗血剧常说,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
但现实是——“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骗人玩意。”畏食将沙发上的抱枕拍向了电视屏幕,倒头栽进了沙发里。
他们还没有做过情侣啊,只是表个白而已,弄得现在连朋友都快做不成了。畏食想着,又歪头看向屏幕,里面的分手男女又借着朋友的关系重燃旧情了,“真好命!”
畏食仰头叹息。
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联系了,偶尔在网上遇到的几次,也总是聊不起来。以前从来不用担心冷场,现在则多是要找话题。一个短信发过去,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得到回复。
就连围脖,茶叶也不发了。
方格控问他,茶叶怎么了。
畏食回答不出来。
“你们俩个都怪怪的,不太对劲啊!”最后方格控下了这样的批语。
“连最爱的剧完结了都提不起精神听,却蹲在这里看你侬我侬的偶像剧恶心自己,我确实是很不对劲。”
畏食颓废地想着,伸手抓起了茶几上的一包薯片和几罐啤酒,开始了今晚的暴饮暴食。
畏食最终没能将偶像剧看完,他把下半场遥控成了晚二十二点的整点新闻联播,然后伴随着播音腔进入了睡眠。
他实在是太累了。
畏食公司最近有个新产品准备作为今季主打推出市场,作为项目负责人的他已经持续高强度地工作了几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过去几年里类似的工作他经历了不少,已经很有经验应付这样的高密度工作,不过今年他显然没有储备够能量去应付这样一场商品战争。
自二月来,他的睡眠质量就一直很糟糕。黑眼圈出现的概率,已经频繁到从每月一次直逼每周三次。
工作的时候,他不让自己的脑子有片刻的空闲,过去偶尔摸鱼,如今天天伏案。
说的好听点,这叫寄情工作,说得直白点,这其实是逃避现实,逃避面对网配世界里少了茶叶的“畏食”。
“有时候,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镜子里的自己。”大禹昏黄说。
八月,南方城里热得像蒸笼,每个走在街上的人都如同被放在笼子里的包子,热气腾腾。畏食却在这时候,出差到了这座蒸笼城。
下飞机的那一天,太阳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畏食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怀念起半年前第一次踏足这座城市时所感受到的太阳——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二十八、夜的最终章
[kiss]
“您好,请问是叶茶茶小姐吗?”
听筒里传来的陌生声音让茶叶瞬间呆住,而后他才囧着脸地将放在耳边的手机又拎手里瞧了瞧,没错,号码显示的是畏食的名字。
“准确的说,是先生。而且,你怎么会有我朋友的手机,他在哪?”茶叶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焦急和怒气。
电话小哥有片刻的停顿,而后继续用四平八稳的服务语气回答了茶叶的问题,“非常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是万里酒吧,您朋友喝醉了,他拨了电话让我请您过来接他。我们这里的地址是xxxxx。”
电话小哥的话音刚落,茶叶就听到畏食扯着嗓子在另一端大声地吼。“叶茶茶!叶茶茶!我TMD就是喜欢你!就喜欢你一个!你过来!过来!”
“得,又发酒疯了。”茶叶这般想着,嘴上却应道,“不好意思,请帮忙看一下他,我马上过来。”
发酒疯的畏食有多可怕,茶叶是领教过的,虽然现在见面会有点尴尬,但这一刻,茶叶却没再想这些天一直纠结的问题。至于畏食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为何而来、来了多久这些问题,茶叶更是直接将其抛诸脑后。
现在,活跃在他脑子里的只剩下了一条讯息——要再见到畏食了!
在酒吧的角落里,茶叶认领了畏食,他当时已经陷入半昏沉的状态了。
还穿着西装的畏食,没有了第一次初见时的干净利落,领结被扯得很开,衬衫的扣子也松开了几个扣子,几乎可以窥见里面赤裸着的胸肌。
“没想到这家伙看着瘦巴巴的,里面还挺有料的。”茶叶腹诽。
“叶茶茶,我喜欢你!”
本来窝在小沙发上的畏食突然坐了起来,吓得低头打量他的茶叶后退了一大步,小腿“砰”地一声撞上了矮桌角,疼得茶叶抽了一大口气。
畏食话一说完,又倒头睡去。那句“喜欢你”又勾起了茶叶关于那次畏食装醉告白的回忆,旧恨加新仇,气得茶叶头顶直冒烟,“醉与不醉都不让人安生。”
他们又抱成一团走在了路上。
畏食这次不闹腾了,让往东就往东,让拐南边绝不拐北边。茶叶顺利地将畏食运回了家。
这几日,家长外出,家中只剩茶叶一人,猴子称大王的茶叶已经挨了几天的饭盒,今天为了畏食,更是连饭盒都省了。
卸下畏食这个重量后,肚子咕咕叫的茶叶赶紧跑厨房煮了碗——方便面,自带火腿肠的那种。
端着热乎乎的面刚踹开房门,茶叶就发现霸占了双人床的畏食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骚包红的内裤了。
骚包红还一个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喊,“热!”
茶叶抬头瞧一眼房中的空调,显示为“23”,又回转视线看床上那张夏天最爱物——凉席。
“也太贪凉了吧。”茶叶想,顺手拽了被挤到床边的空调被盖在了畏食的肚子上。
盖往被子后,杯面刚好可以开吃,茶叶所幸背靠着床沿就坐在了地板上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背上突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是畏食的头。
茶叶呆了一下,又埋头苦吃,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怎么,闻到香味饿了?”
