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初的那点妒忌只是好胜心在作崇,不肯承认自己也会被人耍。但这世上有资格耍他陈仅的人当中。恐怕费因斯的名次是最靠前的。所以他也首次对自己的感情作了一番让步。
虽然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太大的差距。生活和交际圈即便是有重合,也总是有天壤之别的,费因斯是天子骄子。翻手云覆手雨。危险指数不是常人可以想象。而自己,不过是个完全不宜家宜室的浪子。
早知道自己在豪门中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就应该离这类惹不起的上位者远远的,才够保险,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终极大BOSS。
但他们一开始就在不明所以的状况下邂逅,自第一眼起便将费因斯视作了寻常的合作伙伴,这恐怕是他陈仅不平坦的人生当中最致命的一笔乌龙。
而由此导致的恶果之一,就是企图与对方获得相同视角和相同经历。结果在斯考奇大搜索中充分领略了他出格的魅力和判断力,最后彻底裁在了他手里。
就在两人身处马德里的酒店肆意云雨的过程中,其余赤部兄弟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了神。
李开在接到大伟急电匆匆赶回酒店时已经是事发半小时以后,发现老大的房门早被几个豪门安全组的保镖给封了,而且级别都比他们高上不只一级。
虽然知道老大跟那老外要员的交情非比寻常,但是突然空降,又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堵着门。怎么都没办法无视吧,不过大李毕竟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比起阿建他们确是镇定许多。他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总觉得那个要员不会时老大不利。
最后在酒店留守的几个赤部兄弟决定陪着那几张扑克脸安全组组员在走廊上苦守。
因为实在等得无聊,就在角落里偷偷哈拉几句。
大伟摸了摸脑袋。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时抱怨着:「老大不会出什么事吧?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阿建耸人听闻地八卦通:「你用才是没看见,那个中东组要员撞见那舞娘坐在老大身上,眼睛就像要喷火似的,不知有多吓人!」
大伟嘀咕:「不是按摩师吗?怎么变成舞娘!」
「那个不是重点好不好!」
「保护中东组要员的任务已经不归老大管了。怎么还老是找上门来,总觉得不对劲呀……」凭大伟的实诚脑袋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复杂的阴谋来。
阿健大腿一拍:「老大!老大……不会是被那个神秘的费先生抓到什么要命的把柄了吧!即便吃了大亏,但又为了顾全大局,于是牺牲小我……」
「呸呸呸。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当拍琼瑶片啊,老大是那种会被人——被人随便占便宜的主吗?谁要是敢打他主意,就是想那么一想,他都会剁了人家的手。」大李忍无可忍地截断了那些听起来离谱但看起来靠谱的猜测。正直如大李,反驳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无力。
阿建越说越小声:「可是在从来单独谈判什么的,不是老大的风格啊,而且老大上次明明被人家……亲了。好多兄弟都看见了,这么大的事,老大都忍下来,真是奇迹哎!那人不但活得好好的,现在还有种困着老大不让他出来哎,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那可是中东组的人!」纯良的大伟因为话题引向限制级而微微涨红了脸,他决定找理由替偶像开脱:「老大忍着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身不由己才……」
大李头上乌鸦成群飞过,对两人狗血的猜测很头大,干脆闭嘴不搭腔了。据他多年来对陈仅的了解,他可不认为老大会因为「身不由己」就由虎变猫。
