腼腆,拿着苹果在手里也不吃。张蒙跟丁浩比较熟,见着丁浩给丁泓苹果没给自己就开始使小心眼儿,“丁泓是从城
里来的,才不稀罕吃咱们这儿的苹果呢!”
丁浩啃了口苹果,按着遥控器开始换台,“你管人家吃不吃呢,不吃还都搬到你家去啊?”丁奶奶疼闺女,又都住在
一个镇上的,每回过年吃不了的水果什么的都爱给带上点儿,张蒙吃顺了嘴,现在来了都直接先拿了好的装包里,丁
浩姑姑说过几次,不过成效不大。
丁浩这话说的太直白,把张蒙给刺儿着了,涨红了一张小脸气呼呼的,“我、我才不稀罕呢!谁带家去啦?!丁浩你
再欺负人,我就告诉奶奶去!”
丁浩咔嚓咔嚓的啃着苹果,大过年的也不想给大人添麻烦,给了张蒙个台阶下,“行行行,我错了成吗?你们都不稀
罕,就我稀罕吃苹果!那我就都吃了呗,谢谢了啊!”
话刚说完就听见旁边跟着响起细小的咔嚓咔嚓声儿,丁浩扭头一看乐了,丁泓在那儿配合他似的小口啃起苹果来了,
见丁浩瞧他还冲他笑了笑。
丁浩瞅了眼电话机子,想了想还是没打,给白书记拜年的人肯定不少,他不能耽误白斌挣外快的机会,这一个“叔叔
”“阿姨”的喊过去得进多少钞票啊,绝对不能耽误了人白斌的正经事。
丁浩心安理得的继续啃苹果,跟着电视小声儿哼着歌。
大过年的白斌也不好意思给丁浩打电话,他家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况且现在虽然还不时兴打电话拜年但出
门都好先打电话问下主人家在吗?方便我们过来拜年吗?白斌家就是这样,电话一茬接一茬儿的,人也是只见多不见
少,白斌坐在那寻思着什么时候人少些的再打电话去丁浩家问候下。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喊,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红彤彤圆滚滚的白露站在自己面前,小脸儿都被大红的羽绒服遮起来
了,勉强能看到扎得挺高的两个羊角辫儿,老远一看跟白斌家挂在门外头的大红灯笼似的。
白露一大早的就去给爷爷拜年,去了却没见着白斌,一打听才知道跟她哥擦了个身儿没见着,小姑娘不乐意了,当下
就要去白斌家,白露她妈这还一圈儿亲戚没拜年呢,连劝带哄的,又许诺得的压岁钱都给白露自己支配花销,小姑娘
这才稍微配合了一点,跟着拜了一圈儿,最后催着喊着来了白斌家。
白斌其实挺喜欢这小表妹,对她也比别人客气些,“白露,屋里热,你把羽绒服脱了吧?”
“哎!”白露自然听话,立刻去脱了羽绒服挂起来,再回来的时候穿着件橘红色的小毛衣,白露妈怕她冷又给她套了
个獭兔毛儿的马甲外套,可能是觉得白露在长个儿,故意买的有些大了,白露穿着几乎要过了膝盖,小姑娘顶着两个
羊角辫儿欢蹦乱跳的就跑过来了,怯生生又充满期待的看着白斌,“哥!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白露套的是个银灰色毛儿的马甲外套,一圈的毛蓬松松的,头上的羊角辫绑着同样橘红的蝴蝶结还扎得挺高,就那么
站在白斌面前,露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眼巴巴儿的瞧着白斌,几乎让人以为她是只毛茸茸的小松鼠。
白斌忍着笑,咳了一声,“好看!”
白露两只手握在前头,来回搓了几下,笑的露出刚换了的小门牙,“真的啊?”
白斌嘴角已经要绷不住了,赶紧点了点头,“真的,很好看!”
