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喝醉,想来是九弟特意准备的吧。
“这么肯定。”胤禟也已明白,略带陶侃道。
“当年,二哥同那人一起是我和四哥亲眼所见,我能想到的,他绝对也能想到。”
当年胤禩同胤禛二人偷偷出宫,忘了时间,回来时小心翼翼的不让他人发现,可谁知竟撞见了二哥同另一男子在竹林
之内亲吻。也正是那日之后的第二天他在书库中吻了自己……
呵,不得不感叹世事的无常啊。
之后那人不知为何凭空消失,二哥曾暗中多次派人找寻,都未果。
其实不尽然,只是消息在中途被人截下而已,至于是谁嘛。
可想而知。
第五十二章
八月初九。夜。
难得的好天气,星光璀璨,明月当空。
今日是当今太后的寿诞,老天爷总算赏脸。
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听戏,遂康熙就请了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进宫表演,也并不是因为宫里的戏班子演不好,只是看久
,换换口味。
胤禩携同汉娜二人出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人就已到了进了宫门。
进入会场时,守在门口的太监扯着脖子高喊道:“八贝勒、八福晋到。”
在场的同僚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举杯颔首示意,胤禩也微笑回礼。
此刻,戏还没有开始,但楼里却已坐满了人,今日汉娜所穿的正是那日胤禩所说的衣衫,不同于她平日的红妆粉饰,
光彩照人,今日的她有一种温婉美人之气,清如寒梅,站在胤禩的身旁,二人显得尤为相配。
在场之人心中无不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二人向长辈请安之后,都回位就坐。
“八哥,今日八嫂穿的衣衫可是你挑的?”胤礻我蹭到胤禩身旁问道。
胤禩冲他颔首,“怎么?”
“没事,我问问。”说着回了原位,邻桌的保泰笑的一脸……奸诈?
胤禩看看两人,又疑惑的望向胤禟,胤禟无奈的耸耸肩。
胤禩当即明白过来,八成十弟又和人打赌输了。
他这么总是不接受教训呢?胤禩顿感无力。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尖锐刺耳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众人纷纷起身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顿随即又道:“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
比南山。”
话音一致,像是事先经过排练一般。
“都起来,今日太后寿宴,大家不必拘谨。”入座后康熙抬手道。
“谢皇上。”
康熙虽这么说,但众人还是一板一眼的道。
起身回坐后,没过一会,胤礽当即起身对太后道:“孙儿敬皇奶奶一杯,愿皇奶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礽儿真乖。”孝诚仁皇后生下太子后便去世了,这么多年来太子都是由太后一手养大的,所以二人间比起其他皇子
来,要亲厚许多。
胤礽示意旁人将一蒙着红色锦布的物品送上,又道:“这是孙儿的一片心意。”
太后好奇的看了那东西一眼,又望向胤礽,然后扯开锦布,里面的正是胤禩他们送出的那座白玉观音。
通体乳白色的观音像,在烛火的映照,散发着金黄色的晕圈,更增添了几分神圣。
太后惊喜的睁大眼睛道:“这就是当年宋朝时期由大相国寺所供奉的白玉观音?”
“回祖奶奶,正是。”
太后看着胤礽的目光越发的慈爱,冲他伸手,示意人道她身旁,道:“你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胤礽可以说是乖巧的回道:“其实这次八弟和九弟也帮了不少忙。”
“哦。”太后的目光遂又落到胤禩和胤禟身上,道:“你们也辛苦了。”
“应该的,些皇奶奶夸奖。”二人相继起身道。
二哥还真是好手段,当着众人的面轻描淡写的将此事讲出,既肯定了我们的贡献,但也就此打住,仅此而已,最大功
劳的人还是他,更使得自己以后不能在再这件事上做文章,不愧是皇阿玛亲手培育出来的人。
不过幸好自己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胤禩和胤禟暗暗对视一眼,坐回原位。
但幸好他是有弱点的,而这个弱点,呵……
之后各位阿哥依次向太后送上贺礼。
珍珠、玛瑙、千年人参样样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胤禩送上的是一副百年松树的画像,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其中都蔓延着说不出的韵味,恍如包含了世间的一切。
这幅画的笔画虽不算上层,但即便是一流名家的书法跟其相比也不过尔尔。
“这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康熙看后极感兴趣的问道。
“这是一无名之人话的,儿臣见了心想皇奶奶必定十分喜欢,遂买了下来。”
太后明了的点点头,也不在追问。
又过了好半响,众人一一向太后说祝词献礼之后,梁中上前请示道:“皇上,是不是现在开戏?”
