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差池。”
凌沐然撅撅嘴,心里很不舒服,可高士骞讲的又有道理,他没理由生气。只好闷闷不乐地走在回当铺的路上,不和高
士骞说话,一旦他走近,就主动避得远些,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睬你的架势。
高士骞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凌沐然这孩子,在跟自己撒娇呢。
而更令凌沐然不爽的是,两人回到当铺以后,高士骞就把虞旻旻叫到书房里,也不知道叽叽咕咕些什么,总之虞旻旻
待了好久才出来,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士骞把没告诉我的事情告诉了你吗?凌沐然对虞旻旻投去不屑的眼光,用力地哼了一声,昂
首挺胸从虞旻旻面前走过去。
知道再多有什么用,高士骞又不会娶你……凌沐然心里这般恶毒地想着,才觉得心中一口郁气稍微消散了些许。
“说了那么久的话,嘴巴不干啊,喝茶吧。”凌沐然端了一杯热茶走进书房,看见高士骞还坐在书桌前,皱着眉头不
知在想什么心事。
听到凌沐然的声音,高士骞从复杂的思绪里抽身,对凌沐然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可端起茶杯刚喝了两口,他就
又蹙起眉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凌沐然觉得,高士骞再这么神叨叨地下去,自己难保不会一冲动去掐着他的脖子,要他说出真相来。
高士骞沉吟了许久,抬头看见凌沐然坐在外侧的一张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心里各种纷扰的情绪顿时收敛起来
,只觉得眼前人宛若一副画景,越看越是欢喜。
拿起笔,试着要把这样的凌沐然画下来。可惜高士骞画艺不精,一张图画得歪歪扭扭。
画图这种事情,真是困难啊……高士骞这么想着,正准备把这张图处理掉,凌沐然就好巧不巧放下书本,往高士骞这
里看过来。
“咦,这是什么?”看见高士骞面前的纸上似乎写了些东西,凌沐然兴致勃勃地走过来要看。
高士骞哪里肯让他看,这么糗的画被凌沐然看见了,以后自己的脸面何在!他立刻把纸揉成一团,就要往地上扔。
凌沐然见状,自然不乐意了。高士骞不把秘密告诉自己也就算了,现在连张纸都不给自己看了!他脸色阴沉下来,向
高士骞伸出一只手,凶巴巴地吐出三个字:“我要看。”
高士骞知道凌沐然为了先前的事情,心情还不好着,只得一咬牙,把纸团团交了出去。凌沐然费力地抖开纸团,才看
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笑出了声。
“你这,画的是我呀?”凌沐然眼神里满是戏谑,终于知道高士骞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了,顿时乐得不行。
“高士骞,你画画的水平不怎么样嘛!”凌沐然指着纸上一处,道:“把我的身子画的那么短,头又画得那么大,哪
里还有人形了?”
“哪里没有人形?要是没人形,你怎么看出来我画的是你?”高士骞可不买他的帐,把笔塞到他手里:“喏,你不是
读了很多年书吗,我倒想看看你的大作。”
凌沐然也不推辞,几门功课里头,画艺算是他比较擅长的了,也得过几次夫子的表扬。他找了张宣纸平铺在桌子上,
提着笔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挥毫作画。
不一会人,一张高士骞的全身像便画成了。凌沐然放下笔,满意地看了一会儿,问高士骞:“你看,比你画得好吧?
”
高士骞也笑着看这张画,的确是不错,不仅形似而且还有神韵。他手快地把画抢过来,道:“这张画归我了,就算是
你的嫁妆。”
凌沐然眨眨眼,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什么嫁妆呀,你又瞎说了!快还给我,本来还恩可以考虑给你的,现在没门
!”
高士骞怎会乖乖就范,抓着画往门外跑去,凌沐然也立刻追了上去,两人在后院追逐嬉闹了一番,不时喊上两句,好
不热闹!
被这么一闹,凌沐然的憋在心里那口气也差不多出了,他乐观地宽慰自己,人总有秘密的,不告诉就不告诉嘛,没什
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以后也弄个秘密不告诉高士骞,馋死他!
