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墙壁砸开看看,不就得了。”兰德说道。
“不行,得先施咒,一探里面虚实,若是贸然行事,放出什么厉鬼冤魂的就麻烦了。”易非梦说道,“若是下午时我
的体力能恢复完全,我来施咒,她看看易墨微,“你还是算了吧,好好歇歇吧。”
三人正讨论着,楼下忽然传来争吵声,惹得三人纷纷侧目向楼下看去。
在争吵的是挽着包的苏洛茗和一身睡衣的苏老爷子,两人站在天井中央,苏老爷子指着苏洛茗,操着方言劈头盖脸一
顿臭骂,苏洛茗用普通话轻声辩白了句,“不是的,我是去同事那里玩,玩得太晚了,就睡人家家里了。”
“什么不是,你就是去那个叫什么赵理的那里去了!跟你说了多少次,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结过婚,死过老婆孩子,
多晦气!!”
“他人品好,大哥和他是大学同学,了解他的为人的。”苏洛茗指了指他们所不能看见的暗处,大约是苏元站在那里
。
“好什么好!!!他可是杀人嫌疑犯!再说,现在人品好顶什么用,人品能当钱花,一个破高中老师,住的是拆迁房
,家里也是一没权二没势,我给你找了多少户人家了,不个个比他好!!”苏老爷子怒气十足,嗓子都说哑了。
“洛茗,你也是,和他交个朋友就算了,他毕竟是结过婚的,结婚这种事情还是……”传来苏元的劝架声。
苏洛茗半晌不吭声,任两人说,越听她的身子颤得越厉害,最终,她忍不住爆发了,把手里的包摔到地上,指着苏老
爷子跳脚便喝道,“杀人嫌疑犯又怎么了,他没干过就是没干过,破高中老师又怎么了,他教得好,学生都喜欢他,
住得拆迁房又怎么了,只要人勤恳老实,就算和他一起住贫民窟我也愿意!!”
“还有你,结过婚又怎么了,他一没搞外遇二没离婚,是他老婆孩子死了,他们不要他了!!人不比你个搞自己爸爸
女人的干净???!!”
“苏洛茗!!!”苏洛茗讲到此处,被一记耳光给掐断了,“你打我啊,你打我,你打我还是要说,你们就是看不惯
我高兴,就是看不惯我幸福,你们都变态,这个家就没一个正常人!!”她的抱怨里带上了哭腔,到最后终于是泣不
成声,快步跑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血色崇拜
“看来,这里面的关系还有点复杂。”兰德挠挠头发,还在思考着苏洛茗对苏元所说的“搞自己爸爸的女人”的含义
。
“别想了,还是先回去吧。”易墨微对他说道。
“恩,错过去林海家的时间就不好了。”兰德表示同意,向楼梯处走去。
“你先下去,我还有些事和非梦商量。”易墨微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眼易非梦,后者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等到兰德下
到天井里,对着廊屋下开始哀鸣的鸟儿发呆,易墨微才开口,淡淡道,“你把他叫来干嘛?”
“你就不能坦白诚实一点?”易非梦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抱有旁观者清的姿态,“我和你毕竟有血缘关系,你想什
么,我会感觉不到?”
“那你感觉到我想什么了?”易墨微轻蔑地笑,看易非梦的眼神也变得异样了,他是不喜欢有人揣测他的心思的。
“昨天晚上,你在这间屋子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易非梦指着苏七的房间,“我只知道你想要见他,我听到你
的心,一直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非梦,你知道的,”他的声调降低了,略带哀伤,背过身俯视天井里的眼神正对上兰德抬头仰望他的眼神,兰德催
促他快下去,他应了声,很快收起稍显落寞的眼神,转身,对易非梦说道:“我们的下场都不好。”
“想那么多干什么,能爱的时候就爱吧,好好体会这种感受,多难得能有人让你有这种感觉。”听上去,易非梦像是
在说教。她看易墨微一眼,垂下眼,沿着墙壁滑下。她手上把玩着玉簪,密密青丝如瀑,垂散下来,被穿堂而过的冷
风吹起,卷出小小的黑色的花。她坐在地上,似乎不怕冷,又好像是根本就不在乎冷。看上去,她对任何事物都已经
不在乎了。
易墨微笑笑,他问她,“你看到过一个穿紫旗袍的女人吗?”
“看到过,我在路上遇到她,她跟着她的妹妹,怨念极深,我便帮她妹妹镇压了她,封在了墙里,用的是易家的香炉
,就是那顶上有玄龟的那只。”易非梦回忆道。
“那么是你捏造了她的亡魂,在苏家袭击了我?”易墨微猜测道。
“你来到苏家我就感觉到了,虽然被困在苏七的身体里,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呵,真是有趣,最不想产生联系的人
偏偏是感觉最强烈的人。”不仅是有趣,也是很可笑的事。
“没有办法,我们是兄妹。”易墨微呵笑。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乱来,苏七身体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易非梦直言不讳。
“那么,你也是在为我着想?”易墨微问道。
易非梦轻笑一声,指腹碰了碰玉簪的尖端,易墨微最后问她一个问题,“那个紫旗袍女人的妹妹,你有没有用香袋给
她施咒?”
