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重案组,兰德看见方在桌上的包裹,兴冲冲抱着包裹就拆。葛晓川和林方还没回来,方天皓也没回来。范文见状
,叫上刘歌一起去吃午饭,问易墨微和兰德要不要一起去,被两人婉言拒绝了。
兰德从包裹里拿出两盒一升装的草莓味牛奶来,包裹里还附上了一根吸管。
他掰开牛奶盒,插上吸管,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不用问他,易墨微就知道那是什么。
草莓味的少女血浆是他一贯的口味。
他捧着牛奶盒子,喝得津津有味,他松开吸管问易墨微问题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嘴唇上留下的血。他用舌尖舔掉它们
,问易墨微道,“你知道林晓军的哥哥,就是我们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个黑衣男人,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易墨微托腮看他。
“他说,为什么他还没死成。”兰德抽了纸巾抹嘴,又去拆另外一盒。
“他很讨厌林晓军。”易墨微断言道。
“没错,”兰德摇了摇刚才喝完的空盒子,“不过,既然这么讨厌,怎么还会来医院看他,呵,人啊,就是那么有趣
。”
这时,林方和葛晓川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脸疲倦,兰德见了两人,放下手上牛奶盒子,走过去就要问两人案情。
葛晓川看到兰德桌上的牛奶,喊着渴就要过去拿来喝。兰德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牛奶盒子就被近旁的易墨微拿到了手
里,狠狠吸了两大口,他对葛晓川笑笑,“不好意思,喝完了。”
“那那个呢?”葛晓川看准另一只开了口的盒子。
“早喝完了。”易墨微抱着两个牛奶盒子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刘歌他们呢?”林方点了根烟,狠命吸了两口。
“去吃午饭了。”兰德盯着易墨微看,易墨微面色无恙,回了原座,林方叫过葛晓川,“走,我们也去吃饭,吃完了
回来再说。”
暖和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易墨微和兰德,沉默了一会儿,兰德问他,“怎么样?”
“草莓味的太甜了。”易墨微举起右手,用食指抹了抹嘴角。
“你这疯子。”兰德觉得好笑。
“给你。”易墨微把林方放在他桌上的笔录递给兰德,“应该是从桃源派出所里带回来的。”
兰德没去接,坐在转椅上转圈,“念给我听听。”
易墨微翻开笔录,林方的字迹潦草,并不很好辨认,他草草看了一遍,挑了认得清的字句读给兰德听,“目击者是桃
源小区边上香水村里的村民,他说,他看到那天晚上,就是案发那天晚上,一个穿着雨披的怪影在池塘边停留了很久
。”
“他家住哪里?”
“就住在池塘边上,”易墨微试图辨别一个扭曲的字体,“他们家的厕所正对着池塘,他晚上上厕所的时候,起先只
看见了一个背影,夜里穿雨披的背影,”易墨微断在这里,“我想,这个字大概是鬼魂的‘魂’。”
“他大概是被那背影吓到了。”兰德不再转了,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白板前面,拿起凹槽里的黑色马克笔,在方琼的
尸体照片边写上有些怪异的中文,“穿雨披的背影。”
“这个背影如果是个人的话,它肩上好像好抗了些什么东西,”易墨微笑了笑,“这是那人的原话。笔录上标注出了
。”
“继续。”兰德在雨披下划了好几道横线。
“后来,他看到这个背影消失了一段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只看到池塘里溅起水花。”记录用笔的颜色在这里发生了
变化,在几道明显的划痕之后,笔录换了种颜色重新开始了。“他以为自己见到了水鬼。赶紧出了厕所。”
“再后来,他就来报案了?”兰德问道。
“看来,是这样的。”易墨微合上笔录。
“假定这个背影是凶手的背影,假定他背的是方琼的尸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背着尸体,把尸体运到桃源小区里去。
”
“背上背着一个人,还是在夜里,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很难做到。”易墨微说道。
“或许根本就是个变态作案,他真有毁坏尸体的癖好。”兰德耸肩。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听到喀拉的开门声,他们都回头去看,进门的是抱着两份化验文件的屈法医。
“结果出来了。”屈法医把化验报告放到易墨微坐的桌上。
“我对方琼做了进一步的尸检,她曾堕过胎,缝合她嘴唇的黑线是很普通的黑色棉线,到处都有得卖。”
“那件衬衣上有没有发现?”
“没有,如果有,也被水冲洗得干净了。”屈法医断言,“方琼的尸体曾在水里浸泡过,她的下半身才会有些微的肿
胀。”
屈法医说完这些,林方一行人正好回来,屈法医和众人刚打完招呼,就又说了“再见”,急忙离开了。
“屈法医可真够忙的啊。”刘歌感叹。
“可不是,她可是局里出了名的敬业,一旦案情没水落石出,她就一个劲地解剖解剖再解剖,以前我调查一个杀人案
,也是和屈法医合作,被害者的家人过了大半月才来认领尸体,见了尸体,差点没吓晕过去,那人是被人用药毒死的
,屈法医见家属迟迟不来,就对那尸体大解特解,活生生就把被害者给开膛破肚,掏心挖肺了,你说,一般人谁受得
起这个惊吓,唉,那人也够惨,被人杀了不说,到头来还死无全尸。”葛晓川一通说,把刘歌听得直打哆嗦,脑袋里
直涌现出戴着口罩,一手手术刀一手镊子的屈法医站在四面惨白,冒着寒气的解剖室里的场景,在她边上,就躺着具
不断涌血的开膛尸体。
“去,去,去,别吓唬人小姑娘,”范文给了他一脑刮子。
“林队,说说你和晓川在桃源那儿的发现吧。”刘歌把话题岔开。
“笔录我已经看过了。”兰德说着,拉了转椅坐到林方边上,其余人也都聚拢过来,只有易墨微还远远坐着。
“昨天我问了小区里那几个保安一宿,还看了小区里的监控,问完了看完了,实在熬不住了,就在人派出所睡了,一
觉睡到九点多,正要走,就听着一个男人说他看到杀人的鬼了。”葛晓川抢先说话。
“他说,杀人的鬼?”刘歌疑惑。
“听我说完,”葛晓川清了清嗓子,“我就拉着他做笔录,问了大半个小时,这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自己看
了早上新闻,看到桃源村发现女尸,说他看见那个杀人的东西了,是个水鬼什么的,我就打电话回局里,把林队叫来
了。”
“到底还是林队盘问技术高超。”葛晓川说完了,在林方还没接下话茬之前,又插了句。
“少说些有的没的,”林方笑笑,他接下来讲的就是笔录上的东西了,他说完,范文又把方琼的事情给交代了一遍,
兰德听到半途,就离了座。
他走到易墨微边上,看他趴在桌上,以为他睡着了,却听到他咳嗽两声,然后抬起头看他。
“我以为你睡了。”兰德笑道。地 狱整 理
“我在想事情。”易墨微直起身子。
“在想这个案子还是在想苏七?”
“我在想,或许真是鬼怪作案,不管是红桥垃圾中转站的监控还是正平小学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甚至没
有找到在这两个监控里重复出现的人,除了红外线和普通人都不可见的鬼怪,还能有什么?”
“不,我觉得是人。”兰德否定他,“在尸体的身上我闻到了人的味道,而不是鬼的味道。”
“你知道鬼是什么味道吗?”易墨微笑了。
“就像你身上的味道一样。”兰德也笑,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在面对对方的时候,都喜欢这样虚情假
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