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二少反攻计划 下——午后睡觉的猫

牛大力不理丁丁，拿起他擦完的一个高脚杯，托在手边映着酒架上迷离的灯光反射的碎彩，好像又看到华梦燃烧着激情的脸和刚才那个不咸不淡的说‘请进’时候的表情。

丁丁看牛大力一副钻进了迷雾的样子，停下手边的活，把他手上的高脚杯拿下来看看没有弄脏，伸手放在了杯架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看着他。

“丁丁～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白天和晚上两种样子的？”

“什么意思？你的小朋友今天不认识你了？”丁丁绝对是随口胡说的。

“嗯，他不认识我，我打电话他说我打错了，然后我去找他，可是很明显他不认识我，可他又说知道我是谁，这什么意思？”牛大力以为丁丁知道什么，马上把情况如实反应。

“额～我随口说的，他真的不认识你？怎么会呢。”丁丁没想到随便说说都能中的，表示很不能理解。

“是啊，我也觉得不会。可是，你要相信我认人的眼力是不会错的，刚才那个绝对不是昨天晚上的华梦。”牛大力笃定着，因为他从刚才的华梦眼里看不到那种渴望，能够燃烧一切的渴望。这个有的是一种淡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淡然，只有看着那个经常跟他一起出现的男孩的时候可以看出一丝情绪，这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丁丁看他说得肯定，也好奇了。

“不知道，我得查证一下才能下定论，随口乱说可不是我风格。”牛大力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边，就开始对着丁丁耍嘴皮。

“……”丁丁看他恢复正常，好奇心一直不太重的他直接把牛大力的后半句话忽略，拿起手边的杯子接着擦。

“有没有多余的，我帮你擦啊。”牛大力收拾了疑问，看着高脚杯在丁丁的手里旋转，反射各种光泽，也想试试。

“不用，我杯子很贵的，自己来就好。”丁丁把擦好的杯子开始一个个的倒挂在头顶的杯架上，打开杯架的箱灯便闪烁出一片迷离的光来，晶莹透亮的杯子都变成了七彩的水晶。

天很快的黑了下来，牛大力看着丁丁前前后后的忙碌，酒吧的工作人员也在不停的赶过来。

牛大力就坐在小舞台上的架子鼓后边想着华梦打鼓时的样子，敲击着不太熟悉的节奏，一曲磕磕绊绊的敲完，时间己经快到七点了，自己却还没吃饭。把手机打开，按下己拨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一次电话，万一再说不认识，打错了怎么办呢？看着手机上存着的那个华梦的名字有点儿走神。

二少醒来的时候对白天的记忆彻底没有了一点印象，前一天还能模糊知道一点，今天己经一点儿都不知道了。他不太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与华梦之间彻底的把他们分开了一样，他再不能洞悉华梦的生活，不过现在华梦的生活己经不是他的全部了，他想起跟牛大力的约定，翻出手机来却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电话了。昨天晚上回宿舍知道容恬没回来就去找他，跟他一起回来就直接睡了，现在一天过去了，没名字的电话号码有好几个，到底哪个是呢？难道要一个个的打过去问？

容恬在太阳落山后就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状态，但是看到二少的眼神的时候反而放松了下来。看到二少拿着电话发呆，开口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有打电话过来。”

“嗯？”二少不防备容恬突然开口，有点儿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跟牛大力约了今天出去的吧，他中午的时候有打电话过来，可是你没存名字，华梦把电话挂了。”容恬再次重复了一遍。“还有，我买了单车了。”

“啊？二少对于容恬如此理智的情况有点儿接受不能，这个样子的容恬有点儿像是为爱委曲求全的小媳妇，哪里还有昨天晚上的暴跳如雷。“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二少一直以来的直接。

“没有啊。我昨天跟你说好了买了单车载你出去的，你忘了？”容恬打定主意要让二少忘掉前一晚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开始装傻。

牛大力在看着手机发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华梦的名字变幻着色彩在屏幕上跳动。牛大力连忙按下了接通键，跟中午一样的声音传来，内容却不再是陌生的口吻：“牛大力？”略带疑问的口气。

“嗯，是我。”牛大力尽量平淡的说着。

“哦，不好意思，我昨天忘了存你的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二少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我在酒吧，现在过去接你。”牛大力终于确定这个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这边容恬在跟二少打着手势，比划着骑单车的姿势。

“嗯，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找你吧。”二少说完，就看到容恬露个大大的笑脸，伸手在容恬脸上拍一下，看容恬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直想踹他一脚。

容恬骑着单车载着华梦到了九八二班酒吧的时候，酒吧己经开始上人了。牛大力站在门外等着他，看到他们俩个一起过来，有点儿意外。

二少看到门外站着的牛大力，远远的向他招招手，等到容恬停在他的面前跳下车跟他笑笑：“你怎么还站外边等着了？”

