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旧欢如梦——醉梦半生

作者:醉梦半生  录入:09-19

靳封看看手表,已经快要下午一点过了,自己大概错过了机上的午餐。广播放完,里面传来一阵轻快的音乐。靳封揉

揉自己的太阳穴,刚刚做的梦依稀只剩下片段,感觉像是美好的回忆,却带着一丝茫然,就好象,回到了从前。

飞机停稳了,他坐的是头等舱,取下自己的行李,回过头,机舱里面熙熙攘攘,大家都在找自己的行李,空姐为他指

指出口。靳封笑着点头应了,走出舱门。不像上海早上的微雨绵绵,香港正是艳阳高照,进入候机楼,窗外刺眼的阳

光照进来,恍如隔世。他取出墨镜带上,拿出手机联系负责接他的人员,张姚在一边看地图找餐厅。

那个人还要半个多小时才到,张姚便让他去吃些东西。靳封点餐的时候回头看看张姚,张姚摆摆手,示意自己在飞机

上吃过了。

靳封一面吃,一面给陈果发了条短信:“你给秦峦说了么?”

过了十多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靳封埋下头“说了”。他收起手机,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留秦峦的电话,正要在问

陈果,总公司的打电话说司机到了。靳封连忙吃完,带着张姚离开,也就忘了要问秦峦手机这回事。

总公司这次召回是由于财政出现了巨大漏洞,要求各个公司的主管前来协商调查,也防止下面的人知道了,人心惶惶

回到酒店,靳封和张姚就开始忙起来,要求各部门把财务表格发过来,自己一项一项地核对。直至午夜都没得休息,

他见张姚一脸困倦的模样,示意她先回房休息了,自己继续整理。

张姚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可能还会出差错,便对靳封道了声晚安,径自上去了。

靳封又整理了几个小时,天色已微微发白,看着还剩下一大半的任务。觉得无奈之极,只好暂时收起来,自己也休息

去。这么一连四五天,终于理了出来,总裁检查了一下,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靳封点点头,走进

电梯的时候,玻璃上反射的自己一脸憔悴,眼下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是该休息下来,靳封对自己说。

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便睡死过去。过了很久,身边的手机震动起来,靳封翻了个身子,没有醒。仿佛失去了耐心,那

震动终于平息,过了一会儿,手机的屏幕也黯淡下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归于平静。

自那天以后,秦峦好像真的收敛起来,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也渐渐消失不见。他开始认真地跟靳封一起去听每一节课。

靳封和陈果都在猜测他是为什么突然转性了,秦峦总是一笑带过:“就是想安定下来认真生活阿!”

陈果听了立马嗤之以鼻:“说得跟个三十多岁的老头子一样,趁着年轻,要享受,不要跟这个木脑袋一样。”说罢,

点点靳封的头。靳封笑骂着拍开他的手,两人在小小的寝室打闹着,秦峦坐在一边看热闹,特别开心的模样。

转眼间到了六月,他们也几乎结束了大一的生活。再有几天就是靳封的生日,陈果和秦峦到处呼朋唤友,说要好好给

他庆祝一番。靳封很无奈,说自己只想平平淡淡地过个生日,秦峦和陈果当然不干了。好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把靳封骗

进酒吧里面,怎能放过。

结果过生那天,来了大约二十个人,大家拼了个大桌子,玩着划拳罚酒的游戏,靳封是寿星,当然是被大家使劲的灌

酒。另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靳封平日滴酒不沾,没想到今日这么能撑。几大瓶啤酒下肚,脸都居然没有变色。比起

来,另外一个叫张城的朋友已经开始耍起酒疯了。他站起来,拿起酒瓶,指着大家道:“快,说爱我!”底下都乐了

,笑成一团。秦峦笑着笑着,往左边一靠,却落了空。原本坐在他身侧的靳封早已不见了踪影。秦峦想着他酒量不好

,不会是在厕所里面吐了吧,连忙追进去,每个隔间敲敲门,可哪有靳封的影子。他心里有些着急,披了衣服出去找

,发现靳封坐在路口的台阶上,埋着脑袋。

秦峦跑过去,拍拍他的肩,凑过脑袋去叫他:“靳封,靳封?”

靳封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秦峦笑他道:“刚刚装的挺好阿,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千杯不倒呢!”

靳封没有反驳,又埋下脑袋,过了许久,终于说道:“秦峦,我有些难过。”

秦峦的笑凝滞在脸上,把手放在靳封背上,脸上竟露出温柔的神色来,轻声安慰道:“过生日,难过什么阿!我专门

找了这么多人来,可不是让你难过的阿!”

第4章

靳封抬起头,脑袋枕在灯柱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进酒吧么?”

