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雪山。
“江——!”慕容子环悲呼一声,搂着江满是鲜血的身躯,泪水不断淌下,又化作薄冰……
“他还有救……”
柳锐羽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抱起江,“我带你去找狐仙姥姥……”
……
“这孩子……来得太晚了……”狐仙姥姥摇头叹气道:“若是再早一些……”
慕容子环一听,如临惊雷,不顾自己身份地跪下,激动道:“狐仙姥姥,我求求你,你救救江……我求求你……”
“救活了又如何?”
“我、我想跟他在一起,好好疼他……好好弥补他……”
“弥补?”狐仙姥姥点了点头,转身望着柳锐羽,“锐羽,你可知妖精的三魂七魄?”
柳锐羽点头。
“我想……雪翼他……”
“不可以!”
狐仙姥姥会那么说,无非是想江和雪翼的魂魄合到一起,这样,两者便可化为一个完整的魂魄复活……
可那样的华,江便不再是江雪翼也不再是雪翼……
“什么不可以?”慕容子环起身,激动道:“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江?!”
“有是有,不过要冒个险。”
“什么意思?”
狐仙姥姥咳嗽几声,满是树纹的脸上又添分沧桑。
“江和雪翼,都是我的门生,老朽不希望见他们就这样烟消云散。”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可他们均没了魂魄中最重要的第三魂!若是就这样放任,不仅投不了胎,还会慢慢化为混沌!我……不想那样子……”
“那、那是什么意思?!”慕容子环越来越激动,几乎就要将脸巾到狐仙姥姥身上。
“就是说,要将这二者的魂魄合二为一,新生的魂魄,既是柳雪翼,也是你的江。”
“这、这怎么可以?!”
“若是不要,那他们均会慢慢消散……”
“你是说联的江会消失?!”
狐仙姥姥点了点头,甩甩袖子,道:“你好好考虑考虑……”
……
“子环,我们一起去把那些不懂规矩的蛮子打飞吧!”
“恩。”
“子环,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狐仙秘法,虚既是实……
……
“这是?!”江简直不收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三生石上的,真的是他的过去?!
“你、你一定动了什么手脚!”
面对一脸恍惚的江,魔王不过一笑,“本尊何须做手脚?!”
那我是什么?是江……还是雪翼?还是……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个用灵魂拼凑起来的人偶?
那子环爱的是谁?不是我咯?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存在过咯?
怎么会这么……怎么会这样……
江大吼一声,悲痛万分……
……
牢房内……
“呜呜……饿!我饿啊——!!!”
柳锐羽不停打着滚,又叫又闹,好像他根本没受伤一般。
整个牢房由着他上窜下跳,没点紧张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无聊啊!我要吃鸡腿,我要吃江煮的红烧鸭!”
吵着吵着,守门的狱卒终于承受不住,手拿链条敲了敲牢门。
朝着地上吐了口痰,不屑道:“吵什么吵?!再吵上了你丫的!”
“靠!”柳锐羽嘶牙列嘴地朝对方拌了个鬼脸,拍拍屁股道:“你来呀你来呀!我在里面你在外面,我看你怎么上!”
“哟喝!”狱卒又往地上呸了口,竟打开牢门走了进来,“你看现在老子上不上的了你丫的!”
“啊!你怎么能进来的?!子夜——!”柳锐羽这家伙一看那凶神扼杀地冲了进来,立即一溜烟缩到慕容子夜身后,“子夜,我怕怕!”
慕容子夜脸上立即刷下一排黑线,不知道刚才是谁对着那狱卒拍的屁股……
“子夜,他看起来好凶啊!”
“知道凶你还惹!”
“我不知道他能进来嘛!”
“他是狱卒,不能进来那是奇迹!”
狱卒抵沪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无视,咳嗽几声。
“那你又没告诉过我!”
“那是常识好不好?!”
“子夜坏蛋!”
“你笨蛋!”
狱卒又咳嗽了几声……
“子夜坏蛋!坏蛋坏蛋!”柳锐羽“噼里啪啦”地朝着慕容子夜胸口乱拍。
“别打,会痛啊!”
