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忍师表 下——欠扁之包子

“老大，雕栏玉砌的老板娘，似乎找到了苏九天的弱点，”

“说说。”

“白小忍，现年十五岁，S大的学生，年前在N市的时候，因为这个人的高利贷的偿还问题，苏九天还特地来砸过场子。”

萧枭听了青莲的话，莫名的又暴跳如雷，左手一伸，中指一屈，能叩穿钢板的一记凤眼拳横扫出去，船舱的柱儿顿时生生的被叩穿，噼里啪啦的木屑掉了一地。

青莲不再吭声。

先是拐杖，然后船舱的柱子，青莲觉得他再说下去，这花船就该沉了。

萧枭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阴冷。

萧枭想打垮苏九天，想的不得了，但萧枭不知怎么的，宁愿苏九天没有弱点，也好过有白小忍这个弱点。

萧枭不知道他对苏九天的恨里，是否掺杂了些别的情绪，但萧枭就是不愿意听到有人，竟然占据苏九天的心。

占据那个性子清冷，高高在上，年少时三拳两脚的就能把他揍趴下，和师傅师伯一样，叫他‘小枭子’的师兄的心。

毁了这个弱点。

萧枭捏紧了拳头，等他适应了这条瘸腿，他要撕裂苏九天的这个弱点，撕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初春料峭，仲春暖和，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过，转眼怡人的三月也过了大半儿，N市的寒气在日渐攀升的温度下，渐渐的开始散了。

这天周六，正是下午，白小忍一个人在家，看书看累了，就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溜达到了起居室。

起居室里，沿墙的放了个玻璃鱼缸子，半米来高，里面清水绿草的游了几尾小金鱼。

前妻死后，璃璃一见玻璃鱼缸子，和里面碧波荡漾的清水，就惊的倒吸凉气，大哭大闹，苏九天不想刺激到璃璃，就再没有在家里养过鱼。

白小忍知道了苏九天的前妻的事儿之后，对苏九天这掩耳盗铃，亡羊补牢的作法嗤之以鼻。

“苏九天，你这是纵容小娃娃！”

“小娃娃可是归我白小忍带的！怎么被个玻璃缸子吓到。”

白小忍训斥了苏九天一通，然后杀气腾腾的逼着苏九天去花鸟市场挑了两尾凤尾金鱼，鲜活鲜活的给养上了。

璃璃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蹦蹦跳跳，欢欢乐乐的从玄关一路往起居室跑，第一眼见到玻璃鱼缸子，璃璃愣了一下，旋即被吓得失声尖叫，小脸惨白。

“鱼鱼鱼鱼鱼——”

璃璃一路尖叫，一路掉着金豆豆，跌跌撞扑向了白小忍，接着拼了命的往白小忍的怀里钻，嚎啕大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惨绝人寰，怎么哄都哄不好。

苏九天在一边儿看着，眼里明明灭灭的都是不忍心，想上来搬走玻璃鱼缸子，被白小忍狠狠地剜了一记刀眼。

苏九天不敢乱动了，只能直直的杵在了鱼缸子边儿。

璃璃哭了很久，白小忍一直轻轻的摸着璃璃的小脑袋，璃璃终于哭累了，两手扒着白小忍的胳膊，一抬头，怯生生的看了苏九天一眼。

“坏爸爸！不要养鱼，扔掉！”

“……”

苏九天扶了一下眼镜。

明明都是白小忍的主意，璃璃却每回都怪他。

苏九天无奈的看向了白小忍，见那个罪魁祸首正低着头，幸灾乐祸的捂着小嘴，偷偷地一边儿笑，一边儿把哭的泪人儿一样的璃璃抱了起来。

“小娃娃，爸爸是很坏，吓唬小娃娃，哥哥保护你。”

“嗯！哥哥好！”

“小娃娃，别怕，乖。”

白小忍抱着璃璃，一路的走向了鱼缸子。

璃璃猝不及防，哭的红红的两眼里，没一会儿就映出了鱼缸子和里面清澈的几尾金鱼。

璃璃的脑海里瞬时闪过血流成河，支离破碎的片段，璃璃吓坏了，在白小忍怀里奋力的踢蹬起来，刚止住的眼泪又喷涌而出。

“哥哥，不要，不要！”

