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咱们会打理好铺子。」玉算盘卷起其中一本帐册,直敲在掌心,笑说:「只要是东家的吩咐,我认了。」
单摸金问:「东家要不要带人手陪同?」
他们现在对东家可宝贝得很,人不会武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难免担心他在外发生意外。
「有武夫陪着我,不需要其他人了。」
「哦,那么请武夫带件家伙去吧,路上若遇着麻烦事,也好方便解决。」刁三杯说罢,拉着武夫就走。「来,咱们去禁房挑个顺手使的家伙。」
「刁爷对我可真了解。」
「当然。我观察你很久了,那把挂在墙面上的宝贝令你心动,对吧?」
「呵,是该物归原主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离开大厅,留下其他人均愕然——
武夫何时和刁三杯这么有话聊?
重返故里,上官修带着武夫前往万来客栈,两人前后跨入内,王掌柜登时认出来人。
「啊,真是稀客!上官小兄弟……不不,是上官爷,两年多未见,我可想得紧。」他眉开眼笑地迎上前。抬头瞧哑夫……
「唷,就连哑夫也变了哪,英姿飒爽……」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王掌柜,他不叫哑夫,是武夫。」上官修一脸温笑地纠正。
「是是……上官爷高兴叫他武夫,没人会在意的。」
上官修掏出一锭银两给王掌柜,「麻烦你派人去守着我的马车,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好。」王掌柜掂掂银两,挺重的。「呵,上官爷这两年在哪儿发财呀?」
他浅笑,「卖老骨董,我那辆马车上有两大箱呢。」他刻意压低音量说:「里面的宝贝价值连城,我正在寻找买家收购。」
「哦……」王掌柜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上官修回头唤:「武夫,帮我找位子坐,我饿了。」
他环顾客栈内,都客满了。有几名差吏围坐一桌,划酒拳、粗口连篇,整间客栈实在吵。
「王掌柜,有人吃白食么?」上官修贸然地问。
「呃……老样子哪。」
「嗯,我想也是。」上官修迳自解下披风,随手拍了拍灰尘,不禁叹气:「我想请人让座,王掌柜可允?」
「这……不太好吧。上官爷,那些人惹不起……」他一点就通,上官爷想报仇呢。
「请王掌柜放心,我不想惹事,武夫也是。以前武夫帮你看马厩,现在我瞧客栈内也挺脏的,武夫正好可派上用场帮你清场子,算是还你以前的收留之恩。」
「这……」王掌柜干笑两声,「我没惦记着那些,上官爷……」
他再度浅笑,说得很无害:「王掌柜有度量,晚辈好生佩服,是该学学您。但是火候还不够,只好得罪了。」
武夫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几名差吏尚未察觉,忽地背后的领子一紧,武夫两手各提一个,扬手抛出客栈外。
「唉唷、唉唷——」两名差吏跌个狗吃屎。
其他人见状,无不惊诧。
「是蛮夷杂种!」
客栈内哗然,三名差吏纷纷起身,拔出刀子,举手就挥。武夫只消偏头一闪,手起刀落——匡当!伴随一声哀号,差吏的手腕剧痛。
他搂着手,哭爹喊娘地逃窜。
另外两名差吏的脸色一白,连连后退,「你……你这杂种狗……发啥狠哪——」
「有么?」刀子眼锐利,透出凶残阴狠的一面,瞬间抽出系在腰间的一把弯刀,刷地穿透瓷盘插入桌面,入木三分。
一瞬放手,乌金黑亮的弯刀分毫未动。
「要不要试试什么才叫狠?」
喝!
