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彼岸（魅烂江山） 上——奉旨喝茶

我扭头咬牙切齿地道：“秦昊，你又讨死了是不？你总该给我个不想我成为皇子的理由！否则，为了爹的利益，我怎么都不会放弃的，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变成真的！”

“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似要哭出来，手臂拢紧了我的身躯，我感觉得到，他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你！开什么玩笑！明知道我喜欢老爹！快放开我！”我被吓出一身冷汗，这厮，玩的又是哪一出？韩益那奸商乌鸦嘴了吧？！

“我没有奢望过你会喜欢我，我只要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哥哥，这就够了……”

“放开我！”

“这么不愿意测试，难道你并不是龙种，这一切只是你捏造的事实？”他渐渐有些开心起来，口中却道：“还是要测试一下，看你能不能与封在这玉中的龙血相互感应，我才能安心。”

“秦……昊，想要我死，你可以……继续将我按在这龙柱上……”血腥味冲上来，他终于警觉，放开了我，抖着手抽走我扎进腹中的匕首，手掌颤抖着按上创口，双眼怨毒地瞪着我：“你好狠……”

我虚弱地一笑：“事到如今，我不能相信……仅仅依靠你，就能……确保老爹的地位，确保老爹……能够寿终正寝，为了他，我什么……都肯做，我要……亲自成为老爹的依靠！谁都……不可以阻挠！”

“别说了，快点了穴给自己止血，我这就带你去太医院！”他抱起我，就往太医院跑去。

第10章

在太医院刚包扎好伤口，老爹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听他一迭声地问着：“宝宝你怎么样了？”我就觉得，他对我，即使不是爱情，但是也超出常情许多，不曾亏待过我什么，所以，我为他做的和将要为他做的，都还是值得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刺客长什么模样？老爹一定要把他逮出来！”因为担心老爹迁怒到秦昊，所以进太医院之前，我就对他说了，会撒谎说是刺客所谓，当然，对太医院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看清，不过我避开了要害，刺客斗我不过，逃了。”

“还好么？我们回家吧！这太医院，一股子草药味，会呛着你的。”

“好。”我环上老爹的脖子，他将我抱出太医院，又着秦昊差人备好了官轿，乘官轿回家了。

是夜，老爹陪我直到深夜，对服侍的仆妇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料我，才肯回房。他走了，差不多是子时了，我待要吹灯入睡，秦昊走了进来，低着头道：“对不起。”

“道歉这东西，我不需要。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想诳我了，我想做的事，就是老爹，也无法阻拦！还有，你对我支取的信任超额了，我以后，会对你设防，免得你总以为我这一身功夫都是白练了。”

“我只是喜欢你……”

“不要说傻话了，我也不怕说实话，今生今世，除了老爹，我不会理会任何人对我的感情的，不是所有美貌的人，都该拥有花心的的特质，虽然那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忠于我的心，你的心意，还是送给属于你的人吧。将来，我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从什么上，都是你的哥哥，只是哥哥，你若需要，我会给你我能给的帮助，你不能要的，我自然不会给，纠迫无用。”

“可是你也许永远等不到他，他不会喜欢男人的，更不会喜欢你，他只当你是他的孩子，可如今，你要成为了别人的儿子，他都没有反对，你之于他，其实并没有权力地位来得重要……”

“住口！这些都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他喜欢权力，喜欢掌控一切，我就为他去争权力，这样就够了，我不是急躁的人，我会等，十年，二十年，或者终生，即使到了最后的最后，我依然没有得到他，那又如何，我只享受我爱他的这段过程。”我将薄被盖上自己的身体，躺了下来，因为失血，这大热的天现在感觉起来也不太热了，并且因为我受伤了，老爹放下政务来陪我，我心情好：“而且你今天也看到了，我的安危，还是比政务来得重要的，一整个下午到晚间，他都寸步不离。不要怪我狠心拒绝你，倘若每一个喜欢我的人，我都不可以拒绝，那我得接受多少人？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能得到回应的，我自己也是一样，你就不要再痴话多说了。”

“大哥说了会对我设防，是从此以后在大哥心里，我算是外人了吗？”他委屈地道。

“不怪我，这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所致，两次对我下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三次。你也不必怨怼，因为打今儿起，除了老爹，我不会再无条件相信任何人了。夜深了，你回房吧，我要歇下了。”

“虽然大哥不屑于我的心意，可我还是要劝大哥，不要再用伤害自己这种方式来博取老爹的怜爱关怀了，因为有些人的怜爱关怀，永远也不可能化为刻骨铭心的情爱，就算你赌尽一身骨血，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可以无所谓，可是有人会心痛……”