“你刚才还推我伤口上呢!就打!!”继续打……
“喂喂……”那狱卒汗颜,这两家伙到底玩够没?
“你们别打来打去的了,我——”
“闭嘴——!”某皇帝和某狐狸异口同声道,一人一拳削晕了狱卒。
“诶?”柳锐羽耳朵闪闪,尾巴摇摇,“他晕了耶!”
“恩,晕了。”
某两只手牵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七十章:莫道三生缘
江满脸泪痕,望着一直别头不语的慕容子环,心痛不已……
难道,这二十年的爱,都是假的么? 因为我也是假的。
我不是子环的江,不是锐羽的雪翼,我只是个用破碎灵魂拼凑出来的玩偶……
一个……替代品……
“子环……”江轻声唤道,时过半晌,对方依然毫无反应……
江苦笑一声,对着魔王,道:“现在你让我看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柳茺雾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却道:“你是不被六界允许的存在,自刎怎么样?”
江双眼瞪大,他凭什么这么要求他?
因为他是魔王?
江转头望着慕容子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慌乱,却不肯再看自己一眼……
江垂下双眼,罢了,他不过是虚无中诞出的灵壳……
他站起身来,捂着还隐隐作痛的手臂,对着魔王道:“你此次,就是为了要我自刎?”
“非也,”魔王冷笑几声,道:“本尊身为六界君王之首,理应要铲除世间不必要的存在!”
不必要?他凭什么认定江的存在不必要?!
若不是江,慕容子环也不可能有整整二十年幸福开怀的日子。
可惜的是,他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因为他不是完全的江……
江想着想着,忽地翩然一笑,“是么?”走到慕容子环跟前,轻轻在其脸侧印了一吻,“我理解悠的心情了……”
转头,面色清爽地望着魔王,好像他只是要去经历另一种人生般轻松……
“绝望中带着空虚,不过是不被允许的存在,事已至此,我想再问你一件事。”
“说罢。”
“我死了之后,你是否会放子环回人界?”
“也许罢,”魔王冷哼,不屑道:“人类如此懦弱,如此不敢面对现实,他的子民定是过在水生火热之中!”
“恰恰相反,”江轻松舒了口气,含泪自豪道:“子环是个好皇帝,子夜也是,所以,人界的事你不用担心。”
说完,转身,望着冥界一片凄凉景色,“不被允许的存在么?”
锐羽,抱歉,不能亲自跟你说再见了……
“你是强行拼凑的灵魂,只要跳入轮回之井便会魂飞魄散。”魔王提示道。
江嘴上挂起一抹浅色苦笑,反正他注定要为子环付出,反正他愿意,反正他爱他,又有何不可呢?
自己不是江,却代替江霸占子环的爱整整二十年,够了,对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江走过三生石,跨过奈何桥,来到轮回之井跟前。
“江,柳雪翼,你们原来,是什么样子呢?”江含泪一笑,纵身越入……
“雪翼——!”
柳锐羽的声音凌空而下,江的身边突起一阵冰蓝,将其圈了回去,载入柳锐羽怀中。
“你这是做什么?!”柳锐羽怜惜地望着江,他不如道对方怎么想,但他有一半是的他的雪翼,他最疼爱的弟弟!
“锐羽,我不是你的雪翼。”江苦涩一笑,“我不是,我甚至不是江,我什么都不是……”
“那又如何?”慕容子夜从柳锐羽背后走出,“你并非什么都不是,”柔和一笑,“你是朕最好的导师,最好的厨子,联最好的‘后娘’,不是么?”
江耳朵垂下,泪流满面,“可我不是子环的江……”
“你错了!”柳锐羽拥紧对方,柔声道:“你是子环的江,你也是我的雪翼,既是
江又是雪翼的你,分明就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抬头瞪了眼魔王,“别被魔人危言耸听!”
魔王轻笑,指了指柳锐羽,“你别得意的太早了锐羽,”哼了一声,眯起眼睛道:“你已经投胎,若是没有狐仙之术,你就会忘记一切,试问,你还是原来的你么?”
