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若沧海——楚墨长歌

我断断续续听着他们的话，脑袋里盘旋的却是南夜永远无法醒过来了，那个照顾了我十几年的南夜，再也不想睁开眼看我了。心里所有的愤恨，一下子迸发出来，包括挖眼，割舌，吞碳，分肢，师傅死去，被利用，所用的痛在哪一刻，全部冲出体内。我抱着南夜嘶吼着，“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若不是你们一直不肯放过我，南夜也不会逃不过这个劫，我们本来可以安安静静的过完以后的日子。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好痛啊，心里好痛。”眼泪还是留了出来，十一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全都滴在南夜的脸上。可能哭声太过悲切，让所有人的眼里都泛起了泪光。沧海的手在还没碰到我的时候被我一掌推开，为什么不救南夜，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折磨我。我看着他，用最冷静的声音说道，“我恨你。”然后抱起南夜转身离去。留给他们一个决绝的背影，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么，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45.带走

似乎一夜之间，这个在齐州风生水起的忘梅居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带着南夜回到之前隐居的地方，想要救醒他。慕仁一直跟在身边，神色凝重。最终受不了我不吃不喝，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吼道，“你清醒点好不好，南夜做这些事情并非想换来这样的结果，到了齐州以后，你就知道羽族当你是被控制了，为了保住南夜，硬是狠下心没去救他们。南夜自然知道你的想法。我拜托你，照顾好你自己，如要为南夜报仇，就去杀了离朱吧。”

渐渐的冷静下来，知道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慕仁让我去杀了离朱，只是为我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良久，慕仁又小声说道，“我多希望，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我，至少……”

我打断他的话，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两个人，想曾经不知道墨轩是沧海时的那种心情。

慕仁说道，“哦，对了，海王来了，说要带你走，呃，还说已经放你离开一个月了，该回去了。”说完，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冷笑了一下，想起那日答应他的要求，没想到竟找到这里，从南夜出事以来几乎没怎么休息，起身的时候有点晕眩。慕仁急忙扶住我。我挥挥手说道，“无碍。”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前厅，看到沧海抱着小鸾跺着步，见到我出来了不着痕迹的从慕仁手中将我拉了过去，海草香味，熟悉的味道让我想在他怀里哭，可是不能，我不能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慕仁怒视着他。

沧海打破诡异的气氛，也打破我怀有一点点希望的心，说道，“答应做我的男宠的，青羽公子，本王可是等得不耐烦了。”还是因为生活太过无聊，才来折磨我的。我叹了一口气，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即将爆发的慕仁。说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声音虚弱到连我自己都不认识。

他突然将我打横一抱，说道，“那么就随本王回去吧。”我心里放心不下南夜，眼光向屋内瞟了一下。

慕仁看出我的意思，说道，“去吧，我会照顾好南夜的。”是有若无的叹息声，让我更加愧疚。

沧海突然目光一紧，抱着我出了门，进了一辆马车。说实话来这里这么多年从来没用过马车。里面垫了厚厚的毛毡，躺上去软软的。沧海坐着，我躺着，头枕在他的双腿上，想要坐起来，却被他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他一直盯着我看，长长的头发落到我的脸上，从我的角度，也正好看到他的脸，好想伸手去摸摸，努力的克制住然后闭上眼睛，气氛很尴尬，小鸾很聪明，从上车就躲在角落里假寐。

沧海像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言自语，说道，“还是这个样子，没怎么变，就是瘦了。”说完手在我的腰上捏了两下。我心里一惊，我的样子么，想起第一次用追魂术的时候他见过我的灵，心中有一阵低落，明明就知道我不是羽铭瑄，还是那样对我，果然对我没用感情。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问道，“青羽，是你真正的名字？”

傅青羽，原本的名字，青羽公子也算吧，我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他。

他见我爱理不理的态度，突然语气一变，冷冷的说道，“现在你作为我的男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跟别的男的眉来眼去，我警告过你，再让我看到，我会杀了他。”心里一冷，他，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沧海，他是海王。

夕阳西下，透过窗户将人影拉的老长。一个俊美的男子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另一个俊美的男子，安静的好像再也不会睁开眼睛，醒着的男子喃喃的说道，“虽然很舍不得，可是我知道，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重新笑起来，心很痛，可是还是要放他走，你说我做的对吗，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南夜，我真希望自己是你，可以得到他的眼泪，我真希望自己是你。”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唯有心痛。

46.回家

在马车的颠簸中，缓缓的睡去，大概太疲惫了，或者说太怀念这个怀抱了，睡的很安心，没有做恶梦。醒来发现还是那个姿势躺着的，沧海一直保持那个样子看着我，及其不自然的别开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沧海简洁的说道，“三天。”我急忙坐起来，心想，他的腿算不算。他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不由的看痴了，很温柔的笑，有多久没见过了，我揉揉眼睛，原本想要问他累不累，又没有问出口，现在的我算什么，不过是海王的男宠而已。沧海看到我呆滞的表情，说道，“饿了吧，快到了。”然后转身对小鸾说道，“小鸾，回去通知下面做几个菜，就说做你二爹爹爱吃的。”说完促狭的看了我一眼。我吃惊的看着小鸾叫了两声，在我脸上啄了一下，飞出去了，愣是半天没吭声，小鸾怎么这么能耐了。心里小小的不爽，以前都是我照顾它，一点都不乖，养好了，却给别人了，我不爽啊，不爽。