两名差吏连连退却,武夫胁迫十足地步步逼近,阴笑着问:「想断哪一只手……还是哪一条腿……或是头……」
他们满脸惶恐地说:「你你……你……」
「我怎样呢?」冷笑。
两名差吏欺善怕恶,彷佛见鬼似的逃出客栈外。
武夫旋身拔起弯刀,大手一挥,扫落满桌残羹菜肴,刀放上桌,阴森地闪烁冷冽的光芒。「小子,过来坐。」
整间客栈内,噤若寒蝉。唯有上官修的声音响起:「好。」
武夫挪开椅凳,好让小子入坐。
「掌柜的,听好了。」这一次,轮到他发号施令:「来两盘半生不熟的牛肉,几碟小菜、一碗饭,一坛酒、一壶热茶。别延迟,小子饿了。」
王掌柜好不容易回神,原来……哑夫会说话……原来他是练家子……原来他深藏不露……
武夫头也没回地催促:「别发愣了,让小子饿太久,我翻脸就和掀桌一样快!」
「是是是……」一阵寒风吹袭入内,他浑身抖了抖,急急走入厨房,亲自端茶送饭给他们俩,当老祖宗一般好生伺候。
两人入住在客栈的一间上等房,打开窗口,朝下探视马厩之地,果然有一名伙计在守着马车。
「武夫,我从不知道你这么凶。」上官修憋着笑意,坐在床榻,凝望武夫走来身前。视线随着他倾身的动作而低敛眉眼,他喜欢武夫,自然想替他报仇修理一下那些恶质的差吏。
武夫解开他的衣袍盘扣,敞胸裸露那粉色的突起,埋首于他胸前轮流吸吮、轻咬,大掌探入他双腿间摩擦,挑起他热情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脸庞倏地窜红,自从出门两人并未亲热,任由武夫褪去他下半身的衣料,屈起双腿配合那亲腻的动作,几近全裸的让他在身上点火。唇舌越往下吻,含住他的热情,人也随之一声抽气,揪住了他的发,泫然欲泣的嘤咛。
武夫啧啧有声地舔吮,而他抖如秋风落叶的承欢。
武夫每次索求都让他先得到满足,然后……就惨了……武夫一做就好久……
眨着湿润的眼,他事先求饶:「我怕痛……」
「我不会让你受伤。」他冷质的嗓音保证道。宽衣解带,强健的体魄将他单薄的身子压在怀。搂着他的腰,挺身贯穿了他,控制得当的索求,与小子亲热至今,从未失去理智拆卸他的手臂、折断腿骨、虐杀得不成人形。
「呜……」他眉头皱得死紧,两手也攀在武夫身上,抓得牢固。
武夫碎吻着他发烫的脸颊,渐渐加速了抽撤的动作,身下的小子抽叫……呜咽……渐渐变成破碎的呻吟……
浑身又痛又酥麻,宛如一头小羊被饿虎生吞活剥,他昏头昏脑地责怪以前挨打受痛……要报复……要再当一次败家子……再也不当老实人……
离开客栈,两人前往旗下的商铺之一,位于城镇最热闹的区域,票庄、当铺、酒楼、茶坊以及各式商家应有尽有。
当马车停驻在龙泉老字号的门前,掌铺子的大掌柜立刻出来迎接,称呼一声:「少爷。」
「怀生,好久不见了,你爹现在可好?」
「好哪,我听手底下的人说,他老人时常将少爷挂在嘴边呢。」
他温笑,「择日,我再去探望他老人家。」
「呵。」颜怀生抬头瞧了下跟在少爷身后的武夫,彼此虽不认识,但从少爷的来信得知他话少,即使打招呼也不理,干脆省了礼节。
「少爷这回就带武夫一人出门?」
「嗯」了声,他吩咐:「差人将马车上的大箱子给搬下来,送进掌柜房。」
「是。」颜怀生回头差遣铺子内的伙计们快去搬运,物品贵重,万万伤不得。
「来,少爷,我带你入内歇息。」
「好。」
入夜,掌柜房内,盏灯未熄。
上官修将运来的箱子拆封后,分别取出花瓶请怀生仔细鉴定,「瞧出来了么,怀生?」
「瞧是瞧出来了……」怀生的面色凝重,仍不可置信:「这两只花瓶也未免仿得几可乱真!」
「连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少爷。」怀生踱至一旁的位子坐下,重重搁下一碗硷水,连刷子都扔到茶几上。一抬头,他说道:「仿制的手法高超,移花接木,若没查看瓶内底部的接缝处,即使是行家也容易被蒙骗了过去。」
以前,他们跟着已故的老爷以制窑起家,理当会防着市面上出现仿冒品。「龙泉窑著名的青瓷花瓶产量不多,有行无市,即使买家捧着银两也不见得能求购得到。少爷,这两只花瓶究竟哪来的?」
「我手底下的人收来的。」
「哦。可是……」颜怀生好生纳闷,花瓶的质地和润色分明是老虎洞的紫金土才烧得出来,为什么以两道工序制造?