“没有。”易非梦答道。
“怎么这么慢?”兰德在天井里抱怨。
“易先生。”苏老爷子一见他下楼,就迎了上去,“苏七,他……”“昨晚醒了一次,现在大约是睡着了,要是想叫
醒他可以去叫醒他。”易墨微对他道。
“苏元,快,快上去看看。”苏老爷子指挥跟着走上前的苏元,或许是在生方才该苏洛茗一席话的气,苏元阴沉着脸
。
“那我就走了,晚上我会再来。”易墨微微笑。
“不留下来吃个早饭,苏桥和苏蔓买了早点回来了。”苏老爷子作势要挽留他。
“不了。”易墨微拉着兰德匆忙走出天井,经过客厅,苏桥也喊他们吃早点,也被易墨微一口拒绝了,苏蔓躲在苏桥
身后,探出脑袋看易墨微,神情惊恐。
“那个腾蛇怎么样了?”一出苏家,兰德便问他。
“在这里。”易墨微指指心口,“大概正在试图和里面的老住客搞好关系吧。”
“伸手。”兰德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易墨微乖顺地将胳膊伸直了,兰德撩开他的衣袖,“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没看仔细。”,原本醒目的红线已经消失了。
“看来,事情似乎解决了。”兰德说道。
“或许吧。”易墨微回答得模棱两可。
“再问你一个问题。”兰德扯着他衣袖,“非梦神秘兮兮的把我叫来干什么?”
易墨微偏过头对他笑,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他对他说了句什么,或许就是那个问题的答案,只可惜淹没在了袭
卷而来的城市喧嚣中,难以捕捉。
兰德暗暗骂他狡猾,然后,这个狡猾的男人将他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穿过那些车水马龙,已经苏
醒过来的道路。
“回来得正是时候。”两人还没进到公安局里,就被从里面走出的林方喊下,“走,走,走,去林海家。”
林方身后只跟着葛晓川,听他所说,方天皓和刘歌去找林海的面包车取证了,范文被他留在办公室等赵理来认人。
虽说重案组只出了个位数的人,倒是上头又给配了十几个精英,还带了两条警犬,林方,葛晓川和他们一车,还说,
屈法医也要去林海家里采集样本。
“采集样本和什么比对?我们可没凶手的任何组织样本。”兰德奇道。
“上头发话,点名要屈法医也上阵。”葛晓川也替屈法医无奈,“本来屈法医今天请假去参加女儿家长会的,现在可
好。”
“不过,只是搜查嫌疑犯的家,这排场似乎也太大了点了吧。”兰德回头看身后一溜警车。
林海家不算偏僻,开了二十分钟也到了。小区是个旧小区,灰头土脸的,门卫一老大爷见来了一排警车,目瞪口呆地
,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把门口几个禁止泊车的黄色牌子给撤了,招呼警车停那儿去。
从警车上下来,林方走在最前面,带着一干警察两条警犬绕过两个拐弯,抬头一看幢数,“19幢,就是这儿了。”,
楼下也没安什么防盗门,一行人直接就进去了,楼道狭窄,水泥台阶砌得很高,两旁的墙壁啊上贴着许多办证挖井的
小广告,花花绿绿地,像是装饰单调墙壁的墙纸。
众人跟随林方爬上小楼的顶层,六楼。林海家门口放着一个簸箕,里面还有一袋垃圾,歪斜地躺着。
林方拿出林海交出的钥匙打开门,铺面而来一股酸腐气味,就像是许久未有人居住过的旧房一样。
屋里很脏,很暗。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仅有一小条隙缝里漏出刺眼的明亮。因为太黑,也看不清房里的布局,
兰德去开墙边的电灯开关,按了两下,却没有灯光亮起,又来回按了几下,只听见开关啪嗒啪嗒的声响,却始终没有
灯光。
葛晓川见状,心急地就要摸索着去拉窗帘,被易墨微一把拦下,“我去。”
葛晓川看他如此主动,心有忌讳,便让他去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被堵在楼梯口的警犬忽然躁动起来,朝着
屋里吠叫,拼命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意欲窜入。
哗啦一声,易墨微向两边拉开窗帘,阳光顿时倾泻进来,竟有些扎眼。跟在易墨微身后的葛晓川抬起手挡住眼,过了
许久,才缓缓放下手,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易墨微回身看这间屋子,中规中矩的布局,家具之类也很齐全,只是所有的物件上都蒙了层可以显见的灰尘。
电视上,沙发上,茶几上,花瓶上,餐桌上,甚至是地板上也满是灰尘,好似铺了层灰绒绒的地毯。
“这里,这一条路,看来是经常走的,这么干净。”葛晓川快步走到过道上,从门口出发一直延伸到一处紧闭房门的
房间处,有着一条极清晰的道路。
林方和兰德也走了进来,依旧在狂吠着的警犬被人松开,咻地闯了进来,都朝着这条灰尘中的道路终点的房间冲去。