那个中东组的费因斯确是来头不小,最开始发现他跟老大走得太近,自己就曾动用过关系网去调查此人的来历,结果却只找到了一些表面的商业背景资料。而他在豪门中的职务和权力范围却一无所知。
随后看他对老大百般纠缠。井且一再挑战赤部底线,陈仅原本脾气不好心直胆大,可面对这个男人却屡屡熄火手下留情,还三番四次地纵容了对方的冒犯,所以大李也就渐渐不再紧张老大的处境了。他开始认定费因斯就是老大看中和欣赏的同伴,凭着他们在豪门中千丝万续的联系,也许他还是赤部在豪门高层中安插的秘密情报员。
总之,大李绝对不会非议和怀疑老大的决策和社交网络,并且总能美化陈仅的动机。
而在室内因为做得太HIGH而没办法动弹的人,却也没有完全忘记外头那帮苦命兄弟。他仰躺着。难得双目无神几近脱力,但心里却在暗自盘算。怎么把床上那个庞然大物弄走,毕竟今晚门口不但聚集了赤部的若干人马还应该包括了费因斯的眼线,要是他们真在一起过了夜,明早开了门。众目睽睽之下,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费因斯关注的焦点显然跟陈仅不在一条线上,他侧躺着,一脸的意犹未尽,看陈仅的刘海因做爱过激而汗湿凌乱地贴在额头,居然有几分平日不常见的天真魅惑,而他笔直的鼻梁和看似坚毅薄情的唇,都向外散布着情欲未消的迷人气息。费因斯的心脏因此漏跳了一拍。
他情难自禁地抬起手指沿着陈仅上身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漫无目地的游走,眼中流转着一丝浓郁的宠溺。
陈仅觉得自己被费因斯撩拨的地方浮起层层难言的瘙痒,于是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你的猫猫狗狗,你想到就来摸几把,不想到就随便放养。」
「三个月没来见你,你以为我想吗?」其实他没办法告诉他自己也实在是想疯了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搭专机过来。
要见也见不着,我可舍不得让堂堂的豪门‘焰’来苦寒边境陪我吃沙子。
心里这样想着,但真正出口时,却成了酸溜溜地讥讽:「我又不是你的跟班,有资格计较么?」
「如果今晚我没来,你是不是打算跟那个舞娘玩性虐游戏?还不知道你口味这么重。想玩这个,跟我说就好了,我奉陪到底。」
陈仅气得笑出来:「你说什么鬼话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么变态啊。那可是这里最好的按摩师。我花了三千美金请的!被你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只是做指压么?我怎么觉得她根本是在挑逗你呢。」
「自己心眼小就不要怪人家太敬业好不好。」
「你脱光了花钱让人来摸,是有多欲求不满?」费因斯抬起膝盖将大腿轻压到陈仅的下体磨蹭,然后手口并用地重新在他胸口攻城掠地,「如果我刚才晚到一步,你是不是就对她有反应了?」
「擦。你还没玩够啊?你今天是不想让老子睡了是吧?」面对此类深度而且狡黠的进犯,却无法压抑欲望的抬头,陈仅也有些抓狂,「我这人本来就很低俗的,你看不惯可以不要来搅混水啊!难道就一定要看到我出糗才高兴?」
「陈仅,我们之间才刚开始呢。」说着就重重吻住了他的喉结,然后在他耳旁低语,「我要你,只属于我。」
陈仅一边不安地推拒,一边又扣住了费因斯肩膀,口中却不断爆出刺激对手的狠话:「你不会觉得我这么有魅力又精壮的猛男会专门为某个家伙守身如玉吧?再说,为一裸树放弃整片嫩草地,你不觉得很不划算吗?」
费因斯猛地抬头,双眸蒙上一层当野兽进攻猎物时才会闪现的贪婪炽烈,此刻还有几分灼人的困顿:「看来今天是要在砍树还是除草之间做决断了。」
「喂喂——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喂,喂!!啊——」老大,人家只是说说啊啊啊——
孟浪的感官再度席卷全身,这样的体验异常冲动和原始。就是被陈仅清澈倔强又略带着强悍热力的眼神震慑了,狷狂的肉欲也极度纵情地施展着淫威。陈仅总是有办法用身体告诉自什么叫作意乱情迷。
每次进入他身体时,费因斯都觉得自己的原始欲望被无限调动。相拥时,汲取着对方高热的体温,口腔吞噬着浓烈而浑浊的男性气息。倾覆沉沦。
是什么让彼此牵绊难分难舍,重复迫切而激烈的索取,付出连灵魂都可以交换出去的代价,收藏着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复制的颤栗和冲动,平时的冷静自律都只有在遭遇时方时才被摔个粉碎。