「少爷……」他抬头望着。
「嗯。」上官修一派斯文地啜饮香茗,顿了下,转手交给坐在一旁只手托腮的武夫;剩下的半杯茶,武夫自会替他解决。
盯着小子的耳后残留一抹红,发丝未掩,无言地昭告他人——他是他的。
武夫自然地替他收拾残局——日日上演,不分你我。
润了喉,上官修笑问:「怀生想说什么?」
「花瓶是现今的官窑所出?」
上官修点了头。
「咱们的铺子不卖假货,少爷特地运来的意思……?」
「我是不卖赝品,不过有人可急着收呢。」游移的眼神自然地瞟向武夫,暗忖这一回,武夫也会保护他吧。
刀子眼闪烁,心有灵犀——小子又打算搞花样了。
官宅内,一阵咆哮声刚结束没多久,上官硅高举的手指着儿子,「我……会被你气——死!」他甩袖,双手负于身后,心急如焚地在大厅堂来回踱步。
上官齐低着头,吭都不敢吭一句。
「你这混帐东西!」
老爹一吼,上官齐的双肩一抖,头垂得更低。
上官硅的脚步一顿,站在儿子身前,大声怒斥:「你可知这事若败露,爹会被杀头的!」
他脖子一缩,嗫嚅着唇说:「孩儿……怎知会……遭人打劫……」
「你还敢说!」
他猛地一吓,心虚。
「要不是你镇日流连花丛,给老子醉在温柔乡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会统统给我说了!?」
他噤口。上官硅又骂:「那是什么地方,你的脑袋清楚么!」
「爹……孩儿知错……」上官齐嗫嚅着唇,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你现在知错有个屁用!」上官硅一连串怒骂:「咱们在干些什么才能有今天,你却胆敢拿来炫耀,能不遭人觊觎么!」他仿了一批青瓷将贡入朝廷,东西丢了,再造就有,就怕教人瞧出了端倪……
「嗤!你要知道老爹可惹不起姓高的,人是皇亲外戚,咱们在不知情的况状下抄了人家合股的铺子。幸亏花钱疏通上头的人才了结此事,没酿成灾祸。」如今青瓷的流向不明……十之八九被人给扣住了,莫非高爷觊觎……哼,人是骨董商,肯定是了。
「爹……」上官齐鼓起勇气说:「不会有人看出来的,咱们仿得几可乱真,何况那的确是出自龙泉窑场……青瓷遭劫,了不起是私下流入市场被人高价收购,买家不会知道自己当了冤大头——」
「你住口!」上官硅怒气腾腾地说:「要不是当初弄不到配方,咱们何必这般费事仿自家出名的青瓷!」
官窑场子里有朝廷的人监工,都是些贪官污吏兼外行,看不出他移花接木的法子。「啧!以后不许你再涉足烟花之地,敢再给老子出乱子,我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
「是……爹,孩儿知道了。」
「哼!」上官硅气匆匆地离开大厅,殊不知自个儿的儿子依然阳奉阴违,对于烟花之地,流连忘返。
酒楼花厅,屏风后——
「小子,咱们俩无论走到哪儿,名声都败坏……」
「呜——」他蹙紧眉,抵在墙面,双手紧紧攀住武夫,腾空的双腿勾住那精悍的腰身,任由他胯下的利刃不断在体内肆虐,养虎为患……
两人正打得火热,屏风外,花厅的八仙桌上,杯盘狼藉,五名娼儿早已醉倒,不醒人事。
第八章
