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耍我?”我好气又好笑,真想不到刀冰窟也会玩这些小把戏,握着他的手腕反复看了两遍,对上他冷峻的眉目时,心跳略微加速。
“算了,睡觉吧。”我忽略心中那莫名的感觉,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想再让自己更加丢人,只好转身去关灯,再看时,刀烽已经安静的侧过身,背对着我睡了。
一般朋友兄弟同床共寝时多少都会有点抵触感,背对背睡是很正常的,所以对于刀烽,我没有太过在意。
否则睡着睡着滚一块去了,等醒来的时候那得多尴尬,难道要互相拍着对方后背说,哥们儿,你小弟弟压我一晚上了,很爽吧?
不过我睡相其实非常难看,大学高中都有过和哥们儿同睡的经历,醒来后那床都快被我们倒腾散架了,胳膊腿甩的满床都是,被子没有不掉在地上的,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我先醒,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室友踹地上,接着睡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简单洗漱过后来到大叔房间,看到璇姐和大叔早已在此等候。
经过昨晚那件事后,局势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李老大现在觉得亏欠我们,正是我们找借口进山的好时机。
我们商讨过后,决定由璇姐出面搞定此事,做为直接受害人,她说的话更容易被李老大接受。
我们去找李老大谈事时,他正在寨口东边张罗盖房的事,好像是谁家的儿子要娶媳妇。
他们这里无论盖房还是建竹楼,都是自己出钱出力,非常节省,选地一般就由寨子里管事的说了算,只有在为极少数的傣族人盖竹楼时才会额外注意。
山里人穿着没那么花哨,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棉衣棉裤,那几家傣族媳妇则稍微特殊一些,她们的衣服略显鲜艳,腰上有时会系一条银带,看上去比汉族女人的打扮要精致漂亮许多。
我们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到李老大终于闲下来坐在一边抽烟,便齐齐扭头看向纪璇。
纪璇昂首挺胸,把上衣拉链稍微拉开,双手托了一下自己丰满的胸部,然后自信满满的看了我们三个男人一眼,说道:“看我的。”
我们纷纷点头,并以崇拜的目光目送这位组织内唯一的女性同志,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璇姐,总让我有种看到女特务的感觉,当然这种想法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
站在树下,看着纪璇走到李老大旁边与其攀谈,我忽然想到,在我们之前进去的那批人真的是因为炸山才被困死在山上么,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在里面,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古墓而去,那这么多天早该出来了,不然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必定会死在山里。
但是按照上一次下斗的经验,他们也许已经找到其他活路出山了,李老大封山闹的沸沸扬扬,或许只是在做无用功。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纪璇结束对话,回到树下,表情有些阴郁。
“怎么?”大叔奇道:“他不同意?”
纪璇闻言摇了摇头,道:“同意了,不过看他的态度,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之前说封山是因为有人用炸药炸山,但是刚才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脑袋里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封山是确有其事,炸山却有待考证,我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他封山或许不是为了困死那批人,而是为了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大叔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打手势道:“先回去,不管怎样进了山再说,防止李老大改变主意,咱们最好马上动身。”
我们明白大叔的意思,无论李老大封山的目的到底为何,我们都要进山寻找古墓,就算山里有吃人的妖精,也不能阻止我们的行动。
整理好各自的背包,我们在李老大儿子李山的带领下来到寨子最南边,这是进山的唯一通道,由一座吊桥与对面的山体相连,两山之间是一条巨大的峡谷,云南植被丰富,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即使是这峡谷深渊之中也都被树木枝叶覆盖,一眼看不到谷底,不知道下面是否有水流。
从对面山体那陡峭的崖壁来看,的确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进入,寨子里人常年把守在此,不知收了多少过路费。
“你们从这座吊桥过去就行了,到了桥中间千万别往下面看,不然容易掉下去。”李山看着我们指指那座吊桥,眼中一抹古怪的神色稍纵即逝。
我心下微惊,想着纪璇说的果然没错,李老大的确有什么事瞒着没说。
“山里没什么好玩的,很危险,你们看看就赶紧出来。”李山说完,示意我们可以过去了。
我们道过谢,表示没什么可玩的马上就出来,然后转身慢慢走上吊桥。
这吊桥相当长,全部由结实的木头和绳索构成,人一踏上去马上就晃动起来,就像踩在船上一样,看这木头和绳索的颜色,应该有不少年头了,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有的地方木板边角都坏掉一块,大叔让我们尽量靠中间走。
我边走边微微扭头用眼角余光看向站在桥头的李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低声说道:“咱们走快点,这桥不一定结实。”
大叔点点头:“千万不要掉下去,有恐高症就不要往下看。”
虽然这么说,但谁也没有太过加快步伐,因为动作稍微大一点,吊桥就摇晃的厉害,为了保持平稳,我们不得不配合默契。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一股寒气从桥下峡谷中窜上来,我冻的打了个激灵,缩紧衣服继续往前走。
在吊桥上走的时候,时间似乎过的异常缓慢,明明是几分钟的事,却像走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等到终于踏上地面,我不禁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沧桑了一次。
“吓死我了,本来没恐高症都给吓出来了。”我说道。
大叔掏出根烟,看到我心有余悸的模样,不厚道的嘲笑道:“恭喜你获得了新生,刚才没把蛋吓碎咯?”