跟着,两个看守警犬的干警也跟了进来。
“注意不要碰坏东西,茶几上和餐桌上还有厨房里用过的东西要特别注意能不能采集到指纹。”林方指挥着鱼贯进门
的干警们。
“林队。”警犬们还对着那间屋子不停吠叫,重新牵住他们绳索的干警们招呼林方过去。
“啧。”林方走了过去,两条警犬被拉开些,他转转门把手,“锁上了。”
“撞开。”过来的葛晓川侧身撞了两下,除了他的手和肩膀很疼之外,对这扇门倒是一点损伤都没有。
“让开。”兰德对葛晓川笑笑,“还是我来吧。”
葛晓川看他细胳膊细腿的,颇为质疑,想要拦他,却被易墨微拉住。兰德转转门把手,也没想去撞,只把门把手向下
一按,便轻松打开了门。
葛晓川咂舌,那扇门打开之后,两条警犬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呜咽着坐在地上,看上去乖巧。
兰德轻推开门,屋里泛出更令人反胃的味道,腐臭难耐。他按下摸到的按钮,屋子中央一个孤零零垂着的电灯泡亮出
了微黄的光,借着外面的光线和这微弱的黄光,隐约能看到一团浓雾盘踞在室内,使得屋里一切都不那么清晰。
易墨微拉开兰德,走进去,口中喃喃一段咒语,单手往墙上一拍,这股雾气轻颤着,从屋里飘散到了屋外。眼前一切
便变得清晰了。
“是朱雀。”
易墨微指着迎面这堵被刷成鲜红的墙面上所描绘的人物,对着身后林方和葛晓川说道。
葛晓川微张着嘴,寺庙道观他也去过不少,不管是道教的神仙还是佛教的神仙也见了许多,却从未见过这个被人崇拜
的神仙,应该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神仙。
壁画中的朱雀面貌俊美,嘴角挑起一抹冷蔑的轻笑,一头橙红色的张扬长发隐隐透出张开的羽翼的姿态。一道血痕从
他的额上蔓延至全脸,像是一条界限,将他的脸划成两半,而他的身体则被模糊了,像是穿上了一件血色大衣。
这是信徒们以鲜血祭祀的虚妄的偶像。
第四十章:乘客
“麻烦让让。”屈法医拎着装有法医用具的白色小箱子撇开堵在门口的两三个干警,挤了进来。
“你们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取证,找线索??”屈法医瞪了眼傻傻站在画有朱雀模样的墙面前的葛晓川和林方,没
好气地。
易墨微扫了这屋子一眼,便退到了外面,兰德细细打量这里。屋子里除了难以挥散的异味,倒是打扫得干净,一整张
红色地毯铺满了这里,踩上去,软软的。一张窄床靠墙角放着,被子枕头都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离床两三步的地方
,是张书桌,书桌上叠着许多书本,还摆上了笔筒和台灯,俨然一个学生的书桌。
屋子里没有窗,除了迎面而来的那堵墙,屋子里其余三面墙也都刷上了浓厚的朱色,大约是刷了好几遍,一眼看上去
,这些附着在墙面上的涂料浓稠得让人心生粘腻。过于饱满的红侵蚀着所有站在屋中的人的视线,铺天盖地的营造出
难言的压抑。
兰德朝着微弱的黄光所无法照亮的角落走去,那里整齐地叠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看样子展开来应该很大,黑色在四周
的红的衬托下,很是引人注意,兰德弯腰,伸手想要去碰,却被走来的屈法医拦住,“这可能是证物。”
兰德缩回手,看着戴上手套的屈法医将黑色袋子在他面前展开,哗啦一声,正在书桌上翻找的林方和葛晓川都回过头
来看。
“大概是用来装尸体的。”屈法医指着黑色袋子中间一条长长的拉链,她轻轻拉开,一股恶臭袭来,兰德拍拍手,站
起身,刚想退出去,就听到葛晓川惊呼一声,他偏过头看,走去检查床铺的葛晓川正贴在红毯上朝床底看,大约是看
出什么端倪了,林方赶紧把随身带的手电筒递给他,两人都俯下身贴到了地毯上。
兰德也不关心他们发现了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怎么出来了?”客厅里,靠窗站着的易墨微看到兰德慢慢踱来,笑着问道。
“没什么意思,”兰德显得有些无聊,“以前捉到的几个尤南教的信徒,房间也都是这个样子,墙面上画像,床底一
定摆着八十一碗血,猪血,鸡血,鸭血,羊血,什么都有,桌上肯定能搜出一本教义来……”
“你觉得林海不是凶手?”易墨微打断他的抱怨,兰德走近他,白了他一眼,“废话。”
“那你怀疑谁?”易墨微问道。
“总之,杀人的不是林海,我不敢说他没参与,只是主谋肯定不是他,说不定是个团伙,虽然尤南教并不喜欢集体活
动,但是,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兰德说道。
“我想继续去查杨婷如。”兰德沉思片刻说道,“在她之后的三个死者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唯独她,与她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