鱼缸子的水分分明明的清澈见底，璃璃却隐隐的像是看到了赤红的血光，屡屡的缭绕在水草间。

连两尾温顺的，优哉游哉的游动着的金鱼，都像是大张着狰狞的嘴，里面的利齿冷冷的泛着冷光。

“不要——”

璃璃尖叫，声嘶力竭。

白小忍却使劲儿的抱住璃璃挣扎不已的小身体，让璃璃的上身贴着鱼缸子，然后硬是掰开璃璃的一只小肉手，生生的按进了水里。

“啊啊啊啊！”

璃璃的手指一接触水，受惊的金鱼一哄而散，璃璃也紧紧的闭上了两眼，拼命的想把手缩回来。

“不要！不要！”

璃璃的声音几近泣血，璃璃整个人都抖作一团，换了其他小孩，怕是会当场晕过去。

“小忍……”

苏九天欲言又止。

苏九天知道，他这几年不让璃璃看到任何的玻璃鱼缸，甚至不让璃璃看到活生生的鱼，是懦弱的回避现实，对璃璃过度保护了。

苏九天也知道，要让璃璃彻底的从阴影中走出来，非得要让璃璃渡过害怕看到鱼缸这个难关。

但万事开头难，苏九天不知怎么开这个头。

这会儿白小忍单刀直入，不但买了鱼缸，还上手就把璃璃的手按到了水里，苏九天看着璃璃吓的惨白的小脸，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忍，慢慢来。”

“你别插嘴！”

白小忍又狠狠的剜了苏九天一记刀眼。

“小娃娃吓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白小忍这话一针见血，苏九天立刻噤声。

两人说话的功夫，两尾受了惊的金鱼已经缓过了神儿，好奇的凑了上来，在璃璃的小肉手上一拱一拱的。

璃璃察觉到有东西在动她的手指，挣扎的更激烈了。

“哥哥，我怕，我怕！哥哥让我出来！”

“小娃娃，乖。”

白小忍抱紧了璃璃，凑到璃璃的耳边，温柔的呢喃道。

“小娃娃，它们那么小个儿，一出水就死了，怎么伤的了小娃娃呢，怕什么，而且有哥哥在，小娃娃不怕了，乖。”

“呜呜……”

“小娃娃，哥哥的手就抓着小娃娃的呢，不怕。”

“哥哥……”

璃璃哽咽了一下。

璃璃挣不出白小忍的怀抱，也缩不回手，就不再抵抗了。

璃璃的手在水里放了好一会儿，金鱼也拱的没意思了，就大红的尾巴一甩，各自的又散开了。

璃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手，完好无损。

鱼，与世无争。

水，清澈见底。

缸，一动不动。

好像，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璃璃睁大了两只眼，抽抽噎噎的，在白小忍的怀里继续的瑟瑟发抖了好一会儿，慢慢的不再哭，也不再闹了。

白小忍的办法成功了，还真有几分侥幸。

要不是璃璃没有把妈妈的死状想起来，要不是璃璃一往无前的相信白小忍所说的话，相信白小忍能保护她，璃璃中途被滑溜溜的金鱼拱着手的时候，就该崩溃晕过去了。

白小忍喜上眉梢，冲着一直无奈的袖手旁观的苏九天得瑟的一笑。

“苏九天，小娃娃不怕鱼缸子了，快，夸奖我，奖励我！”

白小忍得瑟的小尾巴都快要翘上天儿去了。

但接下来，白小忍就得瑟不了了。

璃璃不怕鱼缸子了之后，对金鱼产生了空前的好奇心，白小忍和苏九天一不注意，璃璃就兴奋的踩着桌子爬到鱼缸子边儿，两只小肉手直往水里搅拌，想要把两只无辜的金鱼捞出来玩儿。

金鱼的尾巴很漂亮，金鱼会吐泡泡，金鱼一动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呆呆的，璃璃好喜欢！

