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季冉,你是不是还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
宝融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话竟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萧衍,他和这个男人从相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个春夏秋冬。虽然他们之间有很多痛苦的回忆,但宝融早已将其深
深的埋在心底,偶尔想起来,还会情不自禁的笑上一笑,想着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一心就盼着什么时候冉儿登上
了皇位,他们两个人好一起畅游大江南北,享尽人间至乐。
可是,现在他竟然在怀疑自己的忠心?
“衍,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宝融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越发抖动的身子,皱着眉默默忍受着那种地方传出了一波
高过一波的胀痛感,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听上去反而更能增加人的施虐欲。
“看来是连嘴都不想要了,居然现在还敢称朕为你,小心朕命人把你嘴给缝起来。”
“衍——”
“不要叫朕衍,朕不想听——”萧衍突然起身,手也从宝融那根饱胀的器官上松开,扬声喊道:“来人——”
萧衍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公公匆匆走了进来,跪地尖声道:“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把少傅大人送到水溪阁去,叫里面的人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听明白了吗?”
两名公公都已经上了年纪,见的世面也多了,可却被皇上这话给弄的顿时傻了眼。他俩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怎么也有
十年了,深知眼前这少傅大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天热怕晒着,天冷又怕冻着,握着手心里还怕碎了,就算他做了什
么越轨的事情,也犯不着动这么大的怒,要把他送到水溪阁去呀!
“哑巴了吗?没听到朕的话吗?”
“是、是,奴才遵命!”两个公公几乎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跑到宝融身前,“少、少傅大人,请随奴才们移驾水
溪阁。”
宝融虽在两名公公进到内殿前匆匆的将衣物穿戴好,可那衣衫凌乱不整的装扮让人只消一眼便能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
事儿,而这对于在宫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公公来说,自是了然于心。
可他们现在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边一个哆嗦的等着。
宝融从床上起身,心不在焉的穿上青靴,两腿有些颤微的来到萧衍身前。
此刻的萧衍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宽厚的脊背散发出的热气让宝融的眼睛腾出一层雾气,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臣先告退了!”
等了良久,也没等到回答,倒是身后的两个公公急出了满头的冷汗,其中一个弯身,悄悄的在宝融身边说了句,“少
傅大人,走吧!”
宝融心里哀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索性听了公公的话,可腿刚刚站起来,膝弯便急急
的抖了一下。
“少傅大人——”站在左边的公公立即上去搀扶,可却被宝融抬手挡了回事。
“没事,我们走吧!”
与萧衍擦肩而过时,宝融不由的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冷厉的面容,心——彻底的凉透了。
衍!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就算我萧宝融真的和别的男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情意都无法稍
稍平复一下你心底的怒气吗?非要把我送到水溪阁那种地方,你才觉得解恨吗?他心底凄冷的笑了笑,若是你觉得这
样能够解恨的话,那我认了。
出了太子殿,宝融便踏着月色,踉跄的随在两名公公身后,朝水溪阁的方向走去。
这水溪阁名字听上去虽好听,却却是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宝融过去也曾听宫女们私下谈论这个地方,但却一次也
没去过,只知道那里是个冷宫都不如的地方,最让人害怕的是,听说那屋子里还经常闹鬼?
宝融初听时,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没想到,今日终于得了机会,到那传说中的水溪阁探个究竟,到底那人是真鬼还
是假鬼,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吧!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中间绕过了数不清的假山和石桥,这才到了目的地。
“少傅大人,水溪阁到了,奴才就不随您进去了。”
两名公公语毕,行完该行的礼数后,正准备掌着灯笼转身离去时,被宝融叫住了。
“少傅大人还有何吩咐?”