秦峦摇摇头,替靳封擦擦一脸的汗水。

靳封说:“我父亲,原先是市上的高官,可惜太过锋芒毕露,为许多人的眼中钉。他平日倒是挺喜欢喝酒的,所以经

常去和一帮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有一天,趁他喝醉了,他平日最好的一个朋友,录下了他说的一些不该说的酒话,

交给上面的人。那些人本就愁没机会处罚他,哪里给我父亲辩驳的机会……”到后来,声音都有些哽咽。

友谊,似一汪清泉。

缘分,似疯狂的使者。

利益,封杀一切快乐的源泉。

秦峦听着,突然就想起这么一段话来,心里闷闷的,本就是一个大线条的人,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安慰。

靳封抬起头,拿手捂住自己的脸:“打那以后,只有我和母亲,从前那些亲朋好友都众叛亲离。母亲是到处借钱,外

面拼命工作才供我读书到今天的。我一靠近酒吧,就忍不住……”

他没说完,可是秦峦知道他是什么心情,想着自己从前还为了靳封不跟他们一起出来玩和靳封吵过几架,心里一阵阵

的疼。秦峦扳开靳封遮住脸的双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你父亲的朋友不一样,我永远也不会背叛

你。”

靳封看着他,眼睛闪烁不定,秦峦固定住他的脸颊道:“我从前听别人说,朋友就是包容对方的一切,相扶相助前行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你选择的路,我必定扶着你走完,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

不远处酒吧里面灯红酒绿,有节奏的感的音乐不禁让人心潮澎湃。秦峦和靳封蹲坐在十字路口的街角,静静相拥。

自那天以后,秦峦和靳封真正的铁了,再没有隔阂。靳封和他待久了,也渐渐放开来,偶尔也愿意陪着秦峦出去喝一

杯,用他自己的话说,有些东西总是要面对的,不可能逃得掉。

一直到大四,他们俩人都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靳封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着什么别样的情愫,每次想起,心里便涌出一

阵奇怪的恐慌,便也不敢再继续深思。

大三那年,陈果在外面找了一套房子,打算搬出去住。搬家那天,一大帮兄弟晚上都去陈果的新家,打算好好一起喝

一杯。

陈果一面在客厅收拾出一片空地,一面道:“待会儿谁要弄脏了地,谁明天过来给我打扫卫生阿!”

大家都笑起来,相互洗刷起来。正巧林彬郁从楼下租了一大堆光碟上来,说是自己带回家看。范斌一把抢过来道:“

好东西自然要大家共享才是,你小子不会去租什么毛片了吧?”说着,翻看着那堆碟子。林彬郁要去抢,没抢着:“

拜托,都是女朋友点名要看的片子,我哪敢租毛片阿!”

陈果给大家添上酒,把从外面带的外卖放在中间,说道:“前几日去电器城新买的电视,放起来效果挺好。你们选张

碟子放放试阿!”

突然范斌从里面抽出一张大笑道:“春光乍泄。你小子刚刚还蒙我,被我发现了吧?”

林彬郁笑骂道:“看你一副没文化的样子。这是香港的片子,前几年张国荣和梁朝伟一起拍的,讲的是同性恋。”

靳封听见“同性恋”三个字,不知为什么,心里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地望向秦峦。秦峦正一脸笑容凑过去看那盘碟子

的封面,嘴里和林彬郁一起洗刷着范斌。

陈果突然说:“我记得阿峦好像挺喜欢张国荣的吧?以前卧室里面都是他的海报来着。”秦峦做出思考的表情来,点

点头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最后大家决定就放这部片子看看,秦峦端了碗,吭哧吭哧地跑到靳封旁边坐下。陈果看见了吼道:“你端了碗,不准

坐沙发,我不好打理!”

秦峦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看陈果的新沙发,没办法,只好在地上坐着,把碗放在靳封腿上面。靳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

上:“弄脏了我裤子你洗?”秦峦白他一眼:“洗就洗!”

电影播放起来,黑白光影中,一个小房间里面,何宝荣和黎耀辉在make love。两人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的享受,仿

佛是在经历酷刑一般。靳封看着,心里又泛起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在坐的那些人都嘘声四起,笑起来。“哇,原来同

性恋是这么ML的啊!不知道爽不爽?”靳封听得他们这么说,心里微微一凉,说不出为什么,感觉很害怕,怕他们知

道自己……答案呼之欲出,靳封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大概是刚刚喝了几杯的缘故,脑子有点乱了。

埋下头看秦峦,他正枕着他的腿吃凉面,靳封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让秦峦拿开碗,自己也坐到地上来。大理石地板有

着微微的凉意,刚接触到地板的时候,靳封不禁抖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去。

转过头认真看起电影,黎耀辉和何宝荣烦躁地分手,一个在酒吧当侍应生,一个到处浪荡地活着,醉生梦死。喧闹的

人群,昏黄的灯光,何宝荣与别人在探戈的音乐里面肆意舞蹈,黎耀辉在门外点燃一支香烟。越是嘈杂的地方,越是

容易寂寞,

看到这里,几个男生不耐烦起来:“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就是,关了吧,咱们来喝酒。”