牛大力看着那个笑，又找回一些之前的感觉，看着容恬要锁车，出声了：“咱们还是去昨天的那里，跟胖子他们约好了的，你跟你朋友说让他不要锁车了。”

容恬锁车的身影僵了一下，他不想被二少这样远远的抛开。推着车又回到二少面前：“我载你过去，是哪里？”

“额～北郊……”具体的二少还真说不上来，求助般的看一眼牛大力。牛大力很享受这样的眼神，马上补充后半句：“北郊光明汽修厂的旧场房，离这里有二十公里左右的距离，所以不太适合骑单车过去，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开车来的，可以带上你。”

容恬不想坐牛大力的车，再看看二少紧盯自己的眼神，松口了：“那我不去了，你早点儿回来。”

“那我走了，你回去吧。我回来的时候让他送我，放心。”二少看容恬这次这么好说话，有点儿意外，但是总要好过昨天一样无理取闹。

容恬心里嘀咕着：就是有他接送，我才不放心！

二少和牛大力一起上了车，摇下车窗跟站在酒吧门口看着他们的容恬摆摆手，容恬也跟他摆摆手，然后看着二少白皙的手消失在车窗后面，直到看不到车的影子了，骑上单车，向着北郊出发。

车上，牛大力不止一次的从镜子里看二少。在第N次被发现后，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白天的你和现在不太一样。”

“嗯。”二少听了容恬说中午的电话和下午的见面，就知道会被问，早做好了准备。

“能说说么？”牛大力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些莽撞，所以只是试探性的开口。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人格分裂，白天和晚上互不干涉，所以白天的他不认识你。”

牛大力被如此坦率的答案整得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等了有五分钟才说道：“所以华梦是他的名字，那你叫什么呢？”

“我跟容恬说让他叫我二少，就是华家第二个华二少的意思，你们嘛，昨天不是起好了么，叫待宵。”

“自由的心？”牛大力想着昨天二少说起的花语，在嘴里来回的回味着。

开车要比骑摩托车快很多，不到十五分钟，两个人再次来到了前一天约好的旧场房。

这次几人选了几首比较有难度的曲子来练，练完以后基本上就是十点。牛大力的晚饭还没有解决，提出再上他家去吃一顿，胖子和船长、水手一致赞同，二少想起在酒吧门前容恬那个意味深长的“早点回来”。昨天他在外边傻等了半夜，今天不知道会不会一直等着自己，还是早点回去的比较好。

其他四人看他扫兴，嘻嘻哈哈的开始闹，都说他不给面子，才在一起两天，要多联络感情啊什么的，五个人闹着出了场房的大门。出门后，二少看到门外的身影呆在了原地。

门外，月光下，老树，单车，容恬等在那里……

第五十章：福祸相依

“不是让你先回去的吗，这么远，你骑过来再把我载回去不是得累趴下了？”二少看着容恬脸上被月光一照隐隐泛出亮光的一层汗水，实在是对他如此的执着没有办法。

容恬不熟悉路况，顺着牛大力车子消失的方向一路骑到北郊却找不到地方，半夜路上行人稀少，想找个人问问都不行。他是骑错了地方以后，在路边一个没关门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问了那里的本地人，知道准确地点后又返回来的。刚刚找到地方还没超过十分钟，本想歇歇再进去找二少，没想到一群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可是看着二少跟自己说话时，望着自己的眼里有着隐隐的心疼，他便觉得自己再累都值了。

“嗯，我没事。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咱们走吧。”容恬转身向着树上靠着的单车走去。把单车掉个头，在二少面前停好，一个阳光明媚的笑照亮整个脸庞：“上来吧。”

牛大力从容恬出现的那一刻便知道，今天的共度晚餐估计是没戏了，看着二少马上就要走了，走到二人的面前站定，跟容恬说道：“这么远过来，你也该歇歇，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你单车可以放我车上。”

容恬听了牛大力的提议，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看着二少，有不愿，有请求，但就是没有顺从。

二少看着容恬倔强的眼，回头跟牛大力歉意的笑笑：“这么晚了，你也还没吃饭，一来一回又要半个多小时，不用麻烦你了。我们慢点儿往回骑也可以的。”

牛大力看着容恬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听着二少委婉的拒绝，并不坚持：“那你们回去的时候可以走新城路，那条路近一些，咱们来的时候那条路有点儿绕远，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谢谢你。”二少道了谢，跟远远站着的胖子他们三个摆了摆手。

路上，有月光，有路灯，容恬感冒发烧的脸泛着潮红，卖力的蹬着脚下的踏板。二少看不到容恬的脸，只能看着因为用力而微微弯曲的后背说话：“这么远，你可以不用来的，牛大力说了他会送我回去。”

“呼～呼～”的喘气声隐约的传来，容恬因为强力运动有些气喘：“嗯，我知道。可我说了我会陪着你，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二少和牛大力晚上的排练地点改在了九八二班的小舞台。

