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回来,他干麻这麽慌张啊?那家伙又不是会吃人!
用力按住自己胸口疯狂乱跳的心,莫宇深呼吸、吐气,然後挺直腰杆,狠狠地眯起眼、迈开步伐。
没有发现到此时的自己是同手同脚,还一板一眼地走到黑睦冲的面前来。他憋著脸,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佯作没事:
「嗯……你怎麽会在这。」
「等你。」他笑
哪来的自信啊他?通常别人的第一句话,都会先道歉吧!莫宇气结地咽下一口怒气。
大热天的还穿得一身黑……他觉得不热,拎北看得都快难过死了!於是,火气直冲的他,语气也不禁显得故意在刁难
人了。
「喔——要是我没来的话,你是打算靠著愚蠢的直觉,裹著纸箱在这坐整夜了?」莫宇讽刺地扯著嘴角。
黑睦冲认真、严肃地注视他。
「不是直觉。」
他促狭地微笑。
「是命运……将你牵引到我面前的。」
啥?!听了那句话莫宇差点不文雅地喷出几滴口水。他脸色万分难看地骂道:「恶、恶心巴拉!」
「我要回家了!」疯子!
才正想转身逃走,男人猛然踏步拉过他的手臂,将莫宇整个人拥入怀中!
「你干麻!」莫宇惊慌地回过头,脸颊不偏不倚地擦过黑睦冲的唇。
「咦?」还处於愕然状态,对方却立即亲上他微张开的嘴,「等一下……唔……等等!」
莫宇满脸通红地想抬手抵抗,可那袋「幸福的小盆栽」竟俨然成了一种阻碍他挥拳的媒介?
热情火辣的激吻过後,黑睦冲薄唇轻啄地,在莫宇惨遭蹂躏的红肿唇瓣上再度留下温柔的痕迹。「我现在好想亲你。
」
没有多馀的精力去注意周遭有没有路人撞见如此恐怖的画面,脑袋满是轰隆轰隆作响的热气和白光,莫宇气喘吁吁地
怒骂:
「你……不是在亲了吗!混帐!」
「不够。」
「还不够……」黑睦冲笑著说,再次霸道地强吻住对方好不容易喘过气的唇,将滑溜的舌尖探入莫宇丝绒般炽热的口
腔内。
侵略、并吞他残馀的一切,麻痹精神末梢的快感正在四肢百骸迅速流窜著。
交换好几次让人快要透不了气的缠绵热吻,几欲晕眩的莫宇「呼哈、呼哈」地喘息,眼神迷离、声音沙哑地道:
「……为什麽……是我?」
「为什麽不是你?」黑睦冲气息紊乱地凝视著怀里的男子。
「呐,莫宇。你知道『信天翁』吗?」
「干麻?」
「信天翁只要一确定自己的终生伴侣,直到另一方死亡之前——它都不会违背誓言,擅自离开、或是抛下对方见异思
迁喔。」
黑睦冲一脸含情脉脉的盯著自己,还笑得怪恶心的,莫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
「我就是那只信天翁。」男人依附在他的耳畔边,吹著热气低语著。
『轰』地一声,有什麽爆裂物在鼓膜爆炸。莫宇将自己的头越来越往地上压,眼睛充血地满是血丝。
「他X的——!」
他瞪著拉长两道颀长阴影的地面,恼火地大声怒吼:「我现在真的很想咬死你!」
「怎麽突然发火啊?」
「给我闭嘴!」一手拎住幸福的小盆栽,莫宇霍然抬头奋力地攀住黑睦冲的脖颈,硬将他的头朝向自己,然後像条饿
了很久的狼一样扑上去!
别以为只有你可以占人家便宜!
气急败坏的男子满脸胀红地,以更深、更强烈的狂野亲吻——主动回覆在男人带著笑意的优美弧度上。
这一刻,被囚禁的野兽终於发狂了。
30.
