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想?”
“不想就是不想。”我晃头,“太烦了,我要睡觉了。”
容止危皱起眉头。他看上去很不高兴。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按捺住怒气,强硬的说道,“你给我坐好,现在就开始。”
我只得端端正正的坐好,他像昨天一样,脱掉上衣,坐在我的对面。
我看了他一眼,发梢上还结着一颗小小的冰粒。
又看了一眼他由肩膀到前胸后背的伤疤,红红的,比周围的皮肤凸起了一块,显得甚是可怖。
我伸手摸了摸那道伤疤,触手是粗糙的感觉。
“你这里还会不会疼?”我问。
“不痛。”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那当时应该疼死了吧?我的手被震裂了个口子,两个月都好不了。”我自顾自的说道。
“现在不是好了吗?”他拉过我的手看了看,便要开始运功。
我用力把手抽出来:“行了,我不要疗伤。”
他眼中是隐隐的怒意,而更多的却是不安。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顺手一把揪下了他发梢上的冰粒:“哟,这是什么,外面那么冷么。”
他挥开我的手,神情有一丝狼狈。
在冰室中练了那么长时间的功,只要是个活人都会觉得冷,我不相信他感觉不到。只是费那么大功夫修来的内力,转眼间就得传给我来疗伤,真叫我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一下子伸手抱住了他。
“不要为了我再浪费功力了。”我说。
“什么?”他的声音满是疑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中原武林要攻打魔教,一定很难应付。你本来为了给我治伤就花了很大的劲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就不要再给我治伤了。”
“你在担心我?”容止危说,“你有这个精力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你的伤一天不好,就有一天的危险。”
“我才不怕什么危险。都半年了我还不是好端端的。”我说,“可是我不想你有事。”
容止危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腰。尖尖的下颌抵在我的头顶上,一句话也不说。
“你自己上次受的伤也没好全。好不容易修了一点内力就不要再给我了。”我靠在他身上,闻到他身体淡淡好闻的味道,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伤疤,一阵心痛,“再说给了我也不一定治得好。就算治好了又能怎么样?只要你自己没事就好。”
容止危猛的埋下头堵住我的嘴唇。
深入的亲吻让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捧起他的脸,凝视他的眼睛。
他眼中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我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或许,此时,我们心中都想着同样的话。
他爱我吗?
当容止危再次吻下来的时候,我抱住他的脖子,笨拙的回应他的唇舌。
越来越热烈的纠缠。
过去的太多事情纠结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已经恨不起来。
想到当初的恩恩怨怨,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也说不出是谁对谁错。“一笔勾销”四个字说的轻松,但又如何能真的放下。
可是真的不用再为我付出那么多了,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不但无法回报,很可能还会害了他。
我抱住他,任由他抚摸我的身体。
明明已经做过很多次,但我却仍然感到一阵紧张。袭上心头的感觉那么青涩,就好像是第一次躺在别人身下一样不安又害怕——既害怕得到他,又害怕失去他。
当他握住我腿间的东西时,我分开两腿,脸上发烧。
他从头到尾都很温柔,撞击的时候,我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呻吟,他便会吻上来,安慰似的含住我的舌头。
一边接吻一边欢好的滋味实在美妙。我吻了他的颈项和肩膀,吻他脸和嘴唇。
他又要了一次,我抱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律动。快感让我的身体阵阵酥麻。我忍不住抚摸他的臀部,他那里的肌肉紧绷着。我的手指不安分的探进他的股缝,轻轻抚摸后穴那柔软的褶皱。
他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意;“怎么了,你也想要?”