沧海暧昧的靠到我身边，说道，“是不是瞧见小鸾这么乖想要要回去啊。”

我瞪了他一样，“又不会讲话，我不稀罕。”

沧海笑笑说，“不会讲话它也知道怎么吩咐厨子，明明就想要还不说。”想到刚失去他那些年，整日喝酒，小鸾一直照顾他，后来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找来巫族的长老，长老在离朱即位后，并没有臣服与他而是，带着巫族隐居的更深了，也不知道小鸾怎么找到他的，还带回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没有死。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抱着小鸾哭了，那是他长大后第二次流泪，然后带着小鸾暗暗的寻找他。沧海

沧海突然将我抱得紧紧的，说道，“它的二爹爹抛弃我们的时候，都是它在照顾我。”我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睛里竟是难过，我一面提醒自己不要沉迷，一面又想，即使是片刻，我还是想被他这样抱着。

也不知道这样的姿势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声音说道，“王，到了。”

沧海不顾众多眼球的关注，直接将我抱下来，我说我自己会走，却被他抱的更紧了。那个曾经的父王，娘亲，二哥。还有朝岚，朝云外加小鸾，眼神齐刷刷的像好奇宝宝一样看着我，看的心如止水多年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埋到沧海怀里。而沧海，好像对我这个动作很满意。

没多做停留，直接走到房间。后面的人很整齐的跟了过来，那个二哥从开始就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还时不时像沧海竖下大拇指。

娘亲先开口，说道，“接回来了啊，小鸾回来说了，娘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一起去吃吧。”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儿子跟儿媳吵架了，然后跑回婆家，儿子去把媳妇接回来了之后，婆婆说的话。我被这种想法雷了一下，如果我的面部有表情的话，此刻一定在抽搐。

众人听到娘亲的话一出，都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沧海，谁知道沧海面无表情，反手将门一关，说道，你们自己吃，朝岚那点菜到房里来，朝岚屁颠屁颠的去了，小鸾吃力的从门缝中挤了进来，雀跃看着沧海，好像在说，我可以留下吧。结果沧海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把它丢了出去，扔到二哥身上。说道，“你也出去。”小鸾眼泪汪汪。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只听二哥在外面大叫道，“大哥，你没天理，三弟刚回来，你不要我们好好看看他，你这没良心的。”在这愤怒的咆哮中，还夹杂着某只鸟拼命啄门的声音。我的嘴角好像不自觉的扬了一下。回过神看到沧海看着我，然后他说，“你现在的样子，笑起来挺好看的。”眼神很温柔，是温柔没错。

后来朝岚进来看到我和沧海大眼瞪小眼，尴尬的放下东西就走了，在后来，听到沧海说，“吃饭。”然后我们就开始吃饭，没有说话，倒是门外不停传来异象，比如说，娘，你踩到我的脚了。小鸾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爹，你看到啥了。

终于，沧海爆发了，冲着外面吼了一句，“看够了，都给我回前厅吃饭去，你们要是不饿，以后都别吃了。”

顿时，鸦雀无声，门外交叠的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47.饭后

看着满桌的饭菜，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果然都是曾经爱吃的，沧海说，“发什么呆啊，吃饭。”我失神的回道，“哦。”便把头埋在碗里使劲的扒饭。总感觉两道灼热的目光直视着我，终于，我鼓起勇气抬起头，说道，“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会噎死的。”沧海一笑，伸出手，越来越近，不用吧，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虐待我，我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他的手在我脸上停了一下就缩回去了，我如释重负的乎了一口气。他竟然笑了，说道，“你怕我？嘴角上有饭粒。”我偷偷的瞄了一眼。沧海又说，“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像那个淡漠的青羽公子，以后好好伺候本王。”又是慕名奇妙的笑容，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我笑，我的心肝受不了。于是我继续低头扒饭。终于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噎死了Ｎ次之后，结束了这顿饭。沧海说，“原来你的表情还挺丰富的。”刚喝进嘴的茶水差点吐了出来。

饭后，被沧海带到前厅，一堆人围了上来，原来羽族被救出来以后就暂时留在海族，羽王知道沧海就是墨轩以后，就干脆又认了一次干儿子。有海王的庇护，离朱也不会打到这里来，其实沧海很会聪明，既能想法子折磨他们的儿子，又能拉拢他们。想想也奇怪，沧海既然利用我杀了天帝，为什么最后自己又没当天帝，还是说他只是个幕后黑手，还是他只是想报复羽铭瑄。我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现在的这一切，害怕这只是一个梦，二哥殷勤的拉着我不停的打量，比以往更要亲热，父王和娘亲则努力劝说我继续做他们的干儿子，好像并不在乎我占用了他们儿子的躯体，而且还被我弄的支离破碎，至于怎样支离破碎的，他们应该都不知道，离朱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知道的话，会不会来救我。自己心里想一想，却不敢问出口。巫族的人藏起来了，离朱，不知道我还活着吧。

