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祸兮子（FZ）——冉言

虽然他站在我的身后，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背对着白祁僵硬的站着，却不敢回头。

忽然一个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我被白祁搂在了怀里。

他说：“我爱你，白渊。”

我像一个被兽夹夹住的动物，惊恐交加的僵硬在原地。

不敢动，是怕扯痛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不敢叫，是怕引来猎人的追堵！

那温柔的像是幻觉般的几个字，让我惶恐不安。

那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得偿所愿的在我耳边响起，却，是这么的不真实。

在梦里，幻想了几千几万遍的情节，此刻，宣布崩塌。

我大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它酸涩的不得不眨动。

一串串连不起来的水珠，滚滚的往下滑落。

我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里完全出不来音节。

我轻轻颤抖着声音，不像站在地面的那种真实感让我虚空。

“白渊，我爱你，却不是父亲的爱。我爱你，是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我爱你，是想霸道的占有你，让你只能成为我的所有。我爱你，那么，你呢？！”

白祁的嘴巴一张一合，在我的耳朵旁，随着他的动作，而让我感触察觉。

我慢慢抬起手臂，用颤抖的手指抓住了他放在我腰间的手。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哑着声音，说着细如蚊吟的话。

“真的。”

“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

“你爱我，爱多久？！”

“此生。”

“你确定，爱我吗？！”

“……”

我反反复复的问着那个让我不敢置信的问题，眼眶的泪水，随着我持续不断的询问而最终不再流淌。

喉咙的喑哑，也在终于疏通过来后变得清爽起来。

我的嘴角，在白祁不厌其烦的回答了我九十九次‘爱不爱我’的问题后，终于勾起了弧度。

我把全身的力量都交给了白祁，后躺在他的胸膛前。

白祁搂着我放松下来的身体，温柔的叹息的一声。

我闭着眼，笑容映满整个脸庞。

笼罩着我的，是名为幸福的感觉。

此刻，我不想再去计较什么，也不愿去思考今后生活的方向。

我只在乎，这让我能感受到幸福的时光。

“白祁，我也爱你。”

我微笑着说出回应他的话语，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白祁在听到那句话时心脏的不规则跳跃。

“那你，不会离开我吧……”

“嗯，不会。”只要你不抛弃，我亦不会离去。

“嗯。”白祁轻声应着，把脸埋入了我的肩膀。

这样多好，能和喜欢并爱着的人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而白祁，既然承认了对我的感情，我亦不会有所保留。

我闭着眼睛，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清静。

然而，忽然一个面容从我眼前闪过。

那是……

我睁开眼睛，轻蹙着眉头。

我是否，现在就该询问白祁？！

那个如此熟悉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前尘之事我都可以不去追究，但是，这件事情我却必须要明了。

我退开白祁的怀抱，站正自己的身体。

转过身，我看着白祁，然后说道：“那位张小姐，你可以对我解释一下吗？！”

白祁皱了皱眉，然后抬起手轻抚我的眼睛，“她，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重要！”我看着白祁，异常认真的回答。

“她只是过客而已。”

“白祁，如果说她真的只是个过客，那也只是对你而言。于我，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我一直压在心里不能说的事，以及那些关于你而我不知道的事。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如同你行事不按理出牌的方式。如果你真的爱我，我只希望你能不要对我隐瞒什么。”

我，只是想明白，为什么那个人的脸，和我那么相似。

不，不是我。

或者说，不是今生的我。

重生后，我的容颜带着曾经冉念的影子，一半归于冉念，一半归于白祁。

虽然关于容貌这点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我转世了却依然有一半的容颜和前世相同。不过，既然不明白，我也不会过多去纠结。也或许，因为是同一个人，才会有前世的影子。