如是想着,凌沐然这一夜睡了个好觉。可高士骞就不同了,在书房忙到很晚,写了好几封信用飞鸽传到其他城市,去
部署白天刚刚谋划好的一些事情。
那魁梧男子的一句“后会有期”,勾起他许多思绪,对男子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想,却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些猜想。
反正不出他所料的话,明日就能见到那男子,到时候再进一步核实,也并非难事。如若真如他所想,那也算是个天大
的好消息,而且那之后的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如若并非如他所想,那么这一切的失望就由他一人承担即可,不告诉凌沐然,就是生怕猜想落空,他会如同从高空狠
狠跌落那般,失落沮丧。
果然,第二日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来当铺传递信息,说金爷约他们在敬风楼的老地方一道用午膳。
这一回,两人稍稍晚到了一点,戴着在集市上买的,稍微好看点儿的面具,走进了昨日那间雅间。此时,金爷和昨日
那两位男子,已经坐在里面了。
两人入座后,金爷给他们斟上酒。高士骞干了一杯,随后问对面的人:“昨日思考得如何,这批盐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
那瘦子道:“我们还是觉得,这价格高了些,您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高士骞冷哼一声,道:“我们家做这个生意,可是做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个价,从来没有破过例。你可别以为我
是那些屯了货卖不出去的人,别说这些盐,就算是翻个番,我也照样能找到下家以这个价卖出去。这点,金爷是知道
的。”
金爷原本想事不关己,哪知道高士骞最后竟把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只好点点头。
那人低下头,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握紧,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桌上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
“咦,这是什么?”高士骞突然指着地上,众人也随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玉佩。“这是你
的吗?”高士骞捡起玉佩,递到沉默不语的魁梧男子面前:“它就掉在你脚边,是你刚刚落座时不小心掉的吧?”
男子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伸手把玉佩接过来。
好!高士骞心里一阵狂喜,他昨日让虞旻旻去找了块料子很一般的玉,刻上慕容家族的族徽后磨成玉佩,就是为了今
日试探此人。果然,他认得这个族徽!果然,他是庞梓,他没有死!
第六十八章
“两位大爷,金爷,请恕我直言,”高士骞还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中,那瘦子突然开口:“其实我们并非想要买盐,而
是手里有一批盐,现在又缺钱,想要快些把盐给卖出去。”
在场人中唯有金爷没带面具,所以大家都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收起脸上的微笑,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凌沐然心里暗暗发笑:好厉害的变脸功夫,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能变得那么自然,真不容易!
那瘦子显然不知背后事,只知道金爷生气了,说话声音也没刚才那么响了:“您既然那么有能耐,不如您把这些盐都
收了去,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高士骞不语,只是在不停地扣着桌子,一声声不轻不响的“嗒嗒嗒”,仿佛敲在人的心口,让人愈发焦躁不安。那瘦
子尴尬地扭了扭身子,却又不敢开口说话。
“金爷,这是怎么回事?”高士骞终于开口了,对象却是金爷,仿佛根本没把那瘦子放在眼里。
高士骞也不赖呀,凌沐然差点笑出来,装得可真像,那种凌人的气势,跟他平日生气时一模一样!
金爷很无奈,怎么又扯上他了,却只能做戏做全套:“爷,我也不知道这回事情啊,他们之前根本就没和我说过,我
看他们很有诚心,才带他们来见爷的。”
高士骞又沉默了很久,突然起身:“我们走吧。”
“唉,等等!”凌沐然拉住他:“他们也怪可怜的,要不是没办法,谁会这样做呀,我们帮帮他们吧?”
高士骞缓住身形,看向凌沐然:“你这心软的毛病,何时能改掉?我们家做生意的头一条规矩,来路不明的生意坚决
不做,你都忘了吗?你一心软,他们解脱了,我们惹火烧身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也不是来路不明。”那瘦子赶紧解释道:“做这个生意的,谁上面能没几个人罩着啊?您若是帮我们
,我一定把这些都说的清清楚楚,保证您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目的基本达到了,凌沐然赶紧发挥煽风点火的职责:“大哥,您看,他们不是来路不明的,我们就帮帮他们吧,能
有什么不对啊,就算有不对的,难道昌睦侯搞不定吗?”
“放肆!不是关照过你多次,不要随便用侯爷名号吗?”高士骞佯装生气,对凌沐然怒喝道。
听到他们搬出了昌睦侯的名号,那瘦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见高士骞把头转向自己,赶紧道:“您放心,我什么都没
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在这里所说的话,我绝不会外传一个字!”
“哼,”高士骞别过头:“既然我弟弟执意要求,那就给你一次机会。先说好,这价钱上,你要有心理准备。”
“唉,好!”瘦子殷勤地点头,手舞足蹈的,看起来挺高兴。
此事谈毕,那瘦子扯了扯身边人,起身欲告辞。
高士骞极想开口阻拦却又没有理由,只能焦急地看着庞梓。
多日不见,庞梓瘦了不少,幸好身上那股精气神还没丢。也不知道那天他们分开后,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
的嗓子是真的如此低哑,还是装出来的……高士骞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庞梓说,却又不想让瘦子知道他和庞梓认识,他
还要庞梓帮忙做些事情。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出雅间,突然高士骞听到庞梓开口,依然是那个哑哑的声音:“我想去趟茅房,你在这儿等会吧,
你不是嫌那里臭吗?”
