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大客商 下——东方黄瓜

“我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跟着他走吧。”韩昭君慢慢说，“父亲我来照顾就行。”

韩昭彦惊讶地看着他，看得韩昭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想好了，我以后不进军队，找一个在家附近的公司上班就行。楚将军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好人，你们感情挺好的，我看得出来。要是你以后真的跟着他走了，只要你经常回来看我们就行。”

韩昭彦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干嘛哭丧着脸？我还没走呢。”

“好痛。”韩昭君捂着头。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韩昭彦改拍变揉，轻轻地揉搓着弟弟柔软的头发，“照顾父亲的责任怎么能让你一人来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韩昭彦微微一笑，“我会处理的。”

和韩昭君谈心之后，韩昭彦又等了两天。这两天他想了很多，最终决定：如过两个周没有把翡翠马卖出去，他就把卡玛依的公司交给伊万，因为两个周之后就是汉娜矿区的招标会。如果主人不在场，他的公司就完全没机会了。

至于楚恒扬那边……

只要爸爸这边的事情搞定了，他会再回去。

下定决心之后，他的心态也平和下来，慢慢等着。随着日子一天天流走，他越来越坚定了放弃卡玛依的一切的决心，他甚至都开始打电话给克里斯和伊万交代事宜。然而在快要一周的时候，拍卖师忽然打电话给他说又有人愿意出一亿拍下那匹马，甚至连定金也付了。

难道上天是让他回到卡玛依吗？

韩昭彦感慨万千。不过他这次学乖了，先打听买家是谁。

“是安先生，他是个外国人。”拍卖师透着兴奋，“他希望能尽快成交。”

“他不过来先看看东西吗？”

“他会派专家过来鉴定。”拍卖师道，“就在明天，如果没问题的话，当场成交。”

韩昭彦虽然等得心急，却没有多大喜悦，毕竟甘小胖的事情在前，要是那个什么安先生临时反悔，那不白高兴了？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让我照顾老爷吧。”傍晚的时候，张伯出现在韩昭彦的房间，面色严肃。韩昭彦惊讶地看他。

“我听小少爷说了，你在卡玛依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人，是吗？”张伯认真地问到。

看着老人家郑重其事的脸，韩昭彦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业……”

张伯摆摆手，“有事业挺好的。最近我看着你耐着性子去求那些讨厌鬼，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韩昭彦这段时间为父亲的事东奔西跑，吃的闭门羹挺多的，张伯看着心疼不已。

“如果你有了自己的事业，好好干，干好了回来让那些人瞧瞧，韩家不是那么容易倒的。倒了也会很快站起来。”

“这里的事就交给我这把老骨头，只要我一天没死，我就会帮你照顾着这边！”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韩昭彦有点汗颜，又非常感动。汗颜的是他那点事业，要和父亲以前的商业帝国相比，就好比蚂蚁和大象之间的差别；感动的是张伯的一片心意。

张伯非常高兴，鼓励他，“我一直觉得少爷你聪明能干，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韩昭彦唯有苦笑点点头。

张伯兴冲冲地离开，韩昭彦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他叹了口气，倒在床上。腰部磕人的感觉让他挪动了一下身体，伸手把怀表掏出来。

盯了半晌，他冲怀表埋怨道：“就你事多，就知道催催催。”

大约是汉娜矿区招标会临近，最近楚恒扬又开始催了。

虽然语气埋怨，但是韩昭彦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自己不曾觉察的弧度。

第六十五章

“没错，是真品。”头发花白的专家最终下了定论。

旁边守候的人明明知道是真的，可是当专家检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先让我给安先生打个电话。”专家走到一边打电话汇报去了。

“我觉得这一次一定能行。”韩昭君小声说。

韩昭彦嗯了一声，没说话。

过了片刻，专家把电话递给拍卖师，拍卖师听了片刻，连连应是。挂断电话，他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是极其激动的。

“现在我宣布。”他理了理衣领，环顾众人一周，用郑重的语气宣布，“成交——！”

翡翠马终于卖了出去。

韩昭彦看着马被专家小心收起提走，心情有些复杂。那毕竟是母亲的遗物，父亲舍不得的东西……

“哥，我们走吧。”韩昭君轻声说。

事到如今，只能不要去想了。

韩昭彦摇摇头，大步跟在专家身后走了出去。

此后的日子基本上又是在忙碌中渡过，有了钱，事情顺利了很多。监狱那边终于松动了，答应让父亲去特别医院接受治疗。韩昭彦派人打点了一下，塞了不少钱进去，父亲被安排进了特级病房，还有专人伺候。本来韩昭彦还请了一个专门的护工，但是医院那边不允许外人进去，只能作罢。