畏食睁开眼睛望天花板,没有说话。
“还要装醉?”茶叶一口闷了杯碗里的面,把叉子往碗里一扔,向右歪头说话。
从他的角度其实看不见畏食,只看得见床柜上摆着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书。
“哪里有破绽?”畏食也歪头说话,视线也停在了那堆书上,如果没看错,堆在最上面的是——《十万个为什么》?
“浑身都是破绽,醉了的你可不怕我掐你的腰!”茶叶笑,“要闪不能闪的,忍得不辛苦吗?”
“挺辛苦的。”畏食说,“但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
“不可以不喜欢吗?”茶叶还在盯书,“做朋友其实不错的,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
“可以不喜欢吗?你都肯为了我两肋插刀啊。”畏食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脑袋命令我不要去喜欢你,可是,我的心它不肯,它就是要拼了老命跳着说喜欢,我阻止不了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怎么帮?”茶叶说。
“不要让我喜欢你。”畏食又看回了天花板。
仿佛那日告白的郑重语气,激得茶叶“唰”地一下转过身,俩人的视线瞬间在同一条直线对上了。
嘴对嘴靠得很近。
仿佛在接吻。
于是,畏食就真地半撑起了身子,抬头迎上了眼前的诱惑。
蜻蜓点水。
有老坛酸菜的辣味。
一个,油油的吻。
二十九、唇边美味
[。]
“什么感觉?”
畏食退开少许,一眼不错开地盯着上头的茶叶问。
茶叶此刻还保持着刚才猛然转身的姿势,脖子顺时针扭了180度,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
畏食看他这模样,和那晚被亲脸颊时像了个十足,心里已觉这句话的答案一定无趣的很,但盯着茶叶的眼神里却还是不自觉带上了些微的期待。
当事人没察觉,但他上头的茶叶却是把这些都看了个十足。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一句“心跳有点快”就这么从他口里冒了出来。
这一回,撑大眼的成了畏食。
茶叶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忙又转回了头,假装嗓子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说,“啊!脖子好僵!”
畏食从楞神中挣脱出来,喜不自禁地他忙跳下了床,凑到了茶叶的跟前,眼睛冒着金光地冲着他喊,“你刚才说心跳有点快,我们……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有生以来,畏食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渴望,如同孩子一般大声地说出,“我想,我要!”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任性极了,可此刻,他只想勇敢地坚持这样的任性。
气氛正紧张中,茶叶猛然站起了身,拎着杯面碗就要出房门。
畏食本来欢喜的脸孔瞬间黯淡了,而后竟如破釜沉舟般随着茶叶站了起来,在他身后吼了一句,“就这一次,我就死心了,再不和你说这些。”
听了这话,茶叶握住门把的手一顿,颇不自在地说了句,“那什么,我去漱口,嘴里有味道。你……你也来洗把脸吧,嘴边有油。”
而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窜了出去。
畏食楞了小半天,而后,欢天喜地跟了上去。
畏食跟过来的时候,茶叶正含着一口水高扬起头,镜子里的他脸鼓鼓的,左手拎了个马克杯,上面印着的搞怪图片是茶叶平日里玩自拍的杰作。杯面上的茶叶耍帅般地含着颗棒棒糖,朝着镜头挤眉弄眼。
这样的马克杯畏食也有一个,只不过他那个锁在了保险柜里,而茶叶这个,正被主人正确地使用着。
畏食靠近时,茶叶脸上刚褪去的热意又开始涌了上来,再加上畏食一来就对他进行了眼神攻击,搞得他心里一阵发毛,嘴上一个不注意,竟被口中将吐未吐的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
嗓子眼进水的感觉真不好受,茶叶忙伏低了腰在水龙头处又接了几口水漱口,谁知忙中出错,又呛到了。
咳嗽声不断。
畏食看他难受,忙伸手帮他扫背,口中还念叨着,“不咳了!不咳了!”
神奇的是,几下之后,茶叶竟真的不咳了。
茶叶直起身子,满眼好奇地询问,“这什么神奇招式啊!哪练来的?”
“小时候,奶奶帮我扫过。”畏食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茶叶,看他擦完后,才接着说,“我擦完嘴了,现在不油了。”
茶叶一时没反应过来,拎着毛巾傻傻地哼了句:“哈?”
“接吻。”畏食单刀直入。
茶叶应了句“等等”后,默默转身洗毛巾,默默挂好毛巾,最后靠着洗漱台一脸大义凌然地冲畏食喊,“来吧!”
四目相接,气息交融。
他们一步一步试探着靠近对方,尝试从各个方向让彼此碰撞在一起,两颗脑袋歪来歪去地调整着姿势,但最终,彼此的唇舌还是没能纠缠在一起——永远的一步之隔。
他们已经近得能数清对方脸上的毛细孔,近得可以把对方的眼睫毛都拎出来一一研究。两人的呼吸声如同激情的乐曲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响,而他们,就像在这乐曲里跳了一节合拍的舞蹈,你进时我退,我退时你进。
最终,还是畏食打破了僵局。
不同于蜻蜓点水时的点到为止,这个吻,开始得很猛烈。
像要叼住眼前的食物般,畏食凶猛地扑向了茶叶。角度偏差的关系,畏食只含住了茶叶的下唇,因为力度控制不好,俩人的鼻梁都撞得微疼。茶叶的眉头微皱,撑在洗漱台上的腰微微后仰想躲避这样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