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窍之余孽（再世为妖）下——山掩

宋离庭关掉自己刚打开来蒙顾晓晟的文件，准备叫顾晓晟起身，回头一看，顾晓晟已经靠着他睡熟了。顾晓晟脸上打了粉，煞白煞白的，眼睛周围上了一些阴影。宋离庭笑了，这顾晓晟，就这样招摇过市呢！

宋离庭把顾晓晟叫醒来，押着他去洗了个脸。

顾晓晟困得睁不开眼睛，洗完脸就清醒了。两人一起回家，就像是往常一样。

是的，像往常一样。顾晓晟早就辞了蛋糕店的工作，他的生活却重新充实了起来。顾晓晟早起，给宋离庭做早餐，陪着宋离庭去上班。上午他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中午宋离庭出来找他，两人一起吃午餐。顾晓晟变得纯粹只为宋离庭一个人活着。

顾晓晟有时候去许静然那里做做清洁整理，宋离庭有时候不回家，他就在那里睡。

宋离庭知道顾晓晟变得奇怪了，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顾晓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到底吃不吃饭睡不睡觉。

宋离庭有时候出去办事，顾晓晟也会拦辆车跟在后面。有一回让严闯手底下的人发现了，以为有什么不对劲差点就上前教训他了，幸亏宋离庭拦得及时。

这天顾晓晟守在一家ktv外面，等着宋离庭出来。顾晓晟知道宋离庭进去干什么，他理解宋离庭有他自己的生理需求。无所谓的。顾晓晟一点都不在意。

顾晓晟坐在马路牙子上数来来往往的车子。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小孩走过他面前，小孩一直冲着他看，顾晓晟咧嘴一笑，目送着他们远去。一对年轻情侣相拥着走过，顾晓晟从他们出现在视线就盯着他们，同样目送着他们远去。

“我靠！顾晓晟！你蹲在这里干啥呢？”一人大力地拍了顾晓晟的肩膀，带着一身酒气蹲在在顾晓晟旁边。

顾晓晟回头，我了个去，秦方南！

“秦方南你喝多了？”顾晓晟问。

“没有。”

“没有？”顾晓晟看了看秦方南身上穿着的笔挺的西装：“瞧瞧你这衣冠禽兽的样儿！”

“嘿嘿！”秦方南明显是喝高了，揽过顾晓晟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

“秦方南，干嘛呢！”ktv门口几个人叫秦方南。看来秦方南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顾晓晟觉得有些面熟，都是几个乱出了名的人物。

“等等！”秦方南回头回那几个人的话，回过头又对顾晓晟说：“哈尼，跟哥走吧！”

秦方南说罢就把顾晓晟从地下拔了起来，拉着扯着往前走。他们一群人的车都停在前面。顾晓晟看秦方南这样不敢让秦方南开车，跟着上了秦方南的车，给秦方南开车。

“顾晓晟你最近干毛呢？这么久不见人？”秦方南问。

顾晓晟知道秦方南也没喝多少酒，秦方南的酒量也差得很，那几个少爷都带着妞儿开车开得溜得很。

顾晓晟就是怕秦方南这幅没出息的样儿。早些天他能好不犹豫地骂出来，但是现在，他实在是骂不出口。他终于明白，他也没有出息到哪里去。

第十三章

这些公子们明显是开哈皮完一个局，现在正在赶赴下一个局。

“你们这是去和谁玩儿呢？”顾晓晟问。

“周黎，他还找了赵家旋。”秦方南说。

顾晓晟觉得名字都听过。

“你知道么？他是那谁的什么什么？”秦方南说。

“什么什么什么？”顾晓晟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秦方南夸张地做了几个口型，顾晓晟想了下，知道是谁了。这地界上响当当的人物。

“你不是一向都不掺和这些的么？”顾晓晟问。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见了，没人陪我玩儿了。”秦方南委屈地说。他其实也是很偶尔才出来喝一次酒，平时都是下班了就乖乖回家。他现在和他家老头的话题也多了一些。他接手了老头手里的事，不懂的东西很多，有很多要跟老头请教的。只有真正明白了他爹到达这一步有多难，他才真的开始懂他老爹，开始敬佩他老爹。他老爹现在也是他的责任。爱情什么的，就算心里难过得想死，他也不想再去忤逆他老爹了。