他们之间的做爱方式越来越疯狂野蛮粗暴,动情时嘴里会乌七八糟地爆出淫言秽语,放纵到无力。纠缠到沉迷……
等又一轮酣畅淋漓的激战结束,两人相叠着瘫倒在地毯上,刚才是怎么从床上翻下来的己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因为战况太过激烈,腰和手臂都快麻木了。
「我看欲求不满的人是你才对吧?……好不容易让呼吸平息,陈仅有种上当的挫败感。
想到刚才费因斯在后背位折腾了他半小时,居然搞得他又高潮,待自尊心回潮,一时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现在干脆闭上眼合上嘴装死算了。
费因斯从背后伸手左手臂搂住他的胸膛问:「你不希望我在这里过夜?」
陈仅重新睁开眼,沉默片刻才懒洋洋下逐客令:「知道还不快滚。」
对方却悠哉道:「你怕什么?你手下人难道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陈仅有些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来笑骂:「知道个屁。什么关系都不该搞到床上去吧。」
「你很介意被别人知道么?」
「不是我介意,我是怕万一传到豪门那帮老头子耳朵里,我陈仅死一万次都不够他们泄愤的。」
费因斯可没有把这样的假设放在眼里。有些不屑:「他们不敢。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你就算是统领也不能带头玩判逆吧。你也知道,总部上头随便下个号施令。就能把赤部的人调去西伯利亚喂老虎,这两个月的沙漠之旅似乎是有人想警告我不要太得意忘形呢,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接受教训。免得踩到雷区还不自知?」
费因斯在他耳边低沉地轻笑:「你是那么容易受教的人么?」
「我可不想真的让人觉得我那么敢拼,是因为头上有保护伞,我不想你插手我在豪门接的CASS,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觉得是就是喽。又不是没威胁过。」
费因斯的唇完全贴上了他的耳廓,说话时磁性的音色震得陈仅耳膜酥麻:「你只记住,需要我为你站出来的时候,我是不会犹豫的。」
就算陈仅这样神经大条的男人,都知道这句承诺颇具威摄力。心头也不免为此有些狂热悸动。但表面还是摆出一副不领悟的可恶表情:「我可不要你这么好心,等到要你亲自替我出头,一定是我死期到了。」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我想你费老大最不缺的就是恭维吧。」
「呵。」费斯笑着摇了摇头,他真拿他没办法。恐怕日后也很难在陈仅嘴里听到什么服软恭敬的话,如果哪天对方因忌惮而讨好他了,也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了。
费因断宠溺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在他耳下烙下一吻便坐了起来:「我是该走了,马上要飞回总部去。最近中央情报指挥处有人盯着豪门不放呢,要我们继续出人手参与维和部队。」
「是法国佬?那帮家伙最难缠了。号称友情合作什么的,是血本无归的威逼利诱。」陈仅先起身,缓缓走到床榻边披上灰色浴袍,「你费老大日理万机。大老远飞来一趟,不会只是想跟我上次床吧?」
「我为你做的疯狂事可远不止这一件。」费因斯有些暧昧地朝他眨了下眼。然后将衣物随手拾起来从容地穿回去。
陈仅的橡皮脸也无由地因某种程度的调情而升温。而后别扭地歪了下脑袋没有吭声。一分钟后,他这才看清今天的费因斯没有着正装。而是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色棉布T恤和迷彩长裤,露出均匀强健的手臂。布料下的肌肉会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结实的长腿配那双短军靴真是绝了。靴子磨旧看起来是古董货。跟它的主人一样有种沧桑而震撼的魅力。
费因斯的侧脸立体很有男人味,有几簇短发不驯地翘起在鬓角。深邃的眼睛容易让人产生多情的错觉,此刻的他看起来比以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温良无害,陈仅暗叹:谁想得到这种似好莱坞电影明星般装模作样的家伙,居然是执掌着庞大佣兵机构服务政界的喋血领袖,此等狗血情节可不会是常人有机会领教的。