这要丁浩在这肯定得当场笑翻了连眼泪都流出来,再缺德点就会跑到楼上搬本带图片的百科大全之小动物版,挨个的
翻着让白露认亲戚。所以说,白斌实在是个厚道的孩子。
白露也觉出丁浩不在的好了,这她跟她哥挨着坐了半天都没人来打扰了,也没人嘴贫找茬儿了,吃东西都能先让她挑
着吃了,小姑娘抱着个大橙子啃得一脸幸福,这过年真好啊。
吃晚饭的时候白书记来接白斌跟白露去老宅子吃饭,白斌他妈跟白杰在外地还没回来,白露她爸也回乡下老家去了,
兄妹俩寻思着就带着孩子去白老爷子那儿吃几顿热闹的,白老爷子自然是愿意的,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多热闹啊。
吃了饭白露就困了,揉着眼睛睁不开,白露她妈抱着去睡的时候还坚持了一下,“我要跟我哥玩儿!妈,我不睡觉!
”
白露她妈是个明理的人,跟白露动用武力的时候都会事前商量,她抱着白露往楼上走,“露露,你自己说,是打哭了
睡啊,还是自己睡啊?”
白露没想到这成了多选题,顿时觉得她妈抱着她的那双大手不那么温暖了,想了一会,老实儿的妥协了,“我自己睡
。”
没了白露在旁边盯着,大人们又都被白老爷子叫到书房谈话去了,白斌想了想去了二楼,他在白老爷子这儿有一个固
定的小卧室,里头有部电话,这会儿没人,可以给丁浩打电话拜年问候下。白斌找出丁浩家的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
就接通了:
“喂?丁府,”接电话的一听就是小孩儿,嘴里的糖咬的喀垃喀拉的响,“您找哪位啊?”
白斌都能想象出丁浩躺在客厅沙发上咬着糖接电话的样儿,扑哧一下笑了,“我找丁府的老太君,给她老人家拜年,
说声儿新年好。”
丁浩估计在那边也听出白斌的声音了,哦了一声,“你等着啊,”话筒没放下就冲一边就按原话儿喊开了,“奶——
奶——!!白斌给您拜年来了!!说祝您新年好!!!”白斌被他震得耳朵发麻,却是心情很好,没一会就听着电话
那边又说了,“哎,你不给我们家丁少问好儿啊,我们丁少现在有空,过期可不候啊?”
白斌笑的不行,“哦,那赶紧的也给丁大少拜个年吧?新年好啊浩浩!”两人闹了半天,白斌听着电话那头的鞭炮噼
噼啪啪的响了,像是有人进来跟丁浩说了什么,跟着就听见丁浩的声儿,“白斌,奶奶喊我去点炮仗了啊,不跟你说
了,开学我就回去!”
白斌说好,又嘱咐他小心着玩儿,这才挂了电话。扭头看着窗户外头也相继亮起来的爆竹烟花,大团大团银色的烟花
飞入空中,猛然炸开,一蓬蓬的洒在空中,美不胜收,白斌心想着丁浩在家瞧见的是不是也这样差不多的热闹场面?
这是丁浩跟白斌第一个分开过的新年,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白斌一直记着那时候儿的烟花,放在天上白亮亮的,五
颜六色却总让他觉得像是冰凉的没有生命的存在,直到许多年后跟丁浩尝试了极致的快乐,那个时候在心底炸开的烟
花一如当年,绚烂,夺目,却比那时多了一份灼热的甜蜜。
也许人总是会对自己最初的那份记忆印象深刻,白斌永远都记得那个摔在洗衣盆里的丁浩,那个带着笑分自己橘子糖
的丁浩,也会记得那个固执的留在河里救了自己的丁浩,得意的,骄傲的……抱起来柔软而温暖,永远会陪着自己的
丁浩。
没有什么是比陪着自己的爱人,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更幸福的了,很多年以后,白斌这么想着。那个时候儿的丁浩正趴
在他身上睡了,眼睛闭着,发出微微的呼吸声,在他胸前带起一片温暖。
22.草莓酱
假期的日子过得很美好,丁浩在丁奶奶那儿生生吃胖了一圈儿,脸上一笑露出个小酒窝儿,白斌掐着他的脸不由感叹
丁家的伙食好,这得吃进去多少鸡翅啊!还得不带重样儿的丁浩才肯吃,丁奶奶真是辛苦了。
丁浩抱着小书包直接就来了白斌家,丁远边知道两人爱在一块儿玩但送丁浩来的时候还是带了份礼品,丁浩这破孩子
肯定不会在人家白家多讲规矩,没惹乱子就该偷笑了,这先跟人客气下,万一真闯了祸还能挽救。
丁远边前脚刚走丁浩后脚就拆开了他爸带来的礼物,招呼着白斌拿杯子,“白斌,来尝尝这个,我奶奶自己弄的草莓
酱,还有葡萄酒,可好喝了!”
