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凡儿……好好活着……为了爹和你娘……”
“爹?……爹!……爹!!!”
“又是这个梦,……多少年载了,这个梦一直跟着我多少年载了?爹,是你吗?是你让我不要忘记家仇吗?爹……娘……孩儿一定会帮你们报仇雪恨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又一次从恶梦中醒来。十年过去了,每每刚刚入睡,这一幕幕记忆又会出现在夏如凡的脑海中,让他不得安眠。殷红的地面、殷红的木屋、殷红的莲花池、还有……眼前浑身殷红的父亲。
十年,报仇一直都支持着夏如凡活下去,可是……自从遇见了他,一切都变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深深的牵挂住夏如凡的心。但是,杀父之仇,怎能不报?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内容标签: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如凡;蓦然 ┃ 配角:白傲晴、荣安 ┃ 其它:夏如凡
第一卷:恩怨
1.楔子
一声划破天际的巨响。初夏的第一场雨倾盆而下。
不同于江南的细雨缠缠绵绵、温柔妖娆,北方的雨,来也匆匆,去亦匆匆。
“啊……啊……”随着雷声的轰鸣,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叫喊飘出窗外,混合在雨声中,弥漫在整个小岛。
“用力。呼气……吸气……再用力些,就要出来了……”床边,稳婆镇静的说着。可床上的人儿似乎半句都没有听进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下一秒空气就要消失一般。修长纤细的手指深深的陷进枕头,精致的脸痛苦的皱成一团。额前碎发被不断冒出的汗珠浸湿。胸口因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
门口,一名素衣男子来后踱着凌乱的步子。英俊的脸上一双凤目透出焦急的神色,剑眉就快要拧到一块儿。
“呜哇……呜哇……”良久,屋内终于穿出一声声稚嫩又尖锐的新声。冲散满天阴霾,夏雨亦不再沉重。屋外的男子轻吐了一口气,眼中的焦急霎时变为了喜悦的光芒。
“恭喜啊,夫人为您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真是恭喜恭喜啊……”稳婆满脸笑容的从屋内走出,手中抱着一个被素白襁褓包裹着的粉嫩婴儿。莲藕般的小手儿粉嘟嘟的再空中挥来舞去。
男子细长的凤目眯成了又没的弧线,细细地看着从稳婆手中接过的粉嫩。又是一双魅惑的凤目,和他爹爹一样。但比较起他爹爹来说,又略显出了婴儿的圆润。幽黑的一对珠子不偏不倚的镶在这桃花丹凤眼中。
“啧啧……看看这双眼睛,长大后不知又有多少美人儿为之倾心呢!”稳婆笑吟吟的接过男子手中的银子,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着便离去在风雨中。
“柳眉樱唇,凤目挺鼻。又一美少年诞生。不愧是夏旖萑、间霓绯的后代。旖萑弟,近来可好啊?”
夏旖萑微微一怔。多少年不曾有人这般称呼自己了,难不成是……夏旖萑疑惑的抬起头,便见着雨中一撑伞男子缓缓走来,一身白衣,却不朴素。刺龙绣凤的金丝腰带紧系腰间,白玉扳指不松不禁的套在拇指上。眉宇间一股不易察觉的霸气。抬脚落步间激起小小的水花,又飘落在他的鞋尖上,慢慢浸湿了那双洁白无暇的鞋。
夏旖萑的嘴角上挂上一丝淡淡的笑容,微微俯首,缓缓道来:“不知陛下深夜来访,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说是“恕罪”,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请罪的神情。
“旖萑,又客人来了吗?”屋内传来疲倦而且有点儿沙哑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不觉得难听,反而带有一带的妩媚,悦人心脾。长安街品茗居头牌歌妓——间霓绯。
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夏旖萑堆男子点了点头,抱着手中已经熟睡的婴孩想屋内走去。
许久,屋内的人儿又轻声道:“不知皇上来访,请恕妾不能起身下床请安。”
“哈哈哈……看来你们小两口还真把朕当外人了,左一口皇上,右一声陛下的。”男子自径推开小门,往木屋走去。环视了周围的环境后,男子不由得啧啧称赞“妙”。
屋内并不华丽,相反,朴素得很。一桌二椅,一茶二杯。正堂挂着一幅画。一条清澈的小河缓缓东流,河边一片雪白。乍一看疑似积雪,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片雪白的芦苇,随风欲飘。广阔天空蔚蓝无边,一道虹霓跨过天际。画的内容虽是简单,却清沁肺腑。画卷的右侧,四个清秀的行楷:
“雨后萑霓”
可见主人是何等风雅淡素之人。
屋内的右侧,一门珠帘降内厅与里间隔开。珠帘后面,夏旖萑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孩子和坐卧在床边的间霓绯。眼里尽是柔情。
夏旖萑侧过脑袋,看着坐在内厅里,把玩着茶杯的男子。轻呵一声,道:“好好好,不把你当外人,凯弦哥别来无恙啊!”
