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 上——璃九笙

“给他当暗卫呗。”陆风有些漫不经心。

萧墨宸低头思索了一阵，才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趟这浑水……”

陆风捧起萧墨宸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木头，我说过，以后的事，我们一起来扛。既然你要帮大皇子，那我就和你一起。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就陪着你。”

萧墨宸有些动容，不好意思的转开脸。

陆风歪头叹了口气：“果然是块木头，我表了这么感人的决心，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太伤自尊了！”

萧墨宸表情有些僵硬，看了陆风一眼，低声说：“我想亲你，可以吗？”他的嗓音本来就低沉，如今更是流淌着浑厚的温情。

陆风一翻白眼：“大哥，这还带征求意见的？来呗？”说着便主动凑了上去。

萧墨宸一把扣住陆风的头，低头衔住他的唇，温柔的印了上去。

陆风反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两人之间的碰触。萧墨宸并非从未经过人事，但是这样动情的亲吻却是第一次，昨夜在醉春楼发生的那些，都就着药性，没有仔细体会过，所以，严格来说，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清晰认真的吻。

陆风伸出舌头刚碰触到他的牙齿，立刻被萧墨宸卷入自己的口腔中仔细研磨，因为太投入，陆风的舌头有些酸，口中津液丝丝渗出来，为了吞咽迅速分泌的津液，陆风只得抢回自己的舌头，可是萧墨宸却不依不饶的追逐进陆风的口中，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陆风擦了擦嘴角的湿润，看着对方星辰般闪亮的眼睛，嘿嘿一笑：“木头，技术不错！练过的吧？”

萧墨宸一皱眉：“我从来没有这样……亲过别人。”

对他来说，这样直白的说出情话，还是有些困难，所以一句话到后半段，几乎已经微不可闻。

陆风捏住他的脸使劲揉了揉：“我说木头哎，你也太实在了！欺负起来好有成就感！”

萧墨宸无奈的抓住他作乱的手：“莫再作弄我。”

陆风张大嘴无声的尖叫，眼睛盯着萧墨宸猛眨：“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萌？！”

萧墨宸想了想，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总说些我不懂的话。”

陆风嘿嘿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萧墨宸看了看被他随意丢在塌上的玉佩道：“既是大皇子信物，你小心收好，别这么随便。”然后，接着问道：“小雪今天来帮你诊过脉了吗？”

提起这个话题，陆风的好心情就有些灰下去，漫不经心的点头：“这丫头现在天天追着我吃药，烦死了。”

萧墨宸笑了笑：“小雪也是关心你。”

陆风叹了口气：“我知道啊，所以只好任她为所欲为。”

萧墨宸顿了一下，半晌才压低声音说：“今日我擒住了呼延昊。”

陆风猛的抬头，失声诧异道：“什么？！”

萧墨宸马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陆风自知失言，立刻收了声。萧墨宸便将当日见怀玉所知的消息和今晨的遭遇一并同陆风讲了。

“目前他正被关押在思过居。”

陆风沉默了一阵，问道：“为什么不让殿下知道？”

萧墨宸轻叹了一声，似是无奈：“看到他，我首先想到的是呼延昊应该知道为你解针的办法，其他没多想，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冒险，这样瞒着殿下，被他知晓，说不定要生出什么别的心思。”萧墨宸抬头看向陆风：“但是若他能救你，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值得一试。”

陆风想了想，问道：“现在方便见他吗？”

萧墨宸点头：“等入夜吧，目前还不知道他入天泽意欲何为，既然一开始避开了殿下，现在就要当心些。”

陆风颔首，将他推入塌中：“那你先眯一会儿，等夜深了我再叫你，你总是睡这么少，当心过劳死。”

萧墨宸顺从的躺下，虽然不知道他话里具体的意思，但也知道个大概，没有多问，当即闭了眼。

陆风一直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脑里静静思索着呼延昊的来意，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直到他觉得夜深了，才重新睁开眼，轻轻推醒塌上的男人。

萧墨宸睡的也并不沉，稍微有些动静就醒过来，陆风皱眉说：“你这睡眠质量也太差了。”

将军大人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从塌上坐起来：“无妨。”

两个人轻轻打开房门离开，寒夜的风有些刺骨，刚走出房间，陆风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萧墨宸侧头看了看他，牵起他的手握在掌中。萧墨宸的手心很暖，感觉到一股股的暖意通过手掌传过来，陆风侧头赞赏的说：“你果然很有用，人形电暖气，省电省心又环保！”

萧墨宸只看了陆风一眼：“别再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陆风耸耸肩：“有什么关系，知道是在夸你就行了。”

萧墨宸没再答话，牵着他默默的走着，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几乎不能让人察觉的弧度。