陈仅转身从小吧台上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两口后又手执酒杯走到正在系皮带的费因斯面前:「我可没力气去送行了。」
对方略显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那里,还痛吗?」
切!这小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吸气呼气,好——待确保暴动的情绪得以安稳,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很、好。」
费因斯也觉得这个男人嘴硬时很有生趣。但也仅止于轻掻诱逗。绝对不能玩过头,不然他报复起来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当下机智地转换话。
「集众会前,可能会派你们去巴西,但里约,最好避开。」
陈仅一听这句,立即就像打了鸡血似地直起身子盯住了费因斯,后者却依然保持着一副淡定持重置身事外的无辜表情。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抖落了一个惊天大内幕。
啧啧,装得还真像。
陈仅邪恶地勾起嘴角:「你这可是作弊噢。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就不去中东组举报你了,我姑且就当没听见喽。」
费因斯淡谈一笑。他知道陈仅粗中带细,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偶尔行动快过脑子,对于刀口舔血的豪门中人来说有可能是致命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里约不是人们想像中的旅游胜地。」
陈仅也听出他语气中难得的郑重,颇有些诧异,不禁沉下心来:「我可能会动身去秘鲁一趟,集会前夕,派里奥通常会单独给各分部下初级指令,我想就算是要去巴西,到哪个城市,也不是我们分部能说了算的吧。」
「你知道那里的情形吗?」
「略有耳闻。那几片贫民窟都被土皇帝占着。」
费因斯接道:「现在接管的那些头目越来越年轻,他们不讲章法的,也很戒备生人,随时会请路人吃子弹。」
「你不想我太轻率。我有分寸。」陈仪听出他言语中的关切也有些动容:「你好像很有经验嘛,在海军陆战队的时候,是不是协助CIA组织过突击行动?」
「在陆战师带过一个侦察营,去巴基斯坦边境清剿基地成员。交火时……有死伤。这是我不愿意你亲上火线冒险的原因。米高是很出色的狙击手,你在南美执行任务期间。我会把调过来给你做后援。」
陈仅挑了下眉:「你是说木鱼脸啊?厚,那他枪口可得端稳一点,我怕他对我积怨太深。趁乱下毒手啊。」
鼎鼎大名的「风知了」米高,要是听到有人如此置疑他的枪法和气度。还真得喷出一口黑血,但如果诽谤他的对像是陈仅的话,那他会选择翻白眼后自动无视。
只有费因斯对陈式笑话免疫,也是唯——个不会被他的没心没肺打击到的人:「避开里约,记着我的话。」
「如果这次集会不是为了忽悠我们,那你不希望我被选中,就代表新任务确实很危险吧?」他走近他。直到鼻尖只剩一公分的距离,「可如果怕这个,就不是我陈仅了。我也有一句话要提醒你。有的事,不要干涉不要插手会比较好。要服众,就不可以先破坏规矩。」
「呵,我看起来是需要别人提醒的人吗?」
陈仅有些挑衅地看着他:「我其实还蛮乐意时常提醒你的。」
费因斯从他手中夺过酒杯。然后将杯中酒一仰而尽。正当陈仅产生一丝疑惑时,费因斯已蓦地揽住他的后颈,就看就着他的口将酒精哺入他因惊讶而略略张开的双唇之中。
液体有小部分溢出,自唇瓣对接处沿着陈仅坚毅的下巴轮廓滴下,再自锁骨滑入襟前半敞的袍子里。
「唔……」陈仅好不容易挣了一下才得以喘息。却不料费因斯又沿着酒液走向一路舔吻而下。
陈仅脑内和胸腔警钟齐鸣,下禁低声哀号:「不会吧……又来!」
又半小时之后。陈仅重新趴睡到床上,浴袍散乱地挂在手肘上。只掩盖住了腰下半截,整个人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如果他还剩一点体力,怕只有一点,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将那个纵欲的禽兽一脚踢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