对,内厅的男子正是当今天子——夏凯弦,世称裴月皇帝。
夏凯弦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亦轻声问道:“可给孩子想好名儿啦?”
“想好了,凯弦兄认为‘如凡’可好?”
“好名字!如此不平凡!正如你一般,有着不凡的面容,不凡的武功,还有……不凡的经历……”
“不!”夏旖萑一口否决了夏凯弦的推断。“是如此平凡。我一生经历了太多,不想孩子也和我一样。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只愿他平凡的……过一辈子……”夏旖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自顾自的喃着“平凡的过一辈子……平凡的……过一辈子……”
“旖萑……”间霓绯轻声唤着自己亲爱的夫君,温柔的冲着他摆出一个温柔的笑脸,示意他“我们会一起走过”。
夏旖萑亦回以她一个自信、安心的笑。手轻轻的握着间霓绯白皙纤长的手指,用拇指轻轻的摩挲着。
“说得对,安然的生活才是最大的财富,好名字,好名字啊!”内厅的夏凯弦拍手叫好。若不是她自个儿说话,这对神仙伴侣或许早就忘记他的存在了。夏凯弦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走进里间,系在了小宝宝粉嫩的小脚上。“我为你保管了这么久,是时候交给你的儿子了。”夏凯弦抬起头对夏旖萑说道。
这颗玉坠,被雕成梅花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一根编花红绳从中间穿过,系在了莲藕般的小脚丫上。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柔和奇异的光芒。
“今日此时此刻,便开始了你的人生……孩子,记住,你姓夏,名如凡……”
2.随声寻得故人来
玉指离弦,琴声静,一曲终。
“你!你!你!范儒!你这厮!又把我院中的小鸟儿给震死啦!”一身着翠色外衣,镶玉腰带、金丝绣鞋的俊美少年,手里捧着一只刚刚死去的小鸟,大吼出与身份极不相符的言语:
“前些日子把我院中的花儿给震个粉碎!现在又把我心爱的……心爱的金丝雀给震死啦!”
“韩冰渊!你怎么老师像个女人似的为豆儿大的小事大吼大叫?”看着为了小鸟气得蹦上跳下乱吼一气的韩冰渊,做妹妹的韩伊洛终于忍不住教训起哥哥来。
“韩伊洛!有你这样做妹妹的吗?不帮我就算了,还教训哥哥?”本来就生气的韩冰渊听到韩伊洛用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玉雕的小脸气得都快滴出血来,肺都快给气炸了。
韩伊洛全然不理会韩冰渊的气极败坏,侧着头细细地欣赏身边那乌发、玉面、凤目、挺鼻、樱唇的抚琴人。
“儒哥哥,你弹的琴真好听!”赤裸裸的赞美脱口而出。
“伊洛姑娘过奖了。”范儒的嘴角扬起一丝不被人知的弧度,轻轻地抚着手下的琴。
“你们!你们气死我啦!”被抛弃在一旁的韩冰渊气得直跺脚。
“儒哥哥!伊洛姑娘!恶心!”一边模仿着方才的一幕幕,一边作出呕吐的样子,好不滑稽可笑。
范儒见他这样子,也不急,反而“嗤”的一声轻笑,慢条斯理的道:
“韩公子若不愿意范儒留在府内,在下离去便是。”说着,站起身来,理了理淡的如白色一般的蓝衫,抱起木琴作势要走。
“不送!”
“不要!”