他没想到的是，做好这一切之后，他还有一天的时间能赶回去。

是上天让他继续回到卡玛依吗？

希望能来得及。

最近楚恒扬的电话打得特别勤，天天像个苍蝇似的在耳边唠唠叨叨，让韩昭彦忍无可忍。

“我说了会回来的，你到底还想干嘛？”

“爸爸进医院了吗？”楚恒扬关切地问到。

“进了。”

“还有什么没打点的？那边我没人……你还需要钱吗，要不要请护工？”楚恒扬鸡婆地问。

“他们不让护工进。”韩昭彦很郁闷，“也不知道那里的人怎么样。不过我听人说还不错，里面的人都很专业。”

“那就好。”楚恒扬松了口气，“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又来了，明明开始没说要回来还没那么唠叨，后来跟他电话之后忽然就唠叨起来，天天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几点的船？”之类的事情。

韩昭彦头疼地回答，“这个问题你到底要问几遍啊？”

“问到你回来为止。”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韩昭彦躺倒在床，“明天。”

“明天？”楚恒扬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这么快？”

韩昭彦翻了过身，“你想我迟点走？”

“不是这个意思。”楚恒扬解释，“我等得都绝望了，在猜没个一年半载你不回来呢。”

“我是被你问烦了。”韩昭彦忍不住控诉。

楚恒扬笑，“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听到他的话，想象对方得瑟的样子，韩昭彦忍不住翻翻白眼。这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第二天的早上，太空港里，韩昭君和张伯来为他送别。

“哥，你好好保重。”韩昭君依依不舍地说，他也要回西蒙军校继续学习了。

“你也是。”韩昭彦拍拍他的脑袋，转头走到张伯身边，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张伯。”

张伯吃了一惊，继而回过神来拉他，“你这是干什么？”

“在我和昭君不在的日子里，父亲的事还要劳你费心了。”韩昭彦岿然不动，弯着腰说到。

张伯看拉不动他，就受了他这个礼。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爷的。如果有事情，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谢谢。”韩昭彦再一次真心诚意地说到。

“哎，你这孩子……”张伯叹了口气，“上船吧，马上就要开了。”

韩昭彦直起身子，又深深看了张伯和韩昭君一眼，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韩昭彦刚下飞船走上月台准备去乘坐电梯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胳膊猛然一带，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带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楚恒扬！”韩昭彦挣扎着，却被死死勒紧。

“你想把我勒死吗？”终于挣扎出来，韩昭彦深吸一口气，红着脸恼怒地质问道。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楚恒扬这死人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什么东西也没带？”楚恒扬没管他的质问，望望他的身边，问。

“……什么也没有。”韩昭彦翻了翻白眼，“是不是还想我给你带土特产？”

“我以为至少也该有什么礼物的。”楚恒扬很失望地说。

“没有。”韩昭彦轻哼一声，抬步朝前走。

楚恒扬又一把拉住他，以极快的速度吻了吻他的唇瓣，又在韩昭彦想给他一脚的时候从容退开，舔着嘴唇说：“没礼物，肉偿。”

韩昭彦眼睛喷火，脸却涨得通红。

在脸皮方面，他确实没有某人厚。

至少他从来没想过在公共场所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走吧。”楚恒扬一招得手，洋洋得意，看得韩昭彦忍不住扬腿踹了他一脚。

楚恒扬这一次没躲，生生受了他这一脚。韩昭彦还以为他知错了，没想到刚回到家里，这家伙就开始嚷着腿疼，说是被那一脚踹的后遗症，非要韩昭彦给他揉揉。

韩昭彦不理他。

楚恒扬这段时间已经掌握了对付韩昭彦的秘诀，那就是一个磨字，天天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唠叨着，他准会投降。

果然，躺在沙发上呻吟了很久之后，韩昭彦终于火冒三丈地拿着药过来帮他揉腿。

“轻点儿……对……用力点儿……”楚恒扬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享受着。

还真说他是胖子就喘起来了？

韩昭彦猛然站起来，抬腿狠狠地踢到那条光溜溜的腿上。楚恒扬正是享受时，完全没有防备，这一脚又快又狠，痛得他惨叫起来，“你想杀死我啊？”

韩昭彦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冷冷一笑，转身飘然离开——居然连解释也没有！

还真是不肯吃亏。对于这样的人，真不能掉以轻心，真不知道哪天就被冷不丁地咬一口。

楚恒扬抱着腿叹气，他抬头望着韩昭彦的背影，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又让他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压住他就地把他给就地办了。

韩昭彦回来得也很巧，因为第二天就是汉娜矿区的开采权的招标大会。真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楚恒扬前天晚上没办他，因为他得向韩昭彦说明第二天的事宜。韩昭彦走的时候，是把公司交给克里斯和伊万打理的，楚恒扬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后来的资金进入是让克里斯和伊万办的。韩昭彦又和克里斯伊万通了电话，把事情弄清楚了才睡觉。