思过居地处将军府极偏僻的角落，专门给犯错的萧卫闭门思过的地方，虽然地方小，但是搭理的倒是干净。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体格颇为高大的青年壮汉守着。

“将军。”两人看到萧墨宸过来，躬身行礼。

萧墨宸点点头，命人打开房门。一名壮汉立刻转身去开锁。

房门被缓缓打开，房间里面的空间不足四平米，四面灰白色的墙，靠墙支着简陋的床板，没有窗，墙上只有几个手指粗细的透气孔。

陆风挑挑眉，到是意外将军府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禁闭室。

呼延昊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那安详的样子简直让有有他正睡在皇宫龙榻上的错觉。

听到有人进来，呼延昊并没有睁眼，自顾自的继续睡着，甚至还翻了个身。

屋内的一切只能就着萧墨宸手上的灯笼看个大概。呼延昊留个后背给他们，但是显然，逃亡的日子过的并不是那么舒心，他身着一件素色长衫，上面灰扑扑的，像是几日都没换过。发色也有些黯淡。

陆风突然有些不忍心看。呼延昊本是天之骄子，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落魄的狼狈模样，现在这个人就突然以这样一个黯淡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这让陆风心里有些奇怪的同情。

“呼延昊。”萧墨宸开口唤了他一声。

床上的男人并没有动作。

陆风的同情心也维持不了多久，看对方没反应，就走过去踢了踢床板：“装什么呢？”

呼延昊身体稍微僵了一下，终于转过身来，眼中没有半分倦怠之色。

他只扫了陆风一眼，便从床板上坐起来。虽然现在他的装扮有些狼狈，可是脸上欠抽的神气却是一点也不减，这让陆风心里莫名的舒服了很多。

他抬头看着萧墨宸，缓缓起身，让自己的视线和他平行，再随意的环顾了一圈四周：“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你从来不是将军府的客人。”

呼延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把勾过陆风埋头在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陆风头皮一麻，迅速退开两步。萧墨宸也变了脸色，想也没想，伸手便是一拳，将呼延昊重新推的跌坐在床板上。

呼延昊受到软筋散的药物作用，现在基本也是废人一个，生生受了这一拳，也是咳了半天。

等他停下来，并不再多看萧墨宸一眼，似狼般的眼眸紧紧盯着陆风，像是想把他生吞活剥了。

狭小的房间里面蔓延着一丝诡异的沉默。

半晌，萧墨宸开口，重新问了两人遭遇时的问题：“陆风身上的针怎么解？”

呼延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后，逐渐越笑越大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旷世笑话。

两人静静的看着他笑，过了好半天，呼延昊才逐渐收住笑声，脸上的戏稽神色却不变：“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你当初何必救我？”陆风问。

“我说过，我喜欢你。”呼延昊看向陆风：“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萧墨宸脸色有些难看，忍住想把呼延昊一刀捅死的冲动紧紧攥住了拳头。

陆风虽然恨他当初残忍对待村中百姓，又对自己百般折辱，但是如今自己能活着，甚至能和萧墨宸在一起，多少也是因为他。所以现在对呼延昊的感觉还真有点儿复杂。如今看着他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也失去了吐槽他的兴趣。

眼看谈话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陆风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走，还是把他交给大皇子处置吧。”

生死有命，即便是臣服于齐正则，陆风也不想把活着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不想欠呼延昊。

陆风已经转身要离开，萧墨宸却并没有动。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他看着呼延昊，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呼延昊笑了笑：“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

陆风猛的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呼延昊，同时一把拉住萧墨宸。他能感觉得到，萧墨宸的手臂一瞬间紧绷，连肌肉都有些颤抖。

可是萧墨宸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沉声问道：“我若跪你，你真能救他？”

呼延昊耸耸肩，没有回答，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靠着墙壁坐在床上，双手抱臂，一脸的玩味与兴致盎然。

chapter.39

“呼延昊！你别太过分了！”陆风横眉看着他，厉声喝道。

呼延昊挑挑眉，满不在乎道：“现在是你们在求我。”

萧墨宸没有说话，身形一矮，直直对着呼延昊跪了下来：“求你，帮陆风解针。”

这一跪，仿佛落在陆风心上，他只觉得心脏狠狠抽痛一阵：“你TM傻逼啊？给我起来！”

陆风使劲架着萧墨宸的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萧墨宸像是长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呼延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纠结着求而不得的痛和践踏报复的快感，他挑眉笑道：“萧将军确实情深意重，本王十分佩服。”

萧墨宸并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看着呼延昊的眼睛仿佛没有一丝温度：“请你遵守诺言。”

呼延昊真诚的点了点头：“好的。”

陆风这才终于把萧墨宸从地上拉起来。看也没看呼延昊，拽着萧墨宸：“我们走。”