白斌拿了两个小碗,跟丁浩一人弄了一点草莓酱挖着吃。丁奶奶过年收到一大盒新鲜草莓,想要留给丁浩吃,可是草
莓怕坏,丁奶奶就把它做成一大罐草莓酱给丁浩带来了,里头有细小的香米颗粒,咬起来脆脆的,酸酸甜甜很过瘾。
丁浩还想倒葡萄酒,给白斌拦下了,“你喝葡萄汁吧?我去给你拿来,这个给吴阿姨喝好了。”
白斌过年的时候见白露偷喝了一杯葡萄酒没一会就睡着了,他怕丁浩喝了也要睡觉,白斌很久没有见到丁浩了,想让
他再多陪陪自己。
丁浩嘴里有草莓酱,也就没再坚持,给吴阿姨倒了一杯送过去,“阿姨!你喝杯吧,我奶奶自己做的!可好喝啦!”
丁浩笑的很可爱,完全是一种炫耀的得意神态,吴阿姨一下子就被他的小酒窝迷倒了,接过杯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好乖,好乖,谢谢你啊浩浩!”尝了一口果然带着股水果的清香,可能是考虑到给小孩子尝尝,做的比普通的味道
要淡些也没有酸涩的口感,“好喝,你奶奶真是厉害,改天要跟她学学做葡萄酒呢!”
丁浩更是得意了,舔着勺子上的草莓酱回来跟白斌显摆,“看看,没喝后悔了吧?我在家里喝了好多了,就跟葡萄汁
的味儿一样,还没添防腐剂……”丁浩嘴巴边上吃的都沾上了草莓酱,白斌伸手给他指了指,“那边沾上了。”
丁浩愣了下,伸出手指抹了下果然是沾上了一点儿,伸出舌头就舔掉了,“我说,你吃个东西也这么麻烦,我在家都
这么吃的,我跟你说啊……”
白斌眼睛顺着丁浩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提醒丁浩了,如果是自己的手指给他擦干净,浩浩也会舔舔他的
手指吗?那个动作跟小动物很像呢。这么想着,忽然听见丁浩喊他,抬起头来看着丁浩又问了一遍,“什么?”
丁浩已经把自己的草莓酱吃完了,把碗放在茶几上,“我说咱们回你卧室吧?我这些天东跑西颠的串亲戚,今天坐了
一天的车回来,都累了。”
白斌自然是答应的,把碗收拾好了交给吴阿姨,带着丁浩就回了卧室。丁浩的被子枕头还是按原样摆在那儿,又多添
了个小薄被,桌子上也是多了个小青蛙的马克杯,用来泡芝麻糊吃的,白斌听丁浩嘀咕过要吃芝麻糊,早就给他准备
好了东西就等丁浩回来了。
丁浩看了下那个小青蛙的杯子,又问白斌,“就一个?你不吃啊?”
白斌摇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丁浩哦了一声又回过头去看别的,重点放在寻找他给白斌的那个玻璃糖罐上,看了一圈儿马上就发现了那个玻璃糖罐
,被白斌擦得闪闪发亮的放在书柜上,里头装了不少硬币。丁浩围着它转了一圈,回头问白斌,“你的压岁钱呢?怎
么都是硬币啊?”
白斌跟他解释了下,“我存银行里了,办了个存折儿,你要看吗?”丁浩点点头,白斌从抽屉里拿出来给他,丁浩看
了下那数字咋舌,“这么多?”