电视啪的一声关掉,靳封从影片里醒来,端起酒杯,跟大家逐一相碰。范斌感叹道:“不知为什么,想起同性恋就觉

得恶心。两个大爷们待在一起,真是变态阿!”周围一片附和声,好像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靳封觉得浑身冰凉,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麻木地点头附和着。

抬起眼,看见秦峦苍白的脸颊,盯着自己的眼神,说不出的苍凉。靳封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却只是对他举举酒杯。秦

峦努力地扯出一个笑脸,比哭还难看,回敬他一杯。

晚风有点淡淡的凉意,秦峦穿上衣服,与靳封步行回学校去。不知怎么提起了刚刚的电影,靳封道:“我倒觉得那瀑

布还真有点好看,有机会一定要去。”

秦峦嘴角微微勾起,问道:“那么黎耀辉先生,您是一个人去呢,还是带上何宝荣?”眼睛如黑宝石一样,明亮美丽

靳封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或许是一个人去吧。”

一语成谶。很久以后他偷偷又找来了那部电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到最后,黎耀辉真的是独自

一人去看了那瀑布。他们终于在异国他乡走失了彼此,放荡的旋律,映衬着片尾绝望而阴郁的深红,戏完了,人也散

了。

靳封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面满是片子的内容,然后又想起秦峦,那天秦峦在回房间的时候,突然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

:“其实我也很想去那瀑布。”

靳封愣住,还没回过神,秦峦已经关上房门。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打开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靳封看了看,不是自己认识的号码,可能是别人打错

了吧,这么想着,下床到楼下找了家小吃店坐下来。吃了两口混沌,看见张姚从店外经过,靳封叫住她。张姚走进来

坐下,笑道:“睡醒了?我刚刚正说要找你来着。”

靳封喝了一口汤,清清淡淡的,很鲜:“什么事啊?”

“总裁对这次大家千里奔波来解决问题非常感谢,明天晚上在酒店开庆功舞会。”说完,把请贴递给靳封。

靳封打开看了看,点点头:“是不是过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张姚道:“是的,总裁还特别给大家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作为补偿,各分部的事务暂时由各部的副手打理。靳总是打算

回去呢,还是在这里在待几天?”

靳封拿起纸巾擦擦嘴,付了钱,为张姚挽起门帘:“我要回去,机票你帮我订在后天一大早。你要想多待的话就随你

了。”

张姚记下了:“我会给航空公司打电话的。”

第二天,靳封带着张姚去参加舞会,几乎所有公司高层都在这里,还有些社会名流。大家都相互认识了一下,舞会开

始了。靳封陪张姚跳了几支舞,觉得有些累,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来来了一个年轻男子邀请张姚,张姚看看靳封,靳

封点点头,他们便相携而去。

这时,一个穿红色长礼服的女子坐在靳封旁边,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却让人不觉得突兀。有一种绝望落寞的美感。

她递给靳封一杯鸡尾酒:“你是一个人?”

靳封指指张姚他们:“我的舞伴抛下我了。”

那女子笑起来,伸出手来:“市场总监,顾南风。”

靳封伸手握了握:“大陆执行总裁,靳封。”

南风对他笑起来,有些张扬的笑容,却掩不了眼底的寂寞凄凉。

靳封第一次看见秦墨的时候,仿佛见到了女版的秦峦。虽然长得不怎么像,但身上带着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却是一模一

样。秦峦拉着她的手走过来介绍道:“我的二姐,秦墨。”

秦峦的大姐秦梦是陈果的女朋友,靳封看过照片,一家三兄妹,秦峦的脸像大姐,妖娆妩媚;周身的气质却又跟二姐

一样,温暖,舒心的。秦墨前段时间刚刚跟交往了5年的男朋友分手,家里人见她太过消沉,便让她到上海来看看秦

峦,顺便散散心。

秦峦拉着姐姐坐下了,凑到靳封耳边偷偷说:“我妈妈还有个意思是让我给她找个好对象。”说完,坐直身子,给姐

姐添茶倒水。秦墨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把黑色的长发拨到耳后:“阿峦长大了呢!”

秦峦嘿嘿笑起来:“这不,姐姐过来,我得好好表现一下。你回去别忘和爸妈多多夸赞一下我,让他们多给点零花钱

!”

秦墨推开他诞笑的脸,笑骂:“就你贫嘴。”

秦峦又说:“呐呐,咱们学校的上等的单身青年都齐聚一堂了,你看上了哪个一定和我说啊。”

陈果也在另一边说道:“你看,那个小伙子叫靳封,人品相貌都不错,平日和阿峦最好,怎么样,有兴趣没?”话音

刚落,背上已经挨了一记秦峦惊天动地的巴掌,秦峦黑着一张脸看着他:“你小子胡说些什么呢?!”

陈果一面揉着背,正待骂回去,却看秦峦样子,倒像真生了气。他微微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墨墨,

我在外面也认识几个不错的男生……”

靳封诧异于秦峦的表现,本想问几句,却见秦峦马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吃起来,知道他小孩子脾气又犯了,便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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