萧墨宸没有动，仿佛刚才的那一跪并不存在似的看着呼延昊：“你何时为他解针？”

呼延昊这才扬起一个微笑：“我说过答应你了？”

萧墨宸脸色一寒：“不要逼我动手！”

呼延昊脸上的笑容有些残忍的快意：“我只是说，你若跪，我会考虑，我现在已经考虑过了，没有食言。”

“我操！”陆风顿时出离愤怒，冲上去想要和他拼命，被萧墨宸一把拽住。

“走吧。”萧墨宸的声音里连一丝起伏也没有。

萧墨宸拉扯着陆风一路走出思过居的院门，陆风双眼通红，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暗骂自己简直是秀逗了，之前怎么会对这货产生那种可笑的同情心呢？

一直走到房间门口，他终于喘了口气，推开房门进去。萧墨宸本要跟进去，却被他挡在门外：“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萧墨宸皱眉推住房门，侧身进来，陆风一言不发，倒头就睡。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看陆风始终没有睁眼的意思，斟酌着开口道：“你别太沮丧，呼延昊潜入天泽肯定有别的目的，我会留意他的，到时总有办法让他说出解针的法子。”

陆风听了这话，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瞪眼问萧墨宸：“我在乎这个吗？”吼声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挫败的挥挥手：“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萧墨宸静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那你休息吧。”说完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

陆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心里是百转千回的纠结。

让你走你就走，还真TM的听话啊！他死死的瞪着已经合上的门板，仿佛要把它用视线戳出个洞来。

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生闷气其实挺亏的，气个半死还谁都意识不到，算了，还是睡觉吧。

第二日，陆风照例起的晚，小雪还是见面就给他数落到不行，陆风只好苦着脸乖乖听教训。

到傍晚的时候，陆风早早回了房上了锁。没多久，就听到萧墨宸敲门的声音，他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外面的人本想再敲，看到房间暗了下去，叩门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没有再落下去。他叹了口气，离开了。

萧墨宸每日都来，陆风每日避而不见，连大皇子都看出了些端倪来问。

陆风只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并不打算把自己和萧墨宸之间的事情与齐正则分享。

到第五日，这天陆风还没来得及锁门，萧墨宸就回来了。这次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陆风倒是有些诧异他今日的早归，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木头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而且还似有似无的飘过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但是目前两人正在冷战中，他只好强压住关心关心他的冲动，礼貌的微颔首：“将军。”

萧墨宸听到他的称呼，皱了下眉头，转身关了房门，走到他面前：“这几日你在气什么？”

陆风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你终于想起来了，老子还以为你就准备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嘴上却说：“陆风岂敢与将军置气。”

听到他的回答，萧墨宸的眉头皱的更深：“陆风！”

陆风抬头看他一眼，恶意的在他面前单膝下跪：“属下在。”

萧墨宸没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错愕了一瞬，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眼里有丝无法掩饰的愤怒：“你这是干什么？！”

陆风被他拉起来，依旧垂着眼：“属下何德何能，竟累将军为我下跪，陆风惶恐，以后还是和将军保持些距离吧，免得将军再做出这种有失尊严的事情。”

萧墨宸沉默的半晌才开口：“你在气这个？”

陆风不吭声，房间里一阵难耐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萧墨宸才捧起他的头，轻柔的印上一吻。见他没有抗拒，便加深了这个吻，才一会儿功夫，陆风就反手扣出萧墨宸的头，狠狠咬下去。萧墨宸闷哼一声，一股血腥味儿从两人口腔里蔓延开来，但是他并没有躲，只是任由陆风发泄般的在他唇上一通蹂躏。等到自己觉得消了气儿，陆风才松开他。

萧墨宸低头看着陆风气鼓鼓瞪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将他揽进自己怀里：“别气了。”

陆风觉得这样被他抱着有点别扭，想要推开，可是萧墨宸这次却没由着他，硬生生的将他箍在自己怀里不松开。

陆风推了两下没推开，也就放弃了，把头闷在在怀里低声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别这样了，我见不得这个，真受不了。”想起萧墨宸跪在呼延昊面前的那一瞬间，心里有是一阵钝痛。

萧墨宸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拥着他，心里默默的说：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陆风的气性其实并不大，一开始只是心疼萧墨宸，觉得他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后来避而不见，萧墨宸也没表现的稍微主动一点。

这让陆风有些郁闷，依照萧墨宸这木头性格，很有可能他要是不出动贴上去，这块木头就维持着这种每天敲一遍门，他不开门，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状态。本来他还有些生气萧墨宸不够在乎他，但是每每想到他在呼延昊面前那一跪，心里有不自觉的原谅了他的木讷。他知道，这块木头并不是不在乎自己，是自己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