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首先穿透了他的心脏,然后是肺腑,接着是肝脏和肾,最后是咽喉。招招狠厉,处处致命!
咚咚咚的闷响,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天空下。
如果吴双现在还是人类的话,早就鲜血迸溅着死去,然而他只是吐了一口虚幻的、并不存在的鲜血。
面对这么直接的攻击,吴双的灵体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能量几乎要崩溃涣散。
但是——
他用尽全力,张开了双臂,一把抱住天使。
天使有些吃惊,要知道这可是神制造出来专门对付像他们这样级别的生物的,按道理说吴双应该完全不能动弹。
吴双附在天使的耳边,轻轻的说:“你知道吗,天星死了……”
因为七个天使是一体的,加百列在刚才也知道了,三个精灵中的森林精灵已经和火之天使米迦勒同归于尽,巨大的爆炸几乎将整个京都夷平了。
“不,不能说死,应该说陨落,森林精灵的王子陨落了!”吴双表情似悲似喜,“他和维塔莱之间结下了乌瑟蒂丝之誓,所以维塔莱也死了。”
天使猛地一惊,是的,就在吴双说完这句话后,位于埃及的战况也结束了,虽然维塔莱全力杀死了路西华,但是由于自身的伤势太重了,也陨落了。
“你知道吗?他们死去就是为了将最后的力量给我,让我挣脱这束缚,让我杀了你,天使……”
或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不属于海精灵的杀气。
“你能杀我吗?”天使问,“你本来就不擅长战斗,海精灵?”
“你认为我不能?”吴双笑起来,“那么你看看,这些画面吧!”
四周的海水竖起,形成一个个屏幕。
最开始英国的战况,整个魔法学院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偌大个曾经繁荣的学院如今遍布死亡,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学生的死尸。
然而这些死尸之中依然还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火之魔法石,他的面前依然飞着强大而可怕的天使,孩子明明很害怕,害怕到全身发抖,站都站不稳,但是他依然念起咒文。
孩子的声音那么稚嫩,结结巴巴的,好一会才念完。然后孩子整个身体都燃起熊熊大火。
在火焰的灼烧下,孩子却一身不吭,依然用着坚强不屈的眼神无畏的看着天使。
梵蒂冈。人类信仰的中心。
面对那样的怪物,天使也有些吃力,但是他毕竟是世界的意识,可惜任意修改规则,所以还是将怪物重新封印起来。
当他准备完全摧毁梵蒂冈的时候,他发现地面上跪着不少信徒。那些人不停的划着十字架,双手握在一起祷告,那是人类最初的信仰,对神的信仰。
这一刻,即使死亡已经迫在眉睫,他们也没有一个人逃跑,他们试图用自己的身躯,用自己的性命献祭,希望平息神的怒火。
一个小女孩从某个角落跑出来,扑到一具尸体身上哭叫着:“马特叔叔……马特叔叔……你不要丢下莉莉一个人呀……你说过要陪伴莉莉的……”
然后小女孩转过头来,用一个小孩子能做到的最大的仇恨,瞪着天使!
信徒虔诚的表情和小女孩仇恨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美国。
无数炸弹飞向天使,甚至军方出动了秘密武器都没能阻挡天使的脚步,那些美国超能研究所里的超能者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在火力完全没有作用的情况下,军方不得不下达撤离的命令。
“可是地面上还有许多平民没有撤退,”上校犹豫地说,“他们……”
“不用管!我们现在最主要把总统和政界要员安全送到核避难所,这些平民我们没办法一个个救助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上校,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而那些可怜的人只能等待奇迹的降临!”
通讯器关闭后,上校沉默了一会,直到后面的通讯员叫了几遍才回过神来。
“阁下,我们正等待你的命令!”
上校被通讯员充满信任的表情惊了一下,许久他说:“我要做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可能会违反上级的命令,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可以立刻随着主部队撤离,我并不强求!”
“我们都跟随上校,”通讯员说,“刚才我和各位同僚联系了一下,他们都为上校感到骄傲!我们愿意追随上校!”
“可能会死啊!”上校苦笑着说。
“不,为了守护我们的国家,为了守护我们的家人,我们甘愿牺牲!”
上校凝视着屏幕,地上不少平民想追上已经撤离的军队,但是得到的却是一颗颗子弹,就像生化危机那样,总统再美好的宣言也改写不了那样残酷的事实。
很快军方全部撤走了,只剩下上校这只队伍。
“阁下,您的妻子和女儿请求和您通话!”