童话故事的结局总是结束得如此虚幻,美好,令人欣羡不已……。
然而,所谓的「结局」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早就该明白的游戏规则。
他游走在自身内心世界的人间交叉点,与三途之河(指人世和地府之间隔著的一条河)彼方传来的冤魂索命之间,一
但那张泛黄、斑驳的纸页被黑暗的死神——以白骨枯指烙印三个意味不明的英文字母。
E、N、D。
The end. 那才是真正的Game over.
才是真正的「结束」。才是真正的——告别仪式。
「……」静谧的空间里,冰冷墨黑的眸子专注地盯著一枚躺在铁盒里的晶片。
他要告别什麽?
是的。他要告别……很多、很多的东西。
譬如常使用的一些化学器具,譬如抽菸的习惯,譬如衣柜那套深咖啡色的亚曼尼西装。一个逃亡人,不需要穿得如此
时尚来引人注目,而那一只空箱,装载了许多自己必须告别的事物。
从此以後,这双手不会再触碰到血腥。
不再扣下板机,不再使人不幸,就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天,编号NS08·禁药的完成品已被黑睦冲亲手销毁了。
毫不犹豫地,完全摧毁。
留下的,惟独那一片轻压就会粉碎的记忆晶片,是他目前能够保住性命的最终筹码。
「喀」地一声,黑睦冲将铁盖敞开的盒子阖上,他脸上的神情阴鸷地,注视著一旁搁置的手机萤幕,不断闪烁著幽蓝
的冷光。
一封未读讯息,来自於「S」。
是急著在向他追寻成品的结果报告吧?毕竟已经两天没与她联系了。
代号S的谢莉欧·REN——她是组织中最具有权位的代理领导人,同时,亦是扎金·哈贝罗德身旁的一条忠犬。
除了电话联络和电子邮件之外,自己似乎还没有和她正式见面?黑睦冲若有所思地挑眉,指尖摩挲著有些微刺感的下
颚。
因为「跩根」的关系,他们已合作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始终无法了解扎金这个人的想法,自然也不会明白他的葫芦里
是在卖什麽药。
当然,不容置疑的是,若无法达成他所要求的那些条件,下场必定会是死路一条?
所以究竟自己能不能靠这张晶片来威胁他——终究还是个难预测的问题啊。
哼地笑了一声,男人蓦然勾唇,拿起一条手帕包覆住铁盒、随後塞进一只公事包里的夹层中。
话虽然是这麽说,「黑丧蝶」的生死可不是这麽简单就能让其他人随意左右的呢?有了比自己更重要、更想要守护的
事物,只要是人都会燃起一丝希望。
无论後果如何,这一场战役他势必胜出。
只要还活著,即使缺了一条胳膊,也要从那个男人的魔掌里。在弱肉强食的阴险游戏里,要从「俄罗斯轮盘」的绝命
诅咒中跳脱出来——难易度因人而异。
司徒敬、他的师弟,不也是这麽走来的?
想起那一日所发生的变革,东城云悠的下场或许是自己的未来写照,每个人……包括为扎金做事、充当间谍黑吃黑的
自己,全部,不过是陷阱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想必「他」也是如此戏弄著组织底下那群对他效忠的仆人们吧?「唷,谢莉欧长官,好久不见了。」黑睦冲在电话拨
通後,朝著话筒彼方悠哉地问候。
(黑睦?)
电话中的女人听见他的声音,像是松口气似地沉默了几秒:(……你可终於出现了。)
(『禁药』是否已经完成了?)她问。
呵,果然一心一意只想著这个东西。
真是可悲的互利生态。他嘲讽地掀了掀唇,笑道:「您是说『编号NS08』吗?完成是完成了没有错,但是……」
(但是?)
黑睦冲挑眉地,看向墙壁上悬挂的时钟所指出的时间。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让他的决心又更加坚定一些。
「我决定——退出你们的组织了。」不再继续制毒,不再杀人,打算当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他向神父忏悔了,不是吗?