顾晓晟跟着几个公子走进包厢，里面灯光昏暗，局已经开了，大家都很嗨。顾晓晟预料到会是一个趴体，可是没料到是这样一个趴。

站在里面跳舞的女的，顾晓晟敢保证包在她们身上的衣物，加起来没有二两重。顾晓晟也不是没见识过这些，只是没想到秦方南也会来这种地方。旁边一个台子，顾晓晟见着一个熟人，专门开组织这种趴体的，顾晓晟跟着他出来玩过几回，后来他开的趴一次比一次离谱，顾晓晟才没再出现。顾晓晟见有人拿出了一些东西，摆在桌面上。顾晓晟基本上知道这是个什么趴了，溜冰其实也没啥，出来玩的基本上都试过，只是秦方南从来没有过。顾晓晟突然有些火了，回头怒视秦方南。

近年来有几个词特别火，一般是“二代”两个字结尾的：官二代、星二代、富二代。秦方南到底算不算是富二代呢？秦方南顶多就是个二世祖，家有恒产的那种。虽然秦方南也是有钱人，顾晓晟是租火柴盒一般大的单间住着的包身工，秦方南就是想买房子就买房子的地主。他爱玩但是从来都不出格，平时玩个网游，泡个吧，并不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局里。秦方南怎么能是富二代？他都没有玩小明星！这就是顾晓晟眼中的秦方南，虽然没什么出息，也搅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秦方南有些晕，有个美女扭着过来递给他酒，顾晓晟硬邦邦地抢过来，替秦方南干了，又把杯子塞进了那女人手里。

顾晓晟背着人狠命地拍了秦方南一下，秦方南呛住了弯下腰来咳嗽。顾晓晟扶着秦方南往外面走，一面走一面陪着笑脸：“抱歉抱歉，让一下，他好像要吐了！”

顾晓晟把秦方南扶到外面的洗手间，一巴掌拍在秦方南脑袋上：“你他妈脑子里想什么呢？你知道里面在干嘛？你他妈现在翅膀硬了啊，啥场合你都敢来掺和了？”

秦方南视线有些模糊突然觉得眼前顾晓晟比他老爹还像他老爹。

顾晓晟踹了秦方南一脚：“妈的，你能长点脑子吗？你搞什么啊！滚回家去！”

秦方南就是欠人管。顾晓晟一咆哮，他就蔫了，乖乖跟着顾晓晟往外走。顾晓晟一口干了那一杯酒自己后脑也开始发麻了，酒劲慢慢上来，出了那扇大门又踹了秦方南一脚，秦方南顺势把胳膊搭在顾晓晟肩膀上，歪着头在顾晓晟耳边不知所云。

秦方南的呼吸顺着顾晓晟后颈蹿了下去，顾晓晟一个激灵，不由得觉得有些热了。

“秦方南，你们那到底是个什么趴？”顾晓晟眼前充血一般的涨，视线开始模糊。

“不知道啊，刚才有人打电话叫他们过来的。”

第十四章

“顾晓晟！你好久不出现了！”一个人冲过来揽住顾晓晟的肩膀，秦方南被撞到一边。靠，顾晓晟在这种地方总是有一大群兄弟！秦方南看着顾晓晟被人带走，他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喝醉了，还是回家好了。

顾晓晟迷迷糊糊地被人推搡着走了好远，从一个人手里换到另一个人的手里，最后被扔进一辆车里。他隐隐约约听见驾驶座有人打电话，气急败坏的：“我靠，这是个什么人哪！哪有事往哪里钻！有意思么！别别别，你别动，我把他送过去。”