然而，今天我看见的那位张小姐，她的脸，简直如同女版的冉念。

稍微比冉念柔和的脸庞，更加白皙的皮肤以及修饰过的眉毛……

除了穿着打扮的不同，这张脸只要不是故意修饰的过于女性，完全就是我前世的翻版。

我内心的震惊，已经被我真正父母的到来而过渡。可是，虽然不再那么强烈的震撼，心里的余波却依旧存在。

所以，我介意那个女人。如同我不明白白祁为何还会依恋那张脸。

还是说，白祁只是喜欢上了性别为女的冉念的脸？！

所有的不确定和不明白，让我此刻不得不询问。

既然他爱上了我，那么，我就必须要清楚整件事情的过往。

因为，我现在只能当作白渊而活着，曾经的冉念，早已不复存在了。

“那么，能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吗？！”我如是询问着白祁。

Chapters 66

一九九四年的夏季冉念死亡。

他死亡时，年仅一十五岁。

随后过了三年，在白祁不知情的情况下，白渊出生。

对于他并不喜欢的人，还是个女人的时候，她所为他生下的孩子，更是让他厌恶。而那个女人让他反感的是，明明知道他所爱之人，却偏偏趁他精神恍惚时，促使两人发生了关系。

所以，对于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白祁也一并讨厌着，打心眼里不想见到她们母子。

然后，他毅然决然的不去理会那个女人哀伤的目光，转身离去。

或许是她哀伤过度，在刚刚生产完后，她留着泪微笑的闭上了双眼。那从身体内部大量流泄而出的鲜红色血液，为她完成了最后的祭奠。

之后的几年，白渊一直跟在外婆的身边。

然而，对于白祁的不闻不问，两位老人倒是从来没有怨言。只有李叔每周会偷偷的去看望那个小小的孩子，在那个孩子并不之情的情况下，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事情在白渊五岁的时候有了转变。

白渊的外公心脏病突发，然后引起身体中风。不得已之下，她们留下了小小的孩子，前往英国治疗。

此刻，在李叔的提示下，白祁同意了白渊的入住问题。

白渊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白祁的生活。

白祁从冉念死亡后，再也没有进入过那个曾经有过冉念影子的豪宅里。那里每一处都透露着让他万念俱灰的气息。

当最爱的人消失在面前，却留下了最深刻的回忆，这种折磨，他不想再去承受。

内心所有支撑的东西早已崩塌，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涟漪。

所以白祁用工作，去压迫自己的神经，去逃避着遗忘。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匆匆又是几年过去了。

这次，却在李叔的可以提醒下，白祁才想起来，他此生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如果不是李叔的提醒，他差不多都要忘记位于市郊那栋房子里的孩子了。

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小小的孩子，李叔说，他考进了S大附属高中。

因为这，所以，他回去了。

当再次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白祁忽然感觉，仿佛小念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个孩子仿佛结合了他和小念的样子，那样精致相似的脸庞，让白祁迷乱了。

可是，一刹那，那个孩子双眸里对他流露出的渴望和迷恋，让他清醒。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他的亲子，还是他并不想要的孩子。所以，他绝对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也不想找一个亵渎了冉念的替身。

他无视那双眸子的喜悦和温柔，冷漠而决绝的转身离去。

可是，当白祁关门离开后，那种尾随而至的强烈失落感，却让他内心压抑的想要发泄。

得不到出口的宣泄，让他周身更加冰寒严冷。

一路飙车回到公司，那间有专属卧室的总裁办公室里，他沉沉的躺在床上用回忆腐蚀自己。

为何让他遇见，遇见如此相似的灵魂。

那个孩子的双眼里，那么熟悉的感情流动，让他耽溺其中不想自拔。

小念，小念……

到底，该怎么办……

似乎，那个孩子小小的身影，刻在了心上，无法拔除。

疲惫的工作了整个晚上，白祁在太阳升起的瞬间，再次陷入低潮中。

……

那个孩子如同一个结，解不开，丢不了。

日日夜夜梦里梦外，仿佛都缠绕这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

不可自拔的，白祁开始往那个久久不入的家里来往。

不论那个孩子是否在家里，他都能非常安然的停留在充满回忆的地方。

仿佛，曾经抗拒的哀伤，在那个孩子入驻后，开始渐渐变的单薄。

不再是让人无法呼吸的空间，此刻这个房子里，充满着让他向往的气息。

而当那个孩子在的时候，却每次都会用炙热的视线偷偷的看他。

白祁在心里轻笑，他以为他不知道他在偷窥吗？！

可是，转眼在看见那个孩子落寞的眼神时，他的心脏，也会激烈的震动。

他不懂，究竟是怎样的遗传，竟然让这个孩子和他的小念如此的相似。而这个孩子竟一天一天的进入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的开始关注起他。

一次次忍不住的进入这个空间，一次次的沉陷在迷茫中不可救赎。

对那个孩子的在意，也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

然后，当某一次深夜，他再次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床上的孩子，在梦里喊出他的名字之时，他被蛊惑了。

好像身体和思想都被控制住了，他接近这个孩子，然后，诱惑了他。

两人，似乎顺理成章的做了。

如此贴合，如此忘我。

……

第二天，醒来的白祁，已经脸色铁青面无血色。

怎样的迷失，竟然让他上了自己的儿子？！

他掩饰不住的怒气和狠然的目光惊醒了还处于沉眠的人。

那双从喜悦中落入地狱的眼神，终于化成害怕而瑟缩。

不曾言语，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神里，却依然流露着迷恋。

虽然欣喜与他的反应，却还抵抗不了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

一种仿佛在小念的注视下背叛了最爱的人，白祁内心恍惚而狠戾。

他冷漠的不再去看他，说出了决绝而讽刺的话。

“既然爬上了我的床，就别再奢望其他。啧啧，难怪是母子，竟然先后被我上。”