彼方闻言,似乎是怔住了,再度陷入沉默,经过良久才又开口:(你……是认真的?)
「嗯,再认真不过了。」
(希望你能谨慎的再做考虑,这可不是愚人节时开的玩笑。)谢莉欧语气微怏地道。
「哪可能是愚人节的玩笑呢?四月一日早就过去很久了吧。」黑睦冲笑笑地说,眼神闪烁著精芒,「我所做出的选择
一直都是正确的,包括将『编号NS08·禁药』毁掉这件事。」
(……什麽?你把成品给毁了?!)
谢莉欧不敢置信,十分恼怒地沉道:(主人的最後通牒已经发布下来了,在这节骨眼上你却要与我们唱反调?黑睦,
别忘了,你可是收下组织先前答应给你的高额巨款!)
「关於这个嘛,请你放心。」
彷佛故意要掀起她心中的怒火般,黑睦冲轻浮、狂傲地继续说道:「我在黑市打滚了数年,人而无信则畜牲,我承认
,我确实是个狡猾的畜牲。」
「道上常流传的断肢习性……也不太适用在我身上?」
他挑眉,「毕竟能够杀得了我的人是少之又少,而我能杀得了的人是如过江之鲫那麽多。」
「『银货两讫』的道理连小屁孩都知道的事,我没可能不懂。」黑睦冲带著过分自信的傲然心态,笑道。
「无法达成你们的要求,我一定会非常虔诚的,将你们支付给我的那笔酬劳加上违约金,全数一分一毛都不少的偿还
给你们——」
他诚心诚意地说道。
但各方面来说,黑睦冲的言词仍带有一点咄咄逼人的讽刺意味。
「以後,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你……当真要如此放弃自己的前途吗?黑睦冲。)
「事实上,我不需要依靠你们所给予我的『钱』途,我也可以活得很快乐。」
(未来呢?你应该很明白,主人不可能这麽轻易就放过你。)
闻言,黑睦冲别有深意地轻笑了笑,单手支颐在桌面,思考了一下:「你说我想要的未来……吗?那是这个世界上,
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温柔儒雅的嗓音忽然变调,他阴冷地道:「是你们永远也给不出来的东西。」
「明日下午两点,请准时对帐,以上。」
语落,黑睦冲拇指滑向结束通话的按键,淡笑地说:「我话就说到这里了。Ciao~祝你好运,谢莉欧。」按下,直接
切断。
他起身,走至半敞开的窗户旁,凝视著底下马路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
担心会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可能性发生,黑睦冲拜托司徒尽量拖住莫宇这几日的一举一动,如同在暗中保护他,也算是
还他当初欠下的一个人情吧?
接下来的行动有高危险性,准备搞垮扎金地下组织内部的资料系统——可不能让自己的弱点(指莫宇)随便曝露在敌
人面前,凌晨四点,黑睦冲潜进组织私人建设的研究所。
中心枢纽,主控制室,掌控内部资讯的重要地点——。将看守的保全迷晕,轻松进入此地的黑睦冲眉头紧蹙,迅速将
连接线接上主机,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击著。
旋即,萤幕出现一个漆黑的视窗,密密麻麻的字母往上卷动。销毁电脑资料程式10%、20%……同步进行中。
就在达到90%、98%——100%时,画面突然弹出一个讯息视窗!
黑睦冲微怔,内心有丝不妙,赶紧大略阅读了几段。「……」他沉默地眯起眼,看来,是扎金故意让他发现的?