瘦子闻言却有些犹疑,似乎不太信任他。
“正好,我和这位兄台一起去吧,我酒也喝多了。”高士骞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瘦子现在唯高士骞马首是瞻,自
然忙不迭地答应,对庞梓道了声“小心点”,便重新坐下来,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高士骞和庞梓一起往外走,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俨然一对陌生人,直走到九点后面隐蔽的茅房,进去后把门关上,
两人才默契地齐齐摘下面具,相视一笑。
“少东家,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我。”庞梓先开口道,只是声音较刚才并没有变化,嘶哑得让高士骞有些难受。
“老庞,你遭受了些什么?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高士骞捏住庞梓的肩膀,担忧地问。
“没事,不是还能说话吗?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我再和你详说。我问你,你来做这个黑市生意,是不是和高夫人
有关?”
“你怎么知道?”高士骞惊讶地看着庞梓。
“我被这些人所救,发现他们和高夫人有联系,运的竟然是盐,便想混在里面,拿到些关键的证据,好助你早日扳倒
高夫人。”
“老庞,你实在不该如此涉险,你可知我们为了找你,下了多大的功夫,你就算不为我们想,也要为慕容小小想啊,
你倒好,也不怕他为你殉情。”
说道慕容小小,庞梓不禁露出温柔笑容:“我知道他肯定会等我的,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他最信我的。”
高士骞摇摇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那现在你探查得如何?”
“我发现,这批盐不仅和高夫人有关系,还牵扯到不少朝中官员。我们在过好几座城时,明明被官兵查到了盐,但王
三,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人,只要给他们看了块铁牌,他们就会像根本没发现一样,放我们走人。”
“你可知是哪些官员?”高士骞急忙问道:“我这次来这里,就是奉昌睦侯之名,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
“大约知道几个,却不清楚。那运盐的队伍分两派,一派是高夫人的人,一派是那些官员的人。王三是官员那派人的
头头,他知道得顶多,他手里那块铁牌,估计就是某个大员的,我看他一直贴身藏着,宝贝得紧。”
“明日,我们会去你们的大本营那里,要想个办法,你我里应外合,既要把这些人都抓起来,还要把那些证据完好无
误地拿到手。”高士骞思考了片刻,面色严峻地道:“只有明天一次机会,若是不成功,我那位继母和朝里那些人都
必然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要想再把他们引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第六十九章
两人在茅厕里稍微筹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碍于时间限制,只得出个大概的计划,具体如何操作,只能看明日两人的
默契了。
尽管如此,等他们回去时,那瘦子王三也已经不耐烦了,加上他又多喝了些酒,闲话多了起来:“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呢,这么一阵子,屎都出来了吧。”
金爷听他说得粗俗,不由皱起眉头。
高士骞道:“金爷,你这是如何选的酒楼,茅厕都无人看管,还得我和这位兄台出去寻人来清理,可费了好一番功夫
!”
金爷真恨自己贪杯,没早点离场,现在又被高士骞拿来当做戏的道具了。
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金爷向高士骞说了好几声赔罪。王三一看,顿时也没了声,放下酒杯坐了一会儿,终究觉得尴
尬,便起身告辞,与庞梓一起离开了。
“哼,臭小子!”金爷很不满:“仗着有人在,就净摆谱,占老子便宜啊!”
“你可别这么说!”高士骞嫌弃地看着金爷那张粗糙的脸:“我有如花美眷,您有什么便宜好占的呀。我这都是为了
办事儿嘛。”
金爷闻言,看向凌沐然,嘴里反复念了好几遍“如花美眷”四个字,突然哼哼一笑。
高士骞侧头,见凌沐然一张通红的脸上,两个眼睛直冒火光——“高士骞,你才如花美眷,你这个狗尾巴草!”
回到当铺后,凌沐然听高士骞说了,他和庞梓相认的事情,惊得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张着嘴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要去给小小写信,他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凌沐然欢呼一声,就往书桌那边冲过去。
高士骞把他拦腰抱住,在挣扎着要下来的人儿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凌沐然这才安分了,红着脸轻轻推他的手。
“不用写了,我昨日就让虞旻旻准备好了,刚才我回来时,已经让她把信鸽放出去了。”高士骞在他耳边轻轻说:“
好了,现在好好考虑明天的行动比较重要,要是失败了,我们可就没脸回去了。”
凌沐然点点头,道:“嗯,怪不得你不昨天不肯告诉我,要不是你说亲眼看到是他,我也不敢相信。不过,庞大哥活
着,这真的是太好了!”
高士骞捏捏他鼻子,试探着问:“明天很危险,也许免不了有打斗,要不,你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