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别到来（第一部）——北燕帷幄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很想与他在一起，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只要他是爱我的，只要他对我，就足够了。

我是那么，渴求着，爱情。

“滚出去”

“周大哥……”

眼前的身影向后倒去，好像慢动作一样。

我眼睁睁的看到周大哥倒落在地，发出与地板撞击的沉闷声音。

后来发生了什么有好多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候我打了秦阳的电话，然后医院里来了人，把周大哥带走，秦阳一直抱着我，而我一直哭不停的问他会不会死会不会死，他身体那么不好，子轩走后几乎每天用工作透支着生命，是我惹他生气了。

从来没有安慰过他，即使是在子轩走后都没有，一年多没有回来，看着他身体越来越不好却不知道自己能作什么，上个大学好好的，还闹出那么多事情。

是我害他的。

是我。

在医院的长廊上坐了两天，秦阳一直陪着我，安慰我说没有事的，买来了吃的，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中途有医生出来，秦阳上前去问，我在一旁焦急的等着回答，医生皱了皱眉说，劳累过度，心理郁结，还有情绪波动太大，心脏暂时性休克。

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了，秦阳抱着我。

“秦阳？”

他吻了吻我的头发，用指尖拭去脸上的泪珠。

“不要担心，医生还在里面抢救”

我慢慢推开他，一句一句说道。

“周大哥是被我气得”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眼前有些模糊。

“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周大哥，他以前就说不要我与你走得太近，是我，是我害他的”

我的话像是拦不住一样的出来。

“他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还要气他，秦阳，他要是死了怎么办，我的脑袋都乱了，秦阳……”

长廊里，抢救灯还在亮着，有人来了又有人去，我滩在秦阳的怀里不停地哭，不停地自责，不停地说周大哥的事情给他听，好像这样就可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周大哥还好好的，他还在与我一起住在周家大宅，虽然工作忙的要死却还是坚持给我做饭，每次抽时间送我去车站，关心的与我说有好的女孩就试试吧。

可是，我就是这么不懂事，不仅被退学，还找了男人做伴侣。

他一定对我失望透了，也许醒来后都不会再理我，我与秦阳，永远不可能得到周大哥的认同。

“秦阳？”

我的身子有些冷到了极点，这八月的天气，竟然让我觉得比冬天还难以接受。

咬咬牙。

“我们……还是分手吧”

秦阳贴着我的身体绷直了，许久才低下头抬起我的下巴，目光中平淡无波。

“林楠，就这样不再坚持了吗？”

第二十三章：结果

我望着他，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到可以坚持的理由，或者是让我觉得这样值得的理由，可是，没有，到了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与秦阳在一起是对是错，他只是说我们可以试试，我就这么傻的觉得有希望了，还想得到周大哥的赞同与祝福。

语言是表达感情的最乏味最淡薄的方式，而我，偏偏相信着。

“我不清楚，秦阳，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我们这样的坚持是对的”

喜欢这句话，秦阳，你说过，可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喜欢与爱，差了多少。

你喜欢的可以很多很多，可是我知道，你爱的只有，莫晨一个。

我说过不计较，可是，有时候还是会自私的想，如果在我们相遇之前我没有对你有偏见，你没有爱上莫晨，那么我现在，一定坚持着。

但是，没有如果。

“交给我好吗？林楠，在事情没有到无法解决之前，再坚持一下，你相信我吗？”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他的声音太温柔，让我觉得自己也许是被爱着的，我就像是沉溺于水中央的人，即使是这一点点的幻想，都是我活下来的救命稻草。

周大哥从抢救室出来后被送到监护室，而终于转到病房可以探望的时间却是四天后。

我和秦阳一起进去的时候，周大哥坐在床上，床边站着陈平，似乎在报告工作。

周大哥看了我们一眼，掠过我看向秦阳，脸上面无表情。

“这一段时间尽量压制，其其余的事情等我出去再说”

周大哥说完最后一句话，陈平就出去了，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同样是没有表情，陈平是除了周大哥以外对我第二好的人，我父母刚刚离世的时候，周大哥让陈平全权负责了父母的葬礼，甚至后来买房子，选择高中都是陈平帮忙的，说实话，陈平在我的心中，就和周大哥一样。

而现在，我知道，他也对我失望了，以前，他从来不会在看着我的时候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

陈平走后，屋子里就还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周大哥在床上一言不发，秦阳和我站在原地。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冻起来，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的让人窒息，我拉紧手里的衣服，指尖轻微的颤抖，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是秦阳。周大哥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一遍，许久才说道。

