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黔楠在各种各样的商铺之间溜达了几天之后,便开始兀自策划起了小成本投入,高资金回收率的买卖来。他伏案疾书一阵之后,或许是把手中的方案存放到文件夹中,或许直接丢到了垃圾桶之中。他就这样边写边丢地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开始耐不住腹中的饥饿而跑到了厨房之中,他看着那些和他“交情”不是很好的锅碗瓢盆们思虑了一阵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炒锅的锅盖看了几眼,他见锅里似乎有一些油在,索性他便轻按了一下电磁炉的电钮,开始看着锅里那一层油开始不断地释放者薄薄的白烟,他在冰箱里摸索了一阵后,便开始拿着鱼丸的包装袋研究了起来:“油炸或是水煮1到2分钟……嗯!这个好像还是比较速成的。就是它了。”
当炒锅中的油已然开始微微地冒起了小气泡之时,一包带着冰碴的鱼丸被花黔楠囫囵个地全都丢到了油锅之中,一瞬之间厨房中就似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一般,一阵噼噼啪啪的爆油声就似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不消须臾便把花黔楠吓到了客厅之中,就在他把着厨房的门框不知所措之时,艾筠才刚好回到了家里。艾筠才用鼻子用力地吸了两下房间之中的空气之后,立时便拨开了花黔楠的身体窜到了厨房之中,他手疾眼快地把锅盖扣到了那个油花四溅的烧锅上之后,立时便关掉了电磁炉。他气势汹涌地走到了花黔楠的面前问道:“你想要毁容?还是想要自虐?你不知道热油是不可以碰到水的么?把手伸出来……”
花黔楠乖乖地把双手放到了艾筠才的手里之后,便小声地问道:“你看我的手做什么?”
艾筠才指点着一些小小的红点气道:“你不知道疼的么?你被溅起的油烫到也没有感觉么?你这层皮是假的?”
花黔楠看着那些不太起眼的小红点皱了一下眉头,便满腹委屈地伸冤道:“刚才被那样吓了一下,哪里还顾得上疼不疼的。而且好像不是特别的疼!”
艾筠才拎着花黔楠的手放到冷水盆里泡了一阵之后,便耐心地讲解道:“以后如果再被烫到的话,要赶紧把手放到凉水里冰一下。知道了么?”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被烫到的,我又不傻。同样的错误我怎么可能犯两次?”
“呵呵……这就好!”
艾筠才见花黔楠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烫伤,索性便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客厅之中,独自一个人闷到了厨房之中。他在闷不做声地做好了一桌晚饭之后,便开始犹豫不决地思想斗争了起来,他一边嚼着那味道很普通的饭菜,一边自问自答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Patrick说呢?说?不说?他听了之后,会怎么想呢?”
花黔楠见平日里最喜欢取笑他吃饭时表情不好看的Wesley今日里竟然如斯沉默,他不禁好奇道:“Wesley,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好像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呵呵……确实有地方不舒服!”
“哪里?”
“心里!”
“什么?难道是心脏病?”
“是心里不舒服,不是心脏里面不舒服。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怎么说呢……我今天辞职了……所以我现在要陪着你一起失业了!”
“哦?为什么辞职?”
“因为……我的上司……想要包养我呀!”
“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和我花黔楠抢人?”
“呵呵……你的第一反应还真是有趣。”
“哪里有趣了?”
艾筠才轻轻地戳了一下花黔楠那好像在冒着问号的脑袋之后,便笑言道:“你不觉得这个人和当初的你有点像么?呵呵……竟然向我提出这种要求来……”
“不一样!我是要和你谈恋爱,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包养你!”
“实质呢?还不是一样?为什么你们都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我呢?我看起来像是很爱钱的人么?”
花黔楠鬼灵精怪地转了一下眸子,便对道:“你的名字起得就很爱钱呀!艾筠才!爱君的财呀!嘿嘿……”
“好呀!你竟然敢这样曲解我的名字?你真是气死我了!那么你花黔楠就是……嘿嘿……‘想要花钱都难’,哼哼……这样的话就是你的名字更加倒霉一些了吧?”
“这样说来的话,我应该去改个名字,我叫‘挣钱易’怎么样?”
“我就不信你会改成这么铜臭的名字!呵呵……”
……
……
千金散尽的艾筠才和花黔楠面对着彼此那干瘪的钱包,只得是相视一笑。艾筠才挠了挠脑袋,便兀自调侃道:“说不定我这辈子被穷神附身了吧?”