上官修住在酒楼一个多月,嫖妓宿娼、花天酒地,传得人尽皆知——他又败家。
人们尚未遗忘两年前所发生;昔日的上官少爷挨了一顿毒打,获救后便离乡背井在外地生活。岂料,今番回乡后,他既没接手龙泉的老字号,也不过问商铺的经营,镇日流连花丛、醉生梦死……掌铺子的颜怀生大掌柜对这位少爷都很不谅解。
逢人便说,上官少爷回到铺子就伸手要银两花用,不管商铺掌柜、伙计们的死活……如果不给银两,他就搬店铺内待售的骨董去典当,大伙儿都怕他身边狐假虎威的蛮夷武夫,听说他连差吏都敢打呢,莫可奈何之下,只好由着他继续挥霍……
两位当事者漫步于街坊,充耳不闻那些流言蜚语,以及人们的指指点点。
「武夫,有没有觉得这种生活很惬意?」上官修仰起的脸上挂着笑容。
「嗯……跟着你,无论过何种生活我都无所谓。」他喜欢身旁的小子,甘愿受限,寸步不离的守着。
一辆马车经过,他走在外侧为他挡下溅起的水花。
上官修轻拉着他的衣袖一角,无视于外界如何批评,他与武夫一道渐行渐远,离开了热闹的市街,暂时抛开帐本、商铺等等琐碎,走往僻静的郊外,路旁杂草丛生,脚下泥泞,他顿下步履,武夫也跟着停下。
回头遥望着来时路,彷佛两个世界,将他与武夫阻隔在外。
「武夫,我想……等我将该收的帐都清算完,我们就回到丹阳县城,如果可以,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你愿意陪着我吗?」
「嗯……」他缓缓低头,落唇摩挲他微冰凉的唇瓣。
轻眨了眨眼,怔怔的任由武夫的唇带来一丝温度,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唯有武夫,是他想拥有一辈子的了。
是否对不起爹……
继续住在酒楼,上官修与武夫同进同出,过着有钱就是大爷的生活;有钱就可以买到尊严、有钱就可以令人好言以对;只要有钱,他和武夫就不会令人瞧不起……哼。
今夜不叫姑娘来陪宿、陪酒。他和武夫偷偷摸摸的亲热实在像做贼,也不喜欢武夫身上沾染了胭脂味。
不甚高兴的脸色落入另一人的眼底,须臾,为他收拾乱扔的外袍,相处这么久,武夫暗自发笑——小子八成吃醋了。
「要喝茶么?」他问。
上官修半躺在贵妃椅上,状似看帐册,视线却瞄向武夫,人端一杯热茶走来了。
两指一夹,帐册脱手,取而代之的杯水捧在掌中热烫着。
武夫挤在他身旁,倾身笑问:「气什么?」
上官修怔了怔,难得见他这般促狭的表情。「住酒楼让你很愉快是不?」
他没回话。
「武夫,你会不会想碰姑娘?」
他沉默,注视着眼前人的表情略显一丝慌。
「你想吗?」他不清楚武夫以前是否涉足过烟花之地,想了解……他记得武夫说过自己像娘儿们……
视线乱瞄他处,不想面对现实,万一武夫点了头……他什么钱都肯花,就是不想花为武夫召妓的夜渡资。
武夫打量眼下的这副身躯,目光彷佛穿透衣料,小子的肤色偏白、胸膛的突起绯红、腰围适中、双腿间的性徵一旦挑起,触感似丝绒,还有那十分紧窒的私处……他可是很享受被紧紧包覆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