宝融含笑道:“两位公公虽是皇上的内侍,但从小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两位公公都是精明人,想必心里都清楚今晚
发生了何事,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没有资格要求两位公公做什么,但我希望,看在你们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份
儿上,去牢里面打点一下,太子身子娇贵,只怕是受不了牢里的苦,宝融在这里,先谢过两位公公了。”
说着,他就准备跪地。
“少傅大人——”两位公公见状,先他一步跪了下去,“少傅大人,您千万别这么说,奴才们受不起啊!六年前,若
不是少傅大人舍身相救,奴、奴才们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两位公公,快请起!”宝融弯下身子,只觉得腰胯处酸痛的厉害。
“少傅大人,这个就算您不吩咐,奴才们也会去办的。皇上之所以发这么大的怒,也是因为
在乎少傅大人,相信过不了多久,等皇上的气儿消了,就会放了太子和少傅大人,所以,您先暂时在这里呆上一些日
子,奴才们也会时常来看您的。”
“那太子的事就拜托两位公公多费心了!”宝融恭敬的鞠了一礼,便转身朝水溪阁走去。
进了圆形的拱门,眼前空旷凄凉的景象还是让他心寒的苦笑出声。
院子中,没有栽种一棵树,甚至连根小草都难觅踪迹,只是在左手边的靠墙处有一口井,走上破损的台阶,伸手摸了
摸掉了漆的门板,然后推开了门。
吱呀的响声在冷寂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借着月光,他慢慢的走到一张四方桌前,却没看到半根蜡烛,倒是那厚厚的
一层灰尘蹭了他一手。
“这里已经多久没人住了——”宝融低低的呢喃道,抬头向四周望去。
屋里没什么摆设,只有几片破碎的板子和眼前这张晃来晃去的桌子。
宝融腿软的厉害,勉强用所剩无几的体力捡了几块儿木板铺在地上,便慢慢的坐了上去。
夜里,天气甚凉,宝融身上也只着了件单衣,他觉得冷,便将衣裳又裹紧了几分,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能很快的睡
着。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又睁开了眼睛,清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寂寞。
第四章: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整宿,宝融就这么醒醒睡睡,折腾了大半夜总算被浓重的睡意击垮,直到天边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白芒,他才被一阵重
重的砸门声惊醒。
他被惊的猛的翻身坐起,半睁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抚着脑袋,抵抗着阵阵席卷于身的凉意,慢慢站了起来,
还没迈步,就已经被门外的呵斥声骂的又清醒了几分。
“开门开门,里面的人睡死了吗?快点开门,再不开的话我就走了!”
宝融皱着眉,走上前慢慢拉开门,便见一名穿着深色太监装的小童站在门前,臂弯处挎了一个竹篮,正一脸不耐甚至
嫌恶的目光瞪着他。
“给你——”小童的目光中丝毫没有畏惧,伸长脖子朝布满了蜘蛛网的屋里看了两眼,然后利落的将篮子放在地上,
“这是给你饭,吃完了以后,把空碗和盘子放在篮子里,然后把篮子放在这里就行了。”
他一口气将话说完,就转身逃也似的准备离开,但脚底刚离开石阶,就被宝融喊住了。
“等等——”宝融一脚跨出门槛,经过了一夜,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的紧,虚弱无力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那个,你是打理这水溪阁的小太监吗?”
一听到太监两个字,小童的脸色大变,马上回过头就冲宝融破骂道:“你才是小太监呢!我才不管你进来这里之前到
底是什么尊贵的身份,但只要到了这里,就归我管,你给我记着,最好不要惹我不开心,否则的话,你信不信我会活
活的把你饿死在这里!”
宝融看那小童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料定是方才自己所说的太监两个字惹的祸,于是赶忙含笑陪起不是来。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叫——”
“你这个人的话还真是多,我懒得听了,走了——”
“哎——”
宝融想出声将他拦住,可是小童却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踪影,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任凭凉风打在面上,眸中落满了失
落和惆怅。
良久,他才转身正准备回屋时,冰莹的眸子猛的一颤,慢慢的转身,将地上的竹篮拾了起来。毕竟,有了体力,才能
办事。
回了屋,俯身吹去了凳面上厚厚的一层土,被烟尘刺激的咳嗽了好几声后,方才坐了上去。
打开篮子一看,里面的食物简直可怜的要命,只要一碗过夜的冷米饭和一碟青菜叶子。
看到这些令人心酸的饭菜,宝融的表情出奇的平静,他一一将饭菜端出放在桌上。这种时候,只要有的吃就已经很不
错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娇惯了已久的身子受不受的了!他苦苦的轻笑着,却翻遍了整个竹篮都没有找到筷子。
他摇了摇头,终于作罢。心里却想着不知萧衍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平日里,他就一直照顾着那个男人的饮食起居,晚
上,也是在他怀中安然入睡。也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睡好?想到这儿,他突然笑出了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用手抓了一块米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可却始终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嗓子眼酸涩的要命,心脏撕裂般的痛着
。
他猛的仰起头,晶莹的泪珠不停的字啊眼眶中打着转。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萧衍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无情。难道,那个人已经不再爱他了吗?