“不是又如何?!”慕容子夜怒喝一声,单手搭着柳锐羽的肩,“没了那该死的法咒,朕也什么都不会记得,不会记得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但是你唯一忽视的,便是——我们这一世,也已经相爱!”
魔王望着那二人坚定的表情只有不屑而笑,倒是江,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子夜和锐羽,很幸福呢……”他转头望着远处慕容子环,曾几何时,他已离他如此遥远……
柳锐羽刚想再说什么,却闻四周劲风大做!
跟着,冥界周围突起阵阵爆炸之声!
“怎么回事?!”
魔王嘴角微提,“他来了。”
“谁?”
“你一直在意的东西。”
柳锐羽双眼瞪大,道:“你说的是悠?!”
“是我,师兄,你可曾想过我?!”悠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声落,空中黄芒大放,一个巨大的火球朝柳锐羽袭去!
慕容子夜敏锐一转身,单手一扬,一道雷壁聚中而挡,将火球弹得老远。
“子衣……”悠眉头一皱,哼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没死透!”
什么?!
柳锐羽一惊,方才悠的那句话是何意思?
什么叫子夜还未死透?!
我记得,在奉雪山,给悠晕后一击的,是子夜啊!
“是啊,魔被吸取精元能活下来的的确少,”慕容子夜冷笑,“可惜,我没消逝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就这么烟消云散,”看了眼柳锐羽,“我还有我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柳锐羽站起身来,眼神恍惚地瞪着悠。
“你还没注意到么?”魔王开口道:“他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悠了。”
魔王苦笑,“不然我也不会那样对他,更不会阻止你帮他!”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精神会越来越差么?”
柳锐羽一震,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惊雷,“什么意思?!”
“他早就不是悠了!”
“什么?!”
“他早在万年前就被六界秽物副身,若是不铲除,定成危害!你当时却救走他……”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要把他圈在身边日夜折磨?难道只因为他是六界不被允许的存在?!”柳锐羽越说越激动,这叫他要怎么接受?!
“难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非也,”魔王眼底闪过一丝沧桑,道:“这些都是定数!”
“什么?!”
“废话少说,受死吧!”悠伸长指甲朝魔王袭去!
柳茺雾不躲也不闪,任凭那利刃刺进心脏……
“你?!”
“茺雾!”柳锐羽大骇,心脏是魔族最重要的地方,若是被打碎,便会……
“你为何?”悠疑惑地瞪着眼前之摸,“你是傻子么?”哼笑几声,“只要你不在了,我便取代你魔王一位,然后霸占锐羽,好像你当初对我那样对他!你这是想成全我么?”
柳锐羽眉头皱紧,这到底怎么回事?
魔王究竟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这一切都是定数,”柳茺舞轻笑,笑得无比清澈,他摸上悠的脸,到:“你吸收了多少生命,才能伤到本尊……”
“你?!”
“只要我死了,那秽物便不能再控制你……”
“什么?!”
“那东西,是我想驱除邪恶而诞生的呀,你不记得了么?”魔王拥紧悠,“当时我很害怕,是你将那东西吞了下去,不然,你还是只误闯入魔界的小狐狸……你还是我的悠……”
悠猛的一惊,万年之前景象涌入心头……
……
“你不可以吞下去!这样你会变成什么你知道么?”
柳茺雾拉着悠,自背后拥紧他,“我不能让你冒险!”
“茺雾,你用了‘我’……”悠轻轻一笑,“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用‘我’跟我说话,”嬉笑一阵,满脸纯真道:“这样就够了……”
……
“啊——!”悠惨叫一声,背后一阵紫媚扬起!
冥界风云色变,冤魂哭声响彻四周!
“怎么了?!”柳锐羽拉紧子夜的手,“这到底怎么回事?”
“锐羽,”魔王虚弱唤道:“这一切都是定数,我曾试过多次都不能将当初被悠吞下的邪念驱除,惟有他亲手杀了我才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