“我乐意，这就够了。”我翻过身，背对着他，不想再谈了。

我与他绝不可能，莫说我心里只有老爹，就算没有老爹，我如今已默认参与了皇后娘娘的阴谋，自然不可能和身为真正龙裔的他有什么瓜葛。

待我被封王之日，已是深秋了，为了庆祝，哈，其实是胥太厉又想到了新的游戏人间的乐趣，那就是秋猎。为了庆祝皇后寻回亲子，秋猎的队伍十分庞大，不仅包含了群臣，还有后宫女眷。

我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我被封为维生王，如今也不能叫秦宝了，胥太厉赐名维生，虽没逼我改姓胥，可我现在觉得那个窘名秦宝又不那么窘了，那是老爹所冠，去之惋惜啊！并且我不能再住宰相府了，我得住皇上赐的府邸，不能与老爹朝夕相见了！真是欲哭无泪，我有一股中计的感觉！

难怪胥太厉会不加详问就同意了皇后的奏请，这，我现在要怪自己自掘坟墓是不是为时已晚？

看着胥太厉在我前面弯弓射箭，真是枭雄人物啊，箭箭猎物应声而落，若不是做了那些渣事，这人可说是天生帝王了！我搭起弓，比了比他的脑袋，他一回过头来，看见我的小动作，笑道：“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黄雀，没关系，射射看，能中不？”

我今日一身明黄服饰，是大随皇子的服饰，除了太子和皇上是纯黑以外，其他的皇子都是明黄色的，小黄雀……我的身形抖了抖……

“皇上武功高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背后有眼，我如何敢射？”我摇了摇头，把箭指向空中的落叶，穿叶而过，我不想参与他那样血腥的游戏。

“跟在我后面，看我怎么猎，来，父皇教你……”

我朝天翻白眼，但又不得不跟在他后面，我现在只能讨好他，皇后也说了，我现在还不是太子，一切都要小心谨慎，该陪的笑脸要陪。

他越走，林子越深，渐渐与众人离得远了，我喊了一声：“父皇，别往里走了，也许会有凶猛猎物出没，会很危险的。”他抑了马，停在一片红叶纷飞中，笑道：“还怕父皇保护不了你么？就是老虎来了，也不用害怕！”

“但是我怕，我很胆小的。”我调转马头就准备往回走。

顷刻，他伸一只手将我掳到他的马上，我待要格挡弹开，他眼色一沉道：“别动！如果你还想要太子之位的话！”

“我是你的儿子……”我提醒道。

“是不是，我心里有数，就算真的是，你以为血缘能阻止得了我么？”

“你！”

“我们现在是很友好的互相利用不是吗？看不出，你对你的养父还真是情深意重，为了他的前途，不惜身入皇宫这座牢笼。那对我这名义上的父亲，你准备怎样对待呢？你想做太子，所以合同皇后做戏，你觉得皇后是什么好惹的女人吗？我会答应他，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看错了，我以为你的眼里至少还有一点人伦道德。”

“没有，那种东西，是给弱者准备的教条，我不需要。维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知道我为什么赐你维生的名字吗？就是为我而生的意思！你这样人间少有的绝色，只有我这样的帝王，才够配拥有！”

“痴迷色相，你也不过俗人一个。”

“谁说强者就不能是俗人？倒是你，刚才一直不敢射，现在敢了么？”他暧昧地笑着，大手从我的腰间滑向双膝，分开我的双腿，隔着衣服一路向上……

“承认你是我的皇儿的最直接好处就是，我可以对你随叫随到，就是整日在一起，别人也不会多半句口舌，多光明正大的关系，我又怎么会不乐意承认呢？你放心，我会叫你敢射的……哈哈……”

“你！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以下犯上了！”我捏了了他的手，怒道。

“你可以选择让我放开你，然后你爹进请室。或者选择顺从我，你当上太子。”他闲闲地道：“你该相信，虽我不管政事，但这个天下，还是我最大，我可以让你爹一手遮天，照样可以让他被千人唾骂万人践踏，不过如果你选择让我放开你的话，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顾他的尊严，让他去请室自裁。请室你一定听说过吧？”

他的话让我一阵阵后颈发寒，请室，是大随关押王公大臣的地方，不同于普通牢房，进去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虽说大随对官员有“刑不上大夫”加恩律例，但不代表高官有罪而不受惩罚，只是惩罚的方式顾全了犯官的尊严而已。

请室内放一个盘子，里面盛有清水，盘子上横一把宝剑，称“盘水加剑”，位高权重的人犯了事一旦被查证，会被请进去自裁，犯人自裁时，血滴到盘子里，监督执刑的人最后会端着这盘血水向皇上禀报，皇上对外宣称也是轻飘飘而过，确实是照顾了高官大臣的颜面。