说完，他冷淡的转身。

那奚落而骇人的发言，已经他自己都快无法分清到底是真是假。

白祁仓皇的用冷漠逃避了。

那内心里对冉念的深深愧疚，折磨的他心脏抽疼。

……

之后的一个月，白祁都在刻意的催眠自己。

不再去想，不再去见。

可是，再怎么用大量的工作去让自己的思想疲惫，可是，那些无意识的画面却依然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心里，被痛苦和想念折磨的快要窒息。

白祁痛苦的同时，他也在想，那天的那个孩子，被那么刻意的话语伤害了，又会如何了……

内疚，铺天盖地的袭来。

却依然让他怯而止步。

对于身体的背叛，或者并不算严重，可是，那个孩子却一天天在他的心里建立起位置，让白祁开始深深的恐惧起来。

他爱的，一直都是冉念。

就算现在，他对于那个孩子过多的关注，他却依然明白，自己的心里无法磨灭的冉念的样子。

所以，他开始迷茫。

那个孩子，到底是一个代替冉念的替身，还是，他再次爱上了一个人。

抛开那层刻入骨髓的血缘关系，他只想弄清他对那个孩子的感情。

当这个借口成了动力，白祁不顾此刻依旧是三更半夜，利马离开顶层的大厦，来到停车场取车。然后一路狂飙到了自家门前。

刻意放轻的脚步，让他看见那个孩子如同天使般的睡颜。

经受不了如此美丽的诱惑，白祁一步步的向前。

如梦魇了，他开始侵略那个沉睡中的孩子。

直到那个孩子惊醒，直到看见他抗拒的眼神和动作。

然后，内心里某处悸动了。

明明一直以来都用那么强烈而爱慕的眼神看着他，为何如今却这样哭泣着拒绝！

不想看见他的拒绝，不想在听见他的嘴里喊出伤人的话。

疯狂的怒意和占有欲一同而至，他不受控制的让全身的怒火迸发。

没有爱抚，没有扩张，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动物，进入了那个孩子的身体里。

看见那个孩子满脸痛苦与泪水，他在快感里心脏却也狠狠的抽痛起来。

为何……

为何这个孩子，竟能带给他如同小念那般让他伤心欲绝的感思。

他只是，不想看见这个孩子所有的抗拒，他明明，只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看着那个孩子晕过去的瞬间，他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伤痕。

带着喑哑的声音，他一遍遍的在那个孩子的身边呼喊小念的名字。

如此痛苦的感受，怎么能让他再次感受。

轻抚着那个无知觉的孩子，他怜惜的为他抚平眉间的皱褶。

低下头，轻轻在上面印下一个吻，他就这么，坐在床上凝视了他一整晚。

在天开始微亮的时刻，白祁才恍然清醒过来。

起身穿好衣服，他再次逃离了那个被他狠狠伤害了的孩子身边。

他无法面对，还带着胆怯。

他怕对上那个孩子厌恶的目光，他怕那个孩子再也不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眸偷偷的注视着他。

无法说清的感情，沉沉的闷在胸口，难受。

Chapters 67

逃离一样的感情，无法宣泄的抑郁。

可是，内心的想念却骗不了人。全身散发的都是想要去见他的欲望，时时刻刻折磨的让他难以安稳。所以，他再次妥协了。妥协给了自己无法压抑的欲念。

然而，谁也不会知道，当他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的时候，他内心那疯狂的野兽忽然想要脱离身体去把其他人都给撕碎。

如此强烈的感觉，让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对，他承认了。

他爱上了他，爱上了白渊，爱上了他的亲生儿子。

并不是谁的替身，而是发自真心的爱上了这么个人。

自从和他遇见开始，似乎，想念小念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所以，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是爱上了那个孩子。

妒忌，让他再次火大起来。

凭什么那个孩子可以对着其他不相干的人笑的如此开怀，对着他却是连笑脸都不在给予。

他内心窝火，十分不愉。

抓紧了手里的方向盘，他驱车离开了那里。

如此再看下去，他估计得内伤。

随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搬回那个他差点遗忘了的家。

既然有了能和他朝夕相处的机会，那么，自己不去利用这个机会不是惹人神共怒么？！

如此，甚好。

确定了的心意，就会努力去达成。

……

越是离得近，越是感觉那孩子浑身是不是冒出来的浓烈悲伤惹人心疼怜惜。

他不懂，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眼眸中却能流露出如此强烈的哀伤与淡漠。甚至有时候，那个孩子似乎会随着那股淡漠的气息，随时不见一样。

看着那个孩子，他的心脏开始微微的疼痛起来。

他什么都不会对他说，所以，他无法忍受对方的冷落。

他一天天的急躁，却只能一天天的压抑自己不能爆发。

他，会害怕再次伤害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