“说不定是我被衰神附身了,然后你跟着倒霉了也说不定。或者说是,我太无能了,离开了花天竟然就毫无用武之地。”
“确切地说是你这条蛟龙落到了游泳池里,所以挥不起爪子,摆不开尾巴。把你这种金刚钻放在这种破窑里,着实是有点太浪费了,你还是回花天吧!好不好?”
“不好!”
“你就不怕这么样下去,咱们两个会沦落到睡马路?”
“只要是和你一起睡,马路我也睡了!那种天为被、地为床的感觉应该也不错吧?”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
……
……
当艾筠才和花黔楠在捉襟见肘的生活中还在勉强维持着笑脸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毅然打破了这份如履薄冰的温馨。
锅碗瓢盆所酝酿出的轻音乐正在艾筠才的巧手之下演奏着,断断续续的歌曲则是时有时无地在艾筠才的鼻子中嗡嘤着。直到他的手机骤然响起之时,所有的响声全都归于了平静。
当电话彼端那个陌生的声音说出了“阮湘琳”这三个字之时,艾筠才的心险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在问清了医院的地址之后便好似一阵狂风一般地冲出了房间,在花黔楠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际,艾筠才的身影便已然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阵急速的奔跑之后,艾筠才终于喘着大气停在了那家他以前经常跑的医院门口,他稍微地歇了一下,便一口气冲到了病房之中。当他的眸光碰触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脸庞之时,他的泪腺顷刻之间便决堤了。他扑在病床的边沿上纵情地嚎啕道:“湘琳……真的是你吧?湘琳……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果然还活着,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艾筠才的哭声是那样的惊天动地,但是此时此刻的阮湘琳却是丝毫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一直负责为阮湘琳治疗的马医生轻轻地扶起了艾筠才之后,便把他拉到了办公室之中:“阮湘琳的肾小球滤过率(GFR)<10ml/min,你知道这说明什么么?”
“尿毒症晚期?”
“嗯……”
“马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不可以让他死……一定不能让他死……”
面对着艾筠才那清泪纵横的面容,马医生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对于阮湘琳来说,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换肾。但是等待合适的配型是很难的……”
“您帮助他等到那个时候吧,合适的肾源早晚会出现的。”
“那也要他本人有求生的意识才可以,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想活了!”
“怎么会这样?”
马医生拿出一张合影照之后,便指点着照片上的一个外国人说到:“这个人是‘卡鲁’,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这一次阮湘琳出国,我就是介绍他到卡鲁那里去继续治疗的。起初他去的时候,确实是按时做血透的,但是后来却突然就音讯全无了。当卡鲁询问我阮湘琳是否回国之际,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也没有出现在我这里。再后来……卡鲁在一次远足的时候,在一处隐秘于山林中的小屋里看到了阮湘琳。他说那个时候,阮湘琳不过就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而已。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亲自飞了一趟卑尔根,把他硬是接了回来。毕竟,他也在我这里治疗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客死他乡。”
艾筠才听罢了马医生的讲述之后,手心里立时便攥出了一把汗来。他一边在心中叫着:“好险!好险!”一边却又不禁好奇道:“您见到他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的护照和身份证?”
“没有!我估计是他在山里住的时候,弄丢了吧?”
“当初我去卑尔根找他的时候,当地警方在一具无头男尸的身上翻出了他的证件,当时害得我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还能再见到他,当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马医生……谢谢你!”
马医生摆了摆手,笑道:“不客气!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办?你是把他接回家?还是让他住院治疗?”
囊中羞涩的艾筠才在沉默不语地思琢了良久之后,便毅然地应道:“住院治疗!住院的费用,我明天送来可以么?”
“这次还是你来替他缴纳费用么?”
“嗯!”
“现在像你这样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很佩服你呀!”
“其实,我并不值得人佩服的……我现在就去筹钱了!马医生再见!”
“再见!”
艾筠才一边步步斟酌地向九峰大厦走去,一边却已然是被自己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在那一片朦胧的世界中,恍恍惚惚地走到了九峰大厦的第一峰之中后,便径直地走到了大帝花黔奕的办公室外,当大帝的助理拦住了他之际,他立时便理直气壮地笑道:“Cyndia……你认识我是谁吧?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地来找 Elliott么?你去告诉他是我来找他,他一定会见我的!”