“秦阳，你想怎样才放过林楠”

我的手抖了一下。

“周大哥……我们”

“我没有问你”

周大哥继续看着秦阳。

秦阳放开我的手，把我转过去面对面说。

“李楠，我要和你的周大哥说几句话，你先出去好吗？”

我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周大哥，点点头说，好，我出去，然后又转向周大哥，说，对不起。

站在门外，里面的声音完全听不到，只能看到两个人的嘴唇一直在动，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的紧，中间的时候我看到周大哥的眉头皱了一下，好像秦阳说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话，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生怕秦阳说了什么会让周大哥更生气。

过了许久，秦阳出来，对我说，他让你进去。

站在床前，我低着头不敢看周大哥，他似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你的决定呢”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久我才意识到是在问我，紧张的张开手却发现秦阳并没有在我身边，连个抓的东西都没有，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很颤抖。

“我想……和秦阳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秦阳与周大哥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周大哥似乎有了一些妥协。

其实，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对我放弃了，自嘲的笑笑，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希望什么呢。

周大哥静静地闭上眼，良久才道。

“李楠，从此以后，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我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控制不住的瘫倒在地上，永远不要再见面。

跪在周大哥的床前，我不住的道歉，可是，他闭着眼，不说一句话。

后来，秦阳把我拉了出去，拉我到宾馆，陪着我哭了一宿。

我以为周大哥的那句话只是一句气话，无非是想让我放弃与秦阳在一起，时间长了他总会把这件事放下的，我也一直等待着他的谅解，只是，直到后来，我与秦阳的感情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直到我知道秦阳的身份，我才明白，这一生我与周大哥是不会再见面了，而事实也是如此，我们，最终，在这一次，结束了一生的缘分。

八月末，秦阳带我离开了a市。

到了f市的第二天，秦阳告诉我，让我去学校报道，当时我在床上颓废着，迷迷糊糊把学校资料拿过来，是f市的一所成人学院，依稀记得名声很好，我举着纸张看来看去，是我没有接触过的财务管理专业，疑惑的问为什么，秦阳把早餐端到床边的矮几上，说。

“你大学没毕业，若是不拿个文凭，以后找工作都没人要”

我一下子坐起身。

“我可以自学”

秦阳把牛奶递到我手里，耐心道。

“你以为你那点英语底子能有很大优势吗？现在财务管理很热，你学好后可以直接来我公司工作，当然”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如果你想呆在家里，我也是不反对的，但学校，一定要去”

我心里有些烦闷，看着秦阳，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起让我去上学了，我还记得以前被退学时他说过只要有能力，不一定要凭学历。

把一叠纸团成一个球，扔到地上，反身拉过被子盖住，从被子里发出闷闷地声音。

“我不去”

学校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恶魔舞动的地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和那个人一样站到我的面前说，你就是那个杀人犯。

这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

秦阳默不作声，而是突然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

“你作什么？”

“你想一直颓废下去是不是”

……

我垂着头，手里的牛奶从热转凉。

“如果这是你周大哥的希望呢”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李楠，我承认在这方面我想的不周全，幸而周睿惦记着，他那天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能永远养他吗”

秦阳把我抱过去继续说道。

“就像是在笼子里养一只宠物，给他吃给他喝，逗他玩，让他觉得自己是有人爱的是幸福的，然后最终变得依赖，失去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

第二十四章：上学

“这两天我想了许多，看着你，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就是我选择的要走一辈子的人，我可以委屈自己却不能不为他负责”

秦阳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响彻在耳边，像是温润的溪水淌过，轻柔寂静，我的眼睛有些模糊。

“我比你大了11岁，现在谈论死亡这个问题确实是太早了，但是，未来却不能逃避，说不定我要走在你前头，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荡在屋子里。

“李楠，你能理解吗？”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我明天去……学校”

我没有跟秦阳说，今天我很高兴，他终于认可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辈子的路，秦阳，你一定不知道，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我的心里，比你说的喜欢更占据分量，以至于在未来的艰难中，我一直坚信着，只要我们两个人还活着，就可以等到幸福，并且，一直，幸福下去。

第二天，穿着秦阳给我买的新衣服，在镜子里看自己剪短的头发，恍惚间又回到了刚考入大学的时候，紧张，兴奋，又有些小小的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秦阳站在床边，帮我把书和笔放在包里，从后面揉了揉我的头发说。