开车的是严闯，他们今晚有行动，严闯接到手下的电话，说看见顾晓晟了，于是严闯找人把顾晓晟拉了出来，顾晓晟情形有些不对。他们筹划这次行动很久了，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晓晟觉得越来越燥，他开始挠他自己，一开始是手臂，那些微的疼痛能让他清醒一些，可以缓解一下这种他并不陌生的感觉。他早该知道那杯酒有问题的，那帮人渣从来不玩不够刺激的。顾晓晟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可能刚好享受到某种“珍品”？

后座顾晓晟的动静越来越大，严闯听得很清楚，喘气声，吞咽声，还有……顾晓晟已经开始用头撞车门了。严闯原本以为顾晓晟在这种时候会更加骚一点，这样才会让宋离庭欲罢不能啊，没想到是这副样子的。严闯猛踩了一脚油门，宋离庭正把这小子放在手心里捧着呢，出了啥问题，他严闯可是完全担待不起。

严闯把车开到了严泽锦家门口，他们在打牌。重要的晚上，未免显得太过焦虑，总是要找些事情做的。

顾晓晟蜷在车里不肯出来，他根本动不了了。这种被烧的感觉顾晓晟不陌生，但是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应对。有人钻进车里来摸了他的后背，这从极大地满足了他，他知道这是宋离庭。

顾晓晟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宋离庭又摸了摸他的头，连头发都湿透了。顾晓晟额头上是自己撞出来的淤青，身上也尽是些条条道道的抓痕，胸腹那一边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了。还真下得去手！

“怎么办事儿的？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宋离庭回过头就冲严闯吼，严闯当场就楞在哪里了，宋离庭从来没有吼过他。严泽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严闯并不是宋离庭的手下，宋离庭平时对他都是很和气的，宋离庭对任何人都很和气，前提是，只要这个事别涉及到顾晓晟。严闯向严泽锦做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理解。

宋离庭在后座抱着顾晓晟，严闯又坐回驾驶座开车。

严闯听见宋离庭在后面给严泽锦打电话：“马上让人去查，是在哪里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明天我要看见报告！”

瞧瞧这话，多容易让人误会宋离庭才是老大啊。这是坑爹呢还是宋离庭脑子坏了！那边那个局不就是他们暗地里推起来的么。查？查什么！查到自己头上来么！

严闯把车开到了医院，宋离庭火急火燎地大声找大夫……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关心则乱？严闯歪嘴笑，他就不信宋离庭不知道顾晓晟这是怎么了？自己去做那解药不就好了么？看顾晓晟这x样！只要多摸他两把，他就能自己好了。

宋离庭对医生说他弟弟在酒吧里喝了别人递过来的酒，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还是怎么。

严闯突然觉得自己有一些明白了。一定得爱到某个的程度，才不允许他出一丁点儿闪失。哪怕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也一定让医生诊断他安全。

医生很快查明了原因，给顾晓晟输液。然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顾晓晟是不是没有经验？为什么只想用疼痛去缓解欲望但是连碰都没碰下面。

宋离庭错愕片刻说道：我只是他哥哥，我不知道。他以前好像也找过女朋友的。

严闯在一旁嘲笑：这个被谎言覆盖的世界啊。不过他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被一个电话叫了醒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能是个小弟了。

赵家旋挂了。那个谁谁谁的侄子，挂了。挂在那个趴体上，挂在陈乔的地盘上了。挂在陈乔的地盘上没怎么，可是是严闯把顾晓晟从趴体里拉出来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报复，瞒不了任何人。事情砸了。

严闯挂了电话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事情闹大了。

那个趴体上用的药很明显是有问题的。不是顾晓晟的那种药，而是能让人嗨的那种。很明显赵家旋喜欢大剂量的刺激。

怪不得宋离庭昨天晚上整得翻天覆地的。严闯拎着顾晓晟离开那里的，虽然隔了两条街他才真的接手。陈乔可能查不出来这个，但是赵家旋身后的人，没有什么查不出来的。弄死他严闯就跟碾只小鸡崽儿一样。