“我说您这张嘴能不比韩寒还周立波么。”我没好气的撇了大叔一眼,又扭头看向吊桥,真不敢相信我们刚才竟然从这东西上面走过来。
“走吧,已经有人抢先了。”刀烽面不改色,从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顺便摸了摸窜到他肩头的黑猫。
“是啊,千辛万苦找到的地图,别让他们把宝贝拿走了。”纪璇掏出枪械散件快速组装好,然后将冲锋枪挂在身上,挑眉看着我们。
大叔拿着玄机石摆弄了一阵,嘴里吐出一个烟圈,道:“走,离目标还有一小段距离了。”
说完收好石盘,带头向前走去。
过了那座吊桥以后,周围的坏境完全变了一个样,树木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好像进入了热带雨林。
看的出,这里的树木因为少有人砍伐,树龄都颇高,许多参天老树的树根就裸露在外面,和其他树的树根纠缠在一起,奇形怪状,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们攀爬在这些树根之间,朝大叔所指的方向前进,刀烽的黑猫这时候充分发挥了它的优势,灵巧的钻来钻去,丝毫不觉疲惫。
然而不知为何,在进入山林一段时间后,我就感觉到一种隐晦的视线,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多次回头查看,却只看到茫茫树林和那扭曲繁复的枝桠。
我脚下顿了顿,心想这树林里由于树根树枝纠缠而形成的黑洞众多,也许是一些藏在树洞里的动物,根本不用多心。
“总不可能是那个李山在跟着我们吧。”我默默嘀咕道。
chapter43.
眼前这片山林茂密繁盛,古树参天,地面几乎看不到裸露在外的泥土,全部都被树根藤蔓和散落的绿叶所遮盖,走起来非常辛苦,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绊个四脚朝天。
这样的林子一般都会有些虫子和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大型野兽,不过有刀烽和璇姐在,就算突然冒出一头熊,他们二人也能轻松搞定,何况南方没有熊。
空气中泥土和树木的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一种“大自然的清新”,那种味道非常特殊,绝对是混迹在城市中的人感受不到的。
“大叔,你们以前也经常到这种地方倒斗么?”我拨开头顶的树枝,说道:“那敢情好,一边赚钱一边锻炼身体啊,比城里那些苦逼上班族好太多了,money和花姑娘,妥妥儿的。”
“扯蛋。”大叔呸了一声,手里拿着玄机石左看右看,皱眉道:“你当咱们真是来旅游的呢,这可是动辄生死的活计,在下面要小心机关,在上面要小心条子,碰到哪个都是九死一生,盗墓贼没你想的那么滋润。”
教训完我,大叔沉默两秒,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年头干哪行都不容易。”
“是是是……”想起上一次的倒斗经历,我不得不承认这活还真不是那么简单,叹了口气,扭头看到璇姐漂亮的高筒靴踩断一根树枝,忽然想到,之前就觉得璇姐不像普通的盗墓贼,她的枪法和身手都是专业级的,应该是有过特殊训练,那她以前到底是什么职业,难道是军人?特种兵?
但是女特种兵,这种扯犊子的设定只有小说里才可能出现……
“看我干嘛?”璇姐察觉到我的视线,回眸一笑道:“爱上姐了?”
“不敢不敢。”我吓了一跳,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容,摆手道:“小人这挫样儿哪配的上您。”
“切。”璇姐哼了一声,刚要转身继续走,却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狭长的美眸瞪大,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我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变化,哈哈干笑两下,小声道:“璇姐,你不会才发现吧。”
璇姐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盯着斜上方:“你个小王八蛋,早发现了不知会一声,差点吓死姐。”
“别理会,继续走。”大叔从我们身边走过,面无表情的示意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先按兵不动,看看它们到底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阵感慨,看来大叔是早就知道了,那一直在前面带路连头都不回的刀烽岂不是更早发现了,这俩人倒也沉得住气,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我还是刚刚看璇姐的表情才确定真的有东西跟踪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看清是什么了?”我快走两步赶到刀烽旁边,凑近他低声说道:“我就知道有东西跟着,一直没机会看。”
闻言,刀烽脚步慢了一拍,眼睛眯了眯,似乎也不太确定:“看不清,好像是人,而且不止一个。”
“你确定是人不是猴子?”我伸出手指指上面,“我怎么感觉它们都在树上……”
“不像猴子。”
“那也不像人吧?”