金鱼触手滑溜溜的，软乎乎的，肉鼓鼓的，璃璃捏着觉得手感好好！

璃璃激动的抢着要喂食，三天两头的喂，乐此不疲！

璃璃小手一抖，往往就把一小袋子的鱼饲料都抖进了鱼缸子里，白小忍发现后，还要换水，把多余的饲料捞出来。

于是后来嫌麻烦了，想把鱼缸子扔出去的，是白小忍！

白小忍好几次偷偷摸摸的跑到起居室，两手抱着鱼缸子，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鱼缸子搬运出门，找个垃圾房，就那么随便的一放，然后两手空空，，心神松松的回来，但每次都没法儿得逞。

苏九天和璃璃沆瀣一气，一见白小忍有异举，就互相使个眼色，分工合作，一个抱腰，加上软语相劝，一个抱腿，加上打滚撒娇。

这么一来，白小忍连动个手都困难，更别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鱼缸子丢出门了。

日子久了，白小忍也认命了。

白小忍忙乎忙活的，把被璃璃捞出来，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弹跳的金鱼放回水里，在璃璃放多了饲料后立刻补救。

璃璃好奇劲儿过了，对金鱼兴趣缺缺了以后，白小忍又全权承担了换水，喂食，清理鱼缸子的重任。

白小忍真心觉的，他真的很“贤内助”！

第一百二十四章：守着家

白小忍喂完金鱼，又抄着一大盆的狗粮下楼，打开了楼下小九和小天的房间的门。

小九和小天咬死了蒋青和几只野狗后，苏九天就再没有让它们进过家门，虽然两只斗狗对人还算温顺，但毕竟是吃过人肉，食髓知味了，万一狂性大发，家里又只有白小忍和璃璃两个人，苏九天怕出乱子。

白小忍刚一开门，就听到一串欢乐的狗叫声，旋即就被咬住了裤管子，白小忍低头，是小九乐颠颠的在蹭他的小腿。

白小忍蹲下来，才摸了摸小九的脑门儿，小天就直直的挤了过来，小天长挺大个儿了，浑身毛茸茸的像只巨型的毛绒玩偶，不过看起来面向稍显凶恶。

小天仗着体型和体重的明显优势，一撞就把小九给撞飞了，旋即懒洋洋的趴在白小忍的脚边，等着白小忍的顺毛。

白小忍把狗粮放在一边儿，然后伸手探到小天的肉鼓鼓的下巴，拨开密密的棕色的毛，费力的挠了挠。

小天大了，掉毛掉得挺严重，春天到了风一吹，或是小天懒洋洋的抖抖身子，满屋子的就棕色毛毛飘飘的飞满天，比大冬天的鹅毛大雪还壮观。

白小忍起初还很有新鲜劲儿的忙着打扫，现在白小忍懒了，苏九天只能请了人，每天定时的打扫一次。

“挠完了，吃饭！”

白小忍收手，放食槽，接着一声令下。

小九和小天立刻挤到了食槽边儿，小天又想仗着体型把小九挤开，小九不乐意了，呲牙咧嘴的低低咆哮了一声，然后以张嘴，一口咬在了小天的前腿上，牙缝里塞了一嘴的毛毛，好歹还蹭到了一点点的皮肉。

“汪——呜呜——”

小天痒痒的还有点痛，就叫了一声，扭过大头，虎视眈眈的盯着小九。

小九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小天的眼神。

白小忍扬起手，在对峙的两个脑袋上一狗给了一下子。

“别闹，吃饭！”

白小忍用另一个食槽分了狗粮，把小九引开了。

白小忍趁着两只斗狗埋头苦干的功夫，环视了一下房间。

自从原主人搬走了后，没家具，没电器，没杂物，房间里就一直空空旷旷的，苏九天买了两台为斗狗设计的跑步机，撕咬的器械，高高的悬在天花板的一条长链子，链子的下端膨大，是专供斗狗练习耐力和咬和力的。