“就照着事先太后说的的演。”康熙点头,示意开始。
不一会儿,戏台上便开始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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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一戏班子是靠唱霸王别姬而出名的,于是这第一出唱的便是霸王别姬。
霸王为了虞姬洒泪一歌,虞姬为了霸王一舞千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绝美而又悲伤的爱情
故事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那个名叫如意的男子,二哥的心中所属,他所演绎出来的虞姬总然人心生怜惜,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悲哀。
那样强烈而又绝望的气息,使得胤禩下意识的移开目光,不慎落到不远处胤禛的身上,一旁昏黄的烛火打在他略显苍
白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温馨的金黄,平日里总摆出一副不近人情模样的脸庞,此刻多了些许暖意。
曾下定决心要将对方当做自己生命中的一抹浮云,从此相忘于江湖,但总在离别之际发现那些平日里所不在意的过往
,原来已扎根心底。每每再回首时,那些过往总是一遍遍的划过脑海,挥之不去。
本来如果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从未拥有过,那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可现在他们偏偏尝过了,便开始不想失去,拥有
的时候担心会失去,一旦真的失去了,又想要再重新拥有,人,还真是天下一绝的矛盾。
不由得想到现在在台上的那人,加入当初自己和他没有见到那一幕的话,一切也许都会不一样。
胤禛不知是因为察觉到他的视线,或是下意识的,抑或是不经意间转过头来,二人视线相碰。
就像那日在胤禩的新房外一样,两人愣愣的对视着。
若无旁人。
当我终于发现我爱你的时候,却不得不为了别的原因伤害你。
当我回头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你已离我远去。
如果现在我告诉你,从此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愿意夜夜为你点亮一盏归家的灯火。
你可不可以,站在原地等我。
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如若无人的对视,总是会被人发现。
当然那人不是胤禟。
在他们二人对视的那一瞬间,胤禟就感觉到了,但他还是带笑的望着戏台。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我等了你一辈子,而你又等了他一辈子。
仿佛既定的命运般,谁也没有办法逃脱。
另外也不是胤礽。
他的目光已被台上的虞姬所捕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并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人,更何况现下面上涂了厚厚一层胭脂,有离的较远,只依稀看得清轮廓,但那人对自己却
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是他……
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确定是他。
几年前从自己身边逃开的人。
自己寻找了几年的人。
犹如漩涡般将人吸了进去。不得自拔。
那又会是谁呢?
是最不应该看到的了。
四福晋,雅楠。
她刚发觉时,很诧异,脑海停止了转动,为何自己的相公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八弟。
慢慢的,思绪回入脑中。
八弟远赴杭州时,他的烦躁。
……
还有八弟成婚当天的孤寂。
一切都像是竹笋一样,一片片的剥开。
但她从没想过,真相竟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自己竟输给了个男子,还是他的亲弟弟。
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面上却笑了出来。
幸而这时,戏正演到高潮部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戏台上,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当有人问她是怎么了的时候,她会
不会替他,替他们隐瞒。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将事情看的太过透彻,反而不会好过。
感觉到手上有一丝疼意,抬起手来,却见不知何时指甲竟陷进肉里,有血丝流出,木讷的将腰间的丝帕拽进手里,擦
去血迹。
手上的伤,终有一天会慢慢的痊愈的,但心上的伤却不是那样容易过去的。
眼角瞥到,认真的望着戏台,眼眶湿润的汉娜。
不知当她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天骄之女郭洛罗?汉娜。
她定不会同自己一般认命吧。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不知何时戏已散场。
皇上和太后也已携众嫔妃离去。
众人三三两两的一起在谈论些什么,有的也已带家眷回府。
汉娜还愣愣的看着戏台,没有回过神来。
胤禩走到她身旁,见她面若桃花,眼中犹带着泪水,积压在心底的愧疚涌上心头,“汉娜。”不由得叫道。
“胤禩。”汉娜听到叫声立马微笑起身,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回府了。”胤禩没有拆穿她,柔声道。
“恩,好。”难得的合作。
跟在胤禩的身后,自己的手在他的掌中,感觉竟是这般美好。
过了好一会,她总算察觉到不对,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眼睛微眯,扫了回去,像是在说,再看小心我将你