“……”
其实我也觉得不是猴子,但就是想挤兑刀烽一下,刀烽这家伙不善言辞,我摸准了他反驳不了。
也许是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它们的行踪,那些东西动作愈加大胆,原本一直悄无声息,现在却陡然增加了速度。
“看来必须快点找到古墓的位置了。”大叔略微向后撇了一眼,手上石盘轻轻转动,发出喀拉的清脆响动,石盘上隐约出现一个耳朵的形状,我看了看,完全不懂那代表了什么。
耳中听着枝叶摩擦的沙沙声,我的好奇心越来越严重,脑海里不停思考着怎么才能偷偷看到那些跟踪者的样貌。
用镜子照是个好方法,但我手上没有,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跟璇姐要。
想着,我忽然灵机一动,掏出塞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将手机光滑的屏幕对准身后上方的位置。
我的手机是三星一款全屏的机子,屏幕既大又光滑,黑屏的时候基本可以当个镜子用,平时没发现,想不到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了。
我一边注意脚下的路,一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发现在身后那些浓密的枝叶中,果然有几个异样的东西隐藏着,而且都是有胳膊有腿的,躲在厚厚的叶子后面,借助老树粗壮的枝干进行移动。
正是这种隐秘又小心的动作,让我更加无法肯定它们是猴子一类的动物,一般动物即使跟踪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但假如说它们真的是人,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跟踪?正常人谁会放着大好的路不走,非跑到树上去学猴子窜?这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么。
我心里暗自思忖,眼睛再度瞟向手机屏幕,却看到一颗黑色的头颅正从树枝后面悄悄探出,一瞬间,我仿佛借助手机屏幕与其来了个对视,吓得我浑身一激灵,险些让手机掉到地上。
“艹,吓死爹了!”我低声叫了一句,就感到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些家伙好像已经沉不住气,马上就要扑过来。
我们的脚步在这些声音的催化下逐渐加快,大家心照不宣,警惕的等待着那些家伙率先采取行动,而我,则时刻通过手机屏幕观察它们的动作。
璇姐在小跑过程中将冲锋枪握在手中,刀烽也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我们钻过一个树洞,再看时,那几个跟踪者已经紧贴在身后。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我完全看清了它们的模样,那是几个身材高壮的成年男子,他们穿着少数民族特有的服饰,眼睛却古怪的上翻,只露出眼白,皮肤呈现诡异的灰黑色,看上去完全不正常。
“璇姐小心!”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猛的扑向纪璇,我立刻大叫着提醒。
纪璇听到声音,回身就是一记脚踢,接着扣动扳机,枪响阵阵,子弹毫不留情的打在那男人身上,顿时血肉飞溅。
“是蛊人!”大叔仔细看了几眼,确定后提醒道:“这些蛊人是被蛊虫操纵的活死人,子弹对他们来说恐怕没用,得想想别的办法。”
大叔话音刚落,树上的其他蛊人也接二连三的扑了下来,全部是灰黑色的皮肤,翻着白眼,认真看还会发现,这些蛊人身上许多地方已经被尸虫啃咬的面目全非,根本就是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
蛊这种东西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说过,苗族人称其为“草鬼”,施用和制造蛊的多数为女人,被称为“草鬼婆”,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蜥蜴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
而蛊人,便是被蛊虫操纵的活死人,他们在生前被草鬼婆下蛊控制,身体逐渐被蛊虫侵蚀,并听令于草鬼婆,魂魄却仍残留在体内,意识久消不散,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蛊虫吞食、溃烂,感受万虫噬身的痛苦,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种方法在古代也被无数帝王贵族所用,极其狠辣无情。
那个被纪璇用冲锋枪扫射的蛊人在倒地之后很快爬了起来,一身的烂肉在跑动中哗啦啦掉了一地,纪璇厌恶的一皱眉,干脆下狠手直接打断了它两条腿。
然而即使断了腿,那蛊人依旧靠两只手在地上不断攀爬,浑身的肉块抖动剥落,鲜血淋漓,模样比之前更加恶心恐怖。
这不禁让我开始猜想,究竟是谁控制了这些蛊人来找我们麻烦,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又或者,是想要大叔手上那块玄机石?
这个幕后主使,可能是在我们前面进山的那批人,也可能是寨子里的某个人,比如李老大,比如送我们进山的李山……
但他们是汉族,会使用蛊毒的几率微乎其微,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前一批人。
难道说,他们是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并提前安排了这些蛊人,阻挠我们进入古墓?相隔五六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越想越奇怪,我叫出小海,让她用头发缠住企图靠近我和大叔的蛊人,转而计算起如何解决这些活死人。
刀烽身手永远灵敏无比,他边躲闪,边看准机会,整只手一下插入蛊人胸前,然后用力向外一拽,只听一阵肉皮撕裂的声音,那蛊人便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分毫。