整整一天,宝融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当他再次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和可笑。
咚咚咚——
就在他准备合眼休息时,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低微的敲门声
响起。
“少傅大人,少傅大人——”
宝融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睡意立即全无,起身就朝房门跑去。
拉开门,便见那天送自己来这里的张公公站在门口。
“张公公,快请进——”他赶忙让到了一边,却没想张公公焦急的开口,道:“少傅大人,大事不好了,老奴本想着
皇上睡上一晚,这气儿也就消的差不多了,可没想到,皇上的怒意丝毫未减,现、现在正带着一行侍卫往太子被关押
的地牢赶着呢!”
“你说皇上他——”
“少傅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这世上,能劝的了皇上的人,就只有您了——”
“那好,我们这就走。”
宝融也顾不得什么违逆皇命,抢在张公公前就朝地牢的方向跑去。这个萧衍,真的是疯了!
“少傅大人,夜里风寒,老奴给您带了件衣裳,您先穿上再去。”张公公手里托着件素色的衣裳,紧赶紧的追在宝融
身后。
可宝融却似没听见,清雅憔悴的脸上,只剩下了浓浓的担忧和焦躁。
啪嗒……啪嗒……
头顶的石板缝中,渗出了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冰冷坚硬的青砖上,发出了让人心寒寂寞的响声。
季冉仍是一脸的傲气,靠着墙壁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看也不看摆在旁边热腾腾的饭菜。
“太子,您吃点东西吧!如果皇上来了,看到您这付消瘦的模样,一定会怪罪奴才待您不周的。”跪在牢外的狱卒哀
求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铁门开启声,旋即一道青靴与板砖相击所发出的沉重刚烈声在潮湿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
“他不吃饭吗?”
尽管季冉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傲然样儿,但当萧衍冷冽的声音砸在耳边时,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抖了一抖。
“把牢门打开!”
“皇、皇上——”狱卒显然没料到皇上竟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儿,自是怕的浑身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衍看他这付窝囊样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给身后的随行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立即上前,将锁链解开,随后拉
开门,恭敬的侯在了旁侧。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里住的比太子殿舒服?”萧衍扬着冰冷的嗓音,弯身走入了牢内,冷眼睥睨着已经脸色
变青的季冉。
第五章:来人——给朕狠狠的打!
他看了看这牢房,虽然粗陋寒冷,但却还干净,靠近墙角的地堆了几块长方形的木板,上面平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就
算是床了。可对于自出生起就睡惯了暖和宽大床榻的季冉来说,根本就是种折磨。
“你老实告诉朕,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时日里,你到底还对少傅大人做了什么?”萧衍的口气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可
就是这平淡无奇的口吻却让季冉更觉得害怕。
打从他记事以来,他就从没违逆过萧衍,反倒是对他充满了崇敬和尊重。从前,他认为,自己的父皇是个外表冰冷,
内心却溢满了温情的男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他才发现,这个外表阴冷的男人,内心同样冷的像块
儿花不了的冰。
“没有听到朕在问你话吗?”萧衍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个坐在墙角的少年,喑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厉色。
“我喜欢融哥哥——”季冉捏紧了拳头,猛的站起身来,平生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父皇大吼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
就喜欢上他了,我知道,父皇喜欢融哥哥,我也知道不该多人所爱,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离不开他,一刻都
不行,就算父皇您听了之后要杀我,我还是这——”
“住口——”萧衍踩着愤怒,大步流星的走到季冉身前,扬手就重重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直把他打的偏过了头,
嘴角也淌出了血丝。
“竟然连朕的人你都敢碰,是不是觉得你是太子,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所以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来人,杖责太子
三十军棍!”
“是——”守在牢门外的亲侍齐声应道。
没一会儿,牢房中央便多了一张狭长的木板凳,季冉看着两名身着轻甲的侍卫朝自己走开,身子不受控制向墙角缩了
一缩,但最终还是被那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拖到了长凳上,四肢被牢牢的捆绑在了长凳的四条腿上。
季冉使劲的挣扎着,大喊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如果真的有错的话,那父皇岂不是错上加错吗?后宫三千佳丽,
女人多的几乎堆成了山,就算父皇每完只临幸一人,那还需要九年的时间,可只是从那么多人当中挑选了一个而已!
难道皇上贵为天子,受到老天的宠爱,就拥有特权吗?”
原本白皙柔细的手腕,现在已经磨起了皮,红红的一片,看着就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