在Elliott还没有来得及去向大帝报告之际,花黔奕却已然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把艾筠才请到了办公室之中:“怎么?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么?”
“我不过是想来问问,你之前的提议还作数不作数?”
“什么提议?”
“就是关于那一张支票的……如果我现在离开你的九弟的话,你还会不会给我那张支票?”
“哦?你终于想通了?”花黔奕得意地笑了笑,便立即大方地开出了一张支票来。他把支票轻飘飘地往地上一扔,便应道:“我说的话当然作数,那么我希望你也可以说话算数。从明天开始,应该就不会有谁再看到你和九弟出现在一起了吧?”
“没有错!我今晚就会和他分手的!那么再见了!”
艾筠才拿着支票兑现之后,便冲到了医院之中立时把阮湘琳转到了特护病房里。他在把余额精算了一遍又一遍后,终于从中拨了一小部分偷偷地存到了花黔楠的新帐户之中。他在医院的卫生间中用力地洗了洗自己的脸庞之后,便风风火火地冲回到了花黔楠的身边。
在花黔楠还来不及问清艾筠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之际,他的身体便已然是被艾筠才拥到了床上,随即而来的狂拥热吻竟然是那样的狂烈不羁,就似是这一刻便要燃尽了一生的激情一般。一夜狂纵之后,艾筠才终于是抱着花黔楠的身体睡了过去,这一夜里他不在乎花黔楠到底会不会把他踢到床下,他也不在乎他会不会一个失手把自己打伤,他只是那样不依不舍地腻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体温,享受着他身上的香韵……
待到拂晓天明之时,艾筠才在酝酿好了一腔的 “火药”后,便捡着洗衣盆里的饭碗怒斥道:“Patrick……你到底有没有记性?我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餐具和衣物是不可以一起洗的?有用的东西和没有用处的东西是要分开放的,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已经快要被你活活气死了!你知道么?你现在和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有什么区别?你的大脑除了可以运算那些复杂的公式之外,难道就不能记住一点点的生活常识么?还有……你睡觉的时候就不能老实一点么?你知道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简直就和那个齐天大圣差不多?你除了房顶没有睡过,就没有哪个角落是你不去光顾的……以前你的别墅里整整一层都是你的卧室时,你这样睡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床就只有这么大而已,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有床的概念?还有……你的鼾声就不能控制一下么?我现在已经快要被你整得神经衰弱了……呜……你知道么?”
花黔楠在满脸无辜状地听完了艾筠才的抱怨之后,立时便伸出手摸了一下艾筠才脸上那两个看上去很“可爱”的熊猫眼问到:“这也是我睡觉时干的好事么?Wesley?痛不痛?”
“废话……你自己打你自己试试,不痛才怪呢!哼……”
“Wesley……你不要生气!我会改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会改的!”
艾筠才暗转着眼眸疑问到:“你什么都会改么?那么你这个牛脾气是不是也可以改呢?你就不能回家去对你们那‘花天八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么?你毕竟是名正言顺的‘花天九帝’,你凭什么就这样放弃你的全部。”
“我不想回去呀!我如果回去的话,他们又会让我离开你的,你难道想要和我分开么?”
“你……你的脑子就不可以转个弯么?你回去和他们说你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然后咱们两个人再私底下联系不就好了么?”
“不好!这样的话,Wesley你的名誉算什么?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压到你的头上么?”
艾筠才无奈地惨笑了一声:“名誉么?流言蜚语么?他们能说我的无非就是:我是一个小白脸,我是被你包养的男宠,我是花言巧语迷惑你的妖精……哼……不也就是这些了么?还能有什么?”
花黔楠惊讶道:“这些不是很过分么?”
“如果你可以让我过上和以前一样舒适安逸的生活,我宁可背负上这些流言蜚语……哼……”
花黔楠凝望着艾筠才那盛怒之下的容颜,轻叹道:“我会让你再次过上安逸的生活的,就算我不回‘花天’也可以的,我只要可以找到一个‘花天’不涉足的领域,我就可以白手起家的,我保证3年之后让你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好不好?我不想和没有包容力的人共谋。而我也不能让我爱的人名誉受损。”
艾筠才绝望地瞪了花黔楠半天后,骤然狂笑了起来:“Patrick……这次就算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了!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哼……你说你要3年的时间对不对?那么好……我三年之后再来找你,如果你三年后真的可以如你所言一般不依靠‘花天’的势力而重振雄风,那么我就再来和你在一起。不然……咱们两个人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