朝岚说，“将军，你都回来了，不如咱去把天帝的位置要回来，这离朱不如你，当年一场庆功宴，也不知道那家伙给我们灌的什么，竟然醉了几年，醒了以后，王说不见了，羽族被囚禁了，好多心腹都不见了。离朱说，你们自己要走的，是不是他逼你的？”说完原本闹哄哄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我的回答。是还是不是，如果沧海知道这一切，如果沧海只是利用我，如果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如果我只是一个小丑。那么不如就忘了吧。心里知道原来还有人是不知情的就够了，我狠下心淡淡的答道，“当年我却是是自己离开的，很抱歉。我累了，我不想一直做别人的影子，也不像为别人活着，所以我放弃了一切，若不是为了救南夜，我也不想再出现在这个世间，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羽铭瑄，而是答应做海王男宠的青羽，大家不要抬爱我了，青羽受不起。”然后成功的听到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我这样的回答，这样自私的人，都心凉了吧。沧海眼中的杀气一触即发，奇怪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可以做到我的承诺，压制住强烈的心痛。扇子后面的呃手暗暗的按住胸口。

子烨见现场气氛尴尬，急忙打哈哈，说道，“哇，三弟，不用做的这么绝吧，不要我们找到，竟然连相貌都变了，若不是大哥告诉我们啊，都认不出你了。”然后亲昵的在我身上蹭蹭，若我改变容貌是自愿的，可能这是一个不错的话题，可是想到那一刀刀画在脸上的痛让我无法放松起来，如同噩梦一样痛，一刀一刀面目全非，然后又用烧红的铁烙在上面。接着是眼睛被挖了出来，耳朵被割掉，舌头被割掉，还有针扎在指甲缝了，我听到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从满怀希望一直等到绝望。沧海始终没来，始终没来。好像又回到黑暗的腐臭的绝望的天牢里。身体开始有些发抖，脸色苍白。事后很久沧海若是恨那副躯体那样对我是情有可原，却想不出为什么离朱要那般对我。子烨扶住我小声问我怎么。我没听见，还在想上一个问题，冷冷的答道，“是啊，就是不想在被找到。”

沧海终于愤怒的将我从子烨的手中粗暴的拉走，是害怕我说出实情，我凄然的笑了一下，子烨愣了一下，对沧海喊道，“大哥你小心一些，三弟身体好像不舒服。”

我被怒气冲冲的拉回了房间。

48.甜蜜

小鸾有成功的撞到门上，惨叫了一声，我甩开沧海的手，撑着桌子勉强的站着，心口痛的喘不过气了，我说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说，放心吧，我只是你的男宠。”酸酸的感觉。

沧海听完更怒了，站到我面前一下子把我摔到床，栖身过来压倒我身上，充满杀气的说，“男宠，如果觉得自己是个男宠的话，就要像个男宠的样子。”然后狠狠的咬住我的嘴唇。还是那样的气味，有点痛却很温暖，原本粗暴的吻渐渐温柔起来，我没有挣扎，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的片刻的幸福，唇上的温度突然离开了，睁开眼睛看到他低头看着我，绝世的容颜上面附着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几乎遮住了眼瞳，眼神温柔的像一汪湖水。我不由的伸手想去触摸，又怕碰碎了，于是手停在半空，他抓住我的手贴在他脸颊上，打的手还是凉凉的，脸上却有些温度。他沙哑的问道，“手为什么停下来。”这好像是梦，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痛。他又低头吻我的眼睑，说，“怎么流眼泪了。”然后将我翻过来，侧抱着我。面对面盯着他看个不停，想再他脸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却被他漂亮的脸迷得移不开眼，知道他说，“别这样看着我，你想让我犯罪吗？”然后勾起嘴角一笑。我非常不好意思的把头埋下，他把下巴搁在我头顶上。把我抱的紧紧的。原本不是很生气嘛，现在又好像没事人一样，喜怒无常啊。我很不识趣的说道，“海王，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歇着。”

沧海在我腰上挠了一下，说道，“我当然要跟男宠一起睡。”我哦了一声。沧海眯起眼，危险的问道，“你不高兴。”我气鼓鼓的说，“能得到海王的宠幸，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哪敢不高兴。”我竟然在生气，又找回一种情绪，气他说我是他男宠，虽然是事实，可是听他这么说还是会不舒服。他又开始挠我，痒的不行开始求饶，带着哭腔说道，“海王，饶了我吧。”沧海还是不肯停下来，“海王。”沧海说，“你该叫我什么。”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小声叫了一句，“沧海。”他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把我抱住说道，“别动，让我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