们眼珠子挖出来。
郭洛罗家的格格向来说到做到,而且不计后果,因为根本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是出了名的刁蛮,但不知为何皇上
却总特别的宠爱她,再加上个护短的宜妃,这宫中可说是任她为所欲为。
遂惹谁也不能惹郭洛罗家的格格,这是这紫禁城中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于是所有人都收回视线,该干嘛干嘛。
汉娜满意的收回目光,见胤禩正望着她,立马打哈哈般的笑了笑,以图蒙混过关。
“爷,我们回府吧。”雅楠走到胤禛身旁轻声道。
其实他也是并不好受吧。
我等你一辈子,你等他一辈子。
错开来的感情,总是如此。
“好。”
但最起码,站在你身旁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第五十三章
已过了立秋,可空气中的热气仍未减少半分,反倒更是闷热。依照惯例,此时正是康熙一行塞外狩猎的日子,一则可
以避暑,这时候的北京城气温确实太过于闷热;二则,也是主要目的,可以好好练练身手,满洲人是从马上打下的江
山,以提醒后世莫忘了满人之本。
这次随驾的除太子和大阿哥在京处理日常事务,十四尚且年幼外,其余的阿哥全部前往,满族儿女绝大部分都是会骑
马的,而这些人各个都是能骑善射的主,尤其是五阿哥胤祺和十三阿哥胤祥,更是个中的佼佼者。
他们好不容易远离了紫禁城的高墙城角,到了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都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随处都能见到他们在
草原上策马奔腾的身姿。
“八哥。”靠近的是胤禟,他身下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一身骑装,英姿飒飒的立于马背,不一会就与自己并排而
骑,指着远处的一小山丘,大声道:“平日里我和十弟总是跟在你身后,今日我们就来比比,看是谁先到那座山丘。
”说完也不等胤禩回话,咻的一声,人就飞射而去。
胤禩正想回话,人就已不再身旁,看到只是一个背影。
这样的九弟还真有那么点像小时候额娘故事里讲的王子。
“驾。”策马追了上去。
胤禟回头冲胤禩豪爽一笑,玩世不恭的笑容,也加紧催马向前。
二人你追我赶的,半时辰后终于到了指定的那座山丘上。
真的只是做光秃秃的山丘而已,没有一棵小树,亦没有杂草横生,山脚下有一棵秃枝。
胤禟下马将马上的绳僵绑到一旁的矮枝上,无声的看了胤禩一眼,向着山丘顶部而去。
胤禩也跟他做了同样事情尾随其后。
到了山顶上,向下望去,参差错落的屋舍,寥寥升起的炊烟,依稀可闻的犬吠鸡鸣,还有不远处草地上的羊群。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永恒不便的定律,不管是哪个地方的人,都是一样。
不知何时,夕阳斜斜的投射而来,给天地间的一切镀上了一成淡淡的金色,心下不由变得,暖暖的,软软的。
“八哥,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你走在我身后吧。”胤禟没有转过视线,近乎叹息般的讲道。
思绪回到从前。
是的,这么多年来九弟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身后,不曾跨前半步。
任何人都会舍自己而去,只有他不会,长久以来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管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心底里的愧疚铺天盖地的袭来,自己是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如此这般。
“八哥,你可曾试过对着大山喊话。”胤禟终于回过头来,定定的望着胤禩问道。
胤禩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不由的有些莫明其妙,但还是摇头道:“没有。”
“去年你离京那会,我曾去过香山,在那里见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他站在山的这头,冲着石壁叫喊,他一直喊
着一个人的名字,随后听着回声,我想他喊的应该是他最在意的那个人的名字,开始觉得可笑,不知为何听久了,竟
觉得有些难受。”他还是那样目不转睛的望着胤禩。
“其实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跟在你的身后。”顿了顿,又道:“因为我怕,我怕有一天,我
会重蹈他的覆辙,所以……这些年来,我很庆幸自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没让你离开过我的视线。”
“九……”要脱口而出的叫唤被胤禩生生的吞了回去。
要说什么,道歉?亦或是感激?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自己除了道歉和感激以外,又还能在说什么?
寂静无语的时候,就连身旁的空气都感觉焦躁起来。
突然,胤禟疾步上前,不容他挣扎般的紧紧将人拥在怀里,轻轻的,但又满是痛楚地道:“别动,一下下就好,就一
下下。”
他将脸埋在他颈侧,紧紧的将人嵌在怀中,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很渴望能这样抱着他的吧。
初时本想挣扎,但他的怀抱是如此之紧,如此的绝望,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
望着飘莽的的草原,想起曾经那段日子每天清晨都会别扭的出现在自力面前的人,想起他用低沉暧昧嗓音说出的每一
句话,胤禩心中的焦躁慢慢消失。
手顺势搂上对方的脊背。
九弟你是明白的我,对吧。
窒息般的疼痛,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回到营地时,日头已将近落至水平面处。
人还未近帐内,就已听到阵阵笑声传出,看来今日皇阿玛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