楚恒扬看他累得很，只好压抑住心里的欲望和他一起纯盖被聊正事，最后一起纯洁地睡了一觉。

汉娜矿区开采权招标会如期举行，从四面八方来的人云集于此，就为了争夺其中的一个份额。要知道，只要开采权在手，基本上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所以，在场的人都摩拳擦掌，准备放手一搏。

当然，人人都想要的后果就是竞争特别严重。

韩昭彦到达会场的时候，看到的是整个会场座无虚席，人群黑压压的。打了个电话给伊万，在他的指示下走到前面正数第五排的位置找到了他、陈晓晓和克里斯。三人中间给他留了个位置。

在奥利亚的时候克里斯和伊万就和他说过公司的情况，楚恒扬也给他说过资金的多少，现在他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招标会终于正式举行了。

其实真正的竞争早就在之前进行了，申请那一关就刷掉了不少利益团体，今天能进来的，都是些有实力、背景清白（至少看起来如此）的公司，外国的公司很少，本土的居多。当然，陈氏和龙氏自然是入选了的，大家也默认两家肯定会分走一部分开采权。而韩昭彦这样的小鱼小虾要做的，就是在两大龙头不能吃掉的那一块里尽量争夺自己的利益。

招标会竞争激烈，像拍卖会一样一份一份地卖掉。韩昭彦也不求贪多，只把预计要拿到的那一份拿下来，之后在酌情考虑增加。

经过一天的招标，汉娜矿区的开采权终于分割完毕。

龙氏陈氏两大巨头占了二十分之一的开采权，比起以往二分之或者百分之百的比率，这次显然少了很多。卡玛依本土大企业2M公司收获最丰，获得了将近十分之一的开采权。韩昭彦知道，2M公司实际上是由卡玛依政府掌控的，能拿到这么多理所当然。

其他的公司分了最后的开采权，一些公司成了此次竞标的黑马，其中包括韩昭彦的公司。

招标会后又宴会，各路英杰相互打听交流的好机会。韩昭彦和陈奂生坐了一桌，两人详谈甚欢——至少表面如此。

“韩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啊。”陈奂生说到，“刚成立公司不久，就能拿到汉娜矿区的开采权，这样的成长速度真是惊人。说不定过两年，卡玛依前十的公司排名中就有你的一个席位。”

“哪里，我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瞎猫遇到死耗子，运气好罢了。”韩昭彦客套地说，“韩昭彦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陈董和在座的诸位提点的结果。”

“哈哈，我听说韩老板曾在陈老板手下干过，看来交情匪浅啊。”坐在同一桌的其他人笑到。

“是啊，没有陈董的栽培，就没有今天的我。”韩昭彦微笑以对。

陈奂生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什么表示。听到韩昭彦的话，觉得这家伙话中带刺儿，真不给面子。

其他的人并不清楚两人的恩怨，就当韩昭彦说的是实话，哈哈笑起来，不断地恭维着陈奂生。一桌人气氛融洽，友爱之极。

韩昭彦有点感慨，世事真是难料，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和陈奂生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交流感情”。当初楚恒扬和陈奂生的密切的关系就让他心有所感，到了昨天，楚恒扬才向他正式坦白和陈奂生的关系，还有他的计划——帮助罗德尼取得汉娜矿区的开采权。

当楚恒扬告诉他陈氏的背后是罗德尼在支持的时候，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这一次汉娜矿区开采权的争夺，楚恒扬明确告诉他，他是以辅助者的身份进入的。除了他之外，还会有好几个同样的辅助者。

事到临头才告诉他真相，韩昭彦着实有点恼，不过都已经上了贼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韩昭彦一边客套着一边打量这桌人，暗暗把每个人的面孔记在心里。楚恒扬昨天已经给他说过，今天陈奂生会带他去见盟友。这桌人，大概就是了。

在场的人均心照不宣。

宴会结束之后，韩昭彦走出了会议厅。夜晚的风很凉爽，吹散了在会议厅里感受到了燥热和喧闹。伊万带着陈晓晓早在招标会结束之时离开，克里斯因为要处理公司事务也先走了，韩昭彦现在独自一人，喝了酒的他只能叫车离开。然而他刚走到街道的路灯下，不远处的黑暗里忽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到他面前。

“上车。”最前面的司机摇下车窗，笑眯眯地对韩昭彦道。

韩昭彦挑挑眉，没有拒绝，直接拉开后车门上车。随着碰地一声，车门关闭，外界的喧嚣被隔绝。

“等了多久了？”韩昭彦靠在椅子上歪着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