上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画面自动跳转到地面。地面上站着不少人,他们并没有逃命,而是集合在一起,仰望着天空。这些人的领头,正是他的妻子萨琳娜。萨琳娜微笑着说:“我理解你,乔尼,你是我们的英雄,我爱你。”
然后上校的小女儿凑过来对自己的父亲竖起了大拇指,自豪的说:“爸爸,同学们都很敬佩你,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爱你,爸爸!”
妻儿们的鼓励几乎让这个军人流泪,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在战场上军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他要用尽全力保护他的妻儿,保护那些仰望着他的平民们!
……
哗啦一声,水做的屏幕消失了。
吴双说:“看到这些,你还依然认为我们,人类没有获胜的希望吗?”
“……”
“不,你错了,人类一定会获胜!”
天使背后不远处渐渐有一个人影出现,那个人有着银色的长发,黛色的眼瞳,人生鱼尾,却是维塔莱、天星和吴双三人的容貌合在一起。那是三人用尽全力,将所有力量注入到水做的分身中,呈现出最强大力量。
无以伦比的霞光将整个天空照的通亮,七彩之光四处流溢,一瞬间天与地的界限被模糊了。
那个精灵举起手,比划了一个弯弓的姿势,他的手里立刻出现一把冰做成的弓箭。精灵拉着并不存在的弓弦,对准被吴双紧紧抱住的天使,然后松开了手。
那一刹那的变故真的很难用语言叙述明白。
与其说冰之箭从弓箭中射出还不如说是从放开弓弦那一瞬开始凝结,凝结的速度很快,凝结的方向是直线,对准了天使的内核,于是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冰划过的痕迹,痕迹直接贯穿了天使的核心和吴双的身体。
天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居然采取这种自杀式的方法……”
“没办法,”吴双叹息,“这是我所能动用的最高级魔法!”
因为核心被毁,天使逐渐消失,他依然微笑着说:“精灵,你们赢了,不过你也快消散了!”
“是啊,但是告别的时间足够了!”
终章:精灵的回归
由于天使的消散,对吴双的束缚也消失了,天空中那骇人的绿光电子图也消失了。
当然吴双自己也受了重伤,无法维持那么强大的水系魔法。所以那些遮蔽天空的水也慢慢落了下来。
地面上的人看到那可怕的天使已经不在时,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形态消散后,吴双恢复到了何普通人那般大小,只不过是呈现出他精灵的容貌。
远方的呼唤纷沓而至,不但有神的呼唤,还有母亲和哥哥的呼唤。
那样的呼唤时那么诱人,是那么温暖,让吴双忍不住微笑。
四周还飘着莫名的歌声,那是精灵的歌声,他们在迎接他们的同伴。
忽然周围的人和景物全部消失了,吴双的对面出现一片不见尽头的海域。海水是黑色,没有一丝波浪。
一艘银色的小舟停在岸边。
小舟上站满了人,吴双扫了一眼,有些人不认识,但是大部分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每一个精灵都佩戴着华美的宝石,穿着轻柔的薄纱,是那么美丽。维塔莱和天星,还有他的哥哥克洛蒂丝站在最前面,他们都微笑着望着吴双。
天星首先走下来,一把抱住吴双:“太好了,你做到了!”
维塔莱随后也抱住吴双:“干的不错!”
最后是克洛蒂丝,他一个箭步跨到吴双身边,不住的打量着他,欣喜的说:“终于回来了,我的弟弟,我和母亲日夜期盼着你的回归!走吧!”
吴双刚要起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说:“等等,我还有要告别的人!”
闻言,克洛蒂丝立刻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攀住吴双的肩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天星在一旁打趣:“克洛蒂丝,你不用那么小心,这里没有谁能带走兰卡蒂丝!”
克洛蒂丝还是有些忧郁,吴双感激的看了一眼天星。他转过身来。
吴双的身后,的确来了很多人。
为首的自然是蓝凝碧,她依然平静的望着吴双。只是那双微微发颤,紧握着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要走了,”吴双微笑着说,“我已经把一切都还给你了,我的妈妈!”
蓝凝碧身后的蓝柏然急忙说:“无双,别走!”
“我必须走了,这里并不是我的世界……我早该回归了……蓝柏然,你这辈子都不能踏出蓝月谷一步,这是代价,让你复活的代价!”
蓝柏然脸突然变得惨白。是的,在他的灵魂回到本体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曾经感受到死亡的再次降临,但是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感觉紧紧的托住他,让他从死亡的深渊走出来。他一直认为是因为母亲法术的原因,没想到是吴双的力量。
“你本不该复活的,但是……我……不愿见到你的母亲为你哭泣……这也算是违背了自然规则…… ”
蓝凝碧突然开口说:“留下!”