我的脸就红了。
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像我这样被压过,我想肯定没有,如果是第一次的话,一定会很痛的。
他加大了顶入的力道,弄的我呻吟连连。
“我给你用嘴吧。”他说。
分身被他含在口中疼爱,看见一贯冷傲的他埋首在我腿间的样子,心里涌出异样的情愫。
我抓着他的头发,闭上眼睛,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被我拥抱的样子。我想象着自己也像他那样,爱抚他的身体,分开他的双腿。他在我的身下轻颤。我吻他,安慰他,将自己的分身插进他的体内。
我想象着自己现在正深埋在他的秘穴之中,他也如我一样喘息呻吟,我也想让他绝美的双目中蒙上水雾,看着他动情万分的紧闭双眼,额心欲燃的火焰染上幽蓝的光泽。
在这样的想象中,我射了出来。
他邪气的抬起头,嘴角挂着浊白的精液。他凑过来吻我,邪笑着问我是不是很舒服。
我红着脸抱住他接吻。自己好歹也是男人,总想什么时候也能像他那样做一次就好了。到底进入别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还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呢。
我忍住没有那么做。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到底后来折腾了多久才睡着的我已经记不得了。睡梦中他握住我的手掌,还是替我疗伤了。
次日醒来,他不在我的身边。我想,他应该不是去处理教中大事,就是又去禁地练功了吧。
既然禁地我已经去过,里面的东西我也大致了解了,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若是中原武林来袭,我留下来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损耗功力,也不想再让他为难。
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什么东西,离开自然也轻松。我收拾了一下包裹,到得晚上,悄悄溜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昌州府的小饭馆里,几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书生正谈古论今,说长道短。
“话说现在的朝廷,那叫一个腐败,若是参加科举,文章写的好是万万不够的,还需朝中有靠山。君不见文人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投卷送礼,卑躬屈膝,古有陶元亮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现在可谓世风日下啊……”
“投卷送礼也要看清局势,万一站错了队,轻则仕途无望,重则杀生之祸。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的何宰相何等的权势,突然一朝,东窗事发,老辈功臣一下子就变成了奸佞走狗,满门抄斩被万人唾弃,还连累的当朝状元一起陪葬啊……”
“世事难料,仕途多舛,故自古以来就有诗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下士时。向使当时身便死,千秋真伪有谁知。’”
“依我说来,什么忠诚奸佞,还不是由当朝天子说了算,人就是那么一个人,用得着你的时候便是忠臣,用不着的时候就担心你功高盖主,一杀了事……”
“刘贤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即是天子,自是英明神武。我们闲来喝茶,不谈国事,怎么话题又扯远了,话说今年的乡试,鄙人又是痛失了一次良机!”
“科举名为是选拔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强毅正直之人,实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啊!”
“何兄此言差矣,此次的解元不就是个外乡无名之辈么?”
四人侃侃而谈,我却听的心有所感。无论朝廷还是江湖,都不过是权力争斗之所。
无论是武林正道攻打魔教,还是魔教攻打武林正道,这都是江湖上万年不变的主题。江湖中千千万万的门派,正是追寻着这个主题,各自完成了他们的存在。
以往的我并不懂,为什么这样的纷争会持续那么多年。然而想到容止危说过的话,我便隐隐有点明白,无论正义还是邪恶,并无统一的标准,充其量只是统治者的思想工具,而非最终的目的,最终目的,永远只是为了夺取和维护统治者的权力而已。
然而,苏澈并不是醉心权术的人,也不会喜欢做这样的事来巩固他的统治。他是真正正直的人,在他的心中,正义就是正义,是他所追求的目标,也是他人生的原则。为了正义,为了师父的嘱托,无论这个担子有多重,他都会努力承担下去。
坐在客栈里,我大口吃着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听着旁人的闲聊,倒也颇为悠然。
门口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有人叫道:“新举人来啦!”随即便是众人嗡嗡嗡嗡的议论声炸开了锅一般。
周围几个读书人一起探出头,其他离门口近的客人则挤到门外看热闹。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好奇的问道。
“是新中举的解元大人啊!”旁边的一个书生伸长脖子冲着窗外张望,“据说还是个年轻公子,不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人也生的俊,家里也是一方富豪,这不大家都想见见。”
酒楼外面的大道上一阵骚动,连年轻姑娘都停下来等着看人了。
我两耳不闻他言,听到“一方富豪”几个字,心里不禁蠢蠢欲动,动起了歪念。走的匆忙,身上也不剩几两银子了,出门在外处处要用钱,既然这位中举的大人这么有钱,不如借我几两花花。
虽说武功跟原先是不能比了,但与容止危共处的这几日了,身上竟是有了些许内力,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又勤练以前的浮剑心法,已是大有进境,虽说对江湖人士而言这点功夫不足一哂,对付读书人还不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我呼啦一声将碗中的残汤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便冲到楼下,往路旁一站。路的两边挤挤挨挨的都是人,我心中暗喜,人多更好下手。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而来,老远的只看见一个年轻公子身穿白色长袍,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之上,身周跟着两个随从,越发显得春风得意,趾高气昂。
我盯着他的牵着缰绳的双臂,宽宽大大的袖口悬垂而下,钱袋银票想必就放在那里。
“哇!这就是解元大人啊!果然是一表人才,英姿飒爽!”