白斌也凑过去,歪着头跟他一块看,“还好吧,今年我妈回来了,”白斌伸手指了指那个存折上的数字,“这里头她
给的就有一半了。”
丁浩感慨了一声,又问他,“那你弟弟也回来了?身体好点了吧?”白斌他弟弟白杰,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海
外留学回来又办公司又弄学校的,每年都给当地政府交纳大笔税金,说是小财神爷也不为过。
“你还记得白杰?他身体好了点,妈妈带他回来了。”白斌看起来挺高兴,指了指书桌上的相框,“喏,那个就是过
年的时候一起照的。”
丁浩顺着那方向看了看,果然有张挺喜庆的照片,人人都是大红的中式唐装,最中间的一个老人抱着个戴西瓜皮帽子
的小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眉眼倒是跟白斌有几分相像。
这就是白杰了吧?丁浩见过他一次,那还是跟着白斌去一个私人宴会的时候,记得白杰也不怎么爱说话,看着挺内敛
,单就气质来说虽然没有白斌来的强势,但好歹也是身高一八零的海龟精英,没想到这小时候还是个多愁多病的身,
啧啧。
再旁边就是白斌了,站得笔挺的,嘴角绷着也不见笑,就那么站在前头,老人另一边是个红彤彤的小丫头,扎着羊角
辫笑的灿烂,跟白斌形成鲜明对比,丁浩一眼就认出来是白露。后头那一大排是白家各色亲戚,丁浩勉强认出了几个
,不由吐了吐舌头,“你家人这么多啊?”
白斌笑了,“是啊,不然哪来这么多压岁钱?”丁浩也笑了,把存折还给白斌,“也给你瞧瞧我的!”跑去拖来自己
的小箱子,拿出里头的小猪存钱罐,小猪肚子里的钱各色面值的都有一些,看着还挺满当。
丁浩把它递给白斌,“里头没多少,你明天拿了也去给我办个存折儿吧?”白斌点点头,丁浩眼睛又转了一圈儿,跟
他商量,“那什么,要差个十块八块的你就给我补齐了凑个整数呗?”
白斌笑了,“好。”
又帮丁浩收拾了他带来的几件衣服,一起放在衣柜里,看着逐渐装满的衣柜白斌才觉得有点安心了。白斌从没跟一个
人这么亲近的生活过,哪怕是他爸妈,也没有这么形影不离过,丁浩跟他吃饭、睡觉、上学都在一块儿平时也没觉出
什么,冷不丁一段时间不见他还真的觉得周围冷冷清清的,不适应了。
丁浩洗刷完了躺在床上不动,白斌给他揉揉小胳膊,看他哼哼了两声就问他,“很累?”
丁浩翻了个身,让出地方让白斌躺下,叹了口气,“心累啊!我跑前跑后的忙了一个春节才拿了这百十块钱,”丁浩
又想起白斌那存折儿上的数字,心里有些不平衡,“哎,都不够你零头啊!!!”
白斌很奇怪,“浩浩,你很缺钱吗?”
丁浩点头,“是啊。”
白斌更奇怪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丁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角勾了勾,却更像苦笑,“白斌,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时候能换命啊……”如果丁奶奶
的病及时发现,如果当时有充足的金钱送老人家转院治疗,也不会走的那么早了,丁浩有些烦闷,抓了抓头发,“我
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反正,我现在攒钱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白斌还在给丁浩揉着胳膊,也不说话,丁浩有点心慌,他抓着白斌的手坐起来,“白斌,你、你是不觉得我特财迷?
老跟你要钱啊?我那什么,我不是故意跟你要钱用的,真没诚心想占你便宜什么的啊,我现在是没钱可你等我赚了钱
,赚了就还你……”
白斌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了,“不用还,都送给你。”
丁浩脸都红了,“哪儿、哪儿有送人钱的啊!”白斌看他舒服点儿了,这才去关了小台灯,凑过去跟丁浩挤在一个被
窝里,又把自己的被子搭在两人上头,“怎么不行?浩浩你都住在我这儿了,钱给你也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