吴双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雀跃,有些伤心的说:“我曾经的母亲啊,你知道吗?我曾日夜期盼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一场梦!可惜,这个愿望最终还是幻灭了!我曾经这样想过,哪怕我死去,也不愿意看到你对我露出憎恶的眼神,我想我做到了。我很高兴能为你实现你的愿望!所以,请不要阻止我的离去,那只不过是一个经历了长途爬涉的孩子,渴望母亲温暖的怀抱而已。所以,请让我离开吧!”
然后吴双走到缇伽面前,抚摸着他的脸庞:“你要好好活下去,和你的缇香!”
缇香小声的啜泣:“可是,我想和少爷在一起!我的心目中只有少爷一个人!”
“小丫头,别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听到那不正经的声音,缇香又想到那些在山茶山庄的日子,到口的嗔怒又咽了下去,哭声更大了。
“达尔文是你的了,缇伽,从今完后,请你好好照顾缇香。”
吴双刚转过身,就被人拉住了。
“我呢?你怎么不问问我?”一个男人厉声问。
“特里斯丹,你和蓝柏然之间的姻缘错位已经解开了,即使今后你们重新恋爱也不会遭遇非命!”
特里斯丹一身狼狈不堪,不知道他究竟使用什么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美国赶到了中国昆明。
他的失去了右手,此时右手的袖管空荡荡的摇摆着。
吴双看着这个曾经那么骄傲的男人变得这么狼狈,于心不忍,于是扯下几根头发,然后缠绕在特里斯丹的断臂处,下一刻一只手臂完好无损的长了出来。
“我要你做的不是这个……”
特里斯丹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一只手指按住。
美丽的精灵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随着吴双的离去,其他的精灵也紧随其后,踏上了银色的小舟。
无风、无帆,船却动了起来,水面不见一丝痕迹,仿佛船是在虚空中游弋。
在船离开的那一刹那,吴双分明听见一声饱含着痛苦和不舍的‘双儿’,以及泪水落地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回头的话,也许他会真的选择留下!
“虚海的尽头就是神的乐园,永恒之地!”天星说。
“是啊,”吴双扬起笑容,“我回家了!”
黑暗的宫殿中常年见不到日光,只有月光亘古不变的照耀着黑暗中的生物。一座黑水晶雕刻的床上一直沉睡着一个人。
那是一名金发的年轻人,此时好像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一般,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那是魔族的七皇子,却已经沉睡了近千年。
红发的五皇子有些忧郁的看着自家的小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望一下,希望小弟能从梦中苏醒。
不知是不是五皇子的祈祷起作用了,金发的小王子手指动了动,忽的睁开了眼睛。
“小弟,你醒了!”红发青年激动的揉了揉眼,希望这一切不是梦。
“啊,五哥我找到他了!”
他?五皇子立刻想起小弟口中的他来。
“我终于找到他了,我要去找他,我答应过他的!”
“别傻了,小弟!他是精灵,是我们的天敌!”红发青年艰难的说。
“没关系,我从来不在乎!再说,哥哥也不有喜欢的人吗?”
红发青年别过头说:“他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精灵是不会爱上自己族人以外的种族,这是绝对的。
“不会的,”金发小王子肯定的说,“我跟随着他前往异世界,就是为了寻找爱,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他是不可能爱上你的!”红发青年叹息般的说!
“没关系,我可以等!”金发的小王子扬起头,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我要去永恒之地找他!”
——正文完——
番外:碧水伤心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有点傻,有点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比起蓝柏然他似乎更像一名大少爷。
其实作为以魂养魂的媒介,无论他以前是一名杀人犯还是一名警察,对夫人来说,都不重要。
你会关心盘子中的鸡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所以当夫人吩咐我去照看这个所谓的少爷时,我不是不觉得奇怪,一个人偶罢了,用得着对他那么好吗?只不过夫人的命令就是一切,我恭敬的低下了头。
说实在的,这名少年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心计,也不懂得观察,如果他仔细观察的话,其实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细微的差别。
比如说,夫人前后态度的差异;
比如说,那些侍子恭敬却疏离的态度。
因为大家都知道,等待这个少年的只有灰飞烟灭。作为以魂养魂的媒介,需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反噬,所以一般这个术式完成后,作为媒介的灵魂都会灰飞烟灭。
所以,我其实是很同情这个少年的。这并不是他的愿望,却被迫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被选作祭品,即将被扔进河中,送给龙王做新娘的时候。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曾无比的憎恶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背负这样的命运,然后以这种方式惨烈的死去。
我不甘心,因为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出生在那样的岁月,那样的家庭。所以,每当我看着少爷那无忧无虑的脸庞的时候,就能想起许多年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