宋离庭刚把顾晓晟扶回家，也接到了情况。幸亏他留了一手。不然他们这么一票人都要因为顾晓晟突然掺和进去又突然被人拉了出来而栽进去。

这个局他们布置了很久，虽然赵家旋是意料之外的人物，但是宋离庭不准备同情他。毕竟赵家旋比起他们一开始的那个目标，更加给力。顾晓晟也是意料之外的人物，严闯把顾晓晟拉出来就是不想顾晓晟影响了他们的计划，但是，宋离庭并不想责备顾晓晟什么，只能努力让事情往积极的一方面发展。起码现在，大家都是脱了干系的。

宋离庭把顾晓晟安顿好就又去找严泽锦了。严泽锦早就派了一大票小弟大张旗鼓地调查顾晓晟是去见谁见了多久干了些什么。把一切做得就好像是顾晓晟红杏出墙了。

老大总是会被这种来历不明徒有其表的x货所吸引。但是这些bitches总是管不住自己。老大总是会派人监视调查他们的。

宋离庭他们原本的计划不过是想让人去抓他们的趴体，顺便玩点栽赃陷害。以他们的实力，让陈乔永无翻身之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赵家旋去了那个趴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带他去的，宋离庭他们差点就要取消计划了。因为就算有人来抓，人赃俱获，也很有可能因为有赵家旋在场，一切都要被掩盖下来。

现在赵家旋挂了，全城的娱乐场所估计到要肃穆一段时间了。宋离庭倒了一杯酒，朝严泽锦举了一下杯：“恭喜你要开始走端庄路线了。”

“你真有信心我们能全身而退？”严泽锦比宋离庭紧张。

“不知道。但是陈乔很明显是大难临头了。”宋离庭把酒杯凑到自己嘴边，小抿了一口。

“胆儿真大！”严泽锦感叹兼总结，“我真庆幸我是你朋友。”

“是我庆幸。多谢。”

是宋离庭要报复，严泽锦执行而已，当然，陈乔垮了，严泽锦也能获得巨大的收益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赵家旋的死，只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

第十五章

顾晓晟从睡梦中醒来，头疼得像是被板砖拍过一样，渴得像是烧烤架上的鱼。顾晓晟勉力撑起上身。床头蹲了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你就是我爸包养的小明星？”

顾晓晟定了定神，吓了一跳。一大早起来床头蹲了一个人！他努力回想前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被人拉到一辆车里，然后……然后呢？

“嘿！”

顾晓晟这才真的意识到床头有一个人。鲜嫩得像根青葱，未成年一般。然后顾晓晟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你就是我爸包养的小明星……

宋离庭？宋离庭的？

顾晓晟的内心世界轰然炸了，紧接着是不可修复不可重建的坍塌。宋离庭的儿子？

顾晓晟突然有些犯恶心，两手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直地往床下栽去。那少年眼疾手快地把顾晓晟拉住：“嘿，are you ok？”

顾晓晟缓了缓气息，摇了摇头又重新躺了下来。这人长得和宋离庭还真的挺像的。

“我是宋再襄。”那个少年自我介绍说。他就是回来搞突击的，他好奇顾晓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于是恶作剧一般地过来了。

事情可能没他想象的那么美好。宋再襄十六岁了，懂得很多了。顾晓晟刚才一活动，被子都掉下来了。顾晓晟身上有很多伤痕，他没想到，他爸有这种爱好。爷爷他们一直让他和他妈回来见见这个顾晓晟，没想到这个顾晓晟根本不是勾引他爸的男狐狸，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你需要一个医生。”宋再襄又说，语调和节奏都很奇怪，像是口吃又像是脑筋不够灵活。

“不用。”顾晓晟回他，他基本可以猜出来这个少年在哪里长大的了。顾晓晟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管，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跟一个有家有室的人鬼混了这么久。好吧，是厮混。

宋离庭从严泽锦的地方出来，就接到了陈乔的电话。陈乔问他认不认识某个人物。

“他啊？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刚从严泽锦这儿出来呢。”

“宋离庭，我这边出大事了，那谁的侄子……操，和你说这些干嘛，严泽锦从来不和你说这些的！你只说你认不认识吧，能不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