容恬那次带病骑了二十多公里去接二少，感动的效果是有了，可是回来就病倒了。由感冒发烧转成肺炎，持续一周才渐渐好转，二少拗不过容恬的犟筋，跟牛大力商量了一下，把地点搬到了酒吧。

到四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己经很暖和了。二少和牛大力他们为自己的乐队命名为：西王乐队，取希望的谐音。在九八二班近一个月的演出，己经聚集了相当一部分人气，牛大力就开始筹划着什么时候也来一唱自己的演唱会，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只除了华梦越来越嗜睡，越来越沉默。

容恬坐在酒吧角落里的散座上，看着台上的表演。这一段时间每天都看他们一起表演，他开始渐渐的为这样的二少着谜。这样的二少不再只是那个跟在自己身边，时刻引诱自己更进一步的小火苗，而是可以燃烧一切的燎原之火，用热情燃烧一切，吸引着每一个人的注意。酒吧里的客人在他们演出了近一个星期以后开始渐渐的出现不同的访客，女人多了起来，男人也更多。牛大力原来众人皆知的性取向被慢慢的沉淀，更多的人开始关注最新出现的这个年轻透着朝气并且同样漂亮的少年。在他们演出第七天的时候，这里开始出现年轻的女孩慕名而来，因着牛大力的曲子，待宵的激情和另外三个足够震憾的外形，西王乐队的名字在短时间内很快的流传开来。

容恬每天陪着二少过来，来了之后便坐在现在的这个角落里离舞台最近的位置，叫上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等着。等他们的演出结束，再和他一起回去，今天也不例外。

“哎～你们知道吗？那个待宵是咱们学校大一的新生呢。”侧后方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的？我怎么没见过，哪个院的？一定是咱们院，器乐还是声乐？”同桌的女孩兴奋的声音喊着。

“器乐或者声乐什么的，咱们会没见过吗？他是学装潢设计的。”最先开口的女孩声音里透着炫耀。

“啊～？？？”各种不一样的惊叹汇成一股声浪传向周围，引来了其他桌客人不满的眼神，然后声音就变成了叽叽喳喳小鸟开会般的嘈杂不清。

容恬听着一群女生的叽叽喳喳，看一下时间，十点半了。每天的这个时候基本都差不多要离开了，最多不会超过半小时，他们就可以回去了。看看桌上没什么遗落的东西，容恬拿起车钥匙向后门的方向走去，他不想二少在后门等，他希望二少每次出来都可以第一时间的看到他等在那里。

后门的地方是一个路灯照不到的死角，容恬跨在单车上，单脚撑地的等着。他心里在想着再有三天就五一长假了，华梦有说过想要看海，是时候准备一下回家的事了。这样的话就得跟二少提前支会一声儿，恐怕他这边的演出要停几天，牛大力他们以前能没有华梦演出，现在停几天应该也可以的吧……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陷入沉思的容恬吓了一跳。掏出手机一看，是家里小李叔叔的号码，现在可是半夜了，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呢？

“小容恬，我跟你说件事，你先别慌，也不要急，现在还没有最后定论呢。你明天就赶回来，不要耽误，学校不是要放假了么，提前两三天走应该没关系……”那边的李俊杰听到接通，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容恬在这边只抓到一个重点：出事了，马上回去。心里便马上急了：“小李叔叔，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慌成这样？我爸呢？是不是我爸出事了？”容恬被李俊杰语无伦次的慌乱搅乱了心神。此时的心里做出了种种不好的推测，脑子里像过幻灯一样，一会儿是车祸，一会儿是医院的。

“……”那边说完，这边容恬便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住了身形，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给爸爸惹祸了。

二少与牛大力和胖子他们告别，从后门出来就看到阴影里六神无主的容恬，手机早就滑落到了地上，兀自闪烁着还在通信的光……

第五十一章：分开

二少看到的容恬就像被瞬间抽离了魂魄的人偶，整个人都是呆呆傻傻的，反应迟钝的看着自己走过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笑，只是那么看着自己。他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手机，李俊杰焦急的声音还从另一边传来：“容恬～容恬～小容恬你还在吗？你听到了回我一声儿！”

二少把手机送到容恬的耳边，另一边的声音就好像穿越了时空一样响在耳边，容恬被突然惊醒。他呆呆的望一眼二少，看到二少关心的眼神，伸手接过电话，胡乱的答着“嗯……啊……嗯……好”。电话讲完，容恬也彻底的回魂儿了，一脸的震惊与不信，还夹杂着一些愤怒的表情把平时硬朗阳光的线条变得狰狞。二少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亲一亲被牙齿肆虐的嘴唇，放缓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爸他……出事了。”容恬不知道怎么说，他只知道他必须马上回去，家里只有他和爸爸两个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我得回去，现在，马上。”容恬的眼神由慌乱，震惊，不敢置信慢慢变得坚定，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二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