韩家兄妹俩一同出声,却说出不一样的话。前者,自然是韩冰渊所说,而后者则是那痴妹妹韩伊洛之口所出。范儒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不同调调的兄妹俩,转过身去,对韩伊洛说道:
“伊洛姑娘不必挽留,范儒在贵府不花分文便在此吃住本已愧疚不已,现在又坏了府中的花草鸟儿,更是万分愧疚。”略显苍白的脸露出愧疚之情。又道:
“还劳烦二位助在下打通筋脉。范儒已不知欠下多少,更不便留在贵府。他日若有缘再见,定会重礼道谢。“语毕,微微俯身,抱琴抬脚便走了。只留下韩氏兄妹留在院中。
“哥!都是你干的好事!”韩伊洛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怒气却也止不住那翻涌而出的热泪。“就为了你那些破花儿破草儿,就把他给赶走啦?”到最后,几乎大吼出来:
“他的身子还没有痊愈呢!”说完便飞奔出花园。剩下韩冰渊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发愣。
“我有没有要他走,是他自己要走的……”
出了韩府,范儒随便找了个客栈投宿。
夜里,范儒呆坐在窗下,静静地看着洒满月光的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
“爹,孩儿到底应该怎么办?”自顾自的喃喃,运用内力,纤纤玉指钩上琴弦。
伴着琴声的起伏,清脆的声音响起。茶杯、茶壶……相继在琴声声中被震碎。
一曲终了,桌上全是碎片,已无一个完整的茶具。
范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在月光下更显玉色。指尖覆上一层因长年抚琴的茧,与这玉石般的手指极不相称。他侧过脸来,看着桌上茶具的“尸体”,依然自言自语。
“呵……我只用了一成内力,你们便这般凄惨?”十年间,这自言自语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因为不曾有人与他进行过多的交谈。
说着,便走道了床边,坐在那嘎吱作响的床上。
“公子好内力啊!只用了一成,便把奴家的信鸽给震死啦!奴家险些还招架不住了呢……”慵懒的声音随风入耳。
范儒顺声望去,只见一身着华丽红赏的女子倚在门边,手里提着一只刚死去不久的鸽子。这情景倒与白日里在韩府中的韩冰渊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少了韩冰渊的怒气,多了几分慵懒的艳丽罢了。
范儒的手已经悄悄探入枕下,握紧枕下的短剑,定睛审视着眼前的这位突如来客。
女子迈着纤纤细步,缓缓朝范儒走去,细腰随之摆动,好不妩媚妖娆,却不矫揉造作。
“姑娘何人?深夜到访可有急事?”
“哈哈……”清脆的笑声从那烈焰红唇中飘出。
“姑娘?以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娘啦!”顿了顿,又道:
“公子,你的琴可弹得真好啊……”话语间,女子的手指抚上琴弦。
“啊!”刚刚碰到琴弦,又猛地被弹开。
女子把手放到嘴里轻吮,说:“好烈的琴性。”上挑的眼角的眼角瞟过母亲,霎时间睁得像个核桃一般大小,像见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这……这琴弦,难道是炎铁所制?”女子说话也结巴起来,全无刚才的灵敏。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好眼力,这确实是炎铁所制。”范儒没有松懈的回答着,手依然握紧枕下那柄炙热的短剑。
“你是精铁门的人?”自顾自的问了一句,女子便喃喃说道:“就算是精铁门的人,炎铁也不可能有第二块。浑天道人临终前说过的,炎铁只有一块……”顿了顿,又道:
“而那块仅有的炎铁已经……”
女子还没有说完,范儒已经按耐不住,抽出枕下的短剑,快步走到了女子的身后,把剑架在了女子细白的脖子上。
“没错,那块仅有的炎铁已经被‘快手老刘’经七七四十九天的锻炼,打造成了红炎剑。”范儒依然是平静的说。
十年间的种种磨砺,已经练就了他伪装的功力,即使内心已是机动不已,但表面上还是那一副镇静与从容。
“我就不能把红炎给熔了,抽丝做我的琴弦?”
“那么说,我脖子上的家伙,也是红炎剑熔铸后的新品咯?”女子又用她那上挑的杏花眼瞟了瞟脖子上的短剑。
“也难怪你的内力会如此惊人,原来是又炎铁相助啊!……呵呵……怪好笑的……”
“嗯?”
“这红炎剑啊……早在二十多年前被夏旖萑给窃走了,怎么会……”女子愣在了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语。
“会什么?”范儒追问道。
“啊!”女子惊喘一声。杏花眼骤然又变得如核桃一般。
“你……你老实说!是不是间霓绯的儿子?”说出最后的一句话,明显因为惊吓和怀疑而变得底气不足。
“你到底何人?怎会知道这么多?怎会识得我娘?”范儒以平静的表情说话。但是提问的语气和手上的动作早已经被判了他。他收紧了架在女子脖上的短剑,在女子雪白的脖子上压出一道深深的血红。
“你……真是绯姐姐的儿子?让我看看!”说完,不顾短剑在脖子上的划伤,直径蹲下身去,撩开范儒的裤脚。
蓦然间,一段绽放奇异光芒的玉梅映入眼帘,洁白无暇。一根精美的编花红生从中穿过,系在了同样是洁白无暇的脚踝上。
“你想干什么!”范儒被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脚。
“凡儿!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女子美丽妖艳的杏花眼中擎着泪水。
“你、你知道我?”范儒又被惊吓了一次,只知愣愣地问。
这、这女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都十年了,我不曾告语他人姓氏名号,她……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怎么会知道的……
听到了范儒肯定的话语,女子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让它放肆的一涌而出,湿了面庞,湿了衣襟。
范儒很快就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已无法掩饰内心激动的他,恶狠狠的扔下几句话,便用短剑再一次欺上女子的颈脖。
“说!你到的是何人?不如是招来,我要了你的小命!”
“凡儿!你不用怕,我是芸姨啊!”女子又惊又喜。“你先把剑放下,我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