“好了，快去吃饭，第一天不能迟到”

坐在车里看着两旁的景色快速往后退去，手间是装好课本的包，黑色的是秦阳帮我买的，侧过头去看他，心中一阵满足，直到现在我才敢确定，这个细心温柔又不失霸气的男人，是我的。

他的所有，都是我的。

下了车，我站在车门口，从窗子凑进去吻在秦阳脸上。

“秦阳，我爱你”

在他淡淡的笑中，我进了学校的大门，身后，秦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与在f大的感觉不同，这里的环境因为是成年学院而脱离了学校那种文学气息，倒是多了些社会上的风气，每个人都礼貌而疏离，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步履匆匆。

好不容易找到了教室，进去后发现人来的很多，拿着包自动跑到最后一排，秦阳说这里没有固定的学生和教室，基本上与大学一样，报了什么学科就去听什么课，到最后也没有考试，课业结束就算毕业了。

真是很简单很实际的地方啊。

离上课还有十余分钟，有些无聊，我开始拿出书先熟悉一下，后门突然有个人影窜了进来，坐到我右手边的空位上，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满头大汗。

“喂，哥们，等会借个书看看”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大约和我一样的年纪，长的还不错，只是染了一头黄色，耳朵上有金属耳钉，一身的非主流服饰，流里流气，这样的人都能来上课，这所学校还真是来者不拒，良莠不齐啊。

嘴角抽动了一下，连书都不带，他是来干什么的？真的是来上课的？还是财务管理。

“你为什么自己不带书？”

我问了一句，他眨了眨眼，用牛奶把面包送下去才说。

“走得太急，忘了，再说，学了也没用”

这时候老师进来，我也不再与他说话，抬头开始打量这位老师。

挺慈祥的老爷爷一位，满脸挂着暖洋洋的笑容，据说还是某名牌大学的退休教授，子女在国外安家立业，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于是来这所学校教教学生，老伴也是教授，教英语的。

然后，我发现，无论在什么地方，八卦这种东西总是发扬的比较迅速，面积比较大。

“这老头据说讲课顶尖了”

旁边的同学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了自己的早餐，擦了擦嘴凑到我脸边说道。

我轻轻偏开头。

“你怎么知道的？”

“这学校的人都知道。”

他拿起我的书随手翻了翻继续道。

“中阳你知道吧，新起之秀，f市目前三家最大企业之一，有人说，他就是那个神秘的中阳最大boss”

“他姓什么？”

我急切的问道。

“秦”

整整半天的课，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拿着书在上面划来划去，只有三个字，秦，秦阳。

中阳的神秘boss，秦。

如果这个老人却是如那人说的是中阳的实际总裁，那么，秦阳是什么，还有，两个人都姓秦，又有什么关系呢？秦阳不是没有亲戚了吗？

我顿时觉得越来越复杂，恐惧，好像深陷于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身边充斥着不知道是朋友还是友人的生物，掩藏黑暗中，一双双分不出情绪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下了课抱着包仓皇而逃，秦阳在学校外面等我，看到我来直接从里面用遥控器开了门。

“怎么跑这么急？”

我关好门，深吸了一口气，笑道。

“不想让你等太久啊”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动车子。

车子临走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身影从身边经过，骑着自行车，朝这个方向比了个手势。

正是那个坐在我旁边的同学。

“认识你的？”

秦阳手握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问我。

“嗯，上课时坐我旁边”

“那人看着流氓样，你以后跟他少来往”

点点头，秦阳又问我在学校里怎么样，老师和学生好不好，我一一回答了，对于那位同学的八卦和姓秦的老师的室只字未提，不是不信任秦阳，而是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在没有暴露之还是不要让秦阳知道了。

回到家，秦阳开始做饭，我帮不上什么忙，想起来今天上课没有听讲，打算拿出书自学一下。

翻到第一页，一张小纸条飘了出来。

上面写着，我是你今天的同桌王云志，下面是联系方式，一个大大的小脸，纸条的右下角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有什么不懂得问题尽管来问，我知道的很多”

这句话说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今天他与我说的话，把电话号码存在手机上，那张纸条撕成了指甲大小的碎片扔在垃圾桶里。

吃过饭，继续看书，秦阳在一旁拿着一本杂志，时不时的扭过头来问我，难不难。

摇摇头，其实这种东西都是前期很简单，我现在才学了一节课，就算是自学，也没有什么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