只是进去的人，基本就不可能活着出来了，请室，是一个等同地狱的地方。我怎么能让老爹进去！

“维生，若你没有伙同皇后这样欺骗朕，朕也不会这么早下了决心逼迫你，都是你自己选的，以为血缘和父子名义可以绊住我？操之过急，这是对你的惩罚！”

“你当真会给我太子之位？”

“我什么时候叫你失望过？”

“你最好永远别让我失望！”

“好的，小黄雀，来，父皇教你射……父皇可是得牺牲另一个儿子才能抱一抱你哦，珍惜吧！”

“放……放手，现下是光天化日的……而且，我只要太子之位，没想过要太子的命！”

“你以为当太子的人的出路，除了皇帝和坟墓，还会有别的么？”

“那我将来的出路，会是什么？”

“当然是坟墓！”

“你！君无戏言！”

“就因为君无戏言，你的出路才是坟墓，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死了，你，我总是要带去的！”

“那我现在从了你又有什么意义？”

“你可以保全你爹，直到他起事成功，自立为帝或是当摄政王！你很爱他不是吗？你会为他牺牲的不是吗？来，手放开，我喜欢在野地里的……”他将我抱下马来，压在秋草丛里，撕开我的衣襟，我用手腕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哭什么，我又不是女儿身，今天过后洗一洗澡，重新梳洗，又有谁会知道我是被人睡过的？

我不知道老爹他们会不会经过这里，其他的大臣们会不会经过这里，如果被他们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毕竟多年来，他们早已习惯对皇上的荒诞行为视而不见。

可是，老爹，老爹，你可千万不要出现在这里。

最好是任何人都不要出现在这里，谁都不可以嘲笑我爹！

谁都不可以！

忽然一声长啸传来，声音似乎震动了整个树林，不愧是百兽之王！

居然还真有老虎！胥太厉这片皇家猎场也太危险了！

他将我一推，拉住急速退怯的马，取下弓箭，搭箭就要射老虎的眼睛，我赶忙爬起来滚到大石后面，连呼吸也不敢了，虽然我武功还不算太差，可还从没有直接与老虎对上过。

不一会儿，从老虎后面追出来一个人，是秦昊，只见他头发散乱，骑在马上，肩头似乎被什么抓伤了一样鲜血直流。

喂，危险啊！怎么还往这边跑！这傻瓜！

胥太厉也是箭法了得，狂躁地扑过来的猛虎，居然被他一举射中了一只眼睛，它更加狂躁了，冲胥太厉疯狂地扑过去。

胥太厉发足向林子深处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对秦昊吼道：“快带维生离开！”

秦昊打马过来，将我拉上马，他座下这匹马居然一点也不胆怯！

“你是怎么惹来老虎的，不会武功还进猎场做什么？！幸亏皇上有把握拿下它。”我问他。

“他有没有把握还未可知，这只，是喂了药的，他最好就此丧命！”秦昊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森森的了。

“是你做的？你也太大胆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惊道。

“怎么，我这样莽撞，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他不答反问我。

“你！”我抬掌便要扇他一耳光，挨近他的脸庞时，我又生生忍住了，他喜欢我，我拒绝了他，对于他来说，我稍微的言语冷淡都是对他的折磨，现在我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他，我这个人，别人喜欢了我而我不能回应时，总觉得自己像是欠了人家什么一样！毕竟今天也是多亏了他，我才逃过了这一劫。

我生生放下手道：“这事，你不需知道。”

他却跳下马，将我拉进一片竹林，我刚挣开他的拉扯，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个耳光，这下耳光将我打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真是贱！”他冷眼看着我。

“我就是贱，要你管了吗？！为了老爹可以好好的，你管我怎么犯贱！我说过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刚刚才干的双眼又不争气地湿润了，我抽噎着道：“而且，现在我已是骑虎难下，走进了别人的阴谋，只能舍命陪着他游戏罢了，只要老爹能没事，我怎样都无所谓！”

“你笨到只能用色诱的吗？你还有没有脑子？！哦对，心里只有情爱的人，脑子是会变得比一般人要笨的。”他讥讽道。

“与你无关！”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今天真的跟他……老爹会怎么看你？还会拿你当宝贝吗？这世上的人，对男宠的谅解几乎是没有的，更何况你和胥太厉现在是名义上的父子了，老爹也不过是个俗人，他日后会爱上这样的你才怪！”

“够了，你口口声声说他不会爱上我！这些我早就知道，不用你天天来提醒！我也没有奢望他会喜欢我！”我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我汹涌不住的泪水。

“真的没有奢望吗？”他转到我的面前，用手指蘸着我的眼泪道：“那你现在哭什么？每天晚上，你又哭个什么？出走四年，你为的又是什么？走了又回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