为了训练小九和小天的野性，白小忍还在房子里放了几只野生的兔子，但整个房间还是空的能让两只斗狗撒开了欢儿乱跑。

白小忍正寻思着等两只斗狗吃完了，就栓上链子出去溜个弯儿，忽然兜里的手机震天的响了起来。

是苏九天的电话。

“小忍，今天……”

“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把璃璃接回来，路上吃个晚饭。”

白小忍打断了苏九天的话。

自从白小忍雄赳赳气昂昂的说了‘我白小忍，从今以后啊，就当你的贤内助’之后，苏九天还真老实不客气了。

再加上又开了学，苏九天忙着学校，公司，和重新回归的红水帮的事务，再没了寒假里的悠哉游哉。

苏九天也没了时间，日日夜夜的围着白小忍转，时时刻刻的对白小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把白小忍宠上了天儿去。

白小忍渐渐的也习惯了，苏九天一说‘小忍，今天……’，接下来就一定是‘不回来了’。

白小忍明事理，知道当一个贤内助，就该妥善的处理好家务事，让奋战在一线的苏九天没有后顾之忧，但白小忍就是有些赌气。

苏九天却没像往常一样，歉意的笑笑，温声和气的安抚撅起小嘴的白小忍。

“小忍，今天你来卧龙藏虎，家里危险。”

“！”

“有些乱。”

苏九天扶了一下眼镜。

苏九天从来都是个只低头做事，不多做解释的人，但苏九天知道，白小忍好奇心旺盛，他不说个明白，白小忍心里不甘心。

苏九天于是细细的解释了一下。

“红水帮看的一个娱乐会所的场子，几天前来了一批结伴来的外省人，不知怎么的和看场子的人起了口角，外省的人对红水帮不屑一顾，红水帮的人也对外省人的轻蔑动了怒，小事化大了。”

“后来在外单挑的时候，双方都没轻没重的，红水帮的一个打手伤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人后脑撞地，当场就昏迷了，送医院抢救后，人活过来了，但是成了植物人。”

“本来双方都有错，红水帮出面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算了，但被打成植物人的，是京城大少的一个发小，祖父还是刚退下来的军区指导员，护犊子护的严重，帮亲不帮理，让赔礼道歉的人都吃了闭门羹。”

“不过这里好歹也是N市，不是他们的地界，也不敢太大动干戈，但这口气没出，我怕他们想阴招。”

“原来，红水帮出事，没人能查到我的头上，我也不用趟进这浑水，但不知怎么回事，上次在雕栏玉砌你找的那个叫做燕过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冒了头，四处散播我是苏家的大少爷，是红水帮的底牌的消息，说红水帮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大多是我纵容的。”

“这么一来，矛头也指向了我。”

“如果京城来的那一拨人，不光明正大的挑衅，而来个株连暗杀，那我身边的人都有危险。”

苏九天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燕过，是真小人。

燕过恨他，小獠又没有斩草除根，所以一旦有机会落井下石，燕过自然会不遗余力。

但燕过不该知道他在红水帮中的地位，燕过的消息不该这么灵通。

凭燕过一个人，更不可能在肆无忌惮的四处散播他的事儿后，还能安然无恙，而不是被怒火攻心的苏红水和苏獠给灭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燕过和其余和他有过节的人结了盟，燕过成了前锋，而他的另有其人的仇敌，则隐居幕后，把燕过当成了一颗炮弹，指哪儿打哪儿。

苏九天大约知道，那另有其人的仇敌，是谁。

苏九天在遇到白小忍之前，从来都是手下不留情，斩草必除根的，所以如今的这个仇敌，绝对不会是多年前苏九天作为红水帮的底牌时，交锋过的人。

只可能是萧枭。

或者……

苏九天的眼神冷了一下，有些微的感慨和遗憾透出来。

或者，是丫头。

苏九天轻轻的叹了口气。

苏九天宠了他的小姨子那么多年，虽然没感情，但也不想两人从有些沾亲搭故的关系，变成互相撕咬，互相算计的仇敌。

白小忍细细的听完了苏九天的话，却摇了摇头。

“苏九天，我想待在家里。”

“？”

“去卧龙藏虎，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