「出来吧。」
男人对著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敌人说道。
啪、啪啪……鼓掌声从左侧传出。黑睦冲警戒地转身望向声音来源处。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黑睦阁下。」说话的人,是名身穿黑色衬衫、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蓄著一头及肩的
柔顺金发,外表俊美且耀眼的奢华男人。
说话时,宛如甘霖降临大地的嗓音刮搔著鼓膜,那低沉、带点些微沙哑的迷惑磁性,令人陶醉的语调从两片唇形优美
的薄唇间流泻而出。
扎金·哈贝罗德微笑地说:「听说,你要退出我的组织?」
黑睦冲背後湿冷一片,神情严肃,战战兢兢地握紧了拳,「嗯,是啊。我要退居到庸俗的凡人了。」说著,他自嘲地
挑高一眉。
「你要离开,可以。」
扎金意外地,非常乾脆的直接说道。而那一双邪魅恍若能够慑魂,金黄泛著浅绿的深色眼眸,则直勾勾地注视著精神
紧绷的男人。
「忘掉这里的一切。」
「你就能离开了。」
他轻声地说著,略昂起下颚。
那眼神、那神态,若有似无地,彷佛在告诉黑睦冲,这是他扎金·哈贝罗德特别恩赐给他的一种「施舍」。
「……没问题。」
黑睦冲咬牙地,松开了满是冷汗的手掌。
「我答应你。」
说完,他旋踵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扎金的视线内,心脏不住地抽搐悸动著,连自身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的危险性
——
已经超出自己所想像的程度了。
扎金淡然地凝望著,随即收回视线。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蓦地弯唇微笑,绽放出一朵冷酷、妖冶的鬼魅般笑靥。
『碰』地将一叠资料丢入垃圾桶。
另一边的昏暗的套房里,女人疲累地趴卧在床沿。
老毛病发作所导致的头疼,伴随著脑海中模糊浮现的一名容貌俊逸、年轻白净的男子。
『杀了他们。』
女人散乱的秀发间,一双浅褐色的杏眸圆睁,咬著嘴唇,指尖发白地掐紧自己的手臂,留下瘀紫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她痛苦地闭起眼,吐出一道沉重的叹息。
「莫宇……」
(……喂?)
很明显是刚睡醒的声音。「呐,跟你约晚上八点看电影吧?」清理了一堆该做『告别仪式』的东西,黑睦冲索性拨了
通电话给莫宇。
(干麻突然想约我看电影啊?有什麽鬼企图!)
「说这什麽话,别说的我好像除了耍阴险之外就没有可取之处好吗?」男人低笑地迳自说著玩笑话。
莫宇则冷冷在心底吐嘈他:你确实是这种人。
黑睦冲丝毫不在意的继续道:「而且咱们情侣之间,不是更应该要有特别的互……」
对方俨然被口水呛了一声,猛咳嗽:(咳,咳咳……你、你、谁跟你是情侣了?!别胡说八道!)
「嗯」地思索了一下,黑睦冲异常认真地,对著彼方语气凝重的说:「那天想摸的地方都摸遍了,嘴巴什麽的也都亲
过了,那样还不叫情——」
(呸呸呸!闭嘴、给我闭嘴!)莫宇几乎是立即怒吼截断他接下来预备要说的话。
(……好啦,今晚八点到哪看电影?)犹豫了很久,最後还是妥协了。
「那就XXX路上的那家影城吧?」
(OK,约好了可不准给我迟到!)
「放心,我绝对会比你早到的。」他笑。
聊完後收线,黑睦冲身处於一条隐密的巷道里。
「你是黑睦冲?」
31
背後陡然传来一道苍老粗哑的声音,馀光觑向地面却没有影子,他眼神一凛,连忙翻过身、舜然一道银光飞射而过!
糟了!
手臂来不及收回,刹那被飞刃瞬间穿透!「唔!」闷哼一声,黑睦冲狼狈的落地,接著神情狰狞地伸手握住右手臂上
的刀把,然後直接从肉里抽起。
滴答地,血流不止。
扎金果然行动了。早就有此觉悟,那个男人是不可能这麽简单就放过他!随著飞溅的血液流淌一地,黑睦冲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