“让开,让开,让我来看看!”
“昌州府难得出一个解元,这下咱们面上也有光啊!”
“说不定以后是状元也没准呢!”
我装做看热闹的人,随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用力往路中央挤,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出手,如何若无其事的掩饰,如何使轻功如何用手腕,如何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边,自认为十拿九稳不成问题,万事俱备只等一搏了。
但见白马轩昂,蹋蹄而过,众人目不转睛,全不在意,我装作挥手呼喝,了无痕迹的伸手在那解元大人的袖口擦过,只一瞬间,手中便握住了丝绣钱袋,正准备藏进自己的袖子里时,说是迟,那是快,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
我大惊之下,不觉用上了内功,奋力一挣。修为虽然浅薄,对常人来说却已是难以抵抗的大力了,满以为定能脱手,没想到那解元大人翻腕擒拿,直是快如闪电,翩若惊鸿,我又是没能脱开。
周围道道目光向我射来,众人里已有人叫道:“哎呀,这里有个偷儿!”
虽然心有不甘,我还是当断则断的扔了钱袋,双手并用,使出过去最熟练流风回雪的招式,横臂掠肘,封脉点穴,我出手快,那家伙出手更快,三下两下,还是抓住我的手臂,笑道:“功夫不差,不过碰上我算你倒霉。”
我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桃花眼,不禁一怔,这人轻袍缓带,羽扇纶巾,英俊风流,言笑晏晏,却正是连默。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悠了好几轮也没敢认人,瞪着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周围人议论纷纷:“解元大人好厉害!”
“鄙人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这个声音熟悉无比,若说相貌长的像也就罢了,连声音,神态,语气都一模一样,看来应该不是我认错了。
我试探的叫道:“连默?”
“怎么了?你认识我?”
“解元大人谁人不知啊。”旁边有人插嘴。
我豁出去了:“连默,你这小子,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连默瞪大了眼睛,对着我上下看了半天:“你是……其欣?”
“是啊!”我连连点头。
为什么总是在我贫困潦倒,捉襟见肘的时候就能遇到连默,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他伸手就揪我的脸,确认那是不是面具。
“啊哟……痛痛痛!”我用力挥开他的手:“你在搞什么名堂?练武练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考起科举来了?当心你爹知道了回去打死你!”
“我还要问你呢,那么长时间都没半点消息,怎么一见到就弄成这副样子了?”
周围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当然大半的目光都停在连默一张俊脸上。
“诸位,这是一场误会,这是鄙人知交好友,跟鄙人小开了一点玩笑而已。”连默说道,转头对我拍拍马背,“坐上来吧。”
“去哪?”
“去吃饭。”
“好!”虽然刚吃过一碗面,听连默这么我,我仍然毫不犹豫,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两个随从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众人的议论渐变成:“咦,坐在解元后面的那个叫花子是谁?”
我骑在马背上挪了挪屁股,高兴的问东问西。俗话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异地他乡突然遇到了老朋友,当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当初在武林大会上一别之后,便是再也不见,屈指算来,竟逾一年。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突然变成什么解元了?难不成真想考状元,上朝廷做官?”
江湖中人对朝廷官宦之道一向颇为不屑,练武的大多是粗人,对舞文弄墨之士也素来不感兴趣,我不由奇怪的问道。
“说来话长,自从你师哥接掌武林盟主之后,一切以和为贵,炎珠门里闲来无事,我就四处游荡,到得昌州府,正逢上秋闱乡试,我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就读到生员,左右无聊便跟着一帮书生去考着玩,没想到竟然中了解元。”
“什么?”我大为佩服,“原来你小时候就念过书?”
“废话,我又不是生来就在炎珠门的,原本在家的时候就读过书,后来死活懒得练自家的连氏剑法,我爹管不了我,才将我送到炎珠门的。”
“切。”我摇了摇头,“你爹管不了你,那帮姑娘大妈就能管得了了?”
“我一向都爱听女人的话,你不知道么?”连默笑道。
“难道是你的师父师姐要你去考的?”
连默摇了摇头:“也不是。是我自己去考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腻烦,想尝试一下过去没经历的东西,试试自己的程度,如此而已。”连默拍了拍马,笑道,“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聊,总在一群姑娘当中也会略感烦闷,出来玩一次,调节一下心情,倒也确实十分有趣。”
“你想继续考会试,殿试吗?到时候就为官做宦,脱离武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